这个电影改编的原故事我几年前在公众号读到过,记得还是一篇十万加热文,非常感人,印象深刻。
不过电影看到约二十分钟,我才把两者建立起联系。
原故事的主人公单纯因为精神分裂被关,一门心思要出逃,为了自由,为了爱情,要摆脱监护权,要证明自己的民事行为能力,十几年呕心沥血几番功败垂成,终于如愿冲出大铁门。
而电影加了一个原作不存在的巨大的反派集团,窃取劳动成果并将软件工程师何立为强行关押十几年,令他饱受折磨,让戏剧对立更加鲜明。
为配合某个极关键的时间节点,剧本将情节开端设在1999年。
尽管以上世纪末衡量,无论软件游戏开发,还是打工人与资本家对立的语境,从情理上都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但看了一阵倒也不觉得别扭了,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年轻观众,应该更容易接受吧。
况且,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外界歧视、制度不全、冷漠亲人、大众误解等等,盗版起家的上市公司、不择手段仗势敛财的无良资本家,更符合当代观众心中想象敌人的身份。
片中侧面展现起其手段卑劣,让原本何立为聘请的律师在庭审时突然出现在他们那边,情节并未点明此人是一开始就来卧底探究竟,还是后续被买通叛变,这种叙述上的暧昧反而更增添了对反派的憎恶。
何立为哥哥继续以“帮凶”般的身份存在,作为监护人合理合法地把何立为困死在康复院,但此人自述的动机落在从小到大的嫉妒和不甘上,否认收钱坑害,其实还是比原作中只见行为不见血肉的描写多了人性。
也因此,影片对于康复院的描写,则从原本的彻底的困住何立为人生的地狱,变成了一个饱含温暖团结、友情繁茂,令人留恋的组装大家庭式的存在。
从院长到主任都有浓厚的人情味,甚至品性都非常善良。
院友们肝胆相照,同仇敌忾的互助,俨然把这里变成了共同阻隔外界排斥和歧视的天堂,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非但并不动念逃离,反而齐心保护这仅存的精神家园不受外界势力的破坏——那外界势力也同样被设定为资本的具象,资本把锅都背完,剧本非常安全。
何立为曾在街头偶遇一个逃跑院友,此时后者已经沦为街头乞讨,贫苦交加面目全非,还在苦苦追寻几乎再也不可能重逢的亲人,要不是被这样的执念羁绊困住,他也一定认同呆在院内才是更好的生活。
这种种的改动,就使得整个电影不再是字面意义上的“逃出疯人院”了,费尽心思的出逃几乎只集中在初入院的阶段,接下来就悄然转变成何立为击破心理上困住他的那个隐形牢笼,以及更加商业片的叙述——讨回应有的公道。
电影扬眉吐气的一刻也不是何立为终于离开康复院——相反他离开时众人都流着泪依依不舍——而是法律宣判他胜诉了黑心雇主。
他捐出所有赔款之举,也一点也不令我感到惊讶,因为早在字幕出来时,我就没在关心金额,全身心情绪都放在一件事:他终于胜了。
大卫战胜了歌利亚,小人物赢过了大恶棍,就像他脑中分裂出来的“骆驼”反复提醒他的,比起疯不疯,比起家人有没有背叛他,这才是更重要得多的事。
电影有很多疯狂闹腾、咧嘴狂笑乃至超现实的场面,还有闻歌起舞和吐槽打趣,但绝对不会有让你有一丝丝喜剧的感觉,因为主调始终是那么悲伤,你可以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压抑笼罩,所有的快乐表象都是从悲伤的夹缝里艰难生出来的,不是让人真的开怀,而是稍微抵消一点经年累月被规训被压缩精神空间的无助。
何立为的爱情其实删掉也不妨碍主线,抛开商业片最好有个女主角的考量,我还是感谢剧本对他的另一半做了保留。
春夏的戏份没有预期多,但她跟肖央彼此走进精神角落的互动,大幅度填充了原作中起源不详、着墨很多的那动人而坚强的感情。
何立为从火车上离开那场是非常让人心碎的,一个灵魂的振作也意味着对另一个灵魂的暴击,如果结局没有安排情人重逢,会始终有根刺扎在我心里。
毕竟现实里的两人离开牢笼后相濡以沫,而电影应该是更给人希望的。
它最终这样做了,我很欣慰。
肖央一直是让我觉得非常神奇的演员,只要他参演的电影,不管剧本怎么样,都不能让人忽略他的演技,可以演喜剧,也可以演悬疑,自由切换,完全不会让人出戏,而且越是复杂的角色,表现力越强,特别是在电影里,但凡他出演的电影都少不了怼脸的镜头,很多人物的细节都是从脸部的神情表现出来的,这次在电影《阳光照耀青春里》里他饰演的精神障碍患者何立为,更是不可避免的有很多这样的镜头来传达人物的精神状态和内心变化,可以说肖央依然表现得非常出色,绝对是这部电影的加分存在。
另一位受到很多人关注的蒋奇明,在电影里也饰演了一位精神障碍患者,操着一口广西普通话的李大宇,虽然戏份没有那么多,但是绝对出彩,人物状态浑然天成。
疯癫或者疯批的人物真的是他的舒适区和专属赛道。
如果说肖央身上充斥着一种小人物的信服感,那么蒋奇明身上就是一种危险人物的魅力感,他们两个是1+1大于2的感觉,也与这部电影极度的适配。
从题材上看,《阳光照耀青春里》特别容易让人想到《飞越疯人院》,但是看完电影后会发现两者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确实,《阳光照耀青春里》也涉及了《飞越疯人院》里最核心的命题——到底谁才是疯子?
特别是在电影的前三分之一部分,作为程序员的何立为,被公司盗取自己独立开发的游戏程序,并联合家里人关进了青春里康复医院的时候,在观影者的视角中,他妥妥的是一个因为利益原因被正常人构陷的天才程序员。
但随着故事的推进,你会发现,这部电影绝对不是只想停留在通过荒诞的错位关系去讽刺异化世界的阶段,这样的作品从卡夫卡的《变形记》到《飞越疯人院》等一直以来都是文学上比较常见的表达方式。
我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期待去观看《阳光照耀青春里》的,结果却发现它是一部真正意义上对精神障碍群体困境探讨的作品。
首先,精神障碍群体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疯子”,而是在我们这个过度内卷的时代,产生的一套普世价值下对“优秀”极度追求的标准。
当你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会被抛在路上的时候,就会形成焦虑、内耗、抑郁等情绪,有的甚至慢慢演变成更为严重的精神疾病。
就像我们这部电影的主人公何立为,他从小就非常优秀,并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可是离家出走的母亲却成为压垮他的稻草,让他产生了精神分裂的症状,而在事业上的不被认可,进一步加剧了他的病情。
豆瓣有个知名的小组叫“好学生心态受害者”,而黑塞的小说《在轮下》里的主人公,曾经的好学生汉斯,其实都是何立为式的存在,当然,还包括电影里的李大宇也是如此。
《阳光照耀青春里》以这类人物为主视角,特别是为何立为建立了一条完整的精神链条,通过许多意向的表达,比如最开始他设计的丢手绢游戏里的bug,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原地; 当母亲留给他的手表被另一个病人抢走后,他自己的时间陷入停滞;因为他的谎言而被砍掉的那棵代表春夏饰演的春春的大树,是他想要拉着春春一起放弃自我回归所谓“正常人”的努力;而当他意识到骆驼的存在时,开始了一场由自我反抗到自我和解的战争。
本片最厉害的地方还在于它的讲述方式,能够让人代入感十足的进入何立为的脑内世界,完整的呈现了他从最初被困在精神的洼地不断地挣扎与对抗,到后面接纳了自己的过程。
它可以让很多人放下偏见,重新认识“他们”,也是重新认识自己。
其实,他们没有那么可怕,或许更加可怕的是那些制造病灶的“正常人”。
而青春里康复医院更像一种避风港的存在,这点也打破了这类题材作品惯有的设定。
特别是随着陈明昊饰演的洪兆庆身份的揭密,再一次显露出正常世界的险恶。
或许我们很难根除病灶,但是在影片结尾当后来重新生长的大树冲破墙壁时,也许预示着精神精神障碍群体得到了更多的自我和解与社会的接纳,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当肖央饰演的何立为在法庭上撕碎诊断书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卡夫卡笔下那只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他们都被世界粗暴地定义为“异常”,却又在逼仄的生存缝隙中迸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阳光照耀青春里》用荒诞的糖衣包裹着锐利的现实之刃,切开当代社会规训的虚伪表皮,让观众在笑与泪的交织中,重新审视“正常”与“疯癫”的边界。
一、被折叠的清醒者何立为的故事从一场职场围猎开始。
身为公司内顶尖游戏设计师的他因身为创作者的尊严为和自己的坚持执着,被上司与亲哥合谋贴上“疯癫”标签,关进名为“青春里”的精神康复院。
这里的环形建筑像一座精密运转的机器,洪主任的权威如同冰冷算法,将每个“异常数据”打上矫正的标签。
然而当何立为在康复院遇见幻想自己是树的春春、永远困在高考考场的李大宇,以及表面正常却背负丧女之痛的朱朱时,他逐渐发现:疯癫不过是权力失效时的遮羞布。
电影用超现实笔触描绘病友们的抗争:吐口水解锁病房、召唤外星人越狱、在中秋夜跳起《心恋》的癫狂舞步……这些看似荒诞的行为,实则是被压迫者对规训体系的戏谑解构。
正如朱朱醉酒后突然爆发的嘶吼:“正常人忙着给世界贴标签,疯子忙着撕标签!
”当何立为带领病友组建游戏战队,在虚拟世界挣取尊严时,那些被系统标注的“异常数据”,反而成为刺破算法霸权的锋利字节。
二、谁是真正的病人?
导演曾海若以黑色幽默撕开社会的病态肌理。
何立为的哥哥为房产将弟弟送进精神病院,洪主任在深夜躲进小卖部寻求慰藉,资本家用“正常”外衣包裹贪婪——这些“健康人”的癫狂,远比病友的幻想更触目惊心。
影片中反复出现的“环形建筑”意象极具讽刺:病院的高墙何尝不是职场、家庭、社会观念的投射?
我们何尝不在适应规则的过程中,逐渐成为“离不开高墙”的体制化囚徒?
