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找人这次最不同的是与那段历史的融为一体。
巧巧,正在搬迁、生活的本地人,都是当时的奉节,那段历史的一部分。
对素材的重新编辑,使得这个章节更多的是一段“客观”的历史呈现。
观看过程中感觉到,前面两个章节更像2022年最重要的这一章的铺垫段落(或许这么说不准确)而同时期拍摄的影像,之前的作品在这里或多或少被抹轻了分量。
好像在说,新的表述从这部《风流一代》重来,旧的不管是沉重或是风流,在当下都要更新。
那些交织的影像陪衬着新的主题也更像工具部分。
直到注意“历史影像”的属性才发现,也许创作者本无意重复/重新表达。
以前的影片没有推倒重拍,最新的创作展现更近的当代。
往事陈旧,不会忘记。
历史一瞬,不会随着新的历史烟消云散。
最新的故事中,巧巧游到人生中年,在又一个阶段,在这个尤为特殊的年份。
加速渐迟缓的一年2022年,枪管被堵死的一年20大封控。
过往可堪回首,当下的境遇更想表态。
持这样的历史观点,往事也会重提,也仅是看时光飞驰,俱往矣。
从山西大同到重庆奉节,巧巧南下寻找出门闯荡的男友斌哥,坐了火车换轮船,然后用两只脚踏遍山城的一级级台阶。
到棋牌室给手机充电时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科幻片,一个男人热情洋溢地介绍最新款的机器人,“会成为你的朋友你的家人。
”巧巧趴在桌上睡着了,画外响起一个女声:“我想回到风之城。
”那是科幻片里的女声?
还是巧巧的梦之声?
哪里又是风之城?
整部《风流一代》有四处风声。
第一处,影片开场,一个男人站在幽蓝田野上望着远处的矿场,天地间都是呼啦啦的风声。
第二处,小公园太空人石像第一次出场,背景音似风声更像飞机声,就像后面斌哥从重庆飞珠海那架飞机起飞的声音。
紧接着下一个镜头,父亲牵着小孩的手在风沙滚滚的路上行走,然后是一个女人、一群男女,然后是巧巧,他们都站在原地,明媚又风尘仆仆。
第三处,接近影片尾声,斌哥回到大同,在沃尔玛找到巧巧之后两人在夜色中转到小公园,等镜头第二次聚焦到那个太空人石像的时候,车水马龙的背景音停止了,响起呼呼的风声。
第四处,影片结尾,巧巧加入夜跑大队,乍然响起的风声除了被林强的音乐崔健的歌曲两次打断之外,一直刮到片尾字幕结束为止。
除了第二处可以在画面上看到风的轨迹之外,另外三处都只能听到声音,男人脚下的野火、太空人头上的树枝、夜跑大队头上的雪花都没有被风吹动的痕迹。
所以这三处风声显然不是现场的环境音,只是贾樟柯凭空吹起的风,他用首尾对称的四阵风包裹起他的电影,建造了他的风之城——大同——那是一座巧巧在走投无路时想要回到的城市。
风是什么?
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也可以是春风沐雨,是五条人唱的《一模一样》,春夏秋冬又一春,“你我又见面”。
2001年那个在煤矿文化宫唱《黄土高坡》的中年女人被风吹去了;2006年那个在大同街头唱《快乐老家》的年轻巧巧被风吹去了;2022年,连2001年申奥成功后巧巧献舞的大同展览馆都被更名为“大同规划展览馆”了。
2001年,斌哥在大同展览馆的献舞之后离开巧巧去了奉节;2022年,走投无路的他回来寻找巧巧,第一个跑去的地方就是大同规划展览馆。
真是一曲归去来兮辞!
无论人还是城市都变了很多,但总有一些风吹不去的东西——他跟巧巧说这是家。
大同,既是一座城市,更是他们的家乡。
三峡的码头上,移民们走的时候不仅拖家带口还带了狗,甚至还有人带上了杜鹃花——花,大概是人们对家乡最纯粹美好的爱之寄托了吧。
好像遥遥对应了煤矿文化宫墙上那句标语:音乐歌舞茶,品尽人家芬芳。
2024年12月6日写于杭州
时隔6年后贾樟柯导演携《风流一代》重回戛纳,第六次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也是本届主竞赛唯一入围的华语电影。
贾樟柯利用2001-2022年自己拍过的影像素材,横跨22年之久,回溯重构了从《任逍遥》起始的创作脉络。
正如克劳考尔曾言:“从电影是“物质现实的还原”这一基本命题出发,阐明电影的全部功能是记录和提示我们周围的世界。
”贾樟柯透过《风流一代》沉默得再现了纪录了历史洪流中他所感知到的某种真实。
同样是聚焦于“时间”“变迁”,正因为影片的拍摄形式,制作概念的全新角度,让观众对于贾樟柯电影有了全新的感受。
不同于密集台词营造的冲突感,电影通过超长时间跨度的新旧影像,持续记录时代的变化,并巧妙融合承载时代记忆的、风格化的音乐,将摇滚精神贯穿影片创作。
《风流一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向观众“讲故事”,而是让观众“戴上VR眼镜”,通过贾樟柯的“眼睛”沉浸式的旁观这对普通人的半生,以及中国飞速更迭的20年。
戛纳电影节期间,抛开书本有幸采访了贾樟柯导演,从简短的访谈,以及媒体发布会上的发言里,我们将一起感受贾樟柯的新电影宇宙。
抛开书本x华语影评人场刊Day6,主竞赛单元,《拿针的女孩》2.7分位居榜首,《风流一代》2.6分位居第二,《噢,加拿大》继续以0.3分垫底。
一种关注单元,《狗的审判》《狗阵》获得3分高分。
采访:忠泽、陈磕碜 整理/编辑:许珂 视频剪辑:嘻璇 音频剪辑:猴听听 排版:妖妖 责编:刘小黛 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 抛开书本X贾樟柯《风流一代》戛纳采访 Q:抛开书本:贾导好,想问一个关于您和赵涛老师合作方式的问题。
之前在《江湖儿女》的洛杉矶映后,您讲到,您是拿着本子去请示赵涛老师说,这是一个有些犯罪元素的角色,看她有没有兴趣演,她后来跟您说,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故事,我可以演。
她也承担了很多关于这个角色塑造的具体内容,比如横跨二十年的皮肤材质、妆发。
所以想问一下,在这次《风流一代》,您和赵涛老师是怎么达成合作的?
