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我们的家就在那水草丰茂的地方。
”李睿珺导演借用两个孩童的话语,向我们传达了一种深深的人文情怀。
不想说的太矫情,暂且把它叫做“乡愁”吧。
乡愁——永远是影视作品中颇为讨巧的题材。
欧洲国家,例如希腊,就将“乡愁”这种泛化的情感上升到哲学理念与生命体验的高度(《雾中风景》)。
《雾中风景》中的两姐弟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远走他乡,或者从更高一层面上说,他们寻找的是希腊这个民族的文化之父与文明之根,通过孩子的视角表达作者个人对于文化、对于家园的思考,已经不再是新鲜的主题。
反观中国大陆的这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优秀之处是显而易见的:在主人公的选择上,选取了一个被人长久忽视的族群——流散于河西走廊地区的裕固族民;在场景的设置上,尽量做到了返璞归真,将一个现实中的草原生态赤裸裸的展现出来;在角色的塑造上,尽量删繁就简,只着重突出了兄弟俩在归家途中的活动;在声效的运用上,我们除了听到骆驼的嘶鸣,呼啸而过的风声,穿插草原地区独特的民族器乐;在主题的挖掘上,也并不刻意迎合或是执意摒弃某些观点和态度,基本上做到了水到渠成;而在情感的力度上,不强求不做作,自然而然的流露。
兄弟俩一路上生着闷气,彼此都不给对方好脸色。
幼小的年纪,单薄的身躯,牵着两头大骆驼,那样固执而决绝的向着家的方向前行。
因迷路而产生分歧,弟弟大喊:“只要顺着河流的方向走就能回家。
”哥哥回应:“我凭啥听你的?
”其实兄弟俩的矛盾无非是孩子的嫉妒心在作祟。
弟弟从一开始就嫌自己的阿爸总给哥哥买新衣服而自己总是穿哥哥的旧衣服而气恼。
兄弟俩扭打成一团,彼此不依不饶,哥哥朝弟弟胸膛上打了一拳,随后撒手而去。
哥哥自知打重了,又不好意思去问候弟弟,只好求助于骆驼来安慰自己。
哥哥找到了一所快要荒废的寺庙,在庙里碰到了白发苍苍的老喇嘛,他想到庙里讨口水喝,并给自己的骆驼也喂点儿水。
老喇嘛让哥哥为自己遭到破坏的母亲河祈福,哥哥虔诚的拜了三拜,喝饱了水又和弟弟上路了,临行前,老喇嘛还将自己的一头骆驼送给兄弟俩。
淳朴的僧人给了兄弟俩继续前行的力量。
在这里,草原的风光已不再是歌谣里所唱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的壮美。
随处可见倾圮的民居,退化的草场。
在那些久已荒废的洞穴中甚至还保存有精美的壁画,让哥哥一再的停下驻足欣赏。
由于水源渐渐稀少,兄弟俩找到一处水源就愈发的兴奋,哥俩脱了衣服跳进一条小河,打起了水仗,这也是兄弟俩唯一一次情感缓和的时刻。
在水花四溅中,他们俩表现的不再那么沉重,内心似乎不再背负着找寻家园的压力,而是一次彻底的释放与欢乐。
这才是属于孩子该有的性情。
吵了闹了打了疯了,卸去了心上的包袱,回家的路途却依然不甚明朗,兄弟俩顺着河流走到一处淘金地带,这里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牧民们抡着锄头,开着挖掘机在这片原始而丰美的山林间“大兴土木”,看看是否能挖出他们想要的财富。
兄弟俩看着眼前这一切,愈发的迷茫。
弟弟走上一处山坡,远处高耸入云的烟囱在吐着浓黑的烟圈。
此刻的兄弟俩在想些什么?