最动人的对抗发生在细微处: 春春将刀片换成画笔,在墙上勾勒森林;何立为偷运电脑配件进病院,给自己积累重获自由的火种;朱朱放弃出逃机会,选择留在高墙内成为其他病友的灯塔。
这些瞬间让我想起影片推广曲《心恋》中的画面:一群被世界放逐的人,在月光下相拥起舞。
他们的疯狂不是病症,而是拒绝向异化系统屈膝的清醒。
三、在裂缝中播种春天电影并未沉溺于悲情叙事。
当何立为最终通过法律夺回自由时,镜头掠过病院窗外——春春种下的树苗已穿透砖缝,在阳光下舒展枝叶。
这让我想起首映礼上一位观众的感叹:“在春天眼中,没有一棵草是杂草,它们的名字叫希望。
”导演用温暖笔触告诉我们:真正的治愈不是磨平棱角适应牢笼,而是承认每个人的时间表都有独特刻度。
“不能因为花会凋谢,就不敢让她开放”,何立为的这句话,道出了所有边缘者的心声。
走出影院时,城市霓虹依旧冰冷,但内心某个角落已被点亮。
那些被定义为“疯子”的人,教会我们最珍贵的生存法则:当世界试图用诊断书封印你的灵魂,不妨以荒诞为盾,以清醒为矛,在制度的裂缝中与同类紧握双手。
正如片中那场突如其来的拥抱戏——越是规训密布的时代,越需要笨拙而炽热的体温,去融化人与人之间的铁栅。
电审故字 2023 707 号黑白 绅士 晓年青 怎么有伤啊 用什么药了 肌肉注射的 总觉得别人在议论你 说你坏话 (其实是心里有鬼加心外无物加地球ol故意为之故意捉弄每个人)音乐 邓讴歌编剧 导演 曾海若 1999 年手表好看 何立为 我 骆驼 加这种班又不加钱 何立为 你从小成绩就没下过 90 高考发烧四十多度 欢迎欢迎 曹经理 姓曹的就是想把明白人全干了 公司有没有推荐我们的作品 我说的是我花了两年写的项目 抄袭做生意 有什么好 别人的都不好 那你的叫什么 我的叫丢手绢 情节是要靠人去完成的 曹志国 报社电视台都去过了 他这属于暴力裁员 儿子孝顺 万寿无疆 跟他们干到底 这鱼刺真多 怎么又停电了 吃不吃饭了 我还没死呢 这房子谁说了算 我说 他爸爸那么爱他 我妈说 会读书咯 捻烟头脚踩 好几次都把你父亲气住院了 修电脑 我对电脑的一个分区进行格式化 那我们能不能对你哪个分区也进行格式化 何立刚 我现在在这里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今年滴生育高峰已难以避免 李大宇 禁止赌博 禁止喝酒 禁止谈恋爱 禁止在床大小便 以为自己在高三 复读班 公主回来啦 别招惹公主 小心她吃毒苹果给你看 我叫朱朱 woneibing 继续 踩零食 你讲不讲道理啊 春夏凝望 还是块女士表嗦 你知道这个是谁吗 守护神 我的 这边有一片大森林 松鼠 猴子 大象 外星人 一年后仍无劳动能力 您在公司的一些著作权 签了 马上离开这 想做我的主 没那么容易 几百块 买点好吃的 你也高升啦 什么文件也不能签 天才注定会被排挤 但不会被抹杀 叶子又掉了 疼吗 我会带你出去的 你为什么不吃药 洪主任 洪主任 想造反 躺着 春夏 你跟那棵树好像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啊 说了你也不懂 砍了几次 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逃一次 挨一刀 所以 我跟它说 我会带它出去的 但是现在我可以先带你出去 你可以趁乱逃出去 胆小鬼 我自己来 我不是疯子 春的视觉贼恐怖 吓死 你们别吵了 我不闹了 你门别吵了 他们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还说你没病 外星人说 你喜欢谁 她的时间就成了你的时间 你们这里的时间乱套了 跟你说了 别招惹公主 所以 我跟它说 我会带它出去的 走 往哪走 出克噻 我怎么可能跟你走 但是你可以跟我走噻 撒尿哼歌 自从有了你 世界里充满奇迹 昨天晚上 在外面干什么呢 方宁呢 他父母早就没了 保护病人是我们的责任 但如果是你帮他跑的 我看见他在林春春那棵树上荡秋千 赶紧找人啊 那棵树 砍了 不准砍 敢砍我就敢跳 何立为 我答应它的 我要带它走的 地面图案 科学倒影 你这样救不了它的 还会伤害你自己的 何立为 程序员是干什么的 写程序 他们也是在写程序吗 他们学你穿衣服 牛仔衣 点烟 2000 年 还敢回家 爸 您头发长了 你哥说 你们单位不让接人 病没治好 你们商量好把我送进去的是吧 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 叔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他们也说你吗 它们敢 你之前最看不上的产品 现在都卖得挺好的 你起诉我什么啊 都没有人告诉你 连起诉的资格都没有吗 没有独立民事能力 公司从来就没有叫骆驼的人 会有被人监视的感觉 会有 老觉得别人在背后监视你 说你坏话 怎么样 难喝 诚实 有病算什么 谁心里没点问题啊 我求你给我下猛药 他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不要老揪着骆驼不放 在这?
对呀 这不就是一块野地吗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公主每年都会自杀那么一两回 飞机和荒地 这不是我的树 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啊 它的种子丢了出去 这是你的树 它跟着你才能活 跟着我就得死 春天 小动物都蠢蠢欲动 为什么非得亖啊 傻孩子 你不能因为一朵花会凋谢 就不让它开放吧 深呼吸 把所有的枝干都伸在阳光里 干嘛呢 别担心 我们俩精神有点问题何立为 这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咱们俩疯的时候 孔雀 我又得加药了 我小时候来过这 那时候你还是鹿吧 我不是鹿 是树 你也是树 加在一起就是森林 我提醒你 打官司的事你可别忘了 你是不是 2003 年 我就一个心愿 再给我们青春里五年 杨记者 我们青春里是有贡献的 什么瓜它不能吃 傻瓜 何立为 真是你啊 你是不是有段时间 经常给我们医院打电话 院长让我帮忙进货 你这款扣子太难找了 这几台型号有点老 这我个人没收了 何立刚 我上次寄给你的授权书 收一收腿 让一下 捡破烂 在里面还有吃有喝 我得找我爹 我回家 门锁了 尻都尻不开 我帮你找 背后卷帘门 “敲”字 你说 他会不会认不到我了 我看起来 是不是老了 表还我 我的时间 我妈留给我的 你那个时间 太不准了 害得我都跟不上时代 电饭煲 一堆表 本月 各位在医院的各项收入 平均每人一百七十多 青春里战队 越来越有钱了 等咱挣够了钱 打赢了官司 准备干什么 老何不能走 你走了 春春怎么办 送你的 镜子 钱准备得差不多了 在找律师 何立为 你是个正常人 我只是一棵树 咱俩不一样 我的内棵树 也是因为你被砍的吧 来照他了 用他送的镜子 手绢玩家虽然是在 擅自盗用 但游戏是我做的啊 勇气可嘉 第八个了 您是我们见的第八个律师 法律的进步 需要你们的故事 但给你们打官司 我只收两万 火腿肠 今天是中秋 每逢佳节倍思亲 家人 登了高处了 总觉得自己够不着 是个异客 异客是什么 异客就是精神病 就是我们这种人 手绢包着钱 这些都是我们七号病室 这段时间照顾我们这些智障和傻瓜 开心 中秋快乐 万事如意 就好像要浏览一幅画 小英 我装够了 我走了我做了一桌子菜 一个人又吃不了 今天病人放假 值班的可能会喝酒 容易误事你给它们七个什么好处了 爆米花 它们快把我吵死了 吵什么 要不要原谅你 当然不要 应当好好打我 不怪你了 就当它重来世上一次 长这么高了 我也想像它一样 重来一次 我们重来 肚子烧 喝了药 感觉肚子里有个太阳 你能不能给它找个阴凉的地方 爆米花 摩托车 我们这样 正常吗 亲完了 摸嘴巴 月饼买少了是我的责任 偷东西 破坏公物 怎么惩罚 好 那就来吧 我们刚活得像个人 朱一山 当年你就酗酒害死了你女儿 你今天喝成这样 你说我们怎么惩罚他 处置他 2006 年 何立为的观点是 避免过多关注 松开 注意你们的距离 起立 病人谈恋爱 会让你们更偏执 更痛苦 手松开 这里到底谁有病 何立为 我给你的特殊还不够吗 你真要出去了 万一出了事谁负责啊 你私下联系那个杨记者 请你们不要毁掉我们医院 拉个手就会毁掉医院吗 那要是拥抱呢 林春春 从今天起你一个人打扫大操场 谁也不要帮她 你松开 你再这么胡闹 我 赶紧给我转院 扫地 真不应该让你干这个 我的灰尘扫得越大 灰尘代表我的爱 无法计算 彩虹🌈 水反射的 2007 年 旗开得胜 马到成功 身旁有个他 没有律师的情况下 自己进行陈述吗 精神状态确实让人担忧 但为什么要一直用我的设计 随便一个玩家都说得出来 我能背出游戏的编码 参与过游戏的早期工作 如果不存在劳动关系 为什么要一直支付我的医药费 别瞎说了 没人不放你出去 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第一年 何立刚的签字 一直 不少于十年 我没有 我只是表示同意 并且因此而迁怒于公司 而实际情况 一直想关他一辈子的 何立刚 是爸签的字 是我逼他送到签的 为了咱爸多活两年 我十六岁就出来干活 我一辈子忍气吞声 一无所有 可是你呢 哥知道 咱妈走了以后 现在的重点 不能撤诉 看看你现在 可怜 可笑 可悲 愚蠢 我是你永远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注意剂量 从今天开始 所有的一切 恢复原样 开门 韩总 你们洪主任把人给睡了 二十多年前 满大街咬人 发了疯 也是个精神病 也是有病对吧 可已经痊愈了 他在医院工作 是有合法手续的 痊愈了 这种病是说好就好的吗 春春:想死啊 怎么样 死什么感觉 我忍你很久了 格斗准备 保卫青春里 这家医院是我们的 七个小矮人 楼上在装修 打铁花 脱衣服 不要搪瓷帽子了 这就是你的突围啊 关你什么事啊 你把所有人都连接起来了 你跑了 时间不对 这是块破表 我是说这个时候 你想做什么人都可以啊 不需要谁来签字盖章 你回去你就变成第二个洪兆庆了破表 扔地上 洪主任 烟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人 她今后怎么见人 今天之前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我其实 跟我一样 不 不一样 火柴 2011 年 昨天 国务院 法制办 人格尊严 何立为 春春伸手 你准备好了嘛 塌了塌了 树给挤塌了 姓何的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 街上的人都在打伞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雨 快来森林吧 你这些年你见了这么多律师了 上诉多少次 脑子早让药吃傻了 你得先承认 何立为就是骆驼 你一直觉得我是你的病 愚蠢 说 何立为就是骆驼 你认为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很久没这么觉得了 那些都是瞎猜 后来才知道人家哪有那些闲工夫 骆驼是谁 是我 算是潜意识吧 小时候 我妈离家出走 我去找 三天三夜没喝水 它们就给我们起了个外号叫骆驼你一出门就捡到了她的手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没有办法用别人的表 其实我只想做一个正常人 正常人 什么叫正常人 在我看来 这个词不够准确 现在 你不需要监护人就可以上诉了 430 万 这所曾经的 全市最廉价的康复医院 2014 年 院长送表 时间对过了 很准的 等你回来 吃爆米花 等你回来看我们 14 年 2 个月 3 天在医院住了 仅以此片献给我们不凡的成长之路 总体感觉觉得很愚昧 其实那些幻觉只是异世界频道串线了 但是当事人很怕这种疯的感觉很痛苦 通篇都在说人间的医院 没有半点格局和高度 其实你觉得有人在议论你说你坏话监视你 是因为你心里有鬼有怕别人知道的事情加上心外无物加上地球online 剧情就是这样设计的 你还只会用疯不疯这个量表向量来思考
中国版飞越疯人院:密谋十七年的逃亡 溪树 一2011年2月10日,正月初八。
凌晨四点,徐为准时起床,把最好的衣服和鞋子一一穿上,脑子里一遍遍彩排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可能性和要注意的细节。
另一间房间里,他的女友春春也已准备妥当。
半个小时后,徐为和春春手牵手走到康复院门口。
他们将要敲开值班室的门,告诉值班阿姨,他们要去买早点。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每天都严格遵守这个流程:凌晨四点起床,四点半一起走到康复院门口,等值班阿姨开门放他们出去买早点。
按照惯例,值班阿姨会打开铁门,让他们出去。
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久后就会回来,并且多带一份早点给自己。
早春的上海,凌晨仍是簌簌的冷。
徐为和春春紧紧挨着站在铁门前,徐为个子很高,像小学生一样双脚并拢站地笔直,但仍然挡不住已经微微驼起的背。
他紧紧攥着女友的手,放在自己身后。
此刻,他们正盯着铁门上的锁,心里无比紧张。
就在这扇铁门边上的墙上,有一块方形的金属牌子,上面写着:“精神康复院。
”为这一刻,他们已经准备了十年。
今天,值班阿姨会照例给他们开门吗?