是拿着本子,还是说先有了之前拍摄的一些素材?
A :贾樟柯:这一次是拿着粗剪加本子。
因为我们前面没有本子,前面完全是在素材里形成叙事的。
珠海之前的部分,真的就是剪好之后,我们拿着这个粗剪,再拿着22年当代部分的剧本给她看。
当然她也无法推脱,因为前面2/3都是她演的,后面不可能换人了(笑),那也没什么可商量的,最后就完成这个电影
江湖儿女剧照Q:抛开书本:刚刚看这部影片的首映,可能没法理解这个影片中,女性角色刚开始放弃自己的生活去追寻男人,类似于工具化的角色,就像您前面所说的,是在浪潮中被困住的人。
那您觉得,这还是中国大多数女性的困境吗?
她最后又是怎样的内心转变?
您又是如何看待这个角色设定的?
A:贾樟柯:波伏娃说过一句话,我觉得说得非常好。
她说,没有天生的女性,女性是在成长的过程中的一种自我认定。
就这个电影而言,它是一个有二十年跨度的电影,其中的女性也不是天生有女性意识,她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获得了女性意识。
所以我觉得她的变化,从一个依赖感情的人,然后被伤害,到寻找感情,到断然分开,再到我们可以想象,她人到中年以后,或许就变成一个人生活,她可能都不需要男女关系了,甚至我觉得她会花心等等,都有可能。
当然这不是电影交代的重点,因为我觉得,对于电影来说,呈现女性成长、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是一个让我特别着迷的事情。
反过来说,我们拍得杂七杂八的方向可以剪成很多不同的电影,在这么多的素材里,为什么就觉得赵涛饰演的巧巧,那么吸引我们剪下去?
从她的外表、从我们拍摄的不同阶段的情景和剧情里,能看到她变得越来越强悍,能够呈现出这样的一个过程。
所以我觉得,这也是我本人慢慢理解女性的一个过程。
在这样大的一个时间跨度下,巧巧便有这样的一个成长与转变的过程。
风流一代剧照《风流一代》戛纳发布会
追溯《风流一代》的缘起,贾樟柯说道:“最早是2001年就在制作一部影片,叫《拿数码摄影机的人》,因为那时数码摄影机刚刚出现。
我们想带着这台摄影机,去到中国我喜欢的城市进行拍摄。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种漫无目的的拍摄,延续了很多年,积累了非常多的素材。
这个过程中,除了记录的段落,也会带着演员们拍一些情节性、故事性的部分,但它非常散乱,因为它就是一种即兴的、随意的拍摄。
一直到二十多年后,到疫情期间,突然想观看这些素材、剪辑一部电影,慢慢在剪辑的过程中,形成了现在这个电影,叫《风流一代》。
赵涛在《风流一代》中饰演巧巧。
当被问及巧巧的角色塑造时,赵涛说,在刚开始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她并不太清楚她要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是看到剧本、跟导演交流之后,她了解到,她在《风流一代》里面饰演的巧巧,是被设置为一个超市里面给水果称重的一个工作人员。
“他特别想拍出人物的一种生命的落差感。
”赵涛说道。
所以当她了解了导演的一些想法,在超市体验了生活后,就能特别感受到环境对于人物的影响。
赵涛认为,正如此部影片的英文片名(Caught by the Tides)一样,为潮水所困,《风流一代》里面的巧巧,就是一个被困住的人,第一是她为丰富的物资所围困,第二就是她被不同的人、顾客一直包围着。
巧巧的生活比较艰辛,但是因为疫情,对于工作还是非常珍惜的,所以这一次她饰演的巧巧,总体来说是一个被困住的人物。
风流一代剧照今年,贾樟柯第六次以导演身份入围戛纳电影的主竞赛单元,同时以演员身份,在管虎导演的《狗阵》中饰演角色,这部影片入围了「一种关注」单元。
当被问及对自身双重身份的体验,贾樟柯导演说道:“我很荣幸参与了管虎导演的《狗阵》的拍摄工作。
我不是一个专业演员,虽然我是一个导演,但表演确实不在行,但是最近几年,很多导演朋友有一些不重要的角色会邀请我去演,我也很乐意,因为我觉得是很好的机会,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电影这个工作,从演员的角度去感受制作过程的快乐。
我也参与了管虎导演在影片之前的一些行程跟仪式,以演员的身份也有机会观察,一个导演带着作品来到电影节,要跟第一批观众见面的那样一种兴奋和忐忑。
反过来,我(作为导演)也要接受第一批观众的检验,这种感受混合在一起,让我觉得非常有仪式感。
特别是这两部影片,都是在疫情期间完成的,我们的整个制作都耗时很长,因为拍摄、制作都不是那么方便,经过好几年,疫情也过去了,我们也能够重新回到世界。
带着影片回到国际视野,还是觉得非常值得的,因为我们中国人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受,还是需要通过电影分享给更多人。
”
风流一代剧照《风流一代》的素材,具有长达二十年的时间跨度。
贾樟柯表示,这些影片最早的素材,都是记录在磁带(tape)上。
那时候虽然是数码,但是它还是储存在磁带上,所以他们的工作,是从处理早期影像开始的,他们把这些影像从磁带转到硬盘,这一过程中,制片部门克服了很多技术性的难题。
因为这些素材积累了很多年,所以到观看的时候,更是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贾樟柯讲述了他的几个具体感受:“第一个感受是恍如隔世。
我们都亲身经历了这二十年,但是很多已经遗忘了,再看的时候,它激活了你对那个时候的记忆,恍如隔世,物是人非。
第二个印象,我觉得人的形象变化很大。
2000 年初,其实数码摄影也不成熟,我们拍摄的也是一个即将变革的生活,是在一个变动的开始,也没有成型,媒介与当时人的状态,完美地融合到一起,我自己就会觉得,2000 年之初的中国,特别适合数码去表现,它充满了能量和一种莫名的激情,大家都懵懂地憧憬着,向往未来。
这样一种社会情绪,与数码这个影像本身就契合了。
至于剪辑,它就像盖房子一样。
怎么去选择(素材)呢?