其实,到这里,《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与《雾中风景》完成了某种程度上的殊途同归。
中希两国虽然文化不同、根基不同,但是内在的情感却有着耐人寻味的一致性。
《雾中风景》中的小姐弟到最后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父亲,而《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里的兄弟俩仍然在追寻他们心目中的家园的道路上并肩前行。
面对如今所剩无几的水草丰茂之地,那些牧民们生于斯长于斯,给予他们生命的启迪和灵魂的洗涤的精神寓所究竟身在何处?
面对工业文明对游牧文明的全面占领,我们还能否驻足回望那一片丰饶?
抑或只能哀叹,为它唱起末日的挽歌?
置身于乡愁之中,或之外TT:早春三月时,在杭州有个创新影展——今年是第三年了,这个影展是后窗看电影和《都市快报》合办的,选片范畴很宽泛,剧情纪录都可以,昆曲《红楼梦》这样的戏曲片也行,方法上有很传统的也有很先锋的,基本上是新人新作,以作品质量值得到大银幕上一放为标准。
没什么大导演大明星,来看电影的不光是文艺青年,也有普通市民,在电影放完后,会有导演或其他主创与观众的一个交流。
这真是个朴实的影展呐,但我却在这个影展上看过特别让我惊艳的电影,比如《唐皇游地府》,而且看过的电影都在水准之上,没有什么让人看了觉得浪费票价或浪费时间的,比起院线烂片们,简直画出了中国当代电影的另一条水准线。
去看电影时,我又见着了后窗看电影的水怪,还正料峭春寒着,他穿着羽绒服,头发有点乱糟糟的,让我想起露天电影的时代,那些带着机器在田野与厂区出没的“电影人”。
今年看的电影中,有一个是李睿珺导演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片头是一幅壁画,像莫高窟那样的,记载了中古时期西域文明到达的文化与审美的高度,线条、色彩和人物,都美极了,而壁画在剥落着剥落着,字幕里说,曾经在西域十分强大的回鹘族,慢慢地衰落了,现在只余下一万四千多人,他们在解放初的民族调查与确认中,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裕固族”,取“富裕,牢固”的意思。
这个开头有点儿像个电视专题片,手法上有点笨,但因为壁画本身如此美,配的音乐又非常好,所以还是让人进入到了“内容”本身,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
最后一小块壁画,一个一骑绝尘的红衣骑手,也剥落了,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红衣的牧民,他微胖,疲惫,背着一个巨大的布口袋。
他把两个孩子托付在镇边住的爷爷家,说要带去更远的地方放牧,黄沙漫漫,这里已是一片戈壁。
自然与文化似乎都走到了某个终点。
爷爷又高又瘦,一大把白胡子,他的面貌就像壁画上的人一样,那是他继承的历史,他穿着中山装,那是他经历过的时代。
但他身上,历史与时代没有留下多少负担,他不仅与世与争,简直是与时无争地,平静地处在终点上,劳作与信仰就是他的一生。
——出现在这个片头的爷爷给电影带来了一种阿巴斯的风格,或者让人想到更早的伊朗电影《静谧的生活》。
他为什么如此平静?
因为他的私有财产少得可怜?
他不曾占有什么也不将失去什么?