二2000年10月,徐为乘坐的飞机落地广州白云机场。
大约是更早的10年前,他拿着中专文凭钻进出国潮。
刚落地澳洲,发现报读的语言学校是山寨的,交了钱的住处也联系不上,还没有开始新生活,就背上了黑身份。
10年间,徐为一边打黑工,一边争取合法居留,但最终还是被遣送,蹭上了一张免费的回国机票。
徐为并不想回上海老家。
在国外什么名堂都没有混出来,碰到熟人肯定觉得丢脸。
倒不如就留在广州,把日子过好一点再回去。
但是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脑子里抑制不住地出现了一行字幕:“这里不该有这么多人呀,这里面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周围的人好像都在偷看他、试图包围他,走近又像没什么事一样散开了。
徐为很希望能够抓住一个人问:“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跟着我?
”再细看,周围都只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这种感觉对于徐为已不再陌生了,仍让他感到惊慌无措。
于是他决定回上海。
就这样,十年之中不曾与家里有很多联系的徐为,空降回家。
回到家,徐为开始为自己在澳洲的经历申诉,前前后后跑了澳大利亚领事馆、华侨办公室、外事办等好几个部门,但到都没有音信。
他经常打电话给在澳洲的朋友,电话费都花了两千多块钱。
徐为的大哥看到他这种焦躁的状态,觉得他一定是在国外把脑子呆坏掉了,发精神病了。
2001年春节过后不久,徐为刚回家不到一年,就被大哥和父亲送进了一家精神病院。
这是徐为第一次入院,在那里,他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三这种被跟踪的感觉早在1994年,徐为还在澳洲的时候就出现了。
布里斯班的木星赌场,在连续三个半月里,徐为像有了金手指一样,逢赌必赢,每次至少赢5000澳币,几个月里徐为赢了20多万澳币。
那时他想赢到30万就回国,家里兄弟三人每人都能分到10万澳币。
但就像过山车,爬到顶峰后接着便是急转直下,而徐为在赌场里坐的这趟过山车,顶峰就是20多万。
那天徐为又一次干脆利落地赢了近2万块。
他想乘胜追击,但突然感觉到牌桌上有人出千作假,随着作假的小动作,牌势也发生了变化,而这些变化都是冲着他来的。
有一股不可抗的力量在他眼前,要把刚才的好牌和好运一笔一笔地抹去。
他乱了阵脚,把大把大把筹码推上牌桌,一直输,输光了手里的钱,还去银行取了钱,回到牌桌上继续输。
就这样,两三天的时间里,几个月赢来的钱转眼成空。
赌桌上的输赢只是一时,但那种感觉却溢出赌场,渗入到生活的其它方面。
他去找工作,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帮助他,安排他找到了这份工作;他走在路上,就感觉有人跟踪他;他打电话,感觉电话被监听了……如果说最初在赌桌上的那种感觉只是一个小雪球,那么这个小雪球很快就如失控一般越滚越大。
徐为开始觉得每一件事情背后都有人操控,每一件事情之间都有联系。
即便是那些早已模糊的往事和故人,再想起来似乎也都有不寻常的隐喻。
这种感觉渐渐把他的记忆、猜测和确有的经历都杂糅到了一起。
别人都说徐为病了,精神病,但他自己不这样认为。
真正有精神病的人会确信自己感觉到的就是真实发生的,但他并没有这么确信。
徐为的这些感觉都只是猜测——可能是有人在监视我,可能是有人帮我安排了工作……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猜测。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他渐渐被巨大的谜团所围困,即便在“有没有病”这件事上,他都不是百分百确定。
有时候他会说自己没有病,有时候又会问这到底是不是因为他有病。
但在别人看来,这就是精神病,最多也只是病得轻和病得重的区别。
四2001年春,徐为第一次被送进精神病院。
那是一家二级医院,入院后有诊断,有医生开药,每隔几天医生都会和病人谈谈,家属随时可以来访,看起来非常正规。
但就是这样一家医院,在徐为入院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小护士要给徐为打针,他不肯,于是来了另一个人把徐为打了一顿,痛得他睡都睡不着。
挨了这顿打,徐为就获得了住院的第一条攻略:如果不想挨打,自己就得太平一点,不能跟人家搞事情。
徐为逐步意识到精神病院其实是一个等级严格的独立王国。
医生和护士是顶层阶级。
医生掌握着开药的大权,谁不听话就给谁多吃点药。
与病人接触最频繁的是护士,从二十几岁到四五十岁的都有,像帝王一样。
有一次,一位病友说话稍微大声了一点,年轻的小护士立刻转过头,脸一板,说:“你知道规矩的啊。
”声音不大,但那个病友马上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领教了几次医生护士的威严,徐为就获得了在这里住院的第二条攻略:医生护士说什么都必须听,不听不行。
位于独立王国第二阶层的是病头——就像监狱大牢里有牢头,精神病院里有病头,病头就是那些享有特权的病人。
那些听护士的话,让护士比较看重的人才能成为病头。
徐为入院第一天不肯打针的时候,就是医生叫病头把徐为打了一顿。
医生和护士让病头做一点上不了台面的事,而病头多少能从医生护士那里得一点好处。
至于底层的病人能不能团结一致反抗呢?
基本是不可能的。
徐为刚入院不久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病友和病头吵架,病头动手打了这个病友。
医生护士没有惩罚打人的病头,而是把被打的年轻病友送上电麻椅。
当时,住院经验还不丰富的徐为仍有勇气说两句公道话。
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打抱不平地和医生说:“明明他是被打的,你们放着打人的人不管,让被打的坐电麻椅,你们讲不讲道理?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但只有徐为胆子大,其他病友都不敢作声。
后来住院的经验值高了,徐为也就认清了在这个独立王国里并没有道理二字。
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徐为也不作声了。
病友怪他:“你为什么不来帮我?
”他说:“我来帮你也起不到作用呀,只是多一个人被打而已。
”这是徐为记下的第三条住院攻略:作为一个底层病人,只能昧着良心、事不关己。
那能不能向前来探访的家属求助呢?
经徐为观察,十个人里面九个人的家属是不会给予帮助的——家属就是想把人关在医院里,他们不会管人会不会在医院里被打。
不能靠自己又不能靠家人,这医院里的人向外求助基本也是不可能的。
曾有一位病友投诉护士们自己看报纸,不给病友看。
第二天,那几个被投诉的护士对他呼来喝去了一天,病头也一整天在他周围晃悠。
徐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投诉这件事还是不要想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投诉可就惨了。
这不是一般的住院攻略,是生存法则。
这家医院的投诉渠道就像是一个安装得非常奇异的机关——它是这家正规医院在明面上的标配,外人很容易看到,但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敢用。
因为它像被接错了端口,投诉的声音难以传到外面,却很容易被那些被投诉的人知道。
面子上,看似稳当的投诉渠道映衬了这家医院的正规;里子里,病人们都不敢用的投诉渠道巩固了这独立王国对外的封闭,也巩固了其内部严格的等级和微妙的人际关系。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徐为看清了这座独立王国的图景,太太平平地住了一年,治疗得差不多了,医生对他说:“你可以走了。
”没有人来接徐为,医院也没有要求一定要有人来接才能让他出院。
那时是2002年,在精神病院里住了一年的徐为问别人借了一块钱,独自出院,坐公车回家了。
如果那时他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一定会感叹这一次住院的时间之短,更会惊讶这一次出院是如此简单。
五出院后,徐为和父亲住在一起,找了一份在工厂车间的工作,每个月1500块钱。
后来在涨工资的事情上和老板没谈拢,这份工作也就不做了。
徐为阔别家乡十年,父子感情本来就比较淡漠。
父亲在心里怪责他不珍惜工作的机会。
徐为则不满父亲把日子过得糟心,连续三个月都吃青菜豆腐冬瓜汤不带一点变化。
在2003年7月的一天,父子之间发生了争吵,直接导致徐为第二次被送进精神病院。
那场争吵之后,父亲去找了居委会。
不知是因为争吵真的过于激烈,还是因为居委会一听说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住过精神病院的人”,就觉得如临大敌,居委会又找了派出所。
最后,父亲、哥哥、居委会和派出所一起把徐为送去了精神病院。
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徐为自知没有能力反抗,便识相地跟着走了。
这一次,他被送去了一个离家很远的精神康复院。
入院的那天,只办了简单的手续,父亲和哥哥就走了。
医生把他送进康复院的第一间小屋子,收走了他身上的三五百块钱,把门一关,就不管他了。
这间房间里就一张床,外面有铁门,徐为在里面住了一个多星期。
一有机会他就问医生:“我到底有什么病?