在盖的过程中,你觉得这儿需要这块砖,那儿需要那片瓦,就在我们海量的素材里找来找去,所以它基本上是一个感性的工作,因为除了要考虑叙事之外,还要考虑视觉的元素、声音的元素,很多都是同时的判断,而这个判断,主要是感性的判断。
确实是一砖一瓦,拎来拎去,剪了三年,把它完成了。
我昨天看到有一个影评说,这有点像织毛衣,我觉得说得很对,确实有点像织毛衣,是手工做出来的。
”
赵涛和贾樟柯在戛纳红毯贾樟柯的作品中,《江湖儿女》和新作《风流一代》的结尾呈现相似的情节,但巧巧的情感态度与情感张力并不同。
在媒体发布会上,面对记者提问,赵涛表示,贾导很喜欢让他电影当中的人物都叫作巧巧,她也很习惯,但从创作层面来说,每一个“巧巧”都是不同的。
赵涛说道:“《江湖儿女》里面的巧巧,她的人物设定非常明确,她是一个所谓的黑帮老大的女人,所以她是非常有活力、有冲劲、有爱、有恨、有仗义的女性。
而到了《风流一代》里面的巧巧,特别是结尾的时候,我觉得结尾的那一声呐喊,实际上是把《风流一代》里面巧巧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情感释放出来了。
这个人物在电影当中,一直没有说话,但不代表她没有话讲,而是她不愿意去讲,所以我觉得这个力量是不一样的。
在演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我觉得,在我理解这个人物的时候,最后那一声呐喊,不光是对于巧巧,对我个人来说,也是我这么多年来想释放的一个声音。
”
风流一代拍摄现场 作为团队中很年轻的工作人员,万佳欢表示,对她来说,这一次的剧本工作特别特殊,整个项目是从影像开始的,所以剧本工作其实也是从影像开始的。
“我们第一个阶段的工作,是我们跟贾导一起,看了差不多 1000 小时的素材,这并不是很标准的剧本创作流程。
我们的素材本身非常丰富,非常庞杂,我们要从里面找出这个叙事的线索。
刚开始的时候,我其实是有一点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贾导想要完成一个怎么样的影片,然后我就问了他,你想做成一个什么样的片子呢?
他非常清晰地告诉我,他说他想做一个故事片,并且想做一个不太一样的故事片,人物的生命线索可能会让你觉得似曾相识。
但是呈现的方法,包括最重要的视听语言、结构,都需要是崭新的。
那我的理解就是,我们可能要用反类型化叙事的方式,来做一个新的叙事创作。
”在第一个阶段的工作里,万佳欢与团队成员梳理出来人物的命运线索,在这个基础上,他们又确定了线性的叙事结构。
这个是非常传统的一种方法,但在一开始,他们就特别坚定这个结构。
万佳欢认为有几个原因:“第一,我们看素材的整个过程,就是时间线性的。
这让我们非常感慨,二十年的时间,一个人会变化成这样,一个社会会变化成这样。
第二个原因,我们当然可以尝试采用一种闪回的、回忆式的、美国往事式的结构,如果说采用那种结构,可能会增加怀旧感。
但是我们会觉得,它削弱了这个剧本、这个电影本身的纪实的力量感。
前 2/3 的影片,其实是在剪辑台上完成的,后来的剧本创作,就是在反复地观看前剪辑段落的基础上,带有一点忐忑地写 2022 年的两位中心人物的命运。
但我们觉得需要有一个前提,要保证影片叙事的整体性,我们觉得最后做得还不错。
这就是整个剧本的创作过程。
”
风流一代剧组在戛纳发布会最后,贾樟柯表示,寻找新的电影方法非常重要。
“这不是一个简单创新的问题,是一个表达准确性的问题,因为社会新的变化、人类新的情况,它必然要求我们寻找到一种新的方法去表现它,最新的人类状况,用老的电影语言可能往往是表达不准确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新的感受一定会带来我们对于新的形式的需要,因为我们需要,我们才去找新的形式。
在这样一个内驱力之下,我们会不断地打破成规,即使制作的是观众不太习惯的电影,但是你触及到了一种新的方法之后,很快观众就会习惯。
所以这样的电影,它需要新的问题,需要新的语言。
"
抛开书本记者忠泽(右一)和赵涛(左一)合影
11月7日,贾樟柯在微博发文呼吁观众不要看《风流一代》的盗版资源。
起因是在影片上映的前一天,《风流一代》的资源便已经泄露。
目前网络上依旧流传着影片的资源。
以下是贾樟柯在纽约电影节《风流一代》的映后整理,来自书本现场记者忠泽和宋韶涵。
翻译、整理:忠泽 泛泛录制图片:宋韶涵排版:麋人责编:1900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Q从组接素材的方式而言,这是一部很不传统的影片。
在映前介绍你提及了一点,影片的三分之二都来自于这二十年你积累的素材。
是否可以分享下,你一共拍了多少素材,以及在拍摄这些素材时你是怎样打算的?
是作为私人保存用,还是说它们可能会被用进你之后的电影里?
贾樟柯:最初的时候就是2001年开始,因为有了数码摄影机,所以想拍一些印象性的影片,就带着演员、摄影师开始工作了。
这一拍呢就是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停下来。
真正坐下来完成这个影片是在2020年,就是当时疫情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就觉得生活好像所有东西都停止了,但我觉得我还想制作电影,我有制作电影的热情,所以我就想,那我就看看这些过去的素材吧。
当时我参与了劳力士的一个计划,叫做门徒计划(劳力士创艺指导计划),我带着我的学生,来自菲律宾导演拉斐尔·曼努埃尔(Rafael Manuel),他来中国跟我一起工作,我想我就带着他开始剪辑。
我们最初的工作是要把这20多年拍的,不同的摄影机拍的素材全部数码化,把它变成硬盘。
因为这20多年里面有用Digital Video拍的,也有用35毫米拍的,有用16毫米拍的,有用相机拍的...不同的十年代的素材全部把它数码化之后,我开始看这些素材,跟那个人一起来工作。
我到现在还没有统计一共有多少素材,但是我们那些硬盘堆满了剪辑室。
它有一个后果就是看这些素材看得我的眼睛现在怕光,所以得老是戴着墨镜。
总之就很多很多。
等我再老一些再剪一个电影也没问题。
Q确实,听上去是巨量的素材,而这部电影只是它剪出的一种可能的电影版本。
可不可以讲讲你依据什么样的原则去筛选素材,剪辑的过程是怎样的?