然而再也没有别人能像他那样平静了。
人类越是想把这个世界占为己有,就越在降低这个世界适合人类生存的程度……两个小兄弟在爷爷去世之后开始了往“水草丰茂的地方”寻找父母的路途。
他们在自然与历史的废墟间穿行,为了使这故事有起码的冲突,设置了兄弟之间的矛盾,哥哥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父母因为愧疚也更溺爱他,给他买更多的玩具与衣服,弟弟跟着爸爸妈妈在游牧中长大,他更有生存经验,也对游牧生活有更多的回忆与向往。
但导演没有尖锐化他们的冲突,而安排他们在一座喇嘛庙里和解了。
只是水草丰茂的家最终也没有找到,草原深处也建起了工厂,开始开采地下的矿藏。
这个“寻父”的故事,拍得并不深刻,甚至于有些平淡,但却有种动人的气质。
——这种气质,来自于孩子,骆驼,来自于沿途的悲凉辽远的自然景观,与被人抛弃的一处处破壁颓垣。
导演对于主题,显然揭示得过于明了,喇嘛庙里的僧人说他们也要因为缺水而搬迁,但那个地方植被葱茏,显然是一处名胜吧。
最后孩子们遇到父亲时他也加入淘金的行列,这也过于戏剧性了。
导演把他的焦虑和惆怅过多地加在了情节与镜头之中,比如夜里在废墟中一个晃晃悠悠的长镜头——晃悠是技术原因造成的,导演说本来想用航拍而航拍团队的档期等不到,只好用一个普通的摇移镜头。
但这个镜头本来是孩子的主观镜头,在向更远处的荒废之地移去时,变成了全知全能的客观镜头,而且加得很长,这种过于明显的导向对于观众来说反而带来警惕。
但是总体而言,导演保持了一种缓慢的节奏,在这个节奏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物,两个孩子,爸爸,爷爷,得到了纪录片式的完整呈现,他们的卑微带着光彩,带着无论如何贫困的生活都因亲情而萦绕着的温暖与幽默。
这个预算不会宽裕的电影,还是尝试了下新的技术手段的运用:骆驼带着两个孩子到了曾经搭过毡房的草原,但这里已经不复有风吹草低见牛羊了——水草丰茂的回忆是用动画来模拟呈现的。
看到这里时我忽然奇怪地联想到《星际穿越》,在诺兰的科幻片里,他却是实景拍摄,真种了五百亩的玉米。
乡愁用了虚拟的图像,而未来则用的实景拍摄,其中除去预算之类的场外因素,导演的这种内容与方法的错置是一件奇怪而有趣的事,产生了某种象征性:未来必须携带现实的质感,而乡愁却有可能是某种虚拟的痛楚。
在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时代,一方面是这颗蓝色的星球已危机四伏,另一方面,科学技术却让人去眺望更远的宇宙与更远的未来。
每一个都不是孤岛,虽然互相之间看上去如此不同,如此不相关。
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对生态的忧虑,历史与文化的流失的同时,《星际穿越》这样的电影已然在宇宙间寻找新的落脚点。
而最新最好看的爆米花电影《皇家特工》,核心的讨论命题是:如果人类是病毒,地球是宿主,是不是人类应当自裁以挽救它的宿主?
反派虽然被消灭了,但这个问题却没有被消灭。
——TT,你看,所有人面对着同样的现状,正向走向各自不同的方向。
李睿珺是没有什么答案的,他止于对现状的描绘,如果说乡愁有某种意义,也许它促使人去保存某种记忆。
就像壁画里保留过的那个一骑绝尘的红衣骑士一样,李睿珺为我们保留下了这块渐成荒漠的土地上的,最后的牧人,祖父,父亲,孩子,如果没有这块土地上的卑微的人,没有出路的又苦苦生存的人,为孩子买一件新衣服的人,那么地球本身,应当根本不会介意它到底覆盖着的是冰川还是森林,是固体、液体还是气体。
写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两个作品,一个是李娟写的《羊道》。