”医生不搭理他。
不过药倒是很快跟上了,徐为第一次住院的时候吃的是氯丙嗪,这一次就继续吃氯丙嗪。
在徐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下,医生勉强对徐为进行了一次会诊。
但就随便问了点问题,也没出什么结果。
会诊之后,徐为被分到了普通病房,和几个病友合住。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原来新进康复院的人,都要一个人在那个有铁门的第一间里住几天,像关禁闭一样,这大概算是康复院给新病人的下马威。
这家精神康复院和徐为第一次住的那家精神病院挺不一样。
康复院里的诊断和治疗都没有那么正规,但整体上也没有那种等级森严的气氛。
康复院对病人的管理比较松散,病友们平时能抽抽烟,病友之间还能做一点倒卖香烟的小生意。
如果说之前那家医院是为了治病,这家则更像是精神病人的长期收容所。
一开始,居委会的人会陪父亲来康复院探访。
每次他们来,徐为都会强烈要求出院回家。
居委会的阿姨嘴上答应帮他看看,但看着看着连人也不出现了。
父亲年纪大,不认识去康复院的路,没有居委会的人陪着,便也不来了。
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中午11点午饭后午休,下午1点半起床,3点45分吃晚饭,4点回房睡觉,算下来一天要睡超过14个小时。
徐为就在这样的作息里开始了看不到尽头的康复院生活。
住在这里面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每天睡超过14个小时,再正常的人都能睡出精神病来;如果不睡觉,在白墙四壁的房间里就只能发呆瞎想,想多了精神病就更严重了。
有时他觉得康复院的作息并不是为了帮助里面的人康复,而是在卖力地为康复院存在的意义服务。
看不到出路的徐为想到了逃。
大约是2004年的时候,一个新进康复院的病人想要出逃,徐为便打算和他一起翻墙头爬出去。
没想到这墙头比想象中的高很多,他们轮番踩在对方的肩膀上也够不着,逃跑不成,徐为的脚还受伤了。
想要出逃的病友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但真正能够逃出去的极少。
有些人就算成功逃出去了,没几天又会出现在康复院里。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但徐为觉得那些被抓回来的病友都是脑子一热就翻墙出去了,身上没钱,脑子里没计划,在街上游荡两天,没有吃没有住,想想还是回来吧。
还有一些病友是逃回家的,没两天又被家人送回来了。
看多了这种出逃未遂,徐为便明白,即使翻过了康复院的墙头逃出去,外面还有看不见的墙头等着他。
如果想逃出去,在外面生根,永远不回来,就要沉住气,长远规划,缜密安排。
六长远规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在康复院里活成一个模范病人的样子。
对住精神病院已颇有门道的徐为知道,只有活成一个人畜无害的模范病人,后面的一切才有可能。
在康复院里有一位自建立之初就住进来的资深病友,平时兼任康复院的总务——负责给病人发发东西,分分点心。
总务是个外开放的病友,周末可以回家,周末结束再自行回来。
随着康复院里病人数量增多,总务需要一个帮手,这就选中了模范病人徐为。
徐为开始帮总务做事,渐渐就像康复院里的半个工作人员,也和医生护士建立起了一种不同于医患之间的人际关系。
有了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人际关系,徐为的长远规划第一阶段进行得顺利。
长远规划的第二步,是要拿回自己的证件。
徐为的身份证在入院的那天就被收走了。
他知道,要想在逃出去之后顺利地生活,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的证件拿回来。
因为早早就怀有这样的想法,当康复院组织病人重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徐为立刻抓住机会,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证。
除了运气之外,也多亏了好病友人设让康复院的医护们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对他的戒心。
长远规划的第三步,钱。
钱的重要性显而易见,过去那些逃出去又被送回来的病友,多半是因为身上没有钱,所以无法在外面独自生活。
但是,在康复院里要怎么挣钱呢?
病友们之间最抢手的东西是香烟。
康复院里物资匮乏,连个小卖部都没有,想要抽烟,就只能想办法从康复院外买进来。
徐为看准了这个商机,靠着给总务做帮手时建立起来的人脉,拜托护士们和总务帮他买烟带进康复院,他再把这些烟转手卖给病友,从中赚个差价。
在康复院里,香烟几乎就是硬通货。
所以买烟这个特权不仅让徐为赚到了钱,也让他在病友中有了威望。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除了香烟贸易,徐为还承接了康复院上下200多号病人的理发业务。
起初,院长说一个月给徐为30块钱作为理发补贴。
徐为掐指一算,觉得太少,一个月30块,买烟都不够。
他就去和院长谈价钱,说全院200多个头都是我理,少说也要给我一天一包大前门吧。
软磨硬泡下,院长答应每个月给他60块。
给200多个人理发,每个月只收60块,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到康复院外面,简直不敢想象。
但对于康复院里的徐为而言,这却是来之不易的、通往自由之路的铺路石有了身份,有了人脉,有了特权,有了威望,还有一点小钱的徐为成为了康复院里的病头。
但徐为并不贪恋这康复院铁门内的荣华富贵,他始终记得自己最初的念头,要走到这铁门外,获得真正的自由。
七2005年,徐为正在自己长远规划的上艰难前行。
4月的一天,他和总务站在院子里,看见一辆车停在康复院的铁门外,一个工作人员正把一个年轻姑娘一把从车里拽下来。
有经验的病友都知道,那个被拽下来的姑娘即将加入他们。
徐为第一眼看到那个姑娘时觉得她还像个孩子,就跟总务说:“哎呀,怎么连小孩子都送进来。
”后来别的病友告诉他,这个新同伴只是显得小,其实已经结过婚又离了婚,孩子都16岁啦。
这个新病友就是春春。
她看起来确实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带着一点婴儿肥,有一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说起话来温柔腼腆,就像春天树林里毛茸茸的小兔子。
后来,春春成为了徐为的女朋友,二人在康复院里同甘共苦地相伴了十多年。
徐为的说他和春春属于一见钟情。
如果他们相信丘比特的存在,2005年的那个春天,一定有一个瞬间,他的心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两人分开住在不同的病房,只能每天放风的时候在一起玩。
康复院里的小花园、小操场、还有徐为和总务干活的总务室都是他们约会的地方。
徐为干活的时候也会带上春春,两个人配合起来做事麻利,时不时会故作嫌弃地对形单影只的总务说:“你怎么这么磨蹭!
”丘比特之箭不仅连起了两个人的心,也让康复院里的医护们乱了一下方寸——公然在精神康复院里谈恋爱,这可是件大事。
医护们团结一心要让这样的事情空前并且绝后。
于是,护士们每次看到徐为和春春坐在一起,就会说:“分开,不能坐在一起!
”医生们更凶,每次康复院召集病人们开大会小会,医生也会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含沙射影地抨击他们的恋情。
即使无法将他们分开,也要补上一嘴:“就你们俩?
做梦去吧!
”康复院里的医护仿佛变身成为中学里抓早恋的教导主任,而徐为和春春把一切阻拦当作耳旁风,硬生生顶住了一切压力。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春春说:“这一路,是我们闯出来的!
”她一向腼腆,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和教导主任斗智斗勇、最终因爱得胜的高中女生,眼睛里闪着星星。
丘比特之箭在徐为的长远规划上打了一个转向。
但徐为并没有因为爱情就打算放弃逃跑,只是计划有变,他决心要两个人一起出去。
八想要两个人一起逃出去,徐为之前的长远规划就要修改。
首先是要存钱,最主要的是存钱。
在徐为看来,最重要的就是钱,钱,钱。
在之前的规划里,钱还没有那么重要。
如果逃出去,自己一个人到东到西没有牵挂,只要有一点钱不至于饿死就可以。
但有了春春,一切就不一样了。
在新规划里,他们出去以后肯定不可能很快找到工作,所以要有一笔存款让他们能够租房子,买好一点的衣服……徐为自己不介意风餐露宿,但他一定要让春春干净体面、有个屋檐。
于是徐为想尽一切办法在存钱的路上狂奔。
一边是节流,徐为基本不怎么用钱,连烟都抽得少了。
食堂里卖五块钱一份的水果,别的病友一天吃两三份,徐为就买一份,给春春吃。
一边是开源,徐为的香烟贸易已是康复院里的老字号,每一单赚三块五块,他又利用自己的人脉开拓了餐饮业务——帮病友从康复院外面买生煎点心带进来,每一单赚一块两块。
病友之间有时候打牌小赌,在澳洲赌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徐为也重操旧业加入进去,一般能赢个五块十块。
他心里觉得靠赌博赚来的是“黑色收入”,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不仅徐为自己横跨康复院黑白两道卖力赚钱,春春也在边上实力助攻。
家里人给她的零花钱,她都如数交给徐为存着;家人送来好一点的零食、茶叶,她也如数交给徐为去卖给其他病友换钱。
他们所有的钱都存在徐为那里。
多年以后,当春春被问到,当时怎么就这么相信徐为,怎么就不担心他卷走他们一起存下的钱自己远走高飞呢?