贾樟柯:这些素材非常庞杂,比如说我有很大一部分是拍山西的很多工厂的俱乐部——因为在计划经济时代盖了很多很豪华的俱乐部,工人的那些礼堂,里面装修都非常有时代的风格,50年代的风格,有70年代风格,也有80年代风格——这些俱乐部在我拍的时候都不使用了。
他们有各种用途,然后里面还有人在活动,有的还在放电影,有的都变成了放水泥的仓库,有的里面在打台球,有的里面变成住人的地方,一个一个的格子间。
我有很大一部分细节是拍这个。
我也拍了专门拍早晨的,每天天快亮的时候,大同这个城市的情形。
有一部分也在北京拍,也拍了一部分,总之是非常庞杂。
因为这些素材是从2001年开始的,我在看这些素材的时候,被我拍摄的2001年的很多的这种娱乐场所所吸引,比如说唱歌、跳舞,那种茶楼——就是“Tea house”——又唱歌又唱戏,人们在那里面交会。
它代表我印象中2000年,世纪初,千禧年之后,就整个中国开始变得,人们充满了一种能量。
你感觉那时候也加入WTO了,也申办奥运会成功了,整个社会非常兴奋,大家都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里面,就像对一个未来的一个憧憬,一个更好的明天,整个社会充满了一种活力。
我被这种20多年前的活力所震惊和感染,我就主要选择这些。
恰好赵涛在演电影之前她是学习舞蹈的,所以我们在拍这些时候经常拉她来演,所以这个人物也存在,赵涛这个人物也在这些空间里比较多,慢慢人物就集中在赵涛演的巧巧和斌哥之间。
我们确定了人物,而这两个主人物带出来的恰好是能够让我感觉回到20多年前那种充满能量跟活力的社会的这种氛围。
剪辑起点从这儿开始。
而当时对这一部分情绪特别敏感,特别对我特别有冲击的是,因为我是在疫情的时候再看。
我跟拉菲尔还有剪辑师,我们还有制片,我们4个人躲在屋子里剪辑,外面就是一个静止的世界:航班也熔断了,旅行也不方便。
就在这样一个非常静止的时间里,人和人见面都不是很方便的时间里,一看到20多年前那些热情的,人和人在一起唱歌,人们在一起跳舞,那样一种生活状态对比,我觉得我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曲线,我觉得那个时候好像一个飞机要起飞,它在燃烧,它的汽油在燃烧,它“啪”飞起来,带着很大的噪音。
虽然有一些噪音,有些混乱,有一些无序,但是它充满了一种可能性,一种能量。
然后它起飞了,慢慢地我们觉得可能向一个理想的未来在航行。
然后它慢慢降落了,我们一看,疫情,出不了门了。
就这样一种曲线,它带给我这个电影最终的一个情绪曲线。
Q与这个相关地:有太多的电影是关于过去与回忆,而我想问你是如何构建这部影片的当下的?
比如影片中我们看到,科技是当下的,一种和第一幕妇女们集体唱歌那种感觉截然相反的孤独感也是当下的。
贾樟柯:剪完前面我拍的那些素材,在剪辑的过程中,我就在想象现在这两个人物他们现在会怎么样,那就开始发展出当代的部分,就是疫情期间这一段2023年的故事。
在2023年这个故事里面,首先那是一个特殊的时间,它自然带来了人和人之间的一种疏离,人的孤独感。
更主要地,我觉得是巧巧这个人物在我剪前面素材的时候,她从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性,虽然非常多的磕碰,男女之间这种伤害,但是她沉浸在一个爱情里。
慢慢地当她发现她的爱情离开,然后她开始一个人之后,我的素材就结束了。
我就想她现在会怎么样。
我觉得首先她可能年纪大了,不像青春那个时候。
再一个,她会有婚姻吗?
她会怎么样?
这是我的问题,也是赵涛的问题。
所以我就想象她在哪里上班。
我本来选择在一个超市里上班,她面对很多人,来来往往,面对很多货物,充足的那种货物,但是她可能在其中她是更孤独的。
当她人物设置到超市之后,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目前生活中经常遇到的机器人。
我这个影片最初在戛纳放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科幻片——看到这部分,很多国外观众以为是科幻片。
我说这个真的不是科幻(观众哄笑),你去我们中国酒店,餐厅,办事大厅,全是机器人,你看今年无人驾驶也有了。
我就感觉我们真的一条腿在过去,一条腿其实在未来。
所以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时刻。
我写到机器人出来之后,我觉得我这个腿就迈出去了,迈到了未来的部分。
当然它没有展开讲,但是我觉得确实,新的科技,新的形态,究竟会怎么塑造我们的情感,塑造我们的社会?
人工智能进入我们生活之后会怎么样?
目前我的感觉就是,新的科技在我的日常生活的运用,肯定要比全世界任何地方都要激进。
你看中国好几个城市,我们已经有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在跑——它已经进入我们的日常生活。
它会怎么样?
那我觉得就像电影结尾一样,你会有一个朋友是机器人吗?