她写最后的游牧民族,他们赶着羊群逐水草而居,阿勒泰本身就是黄金的意思,但牧人们只是从山间经行而过,并不想将地底的宝藏据为己有。
她不批评那些去淘金的人,但是她爱自然和传统。
另一个是塔可夫斯基的《索拉里斯星》,最后那颗奇异的,可以存储记忆的星星里,他放进了他的最美的俄罗斯的树林,池塘和小屋。
写到这里。
七七。
四月。
2 018年的分割 最近看到李睿珺的《路过未来》上映了。
他果然一直都在拍东西。
回首三年前写的这篇日记,当年还是学生,现在我也已经跨入行业拍片,来了北京,成为了一个短片导演。
我记得这个人在2015年的夏天影响过我,现在他还在拍东西,还在提醒着我……纠着我的不甘和懒惰。
时间真是会磨灭人很多理想主义,但也会叫你现实世界里做电影的梦。
感谢。
--2015年的时间线 总觉得该为《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写点东西,或者说该为李睿君写点东西。
见过导演本人,从外表到谈吐,你会觉得,他真的不擅长迎合和讨巧,但在电影表达上又是个特别有诉求的人。
一路走过,他俨然已经蜕变成一个成稳的电影人。
这样不会宣传自己的纯心老好人李老师,不帮他宣传真的心有愧疚一般,即使我也是万千人物里的小齿轮,还是想替他说一说什么。
“所有热爱电影的人都是特别热爱生活的人,都是特别特别友爱善良,也比较单纯,我希望你们能把那种善良和单纯继续保持下去。
”这也正是作为一个同是学电影的我所喜欢他的点。
别来无恙,李睿珺真的初衷没变,驾驭片子也越来越精细。
《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较之前《老驴头》系类片子各方面打磨的都可圈可点,故事简单,感情朴素,隐喻众多。
航拍的成熟运用,小演员的调教和演技也都诚意满满。
汤龙小朋友和李师傅合作这么久,果然怎么看怎么喜欢他。
憨厚、倔强而又不失犀利和善良。
除了美轮美奂的沙漠摄影,更喜欢从头到尾的哀伤和淳朴,生活在城市化小资的我们,已经太久没有恢复自然生活的初心,但总有人为自己喜欢的事做“梦”。
此时的他因为《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的认可,貌似也终于混出来了。
看到方励与他携手合作,看到同行圈子里喜欢他的作品所带给人内心的反思,我终于又有动力了,好电影真的会鼓励人继续做梦。
这个世界上我能做的太有限了,不是所有创作者都会从你的心上走过,毕竟每个人的风格和追求的不一样,性格决定命运。
而他算一个,这么纯心的做人那一类,能踏实纯心的做好电影也不惊讶,现在的人毕竟都太着急了,包括我自己,但内心里早年已经把李睿珺归属于值得学习的创作者那一类。
耐得了寂寞,简单纯心,坦诚又可爱。
切回他的片子:对农村题材的那种自然混成的成长体验魔力,使他在呈现农村环境下的老人面对死亡时,情怀上总能让我感受到一点点伤感,他三十二了,就像他自己说的“我更像一个老人”我想这也是他片子所惯用的小孩和老人角色的原因。
有些人就是很朴素很像“人” ,没有太多包装。
阔别《告诉他们 我乘仙鹤去了》几年了,好像大一好像看的,因为《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的上映再次拾起小河的音乐,再次拾起当年看李睿珺时的记忆,只有越来越喜欢了。
他回到家乡拍片的初始,那些一辈子也没走出村子的人的嘲笑。
那种成为村里茶余饭后的笑料所带来的失落和悲哀,我能想象,一个热爱电影的人想通过电影来探讨一些人性时,被长辈们犹同表演一样看待的悲哀。
世界如此辽阔,人类却走进了狭隘的墙角。
这样的病态,作为创作者他一定也很失落,也会怀疑自己该不该做一件喜欢了很多年的事,甚至活不明白吧?