春春只是笑。
老徐每天会和春春报告说我们存下多少钱了,存到多少钱我们就出去。
和徐为不一样,春春家里人会定期过来探访,想要出去不会那么难。
可是她家人当时无法接受她在康复病院里遇到的爱人。
所以,春春还是死心塌地地决定和徐为一起逃跑。
除了钱,徐为的长远规划里还有一件头等大事——自由出入康复院的特权,还得是两个人的。
这样的特权必然能让逃跑大计如虎添翼,但这种特权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徐为苦心经营的模范病人人设再一次起了作用。
有一次,康复院的护士选中了徐为让他陪同病友外出看病。
这,就是特权的开始。
康复院地处偏僻,每次有病友要出去看病的时候,徐为都要走到附近的大马路上去帮护士和病友打车,到了医院以后,挂号一类的事也都由徐为包办。
虽然心中切切渴望的自由就近在咫尺,但徐为还是稳稳地沉住了气,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借机逃走的样子。
一次、两次,当徐为每次协助护士陪病友外出看病,办好事又规规矩矩地回来的一年多以后,徐为自己终于有了外出的特权。
跟医生护士打一声招呼,他就可以出去溜达一圈,帮病友买一点生煎点心,只要当天回来就可以了。
他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康复院附近两家不同的银行,给自己办好两张银行卡,把之前和春春一起攒下的钱存进了不同的银行卡里。
走得最远的一次,他搭上地铁,直奔市中心。
这也是徐为长远规划里的一部分,去市中心的核心任务是购物。
他给自己和春春买了几件比较贵的衣服,又花了300多块钱给春春买了一双好一点的皮鞋。
徐为觉得逃出去以后至少要穿得像个正常人,不能让别人一看就猜到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
除了置办正常人的行头,徐为还做了一项重大的投资——买手机。
那时,他们两人靠着这里一块那里两块的攒钱,每个月最多只能攒几百块,花钱的时候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
但在买手机这件事上,徐为毫不含糊,大手笔斥巨资1980块,买了一个能打电话、能看电视、能上网的智能手机。
康复院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更没有哪个病友有手机。
在这样一个被信息时代遗忘的小世界里,拥有一部智能手机的徐为简直像一个高科技傍身的未来人。
为什么要一下花掉几个月才能攒下的钱去买一部智能手机?
这里面有徐为的深谋远虑。
要想顺利出去,他们就需要随时关注新闻,万一新闻里“通缉”他们了,他们就要赶快想对策。
所以,一个能打电话、能看电视、能上网的智能手机并不是奢侈品,而是他们的刚需。
在那段时间里,还有一件事情让徐为非常伤脑筋:“我是有特权的,可以随便进进出出,可是我要怎么带着春春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起出去呢?
”绞尽脑汁,他们俩想出了一个点子:买早点。
徐为长期在康复院里发展餐饮业务,他出去买个早点顺便帮病友带一点,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决定利用这个有利的条件,在买早点的时候带着春春一起出去。
有一天凌晨四点半,徐为和春春走到康复院门口,跟门房的值班阿姨说,他们肚子饿了,要出去买早点。
值班阿姨知道,徐为出去买早点是正常的,可他要带着春春一起去,就不符合规定了。
但那时他俩恋爱已经四年多,是康复院里的模范情侣。
值班阿姨便全当是热恋中的小情侣黏着对方,睁只眼闭只眼地放他们出去了。
致力于长远规划的徐为当然不会在第一次买早点的时候就带着春春有去无回。
他们不仅规规矩矩地回了康复院,还给值班阿姨带了一份早点。
从那以后,他们每天都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一起出去买早点,每次都给值班阿姨带一点,每一次买完都规规矩矩地回来。
就这样,他们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所有的值班阿姨都习惯了他们凌晨四点半一起出去买早点的行为,并且相信他们只是单纯地出去买早点,一定有去有回。
有了必要的装备和特权,徐为开始担心他和春春的身体。
要有好的体能,这是顺利出逃的本钱。
大约在2010年前后,徐为就在康复院里放出风声说:“哎,我这身体也是越来越差了,是时候要锻炼锻炼了啊。
”放了一阵风后,徐为和春春便开始在康复院里锻炼身体。
他们不敢一下子锻炼起来,怕这变化太大,引起医生和护士的怀疑。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每天早晨绕着康复院的小操场跑半个小时。
等医生和护士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他们每天跑步的行为后,他们再循序渐进地增加强度,最厉害的时候每天跑上六七圈。
那时自徐为和春春启动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起已经过去了五个春秋。
他们用五年的时间,基本落实了出逃大计里的每一个环节——攒下了近三万块钱、买了智能手机、有像样的衣服裤子、能在早晨四点半手牵手光明正大地走出康复院。
最重要的是,他们仍然在一起,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在这五年间,徐为其实有无数的机会独自远走高飞。
他有自由走出康复院的特权,身上有身份证、银行卡、手机、钱。
若是换上一套像正常人的衣服,隐没进康复院外的滚滚人潮里再也不回头,或许也就从此自由了——那是徐为渴求了很久的自由世界。
只是那个自由世界里没有春春,他便一直没有进去。
九2011年2月10日,正月初八,这是徐为和春春准备出逃的日子。
那时候火车实名制刚刚推行,徐为用手机上网查到春节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买火车票没有严格的实名制。
他们的目的地是广州,因为那里的冬天暖和,不用花很多钱买厚的衣服裤子。
生活也相对便宜,实在碰到困难找不到住处,还有可能在外面扛一扛,不像寒冷的城市,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出逃前夜,徐为和春春仍然在各自的病房里,脑子里和心里满是兴奋和紧张,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大约凌晨四点,徐为起床,和过去这一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他们在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手牵手走到康复院门口,告诉值班阿姨,他们要去买早点。
和过去这一年里的每一天一样,阿姨打开了康复院的铁门。
和过去这一年里的每一天不一样的是,他们心里知道,这将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买早点”。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一出康复院的大门,他们便立刻到附近的大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银行的ATM机。
徐为从两张银行卡里共取了一万八千块,加上他们手里原有现金,总共有差不多三万块。
他一早就想好,出逃的时候不能用银行卡,要用现金,这样才不容易被人找到。
取完钱,他们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冲向上海南站。
到达南站的售票处,他们买到了早晨9点10分发车前往广州的火车票。
一切都如徐为计划的那样,一气呵成、畅通无阻。
终于,徐为和春春一起逃出了康复院,真真切切地站在距康复院十几公里的上海南站里,手里攥着南下广州的车票。
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此刻已经完成了99%,就等时候到了,火车进站。
一旦踏上那辆火车,从此都是自由。
早春凌晨的上海南站还是漆黑一片,大部分店都没有开。
徐为和春春觉得又冷又饿,就在车站小卖部里买了两碗泡面,果腹、取暖。
经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和凌晨出逃的一路颠簸,之前的兴奋和紧张在此刻都化作疲乏困倦朝他们涌来。
他们坐在南站候车厅的座椅上,渐渐打起了瞌睡。
徐为在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想:“我们不应该坐在固定的地方啊,我们应该换位置,应该不断地绕着南站兜兜逛逛,只有这样,我们才不容易被人发现,才安全。
”可是他实在太困了,一点都挪不动了。
好像又有人在他脑子里打出一行字幕:“不能坐在这里了,有人在找我们。
”可是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和春春就这样在上海南站候车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们被人推醒的时候大约是早晨七点。
睁开眼,站在面前的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康复院的医生。
医生边上还有一个护士,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就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
这些年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没有人能明白徐为和春春在那一刻所体会到的绝望。
徐为对春春说:“安静一点,跟他们走。
他们只要指着我们大喊一声精神病,我们硬逃也不可能逃掉。
”十徐为和春春被医生抓回康复院。
他们一个被关在康复院的第一间,24小时候不关灯,另一个被关在康复院的最后一间,24小时不开灯。
徐为被关在不关灯的那间,晚上也明晃晃的,根本睡不好觉。
没有其它事情可做,他就在房间里跑步,跑房间的对角线。
康复院里医护们勒令徐为和春春分手,否则就一直关禁闭。
他们俩被分开紧闭,没办法互相通气,但都态度坚决:“我们绝对不分手。
”医护拗不过他们,关了一个星期后,就把他们放出来了。
除了这一个星期的禁闭,他们为逃亡付出的另一个代价是,之前享有的特权全部取消。
靠自己逃不出去,徐为便开始联系媒体。
他给各个大小媒体打了一轮电话,只要是能查到号码的,他都打了一遍。
有一些根本不理他,有一些告诉他会找记者跟进,但之后就没有记者再来联系他。
他又去找残联,希望残联能够帮助他出院。
但是残联的负责人对他说:“你是精神病人,你要叫你的监护人和我谈。
”徐为听了觉得荒谬,就是监护人把他送进来的,怎么会愿意接他走?
早在很多年前徐为就符合康复院的出院标准了。
但是,康复院的惯例是“谁送来谁接走”——谁把人送进这康复院,谁就是康复院认定的监护人,即便一个人符合康复院的出院标准,只要监护人不肯接走,康复院就不会放人。
当初把徐为送进康复院的是他的父亲。
父亲在2008年去世以后,康复院就认定徐为的大哥是他的监护人。
从此,徐为能不能出院,就由大哥说了算。
康复院和大哥联系过很多次,告诉他徐为能够出院了。
但是大哥的态度决绝——不接,就是不接。
他们的父亲去世后留下两套房子,徐为的大哥把两套房子出租,租金都收在自己手里。
如果徐为一直住在康复院里,大哥就能一直收租,在康复院里的徐为连租金的影子都摸不到。
徐为又开始找律师,希望法律能够把他捞出去。
但很多律师一听说是一个精神病人要打官司告自己的监护人,就像听到痴人说梦一样。
也有律师来到康复院,声称可以帮助他,开价一万一千块,却连个正式的合同都没有拿出来。
徐为还是愿意给他钱,想就当买个希望吧。
康复院里的护士都看不下去了,硬是帮徐为把钱要了回来。
后来又来了一个律师,先开价5000块,后追加了2000,依然没有签合同,只给徐为写了一个收据。
收了钱之后,这个律师便潦潦草草地帮徐为打了一个官司,结果就是正式把徐为的监护权正式判给了他大哥。
就在徐为恨不能挖地三尺找到一个能帮助他出院的人的时候,康复院的院长也没有闲着。
有了那次逃亡未遂事件后,康复院的院长觉得徐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要是他再逃多几次,康复院也吃不消。
于是,院长也开始想办法,希望有人能接徐为出院。
大哥不愿意接,甚至立下字据说,把徐为关在康复院里,出了什么事情他负责。
徐为的二哥生活在外地,又说自己身体欠佳,没有能力照顾徐为,还是让他呆在康复院里吧。
徐为家所在的居委会表示,小区里住着几个精神病人了,没有能力再多照顾一个,还是让徐为住在康复院里比较好。
没有人愿意帮助徐为出院,院长便死心了。
徐为还没有死心。
见识过了冷漠的媒体、死胡同里的残联、牛鬼蛇神一般的各路律师,又输掉了一个官司,徐为确实一度陷入绝望。
但后来,他听说有一部《精神卫生法》即将出台,法律第五条里写着:“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非法限制精神障碍患者的人身自由。
”徐为觉得这部法律可能会对他有帮助,希望又被点燃了。
顺着这个方向,徐为找到了一家关注《精神卫生法》的公益机构,也就是我当时实习的单位,希望我们能够帮助他,走正规的法律途径争取出院。
2013年的时候,我们给徐为联系了一位愿意免费代理徐为案子的律师,他专门去康复院里和徐为签了一份合同,徐为将康复院和他大哥告上法院。
2013年9月17日,法律程序启动。
2013年12月20日,法院送达立案通知书。
从立案到一审开庭,用了大半年。
一审法院原定于2014年11月25日宣判,结果跳票了。
一直等到2015年4月,同事告诉我,徐为的案子终于要判了。
我觉得徐为应该是稳赢的,医院有记录证明徐为早已符合出院的标准,而徐为的大哥和他有利益冲突,这些事实都太清楚不过了。
法律和舆论也在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徐为的官司被称为“《精神卫生法》第一案”,之前那些对他不理不睬的媒体都开始报道他,甚至有人来康复院看望他。
徐为的案子一打就是两年,我已经结束了公益机构的坐班实习开始在国外念书。
判决日前夜,我想自己早晨起床的时候,同事们应该已经在庆祝徐为胜诉了。
可是一觉醒来,我只看到一张照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徐为其人的样子。
照片里,徐为站在康复院的铁门内,他个子很高,头发有点灰白了。
他双脚并拢,认认真真地站着,但背已经有一点驼了。
他的律师站在康复院的铁门外,向他送达一审判决书,徐为败诉。
法院认定徐为住在康复院里是合理的,大哥作为徐为的监护人,将徐为安置在康复院里就已经尽到了作为监护人的职责,再一次将徐为能否出院的决定权交在大哥手里。
徐为不服,上诉。
二审依然败诉。
徐为仍不服,于是他的律师申请再审,申请抗诉。
均驳回。
直到2016年5月,徐为和他的律师走完了所有可走的法律程序,彻彻底底以失败告终。
法院认为,如果监护人不同意,那带着精神病人帽子的徐为就应该继续留在康复院里。
判决书里罗列了诸多理由,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大部分人在一件事上的高度一致——毕竟是个精神病人啊,放出来了,万一出事呢?