我就想象这个人物她可能没什么朋友,但是可能这个机器人,它每天能跟她聊聊天。
更主要的是在机器人的大数据,抓取的数据里面应该没有巧巧的过去,所以巧巧可以跟它成为朋友。
这电影,不是资深贾迷,是看不下去的。
每个人都是几十年的人生,几十年的故事,都写在脸上,或许贾导可以读懂些什么吧贾导的镜头,很有个人感和表达感但是至于表达的是什么,你要自己去感受,去体会我似乎能感受到空镜头凝视雨滴,凝视雕塑,凝视天空,凝视废墟,凝视路人的那种巨大虚无感。
细密的雨声有种时间流逝的宿命感
这雕塑是时间和岁月的锚
孤独的航船就像每个人的人生长河
空荡的圆桌提醒着人们曾经的热闹和烟火气
棱角分明的、粗粝的面庞代表着对生活的抗争和努力因为我也时常望着这些场景出神,时间仿佛静止。
随着电影的讲述,20年间的巨大跨越还是惊到我了。
电影在讨论各种现实和变化在讨论普通人的内心和人生在讨论人们复杂的情感和存在,甚至意义和灵魂苦了涛子了在山河故人里,电影落幕,孤寂的独舞在这部电影里,电影落幕,孤寂的跑步。
希望赵涛不要被电影的讲述影响自己的生活。
这个社会 ,普通人,底层人的生活是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他们碌碌无为的活着,生着,努力着,挣扎着,不自知着但他们也是有情感的,有七情六欲的,有人生梦想和期望的只是在时代的车轮下,他们的这些东西不会有任何人关注,对别人轻如鸿毛但对自己却重如泰山曾经跨越山海,众里寻他千百度,说出分手,没有丝毫挽留。
现在历经沧桑,两鬓斑白,再相见,竟无语凝噎,她的内心或许并没有释怀和走出来。
一辈子匆匆忙忙,慌慌张张,时间很快已没有什么激情和盼头只有锻炼身体,跑步,消耗这时光吧。
贾导对废墟,对普通人的钟爱是前无古人的。
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还是普通人但是,史书上却很少有他们的着墨我想他们的生活不不是不值得书写,而是没有人关注自古功利性的价值取向,不会允许这种关注的广泛而普遍的存在。
人工智能和短视频的时代,我想还是利大于弊的。
它让普通人得以存在,在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把所有人拉倒同一个舞台,那些有话语权的,不再有天生的优势旧的规则被打破,或许这也是他们反对的理由吧或许再有20年后再看今天会比今天看20年前的跨越还大吧,你准备好应对这种变化了吗?
(文/杨时旸)如果说,早期的贾樟柯作品中还有着具体的主角,那发展到后来,他作品中的主角早就演变成了苍茫的时间本身,人物角色纷纷后退,成为了时间的人质、奴仆和囚徒,时间悄然无声,却大张旗鼓,漫不经心,也气吞山河。
所谓命运,无非就是人被置于时间之中,被时间的飓风催迫、推动、卷起、放逐,最终成为尘埃中的一粒,与无数同类一起消散于不为人知的深处。
只不过在此之前的那些电影里,故事是聚焦的,起承转合的情节成为了幌子,分散着观看者的注意力,让人们流连于表层的叙事、个体的表演与戏剧的冲突,从而忽略了时间这个真正主角所呈现出的残酷,但《风流一代》中,传统意义上的叙事消失了,露出了时间本身的嶙峋骨骼,时间是万物尺度、庞然大物,从不显形又无处不在,像神佛如邪魔,温柔又狰狞,让人想要拼死挣脱又想束手就擒,《风流一代》中的巧巧也好,斌哥也罢,无非都是与时间交手的败将,可谁又是胜利者呢?
这故事里没有胜利者,而故事之外也同样没有,那些得逞的、得势的、得意的,无非只是一瞬的状态,在更长的时间尺度里,同样注定是时间的败将。
时间默默无语,只归顺万物。
如果非要按照传统的观影习惯去提炼一些什么的话,那《风流一代》的主线当然关于寻找,巧巧寻找斌哥,一个女人寻找一个男人,寻路上下,孤独求索。
但实际上,是否要给故事排定先后的坐标,确认准确的逻辑,并不重要,这故事重要的在于呈现一种人与人的境遇,关于相遇与失散,重逢与告别。
山西的城墙、三峡的水位、南方的溽热,这些确定无疑的地理坐标之外,还有更漫长的时间坐标,从而,这个故事肯定不再只是巧巧和斌哥两个具体的人,变成了一种关于人类境遇的统称与指涉。
作者电影的一个巨大的特征在于作者的无处躲藏,这是作者的幸运也是巨大的不幸,即便作者也隐身幕后,也会欲盖弥彰,那些故事是与作者自己无法切割的,彼此镶嵌,彼此加固,所以说,如果从早期作品里能照出贾樟柯的青年,那么从《风流一代》中就能看出时间作用于他自己身上的刻度。
这是一部故事片吗?
这是一部纪录片吗?
这种区分在这部电影面前是无效的。
它更像是一件装置艺术作品,或者说,这跨度极大的对素材的累积、遗忘、重拾、拼接、补缀的过程更像是一场漫长的行为艺术展演。
更有趣的是,或许连艺术家本人都未曾确定,这作品最终的样貌,只是在遗忘和偶然想起的空当里,在试图联结巨变的针脚里,作者自己和作品里的人一样,同样成为了时间的俘虏,然后被时间吞吐。
《风流一代》像一份被随手归拢起的梦境档案,当所有为虚构而生的片段连缀一起,突然生成了巨大的真实。
那真实是可怖的,贯穿戏里戏外,不再可能区分虚构与真实的界限,本质上说,如果这是一场意外所得的行为艺术,那么观众也被导演卷入了其中,共构成作品的一部分,虚构叙事中的真实背景,变成了招魂的幡,让观众在凝视巧巧与斌哥面容和身体变化的同时,也在观看自己被时间挤压的结局。
在看过《风流一代》之后,人们乐于探讨贾樟柯对音乐的使用,惯用的港乐、新晋的五条人或者被网络用滥的万能青年旅店,也乐于探讨他与短视频混剪风潮的互动,更乐于探讨这电影到底是艺术还是骗局,但有人关注过他的镜头变化吗?