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也只能是我们记忆里的那样,回不去了。
很怀念那个8岁的自己,每天晚上和伙伴们捉泥鳅逮田娃的光阴,好像从那时候起,我们的记忆就停留在那里,而我们似乎没再长大。
“曾一个长者对我说,你看男人在外面辛苦打拼,其实回家所求无多,只不过想下班回家有口热饭吃,有口热汤喝,有人在家等着你,你累时有句宽慰的话。
所谓的高官俸禄、锦衣玉食、宝马貂裘都比不上这个。
” 我也深以为然。
《家在水草风茂的地方》其实更让我想起老家的回忆。
想那些夏天一起的小伙伴,想家里那一盘饺子一碗面和家里的那条河,这些是心里最软的那块儿。
那一年我才几岁,如今已经22岁。
我不知道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的00后会不会认同上一辈的文化和价值观。
中国有那么多农民,每个阶层也都有属于在自己的边缘,生死轮回,告别一代又迎新生。
在这样的现实生存里,很感谢李睿珺用做了一个有良心的记录,我什么都没有,而我终究还是要走到我拿起导麦的路上。
世界上有一种鸟它总是一直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没有巢窝,浪迹天涯。
比尔盖茨的偶像洛克菲勒说过,任何梦想只要对自己说十万次,它必定会实现。
我甚至在前人的创作路上看到以后的自己,但我依旧会做自己想做的东西,即便会负债负累。
但一定是做自己想做的,李睿珺真的在很多层面上鼓舞了我们这些热爱电影心有狂澜的少年,谢谢在这个深秋,他在我的心灵深处深刻的走过。
某一天,我一定会回头看过自己每一次的观影记录,我会很欣慰的对自己说,就是他啊,曾深深的坚定了我做好作品的那份纯真。
谢谢你啊 导儿。
九点多看完电影之后,导演有亲临现场交流,很有感触,匆匆赶回家,买了泡面充饥,花了个把小时写下观影感受,可能还不够好,但还是想分享一下:《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回不去的故乡,解得开的心结有点难过的是,当阿迪克尔和巴特尔这俩兄弟带着喜悦回到他们所认为的“水草丰茂的地方”时,呈现在画面里的景致却仍然以略显浑浊的元素居多:辽阔苍茫的原野里黄沙多过绿草,缓缓流淌的小河里浑水多过清流,光秃的沙石,干涩的植被,一眼望去,远没有我在南方亲历过的那些“水草丰茂的地方”那般令人惬意安然。
但在他们眼里,或者说,在大多数西北同胞眼里,那些有水流淌的地方,那些有草覆盖的地方,是足以令他们为之欣喜,为之满足的“水草丰茂”之地。
我不是在低调炫耀所谓的地域优越,而是扎实地被电影《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撩拨到某股对土地情感的心弦,并在导演李睿珺传递的某股基于土地与故乡的情愫中,感知到不同地域的人对于故乡情结的疼痛。
正如导演李睿珺在映后的简短交流中所提到的那样,对于影片所展现的那个逐渐消逝的土地文明,他在拍完电影之后,比拍电影之前更难过,比之前更为心痛。
他心痛的不是电影至今走低的排片,而是影片中所表现的裕固族文明在现实里的崩溃。
生活在甘肃西北地区的裕固族于大多数国人而言,算不上一个多么熟悉的民族。
这个只一万多人的民族尽管有着十分浓厚的历史积淀,也不得不面临着因现代文明的侵袭而逐渐消逝的现实。
在甘肃长大的导演李睿珺自小生活的地方只与裕固族生活的地方相隔一个沙漠,他亲切地将他们称为自己故乡的邻居。
在他成长的记忆里,他无法忘却那些骑着骆驼、骑着马儿到他们所谓的“现代城市“购买生活用品的画面。
在明确了自己要用电影来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之后,他心心念念的那些画面促使了他在艰苦的逐梦过程中写下关于那个民族、那个文明的故事剧本。
在经过一番不易的争取和等待之后,他迎来了他的第四部故事长片。
就像他上一部作品《他乘白鹤去了》那样,他给这部作品起了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但实际上,当你看过这部电影之后,便会发现,这部有着”水草丰茂“意境的电影,却并没有给我们一个惬意观赏的体验,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沉重的关于文明与生态的反思。