那之后,当我和别人讲起徐为的故事,忽然发现故事的开头已经从十年变成了:“我跟你说一个很传奇的人,他在精神康复院里住了快14年……”我不再关心徐为到底能不能出来,更想知道的是,在这漫长的诉讼里,在这一波接一波的等待和失望里,他会不会被击垮?
当年围在一起感叹的同事们都在各自的生活里飞快地奔跑——有人结婚,有人生子,有人去远方继续学业。
似乎只有徐为被困在了一个时间停滞的平行世界里,日复一日的康复院生活依然没有尽头。
十一2015年和2016年,是徐为迄今为止的生命里最难熬的两年。
为了出院,他把康复院和自己的大哥告上法庭。
和大哥对簿公堂,亲情从此就断了。
和康复院对簿公堂,但徐为还住在康复院里,双方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博弈。
整个官司以失败告终,徐为仿佛听见康复院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彻彻底底、严严实实地把自由世界关在了这铁门外,出也出不去,活也活不好,死又死不了。
还记得1994年时,徐为曾在澳洲落难,赌博输光了所有的钱、独在异乡没有亲朋、没有住处。
他想着去流浪当乞丐,结果发现地广人稀的澳洲对乞丐也不友好,流浪了半天也看不到人和车,乞丐都活不下去。
但相比起被困在康复院里有吃有住的日子,徐为觉得,还是1994年落难的时候好,那时毕竟有自由。
唯一的慰藉是春春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们在一起十年,如果没有春春,徐为也许早就想办法死掉算了。
十年前,当他第一次看到春春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还像个孩子的姑娘会在多年后成为他活下去的支点。
图片剧照 | 《飞越疯人院》2016年,徐为找到他的律师,他还是要争取出院,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律师把所有可能的方法都想了个遍,最终和徐为决定,再启动一个法律程序,要求法院撤销大哥的监护权。
如果能够把大哥对徐为的监护权整个端走,那能否出院的决定权就能回到徐为自己手上。
在这个程序里,最关键的一环是徐为要做一次司法鉴定,只有当他被鉴定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后面的路才能走通。
对于这个鉴定,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
在徐为之前打的两场官司里,他已经被鉴定过两次了,两次的结果都不理想。
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一旦被贴上精神病人的标签,就没有什么人能顺利通过这个鉴定。
但在2017年7月6日,徐为从最初在精神康复院里发展香烟贸易、开拓餐饮业务,到后来成为康复院里第一个谈恋爱的人、第一个用智能手机的人、第一个带着另一个大活人光明正大逃跑的人、第一个聘请律师的人,变成了第一个被鉴定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
徐为拿到的司法鉴定结果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被鉴定人患有精神分裂症,目前病情缓解,应评定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图片作者图 | 鉴定报告走到这一步,他坚持了15年。
但徐为并不着急正式出院,他还在康复院里多呆了两个多月。
并不是因为他留恋这生活了15年的康复院,也不是因为他做事拖延。
他心里比谁都急,怕夜长梦多,怕院长变卦,怕那个来之不易的鉴定结果失效。
但他还是要留在康复院里,因为春春出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他一定坚持要两个人一起走。
徐为说,如果他一个人出来了,春春在里面关一辈子,要受苦,他在外面也要苦一辈子。
春春的监护人是她的哥哥,没时间照顾她,所以不同意春春出院。
律师出了个主意把春春的监护人变更成她的儿子,最终在2017年9月26日春春也拿到了出院的获准,慢慢的春春家人也开始接受这一段爱情长跑。
徐为和春春终于实现了一起出院的大目标。
9月27日,在律师和春春家人的陪同下,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昂首挺胸地走出康复院的大铁门。
从铁门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不过就是一步,两步。
但他们一起走了十多年,才走到铁门外。
还好,经过了这十多年,他们仍然一起走。
从今以后,他们有自由,两个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新天新地,一切都是新的了。
两天后,徐为记录下了他这一天的生活:“今天东西差不多买全了,开始自己做饭吃。
今天买了一把空心菜6元一斤,二个灯笼青椒7元一斤,一块鸡胸10元一斤花了4.5元,一点姜一个大蒜头3元,2斤鸡蛋每斤5元,一瓶烧菜酒5元。
总共差不多花了40元。
平常日子真好。
”(为保护主人公隐私,徐为、春春已化名)-END-
看完《阳光照耀青春里》,有一句话总让我不断回想:人是与他人关系的总和。
太精辟,道出人与整个社会的关系,人不能脱离于环境独活,也无法长期在无人支持的逆境中永远保持乐观,哪怕再艰难的时刻,我们都在有意或无意地找伙伴。
何立为也不例外,他在公司被老板打压时,精神深处有“骆驼”的陪伴。
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骆驼也夸他是全中国最好的程序员。
后来被送到青春里康复中心的时候,与7号病房的众人成了朋友,一起笑一起闹。
即便开始时他觉得每个人都怪得离谱,也不影响后来他和病友们成了愿为彼此赴汤蹈火的关系。
和同频的人站在一起,去同被书写好的残酷命运拼一把,死磕到底,打破一切偏见、一切是非定义,这是《阳光照耀青春里》的核心表达。
其实在真正看这部电影之前,我一度还以为这是一个“逃离疯人院”式的故事——被诬陷的人逃出局限,获得物理上的自由。
但看完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关于抗争命运、追求正义的故事,主角不光是想要获得物理上的自由,更要带领所有底层的受难者,得到法律层面上的自由。
何立为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首先,“正常”这个概念由谁来决定呢?
在家园软件公司的人看来,想要获得正常报酬、想要著作权的何立为,居然是不正常的,哪怕他是合理维权。
在青春里7号病房的人看来,何立为再正常不过,多年来,只有他能看到病友们的优点与需求,他让病友们过得开心快乐。
其实“正常”只是一个相对概念,人活着不该只追求所谓正常,而是需要保有那永不被打败的勇气,就像青春里的那棵树一样,被砍掉过,但依然生长着。
《阳光照耀青春里》给了我很多勇气去正视自己。
片中那些所谓的“不正常”,被浪漫化处理,病友们反而是能看到生活质感的人。
他们看得到彩虹、森林、小鹿,也看得到人内心真正的善良与坚持。
何立为守护了这群人的真诚,同时也守护了自己内心中的纯真。
我敢说,正是因为这群病友在,他才敢一次次地向上反抗,才有勇气起诉公司,才有毅力来认识自己。
何立为其实有很多很多次机会逃出青春里,他完全可以在走出大门后再也不回来,获得一种肉身上的自由,但那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即便身处困境也对未来无限期待,是将自己的破碎心灵黏合,再塑造一个新的执着。
有几场戏我非常感动,比如中秋夜几个人一起聊天喝酒,李大宇念起了“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自我调侃“异客就是精神病 就像我们这种”,还顺势挤眉弄眼,一瞬间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在病理定义上或许他们有病,但在情感层面上,他们又那么清醒。
所以大家才能坚定地支持何立为打官司。
哪怕何立为的亲哥都在往后躲,但几个病友却始终陪在他身边,他们心中不以难易、利弊来判断事情,而是以正确与否来选择相信。
还有一场戏是那个总自杀的公主春春拥抱众人,她被质疑被嘲笑被惩罚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或者报复,而是去拥抱他人。
“如果牵手就能毁了青春里,那拥抱呢?
”多有力的诘问,多温暖的举动,春春身上的生命力真的令人惊叹,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棵树,但如果做不了真正的树,那就像树一样,面向阳光、吸收养分、生长枝桠,然后替树下的人遮蔽风雨。
青春里的这群人,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写好命运的人,因为他们都被家人给抛弃了,社会上也没有人在乎他们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一直过一样的人生,吃药、散步、做操……但何立为的意外闯入,却令既定的生活,有了不同的打开方式。
精神病人也能拥有反抗不公的权利,他们可以打游戏、可以挣钱、甚至可以打官司,捍卫自己应有的尊严。
何立为一开始想要的是成功,是金钱与认可,但经过14年的青春里生活,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份正义的判词。
当最初的理想与眼前的现实背道而驰的时候,如何坚守内心的秩序,是一个人终极的功课。
看电影时,我经常会下意识地想:这种情形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任何事上。
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如果遇到了这么黑暗的事,不也想要这份公平吗?
如果我们被冠以污名、被夺走一切,又该如何反抗?