那些早期残存下来的画面中,镜头慢慢地横向移动,从左向右又从右向左,粘滞、不舍,像充满好奇地勘察,我们日常对于人的观看,只能暼过和掠过,但贾樟柯用镜头完成了凝视,那镜头像一种抚摸,人脸的风霜、皱纹、冷漠、热切、复杂、躲闪、投入、犹疑都被捕捉、锁定、放大,一张张面孔彼此极其相似,又如此迥异,合成洪流,又散成个体。
而镜头前后的人们也在互相打量,凝视是相对的,探究是彼此的,那是一个保有好奇的时代,到了后来,那些晚近的故事线里,镜头突然就变了,或许是因为技术变迁,或许是因为心态迥异,下意识或者有意识,造成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视觉感受,一切变得准确,温柔消失了。
那些旧影像之中毛茸茸的东西,那些明明涌动着的、但又难以诉诸词句东西,都已荒芜。
曾经那些变动不居的、暂时的、晃动的,都被固定下来。
其实没有必要在《风流一代》中检索此前各部作品的影子,在22年的跨度里,与其说,这电影是被拍摄的,不如说是被生活榨取的,是时间的残留,近似一些底片、一些遗物,所以,它通篇弥漫着悲伤、悲凉、悲情和悲怆,但它表面上却又是热闹的,开篇中那些害羞地互相推搡的唱歌的妇女,那些歌舞厅里的纹着眉的姑娘,那些庆祝申奥成功的小伙子,那些抢着酒喝的中年男人,他们说笑、打闹、蹦跳,20年之后的故事中,最后一幕中,巧巧融进了跑步人流,那如同行军般的踏步也无比雄浑,那些腿上手上缠着的荧光环也五彩斑斓,但这些声浪和色彩越是绚烂,背后那时间显出的原形就更令人惊惧。
在这个安静的、极淡的故事里,哪个镜头最惊心动魄?
一个是斌哥在飞机上歪斜的背影,一个是斌哥在超市里面对巧巧拽下了口罩,隐形的时间突然被赋型,像被浓雾遮蔽的怪物,突然闪现一帧真身。
这是贾樟柯最松散的一部作品吧,如果说最初的那些作品是没有储备和包袱时的轻盈之作,那么现在,在经过那些被筹备和被考量的作品之后,这算是完成了一次对最初的衔接。
就像二十年后,斌哥站在街头对巧巧说,我又搬回来了,这里还有一套房子。
(本文首发《南方人物周刊》专栏)
看着这部电影提名主竞赛,期盼拿奖。
再到期盼定档。
然后再到定档之前看完了这部电影。
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一来是因为这部电影确实比较争议。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部好电影。
二来是因为我确实也喜欢贾樟柯。
我同时也很难想象这是他能拍出来的电影。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在思考。
贾樟柯的电影入围了那么多次电影节。
你入围过很多大大小小种类不同的电影节。
包括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语言,不同风俗,不同文化。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就是他们真的看得懂贾樟柯的电影吗?
几乎每一部电影都带有中国不同地区的方言。
而且都带有地域性色彩。
以及地方性的民俗文化。
我觉得他们能看懂贾樟柯的电影,一方面是因为里面确实包含着太多符号化的东西。
二来也是因为翻译的比较好。
他们看不看得懂贾樟柯的电影,我并不知道。
但是我能知道他们确实看不到里面隐藏的深度。
因为贾樟柯的电影从始至终就只有一部天注定拿奖。
拿的是最佳编剧奖。
而那一部电影是贾樟柯符号化象征的东西最多的一部电影。
也难怪,他们能看得懂这部电影了。
好了,先不说其他的了,就先来说说这部电影。
早在电影没上映之前,光看简介我就知道这部电影肯定是大量的老素材的堆砌和拼贴。
虽然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但是我也想看一看那些贾樟柯没有用过的素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看到前半部分的电影就已经有一点点难过。
往好的点说,确实通过几个素材的拼贴展现出来了时代的变迁。
但是往坏的说。
就是大量的跳舞,唱歌。
KTV,怀旧金曲串烧。
还有赵涛那迷之演技,一句话都不说的脸。
往好的点说,这是一个关于千禧年的梦核的记忆。
往坏点说。
这部电影毫无任何剧情。
女主角赵涛也在电影里面贡献出了几个比较尴尬的演技。
包括几个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情绪的迷之微笑。
贾樟柯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就是在这样一部电影里面让赵涛扮演一个沉默者的身份。
一句话也不说。
让电影成了一部半默片和纪录片的感觉。
唉,看剧照的时候看到赵涛那深邃而有力的眼神。
我还以为他这次终于能拿戛纳影后了。
结果看完电影之后,我和他一样沉默。
这种演技能得到戛纳影后确实有点问题。
任重而道远呀,但是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估计王家卫看了这部电影之后都要笑醒。
毕竟把以前的电影素材拿来拼贴,又成为一部新的电影,居然还能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
😂先来说说好的东西:前面的片段确实展现了时代的变迁。
几个有年代感的滤镜,还有建筑像纪录片一样慢慢的展现出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歌太杂,太乱。
没有一点章法。
就像是大乱炖,大杂烩,大串烧。
中间那一段有点迷惑。
表面是想表达三峡那个背景时代,但是我只看到了只浮于表面的符号化象征。
而且一看赵涛的那个脸就知道是新拍的戏份。
然后最后那个疫情虽然剧情简单,但是拍的质量尚可。
特别是在赵涛的一句话都没有的台词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涛作为这部电影里面的女主。
心甘情愿的在贾樟柯的电影里面待了22年。
所以这部电影不仅展现了时代变迁的22年,更是赵涛个人的22年变化。
从《任逍遥》到《三峡好人》到《江湖儿女》,再到这一部。
赵涛作为贾樟科记录时代下唯一的女主。
在这部电影中,他作为了一个时代的失语者,就好像是时代的旁观者一般静静的看着这个时代的变化。
很多人说这部电影还展现了女性的自我觉醒以及女性的个人人生发展。
我表示真的没看出来。
主要也是因为赵涛的演技太迷惑了。
我完全看不出来赵涛的演技有什么递进性和层次感。
好的地方值得肯定。
但是总体来说,这部电影不好的地方要比好的地方还要多。
再来说说不好的地方:几个素材的拼贴特别的重复。
我只看到了跳舞。
几个跳舞的片段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无非就是赵涛的跳舞,然后配上那个年代的歌曲,然后就是跳舞,唱歌跳舞,唱歌。
呃,怎么说呢?
然后中间夹杂了一段贾樟柯之前采访的一个片段,又特别的突兀。
几个怀旧的老素材穿插其中。
中间那一段特别特别迷。
我是真的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故事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也就算了。
干嘛要加同性元素?
真的好突兀啊!