影片打一开始就给了我们一次视觉上的冲击:此起彼伏的小山丘上,尽皆黄土,为数不多的绿色植被淹没在黄颜色里显得毫无生机,围着艳红头巾的牧民(阿迪克尔和巴特尔的父亲)骑着马儿,与慢速行驶的货车擦肩而过,寓意着古老文明的坚守与现代文明的推进——古老文明显得毫无优势。
随后的诸多细节交代了这样一种无力对抗的悲情:固守传统的爷爷面对挖了二十五米仍不见水源的现实无可奈何,一遍一遍地重述那些关于巴特尔成长的琐事并没有换来其内心的抚慰,望着不得不卖掉的羊群逐渐远去,他骑在马上轻声歌唱的背影悲伤而凄凉;一直给自己孩子树立着”自由的游牧人“形象的父亲,在妻子重病、双儿不和的情况下被医生提醒父亲的病情时,落寞地迈出沉重的脚步,并在影片最后,加入淘金行列的他抬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时,那种被崩解的对古老文明的坚守显得尴尬而无力;记忆中清晰可见的丰茂草地最终只能出现在自己的回忆里,满心期待的水草丰茂最终只是烟囱林立的现代工业,那个像父亲一样崇尚游牧文明的阿迪克尔被眼前的现实震撼得没有言语,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古老文明,渐渐消逝了,他记忆中那个水草丰茂、骆驼争奶、合家欢乐的故乡,再也回不去了。
尽管巴特尔在洞穴里看到了壁画呈现的远古文明,兄弟俩在寺庙里感受到了古老文明,却仍旧不足以对抗他们眼见着退去的绿草、消失的村庄以及挖土机与工厂带来的现代文明的冲击。
某种程度上,导演李睿珺想要表达的,包含了自己儿时对裕固族文明的理解,包含了自己对那片土地的热爱,更包含了自己对于内心那个回不去的故乡的哀愁与疼痛。
幸好,当生态和文明逐渐远去之时,还有人类间最真切的情感联系着彼此,不至于全然消逝。
影片里这两位瘦小的主人公在骑着骆驼回家的路上,从最初无法靠近的距离,到最后肩并肩的亲密,展示了亲情融化的情感,是人们最值得欣慰的坚守。
而他们关系的转变,实际上是彼此心结得到和解的过程:弟弟阿迪克尔自小承受着父母“做了好吃的要留给哥哥一份”、“买了新衣服只给哥哥穿”这样的偏心对待,还忍受着哥哥扔掉父亲买的东西以及炫耀玩具的委屈,自然也对哥哥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怨恨”;哥哥巴特尔则因为“弟弟的出生导致我被父母抛弃”这样一个心结而对弟弟、对父母怀恨在心,内心只认同爷爷奶奶给予他的情感,和弟弟一起走上回家路也都是因为爷爷的嘱托。
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心结而始终有距离,即使一同走上了回家路,也仍旧存在隔阂,尽管弟弟阿迪克尔表现出了令人感动的成熟与热忱,但哥哥的冷漠却让两人的关系得以改善。
但有些事情终须是会在共同经历之后得到释然的,两兄弟在经历了骆驼死去、各自走散、寺庙相聚以及老喇嘛的点醒之后,各自的心结被解开,彼此的关系达成和解。
在遇到一个气球之后,哥哥巴特尔的一个弯腰系鞋带故意拖慢自己速度而让弟弟去捡的举动,宣告了距离的瓦解。
随后一同在河中嬉戏的场景则充分展现了两人关系的靠近,那些水花溅起间闪耀着的兄弟亲情,令人欢喜。
那件被巴特尔穿上的橙色新衣则又表明了他对父亲的一种亲近,直至最后,两兄弟无声地走在父亲后面,逐渐靠近,逐渐亲密,是这部影片疼痛又温暖的句点。
我们需要这样的导演去创作这样的电影。
加油。
PS:很喜欢饰演弟弟的那个小演员,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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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这部电影高分,是因为这是一部意义大于技巧的电影。
电影将当今严重的而环境问题,以一个真实的西北,一叶知秋的方式拍出来了。
今天尝试了一种新的影评方法,在看电影中将一些感想语音随时记录,然后归类整理、疏通文字,可能有些琐碎,不过,一定严重剧透了!