何立为不是没有动摇过,他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幻想时,也曾崩溃过。
脑海中那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声,很多次都让他或颓败或激进,甚至一度想要掐死彼此。
但幸好的是,何立为一直在坚守内心的秩序。
14年了,他敢承认自己的不正常,也敢把维权这条道一路走到黑。
如果成功很难,但至少要最起码的公平。
从1999年到2013年,何立为很多次出入青春里,但只有赢了官司后的那次,是堂堂正正走出去了,伴随着大宇施展了“魔法”之后的开门声,有路边小树苗正在茁壮成长的好天气,还有春春来自他乡的等待。
他要走向更多阳光里,走向全新的生命体验中。
命运对他不公,可他自会用自己的方式抵抗。
自由二字很难,但我们永不放弃追寻。
1“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看完《阳光照耀青春里》,莫名想到罗大佑这首老歌,《你的样子》中的这句歌词。
《阳光照耀青春里》里也有一群孤独的大孩子、老孩子、与主流社会格格不入的边缘人,他们怪诞、异常、不合时宜。
但看到电影最后,又一个一个地都理解了他们,包容了他们,想与他们同肩为伍。
他们何尝不是,“造物的恩宠”?
男主角,肖央扮演的何立为,从一家软件公司的程序员,被送进“青春里”精神康复院,被误解,被轻慢,开启了维权打官司的漫漫14年。
“病友”们呢,这群精神病患、这一群不被理解的底层人们,奇奇怪怪可可爱爱,有写不完高中答题卡的李大宇,有手握神秘钥匙的洪兆庆,有把树木当作朋友的女孩林春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凑着这个世界的形状。
——但是,他们,真的都是“病人”吗?
我更喜欢称他们为,“怪人”。
活在这片钢筋水泥森林,焦虑、抑郁、职场压力,你我他谁又没有或多或少暗然生长着一点“心理病”呢。
我们隔岸观火看的是电影中的别人,也是我们自身。
就像电影里那句台词,“有病算什么?
谁心里没点儿问题啊?
”我们都有病,我们都是怪人。
若你喜欢怪人,其实他们很美;孤独的灵魂,都是造物的恩宠。
2但“主流社会”总是在追捕与剿灭“非正常人”的路上。
他们按下了ESC键,试图删除与“正常人”看起来“异常”的异己们,出于和谐,出于一体化,也出于害怕。
这样一个康复院,就成了集中场。
但你以为这是他们的修罗场,其实更是他们的游乐园。
你以为这是他们的禁闭岛,其实更是他们的乌托邦。
永不妥协,纯真向上,永远抗争,自由热烈,勇于冒险,葆有自我,即是这一群“非正常人类”的生存之道。
想要荡一荡秋千,就能自由自在飞出院墙;想要骑一辆摩托车,就能冲出绚烂芬芳的烟火。
相信自由生长的幻梦,回归天真烂漫的灵魂,暗无天日的生活也可以过成爆米花一般,五彩斑斓奇思妙想的浪漫乌托邦。
既然人生就是一次伟大的冒险,那误入疯癫世界,就是更瑰丽、更精彩的一次升级版的冒险之旅,让阳光也能照见这片被上帝遗忘的罅隙里来,《阳光照耀青春里》简直就是一曲反“正常人”之歌,一篇献给自我独立人格的醒世寓言。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不一样”,这是他们的倔强。
看似最不被理解的内心深处,他们心中藏有一片汪洋。
3“天才,注定会被排挤,但不会被抹杀”。
电影里的这句台词如是说。
所以男主角何立为身陷在康复院里表现出来的“疯癫”,不过是不愿向资本妥协的另一种清醒,是世人皆醉我独醒,是卧薪尝胆,是厚积薄发,是生存的智慧。
其他病友们呢,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用荒诞对抗强力,用本真对抗规训,用顽强生长对抗既定命运。
《阳光照耀青春里》有一种让我着迷让我喜欢的神神叨叨又浪漫抽象的灵气。
这种劲劲儿的灵气,之前在《宇宙探索编辑部》《从21世纪安全撤离》里看见过,这一次,是《阳光照耀青春里》给我的小惊喜。
导演曾海若说:“有病不丢人,该晒太阳就晒太阳,像野地里的草一样疯长。
”是啊,谁规定只有同一条轨迹活着才叫生长、同一条直线滚动才叫向前呢?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阳光照耀,才最重要。
有没有病,发不发疯,正不正常,都是小事,毕竟人生总有困境。
重要的是爱惜自己,拥抱自己,珍惜自己,允许不同调性的灵魂、不同形状的生命个体,都能具有自由生长的勇气。
何为正常?
不是人云亦云随大流,而是敢于去炽烈真实地活,并允许每一个生命以各种不同形态存在,才是善待生命、尊重生命的,真正的“正常”。
电影里的何立为,他想逃,一直逃,最终也像一株破墙的树,走出了现实和精神的双重困境。
人啊,还是要努力去绽放、用力去活啊。
我想,这也是《阳光照耀青春里》给你我的勇气一种,生命只有一次,请你一定记得,要炽烈真实地活。
电影《逃出青春里》(2025)海报“何立为,程序员是干什么的?
”“写程序。
”“西瓜、南瓜、冬瓜、哈密瓜都能吃,什么瓜不能吃?
”“傻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没办法用别人的表,我只想做一个正常人。
”“今日中秋,我弟这两天不在家。
”这是来自中年女人赤裸裸的暗示(明示)。
01 世界是个疯人院《逃出青春里》,又名《阳光照耀青春里》,前者的名字更贴切,但显然后者更“正能量”。
有人说,世界是个草台班子,其实这个世界是个疯人院。
作为精神病院,“青春里康复医院”的名字含蓄到有点假。
电影里的“青春里”精神病院犹如独立王国,在这个王国里,院长、管理人员的权力大到没有边界。
02 现实比剧本更荒诞何立为(肖央 饰)被精神病后,出现幻听、人格分裂,终于患上精神分裂症。
何立为在青春里住了14年2个月零3天,最后居然打赢了著作权官司,公司赔偿430万。
工作期间设计的方案、被精神病,最后还能打赢著作权官司,只能说这剧本比天方夜谭还荒诞。
又或者,这部电影只不过是为了给《精神病草案》打广告这碟醋而包的饺子?
最后字幕说“精神障碍住院遵行自愿原则”,谁自愿?
本人?
监护人?
解释空间无限,这是个聊胜于无的草案。
03 恐怖类型片之被精神病现实中被精神病,这是比恐怖片更恐怖的恐怖片,而类似恐怖片正在持续上演。
精神病的帽子一旦戴上,一辈子都摘不掉。
自己摘不掉不说,还影响后三代。
以前婚嫁,家族长辈都会明察暗访查对方三代,这是常规动作。
要是知道对方三代以内有精神病患者,这亲事就算黄了。
而家庭原子化的当下,婚嫁反而比以前更随意了。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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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耀青春里》(后文简称《青春里》),英文名“the way out”。
直译是“出路”,也能翻译成“逃生之路”。
被确诊为精神障碍的何立为,已经逃无可逃。
在片中,何立为从精神康复院偷跑回家,哥哥容不下他,街坊邻居视他为不安全因素,赶他走。
很显然,何立为已经被熟人社会除名了,只有他想逃离的康复院青春里才欢迎他。
在重回青春里之前,何立为遇见了主动打招呼的小侄女小树。
起初,小树的小伙伴们阻止她靠近何立为。
小侄女挣脱了小伙伴们的阻拦,主动跑到何立为身边,告诉何立为:“她们都觉得你很酷,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
“不一样”是双关语,在大多数眼中,何立为是精神障碍患者,而在小侄女眼中,何立为是卓尔不群。
荒唐的是,不一样的何立为,明明是天才程序员,他本可以为公司创造更大的财富,然而他却被公司开除,成为青春里的病患。
一、不一样的何立为何立为与公司的其他员工不一样。
影片开头,同事按时下班,何立为一直在写代码,墙壁钟表的特写镜头显示他忙到23点15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年,小组成员离开他,公司已经三个月没有给何立为发工资了。
中式职场智慧有云,先跟对人,再做对事。
何立为很不一样,尽管领导曹经理不看好他,他始终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
领导的要求是,不管是盗版侵权还是抄袭,只要能成功融资,这就是好产品。
而何立为对自己的要求是,坚持做原创,坚决对盗版侵权抄袭说不。
两者代表截然不同的价值观。
领导遵循的是工具理性(马克斯·韦伯语),简单概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立为遵循的是价值理性,简单概括则是为守信念不计后果。
马克斯·韦伯认为,工具理性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因为它推动了效率和经济增长,但也可能导致道德或人文价值的淡化。
价值观的不同,注定了何立为被公司除名的悲剧。
1999年,在大闹融资会议后,何立为变成青春里的一员。
在青春里,有一群像何立为一样被主流社会定义为“不一样”的人。
影片通过青春里提出一个问题,不一样就代表不正常,一样就代表正常吗?
恐怕,并非如此。
在青春里,何立为是唯一一个戴手表的人,一则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二则何立为想要通过手表获得时间自主权,是他想要离开青春里,像以前一样工作生活的内心象征。
在强调时间就是金钱的当代社会,手表本是时间管理的工具。
手表也像是一种被异化的时间符号,它隐喻社会规则对个体的压迫。
何立为想要恢复的正常生活,就真的正常吗?
影片中,家庭是何立为睡觉的地方,公司是何立为干活的场所。
何立为把自己活成两点一线的牛马,这样的生活,正常吗?
何立为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是正常人,然而,谁是正常标准的制定者呢?
是青春里代表的康复院?
还是黄晓明饰演的专家?
有趣的是,专家似乎也无法给正常人下定义。
这也符合米歇尔·福柯对疯癫(18世纪后被视为精神障碍)的认知。
福柯认为,疯癫并不是客观存在的“疾病”,而是一种历史性的构建。
在《疯癫与文明》的结尾,福柯如此写道。
疯癫的策略及其获得的新胜利就在于,世界试图通过心理学来评估疯癫和辨明它的合理性,但是它必须首先在疯癫面前证明自身的合理性,因为充满斗争和痛苦的世界是根据像尼采、凡·高、阿尔托这样的人的作品大量涌现这一事实来评估自身的。
而世界本身的任何东西,尤其是它对疯癫的认识,不能使世界确信它可以用这类疯癫的作品来证明自身的合理性。
福柯要质疑的是,如果心理学要评估疯癫、判定它是否合理,它必须先回答自身的一个更根本的问题:心理学本身的理性是如何建立的?
它凭什么自认为是衡量疯癫的标准?