然后后面疫情部分我也感觉拍的并不是很好。
贾樟柯目前对于时代变化的发展的感受往往也只停留在了他所能看到的层次。
他看不到时代最深层次的里面。
我觉得这部电影也算是暴露了贾樟科的缺点和短板。
特别是再加上这部电影又是怀旧素材拼贴。
跟这句热评真的很像:烂得我脸都气麻了。
贾樟柯演我做饭,不看菜谱要什么,得看冰箱剩什么。
贾樟柯到了风流一代里面也失去了《山河故人》。
里面对于时代更深层次的思考。
其实在江瑚儿女中就有所体现。
贾樟柯渐渐的对时代失去了那种更深层次的反思与思考。
更多的只是通过一些比较抽象的符号化象征以及隐喻来表达它所表达的东西。
这也就导致我在这部电影里面只看到了贾樟柯自己对于时代的个人情感。
其实这部电影跟蔡明亮的电影很像很像。
我的情感随着电影的起伏而飘荡。
没有一句台词的女主仿佛就像是贾樟柯专门为赵涛拍的一部Vlog或者可以说是MV。
其实早在海上传奇这部电影里面,我就觉得他让赵涛来演电影简直就是个错误。
明明是一个纪录片非要让她穿插其中。
关键是演的还不好。
这部电影里面同样跟海上传奇里面有颇为相似的地方。
那就是前面的那段部分。
赵涛很像海上传奇里面一样。
是像一个时代中的幽灵,穿插在二十二年的变迁之中。
默默看着时代在发展。
其实吧,我对这部电影的情感较为复杂。
是因为我觉得这部电影确实展现了时代的变化和发展,但是也很刻板。
那种独属于千禧年的梦和也确实能让我着迷。
特别是几个镜头让我有一种怅然若失,时光已经流逝了许多的感觉。
二来也是因为这里面的大部分跳舞唱歌的镜头让我觉得特别累赘和重复。
特别是风格,也特别像那种抖音中老年人刷的那种视频的感觉。
土气,但这也正是贾樟柯最为强烈的个人风格的体现。
唉,总结下来其实我个人是只想打三星的。
但作为一个时代的记录者,拍出这样的电影还是很让人敬畏的。
所以我总感觉贾樟柯好像在渐渐迷失自我了。
电影暴露的短板和缺点也越来越多。
还是期待他的下部电影吧。
其实在这部电影上映之前,我还是抱着想去电影院看的心情去看的。
但是谁知道在10月20多号就已经有资源可以看了。
但是两周周末都没时间看,所以就等到了今天才来看。
然后看完了之后,其实也是想去电影院支持一下科长的。
毕竟科长说了,最好不要看盗版,希望能支持他的人还是能去电影院看。
但是呢我觉得在网上看过的电影就没必要去电影院看了。
所以科长啊,对不起啊,等你下部电影上线,我才去电影院亲自看吧😘下次我一定会把票房贡献给你的。
这次就先不了哈。
毕竟我也不想坐在电影院里面又听这些老歌。。。
最后,其实有一个观点就是:为什么贾樟柯要在前半部分用跳舞的素材来拼贴?
我觉得可以这样来解释:请问已经说过赵涛在这部电影里面是作为一个时代的旁观者。
那么暂且可以将赵涛看做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化的一个人物。
他在电影中不止担当的人物,更是担当了一个不可言说的东西。
暂且可以把她当做一个神。
她可以主宰世间任何东西,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她的心情也随时代的变迁而飘荡。
比如机器人说看不见她的任何表情。
高兴或者悲伤,喜怒哀乐。
在这部电影里面都作为了一个载体。
一个时代抽象化的载体。
女主一句台词都没有。
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所以电影名字为什么要叫风流一代呢?
我的理解是:这22年的变迁是独属于这个女主的风流一代。
但是到了后半段,时代的发展翻天覆地,催促着人们快速的向前进。
所以,她的风流注定消散……
观影后的评论只讲了自身感受体验的部分。
从导演角度来说,看的时候想起很多《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同样是除了自己没有太多人喜欢的电影)所布置的入口。
以前的方法论,到了《江湖儿女》已经彻底瓶颈,展开来要发生情节的时候处处都是局限。
我也很认同对导演脱离了底层,不再接地气的批评。
这是确凿的现实,贾樟柯也不可能有任何方法去回避。
明确的方法转变在《海水变蓝》里开始出现,我觉得倒不妨以科长当选人大代表作为切分点,从赞美者、批评者的角度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正如党和国家教导我们的方式一样,电影的意图变得愈发表面和夸张,我们看到《海》中样板戏般的大作家们场面话,和《风》中几乎令人发指的剧情桥段(以赵涛的表情包为峰值,她给我带来了劳拉·邓恩级别的痛苦),怎么能不想起每一次党建学习的心得感悟。
在如此的抽象强度下,电影不可能再像此前一样基于具体扎实的情境,只能通过观众的想象实现上升,通向更广阔的荒谬并无力的现实。
相信贾樟柯为电影取了《一代》的名字,一定是对这样的上升充满信心。
之于方法的角度,我欣然看到这样的变化。
但对贾樟柯自己来说却颇为尴尬,他的立场、方法和他原始的受众开始出现巨大的鸿沟,而又几乎不可能笼络新的受众群。
这像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 赵涛的奔跑中呐喊,大概不如一声哀嚎,而所谓的“镣铐跳舞”,可能总是不如“牢里一头撞死”。
贾樟柯将万青和五条人融进乡民图景、启用年轻剪辑师、将自己的人文关怀藏在人机对话,都是他的自我更迭和改造的体现。
他将女性作为一个政治、历史、文化的汇合点,一个“脆弱”又“坚强”的载体,在抽离她的声音之后,贾樟柯也失去了回声,女性和所谓的时代话语碰撞的时候,赵涛的反应就是“木”,以及雨中某个意味并不深长且诡异的笑,以至于到最后口罩覆盖住表情,机器人都只能将赵涛解读为:“对不起,我看不清你的表情”。
多个似曾相识的情绪高峰的场面被镜头截断,避免了直接的情感冲突,但是贾樟柯又无数次暗示了情感的存在,so close yet so far,情感顺着某种流逝的河水、某班列车和记忆叠化在一起,看得出来时代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痕迹在贾樟柯身上显形。
不过,最后一个真正信仰社会主义情绪语法的人可能早已死去,剩下来的仿作就只能无数次挪用修正记忆,改造文明话语,试图填补英雄时代逝去后的空白。
真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贾樟柯是不是以前有个暗恋的同桌名字叫巧巧,然后被一个喜欢看录像混迪厅打台球听叶倩文粤语歌的名字叫斌斌的学霸撬走坐绿皮火车去了三峡,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请贾科长正面回答这个困扰我很多年的疑问,不然我会继续问下去,直到贾科长回答我为止。
贾科长,我知道你看得到,站出来
硬是用一堆旧的边角料凑出了一盘新的边角料。
问题肯定是不小,但也有不少动人的瞬间。有些影像存在就是价值,有些被抛弃的时代也不该被遗忘。
一个时代确乎落幕了,感觉贾导也老了,即使有强劲的歌曲,当年的那种心气很难复刻。在过去和现在来回穿梭的影像,有精准的复原,也有破绽和漏洞,但这些在提示我们什么呢?唯一确证的是,还是很喜欢巧巧,英雄及英雄迟暮的叙事里,她从来都有自己的力量。
一个中年女人受尽浪潮的淘打之后见到旧情人还会流泪,会蹲下来替他系鞋带吗。我的理解是不会,她的气性和委屈不在于此
当电影时间线进入2022疫情时代,看到拍抖音,流量,大湾区,被N95勒红的脸,才好像明白过来,前半段那些嘈杂的不入流音乐并不是为了怀旧或刻奇,而是贾樟柯选择的,切入当下的方式。他好像午睡醒来,看着年轻人刷着短视频,在红旗下欢歌热舞,想着这些都将是历史甩过去的一片弃瓦。带着N95在大同艺术中心跳舞的都是曾经的风流一代。
贾樟柯2010年后就没有听过流行歌了是吧?