^_^—————以下剧透—————这部电影对于未来会成为一部很有意义的资料片,它记录下了,这个年代中西部的那些正在退化的草原、那些残破遭人遗弃的房屋、西北地区小学的样子、家里的摆设家里人吃的东西。
开篇,讲述一个学校的故事,和我记忆中的小学是那么不一样,在那样一个慢接节奏的世界,仿佛看到了很早很早以前的我们是怎样地的生活。
去年十一的西北之行让我能够更好的想象那样一个荒凉的世界,一望无际感觉自身渺小的一个世界,自己接着现代科技驰(汽车、火车)骋在广袤的大草原上。
只是那时的我还无法想像在那样的,一个世界中还有着一群人在过着他们的生活。
去一个地方,往往只是了解这个地方的一个起步、一张门票,看到的只是最表层,如果要对这个地方真正地了解,还需要通过书籍、电影、各种资料资讯,透过时间的积淀,才能看见那个立体的世界。
在西北玩的时候,去的都是比较成熟的景点,只要身上带钱随时有水,并没有意识意识到,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最重要的竟然是水。
曾经的黄金牧场如今已是荒地一片,当中的原因就是河水没了。
为何没了?
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从我自己所在的长江可见一斑,长江已经是一层一层的拦水发电,从最大的三峡大坝,然后一层一层地往下建水坝,曾经在90年代河水漫过堤坝、跨过堤坝的我们,现在已经面临最低水位警戒线了。
为此,我们不得不在下游也建一个水坝,而我们的再下游鄱阳湖将会更加的缺水,如今它早已经只是一个湿地了。
电影的两个主角应该也是选的当地人,出演他们自己的生活,这样更真实,同时也更容易驾驭,比如,那个小孩他自己独自将骆驼整下来让他下骆驼,还有他拍老马去带路这样一些细节,在未来当他们不再这样生活的时候,已经很难记录了。
电影的框架很好,这样一种构思,让我想起了很早看的那个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通过两兄弟回家的路上,把真实的西北勾勒了出来(即使去过西北的我,都觉得自己看到的不真实,只是借着高科技的道路,在那边高大上地晃了一圈)。
两个人当中,其实是弟弟更像哥哥,他不仅懂得自己的哥哥在想什么,也知道用什么方式去说服他,弟弟求哥哥一起出发的那一段,弟弟的坚持,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容易地会放弃。
而哥哥则更加地任性、不负责任,在课堂上也更加的调皮捣蛋,他会在自己水不够的时候,趁弟弟睡着的时候把水调换过来,会在弟弟的骆驼要病死的时候,把他打成呼吸困难,然后自己逃跑了。
对于电影中哥哥恨父母、两兄弟势不两立的情况,我想了很多,这也是我们独生一代无法经历,我们下一代必定经历的一个困境,而我们却没有足够地经验去教导他们,即如何地与自己的亲兄弟、亲姐妹相处。
像哥哥的遭遇,哥哥那么的仇恨自己的父母,这当中父母碰到了小孩心里最深处的东西,也教会我们在带小孩的时候也千万不能出触碰的红线——就是小孩是怕被抛弃的,千万不要说,不要他。
而父母对两个小孩的教育是失败的,这也是很多空巢家庭面临的问题,父母无法同时带两个小孩,这当中必然就出现了偏袒,父母因为愧疚给哥哥最好的,弟弟全都看在眼里,所以弟弟憎恨哥哥,而哥哥因为看不这一切,看不到父母的爱,父母的爱没有传达到他那里,(小孩对父母的爱,全部都来自于陪伴,注意,是全部。
)所以,哥哥是憎恨父母的。