此外,不同时代对于疯癫的认知也不一样。
在中世纪,疯癫可能被视为某种宗教启示或超自然现象,文艺复兴时期,疯癫可能是艺术灵感的源泉,而到了18世纪后,疯癫则成为医学要诊断和治疗的“精神疾病”。
可见,疯癫的“真理”并不是固定的,而是随着社会历史变化的。
我们在影片中也能看到时代变化对精神障碍患者的影响。
2011年,《精神卫生法草案》明确规定,精神障碍患者的人格尊严、人身安全等宪法规定的公民基本权利不受侵犯,享有的受教育劳动医疗隐私等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
二、青春里的众生相在青春里,大家叫春春“公主”。
春春告诉何立为,她可以帮何立为逃跑,具体方法是用易拉罐的拉环,划伤春春满是伤痕的胳膊。
何立为震惊,春春却觉得绝妙。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春春认为自己是一棵树,她是用树的逻辑来思考的。
园丁有一种刺激果树多结果的方法,就是在树皮上划浅浅的口子。
对树来说,轻微划伤是可以刺激树木生长反应的。
春春知道划伤自己,工作人员会把自己送进医院。
划伤可以理解为春春的“自愈”手段。
李大宇身上有浓厚的学生气质,他的背包,他的考试答题卡都说明他是教育体制的不适应者。
他背诵“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诗句,说出异客就是我们这帮人的解读,是影片中最动人的时刻之一。
李大宇的解释拓宽了诗歌的表达疆域。
这种“异地”不是地理上的异乡,而是精神上的疏离。
他们觉得自己像“异客”,是不被理解、不被接纳。
据福柯考证,在文艺复兴时期,疯癫还能作为真理的卫士站在舞台中央,在十八世纪后,疯癫只能被视为禁闭的精神障碍患者。
李大宇对诗句的看法,是充满哲思的灵光一现。
关于《青春里》主要角色的设置,比如李大宇春春,酗酒丧女的朱朱,为了找爸爸逃离的方宁,这些人从不同性别和年龄的维度,都无法组合成一个普通美好的家庭。
一个普通人平淡幸福的一生。
他们因为各种理由被主流社会驱逐,《青春里》与其说导演拍的是异类的疯狂,不如说,他更想要表达的是普通人都会遇到的困境。
春春的拥抱,让我反思,我们有多久没有充满爱意的拥抱他人了?
《青春里》拍出动人的亲密关系。
何立为最终离开青春里时,他并没有一种新生的愉悦。
因为他无法确定,外面的世界并不能给他像青春里一样的暖意。
在青春里,形象最复杂的反而是被打倒的洪兆庆。
洪兆庆被关禁闭后,何立为去看望他,他关心的是英姐该怎么活啊。
扣子的小细节,证明英姐与洪兆庆的爱情,他们有组建家庭的感情基础。
然而,在中秋节那一夜,洪兆庆拒绝英姐的就餐邀请。
不敢踏入社会,像正常人一样组建家庭,强势的洪兆庆也有懦弱的一面,他把青春里当做自己的保护伞。
比起何立为和春春ta们,洪兆庆更离不开青春里。
青春里能看得见阳光,是洪兆庆给的自由。
何立为能借助采购的名义接私活,带领第七病室一起打游戏赚钱。
不是洪兆庆眼瞎,是他给第七病室的自由。
中秋夜,洪兆庆没有买够月饼,更可能是他要对青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没想到,大家玩得太嗨了。
于是,双方默认的平衡被打破了。
按照主流观点看,洪兆庆同样是不正常的人。
但正是这个不正常的人,让青春里成为温暖大家庭的可能。
这是多么讽刺,又多么现实的设定啊。
想要关怀精神病人,却压根没有贴近精神病人的世界,仅仅是用男主“精神病人不能正常维权”这件事包裹了整部电影的叙事,虽然想要塑造众生相,围绕男主一起的有兄弟和爱人,这些人物却无一有资格得到主创平等的注视,仿佛只是男主抗争的挂件。
甚至这部电影对大多数精神病人的理解仅限于幼稚化、孩童化的扁平表演,充满刻板印象,甚至刻奇。
女性角色更不用说,春夏的篇幅那么多,却不舍得给一点点人物的建立,只有虚无的精神世界美学表演以及矫情的台词念白。
她为什么出现在青春里?
她为什么三番五次的自杀?
她为什么把自己想象成公主?
不知道。
看到最后恍然大悟,原来她的作用只是烘托男主做一个割舍自我从而无私的“英雄”啊,好吧。
电影的叙事动机也很奇怪,青春里一开始似乎作为“圆形监狱”的隐喻出现的,但到最后却忽然变成了大家的温暖巢穴,从社会惊悚到温暖现实主义的究极跨越,离谱程度堪比《抓娃娃》的“我监视你、控制你,是因为我爱你啊!
”还有,这是第一次我居然会觉得电影末尾的正能量字幕超出电影本身,无他,这至少让本片沾了点社会关怀,不至于让我觉得我看了一坨毫无意义的杂耍。
最后,这电影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它想表现的主题是精神病人也是正常人,也需要人权(也是我说的结合结尾正能量字幕食用更精彩)。
电影部分,开头男主的精神分裂反转部分还有点意思,以及结尾大树的生长破开了医院的墙,这可以说是本片最有价值的一个镜头,但可惜的是春夏的角色没有建立完整,否则她想象自己是一棵树的意象搭配这个镜头,会是一个漂亮的人物诠释。
愚人节那天的首映礼。有趣七零八落,感动偶尔发生,私以为浪漫的某些背景设定和故事情节,如指缝间漏下阳光碎屑般忽明忽暗,瞬间的闪烁还不足以织出完整的喜欢。但我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想念的人。她的名字在晾晒的诗稿上发芽,起笔是春,收束于夏。
有趣,但不多
电影不是在讲“疯子”的故事,而是在讲“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情绪崩溃,精神病患者只是更加极端地展现了这种状态。所以这部电影真得很不错,强烈推荐!
即便是现在的成片还是有很多令人动容的地方,虽然也知道修改了很多很久,但是那种真正关乎人们的尊严人们的生活人们的心灵的东西,其实拍得很少很少。更惊喜有这样的题材,希望阳光真的能照耀青春里,而不是逃出青春里。拉个手就能毁掉医院吗?那拥抱呢?振聋发聩罢了。
出发点很好,很珍贵。但执行太潦草了,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加。缺现实主义,加点王迅;缺笑点,加点蒋奇明;缺文艺范,加点春夏;缺社会批判,加点黑心老板。最最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安排肖央和春夏谈恋爱。
比“精神障碍/情绪生病”题材更重要的,是电影的态度与立场:身而为人,就是要一次次坚定地反抗,捍卫自由的权利、个体的尊严,又疯又扎心。从个体逃亡转向集体诉讼,何立为做的不只是维权,也是一场对“病耻感”的祛魅。真正的牢笼从来不是青春里,而是外界的偏见与不公,是大众认知下的污名化。男主的遭遇并非个案,被裹挟、丧失话语权的困境,可能会发生在任何人、任何事上。如果我们被冠以污名、被夺走一切,又该如何反抗?保有“不正常”的勇气,也许是最后的自由。就算治不好这世界,但能改变一点,总归是好的。
喜欢烟花那一段😭肖央演这种角色适配度如此之高…春夏太太太美了、蒋奇明你演爽了吧!
这已经是这个档期第二部特殊人群的片子了,这部可能还有一些普遍性。不过什么隐喻都好,时代痛点也好,还是有什么共鸣,都在肖央和春夏谈恋爱的戏出现时,给我干懵了。说实在的,还是很像臆想出来的故事,因为可能主角视角能看到一些“真人”的切片,但其他人物都太单薄了。
一星给疯人院群像 一星给音效混音 一星给春夏+蒋奇明 不能更多了
节奏稀碎,全靠诉讼线提供某种目标感,断断续续地推着走,线性的年份标记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春夏线宛如幽灵般游离并时不时地haunt一下,其余的群像刻画基本是一团浆糊,人物关系毫无层次可言(演员都尽力了,蒋奇明还是很突出),而在拼好饭式的矛盾设计之中,打群架的高潮戏更是蠢到一种境界。精神病院的真实空间仿佛被那个垂直的仰视镜头压缩了,变成由工具化的“想象”搭建的戏剧片场。
生命自有它的时间和力量,谁能定义正常。
并不足够精彩但足够上头。在混乱与疯癫中流露一丝诗意浪漫,并完全具象在了春夏的身上,春夏真是拥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无法带别人的表”;“胃很烧像塞进了一个太阳…”于是月亮倒进了水碗里饮下;摩托车可以炸爆米花,飞到天上炸成烟花;树被砍掉前就将种子播撒生长出新的树芽最终将围墙挤垮;我们一起就是森林;牵手就可以毁掉医院,那拥抱呢…哇天呐~骆驼春春都是何立为,洪兆庆对照成某种镜像甚至青春里都是他被困厄的精神世界。三次逃离,从人身、社会属性到自我精神上一步步完成救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青春里,你试图逃离它就是监狱…导演自叙这并不仅是关于所谓的精神病人也是每一个处于困境的人。重新认识那些困住你的东西,去寻找解放生命力的方法。开始生长,如一棵树一片森林,自由而强大
盲订的票 以为是喜剧 结尾“本故事纯属虚构”真是让人一愣 私以为六个病友和女友 就像骆驼一般的存在
故事讲不好就不要追求象征意义,感情戏很难看,看的我生理不适,爆米花那段还可以,不知道有春夏,不喜欢。手表的象征意义还行。在家看会宽容一点,在影院看觉得节奏不好不抓人。
算是国产里面比较有自己想法的电影了,从手表的含义以及在属于自己世界的精神病院中,始终在这座城市屹立不倒,像是人生中的一片逃避世界的小岛。不过要不是春夏,我也不会注意到这部电影,然而春夏所饰演的角色太符号化,始终是在衬托着主角,甚至还给了他们两的感情戏,难以接受。其次就是结尾处理的太xx了,白字的出现升华了自己,却失去了作品的格调。
立意不错,但是故事讲的不好
看了简介 满怀期待去的 但怎么说呢 原本以为是荒诞搞笑然后引人反思的那种结果 剧情不流畅 也不够荒诞 也不好笑 只有一点点引人深思就是讲述精神病人也应该有人格和自主权那里 非常浅显 点题点的也很不明确 各个线路都很混乱 可能抱有太高期待了 总体有点失望
我从来没觉得“本故事纯属虚构”这几个字这么悲凉,好似把这电影里透出的零星散散的光给盖上的感觉。春夏的角色或是主角浪漫的幻想与疗愈,把这份幻想交给灵气的她来演绎,是聪明的决定。 #4.1北京英皇首映礼
不要抱着“飞越疯人院”或者“宇宙探索编辑部”的期待去看,会失望。
拥抱那一段为全片最佳 现实归现实 作为造梦的电影 这样的乌托邦 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