中国人过着过着就把日子过得苍老。
风流一代,有点像用狂草写的长卷,情绪饱满,不拘规则,东一下,西一下,感情就溢出了。横平竖直的电影看了很多,狂草电影不多,风流一代很稀缺。
一次更甚于《江湖儿女》的事先张扬的自我重复,充斥着浅薄但颇具迷惑性的视觉拼贴。不同片段之间的调性与质感相距甚远,但在极尽雕琢的剪辑之下,“漫无目的”的影像始终没有被妥帖地缝合,反而让纪实与虚构同时失去了应有的力量。听觉上同样用力过猛,流行金曲的出现不加节制,以至于以《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搭配2001年的大同,贾樟柯之前的电影里似乎还没出现过这样时代错乱的“误用”。现在看来《山河故人》无疑是贾创作的分水岭,在《天注定》被禁映之后,他终究无法再“忍无可忍,重回地下”,而选择更为积极地融入主流与拥抱权力;另一方面,他对于现实也不再有精确的把握,彻底龟缩进自己过去完成的时代符号博览会里。
失语落泪的中国人,是非常简单粗暴的时代形象。中国人不是不说话。更不要说选取的几个标志性事件孱弱而谄媚。赵涛的表现力乏善可陈;将说不说,用ppt代替话语是不是矫情?管虎在《狗阵》里的处理自然得多。剪贴幻灯的叙事方法,我能轻易地分辨出老素材和新摆拍之间的区别,让这一场戏的主题仿似诡辩论。时代金曲被复制粘来,真正成为了工具。隔靴搔痒的作品。
质疑我涛(为什么每一部都要演),理解我涛(人物小传、每部的积累),成为我涛(模仿开枪、使用表情包——“我就是赵涛”)。有涛在的时代,就是风流一代。
其實開頭從過去鄉村文藝到千禧年後文娛生活和聲色犬馬的流轉,我都特別特別喜歡!以為這可能是所謂「風流」罷。但進入到離鄉和三峽時,拼接痕跡便嚴重了起來,再到最後近幾年的重逢,一切關於環境和時代的符號似乎太過字面意義。(在賈樟柯電影聽萬青和五條人也是很神奇的體驗了!)
不太常规,可以理解为王家卫化的贾樟柯。虽然是旧素材拼盘,但我从影像里感受到的情感很真诚。用一个不可翻译的葡萄牙词语形容——saudade。在时代大潮的裹挟中失语,却依然“英雄主义”的人民。
贾樟柯想要讲人的“过时”,却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过时(非贬义),年轻人已经不买他这一套的账了(其实从山河故人起已流于堆叠符号),也没有作为怀旧基础的集体记忆。过去他的镜头里,是对“当下”正在发生的中国、中国人的关注与好奇。而现在,更多是对过去的唏嘘,对此刻已“无力在场”的感喟,比如后半段关于抖音短视频的一幕,何尝不是贾科长的自嘲。在“现代中国”这个复杂又立体、魔幻又现实、各种元素共生、混搭,并随着时间不断易容、衍变的庞然巨物下,“中国人”作为一个模糊的巨大群体,裹挟着自以为清晰的、具体的个体。时代的弄潮儿们,包括今日的“流量一代”,哪代人不曾在心中暗暗自诩为风流一代,可惜啊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很好,但不值得看。这部电影应该上完电影节就进博物馆或资料馆,影迷或从业者感兴趣时去看看就好。导演的技术性、艺术性都很好,但确实每个现实主义的创作者都是在不断重复自己少年或世界观成型阶段的某种意识或印象。这么多年过去了,导演仿佛始终停留在那个时代,当然这无所谓好或坏。我个人觉得遗憾的是,多年之后,导演镜头里的猎奇感反而增加了,比如镜头扫过的性病防治、特写的芭比娃娃等,必然是有意为之。
如果这片只有6.2分,那是因为这个社会只有6.2分
一幅赵涛宇宙的卷轴。看到了几乎所有科长的作品,最后雪花飘下的那一瞬间我耳边仿佛响起了go west. 这是很私人的记录,科长回到贾樟柯,一个普通人的二十余年。我无法描述,这些影像与声音真的无比珍贵。补充:看《风流一代》有一种迷影的趣味,在镜头的只言片语里找到记忆碎片。还像是翻看科长这些年的导演手札,不同电影的分镜以非线性的方式排列。
Lumiere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今年大家都好爱感叹时代变迁历史更迭,但这一部不如娄也不如管,涛,下次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