这样一个情况怎么求解,我只能纸上谈兵地设想,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哥哥爱,然后授权哥哥,让哥哥爱护弟弟,让弟弟感受到他一样的东西,让哥哥传递下去,而这当中,最关键的一环自然是,始终保持父母对两个小孩的陪伴。
这部电影的意义大于技巧,镜头我只记住两个:一个是新旧黄金草原的对比方式,那种特效,以及用父母的出镜来区别时间,处理得很好;另一个是两兄弟晚上玩悠悠球,弟弟教哥哥的场景,很具代表性,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和各种回忆,因此也巧妙地用气球作为背景,用影子而不是真人的方式,更加地具有普遍和共鸣。
以下一些碎碎念。
这部电影让我更加亲近地接触了一下骆驼,这也算弥补了在那些贵的要死的景点的一个缺憾。
骆和驼峰也很生动,在骆驼精神状态饱满的时候,在老喇嘛送弟弟新的骆驼的时候,驼峰都是鼓的,而哥哥的骆驼它的驼峰已经瘪下去了。
我很惊异地发现这个电影居然拍到了当年的莫高窟(也可能是西千佛洞吧),同时在小孩进入的时候内一面墙上写着的各种人物,到时一游,也同样的令人触目惊心,这些曾经在旅游的时候有导游说过,但是自己见到的时候,那感觉还真是不一样,真是觉得心痛和游人的愚昧。
最后,电影的意义。
电影中处处显露着现代社会对当地人生活的入侵,从飞机上掉落的那些排泄物品,那个用于气候勘探的大气球,只是到后面特大的一个炼化厂,曾经以放牧为生的老爸也不得不坐做起了矿工。
当那个世界的母亲河流不再的时候,赖以生存的一切,那些牧民养的羊糕,还有那些喇嘛们,也都无法在这个土地上存活,其实现在社会对他们最严重的入侵,就是让他们的环境恶化、河流不再,把他们的根都已经嚼烂了。
这样一部记录片,面对于当今中国面临最困难的问题——环境问题,在西北是水的问题,而在闹市的大江南就是空气问题,不得不引起我们反思了。
我们虽然物质繁荣了,但这繁荣背后的苦果,这快速崛起的经济背后的问题,我们现在才开始看到,同时也引发我们思考,这样的繁荣,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生活在河西走廊的裕固族,车和骆驼擦肩而过,车向前开,爷爷骑着骆驼向后走,按时即将被时代抛弃的一批人。
爷爷去打水,水难打,儿子来家吃饭,抱怨封山育草,放羊不便,爷爷吐槽年轻人走了。
爸爸买衣服给哥哥,弟弟吃醋只能穿哥哥剩下的。
去看医生,给妻子拿药,得知父亲身体不好。
学校宿舍,哥哥找到弟弟把爸爸给的东西扔在桌上,嘴上说着喜欢爷爷。
爷爷告诉哥哥气球盒子是父亲给的,道歉当年母亲怀孕把哥哥送来的迫不得已。
爷爷到镇上买药,接弟弟,想要他和哥哥住爷爷家一起上学,哥哥向弟弟炫耀父亲给的气球盒子。
“绿色的草原啊,正在消失”爷爷骑着白马,看着远走载着羔羊的货车。
老师问弟弟哥哥怎么没来上学?
让弟弟放学去问,原来爷爷去世了,骆驼站成一排发出哀嚎。
弟弟埋怨在骆驼上绑铃铛,弟弟来到爷爷家,对着房子喊爷爷生前希望哥哥回到家,爷爷的灵魂找不到家,弟弟在门外和骆驼呆了一宿,门前放着弟弟带来的奶疙瘩,好喜欢弟弟。
哥哥带着爷爷的白马,骑上骆驼出发了,哥哥看着爷爷的坟,白马守着爷爷的坟不动,哥哥骑着骆驼走了,万物有灵。
弟弟下“井”,哥哥担心但不说,趴着偷看。
二人在荒漠休息,看到四个人的幻象。
二人路过枯井、凋敝的土墙村庄,二人躲在破室过夜,发现小胖一家照片,弟弟收起来。
弟弟喊停哥哥,说迷路了。
弟弟说父亲教过跟着河流走,哥哥说爷爷教过骆驼对水敏感要跟着骆驼走。
二人跟着骆驼跑,带到了弟弟认识的村子,爷爷完胜。
😂弟弟邀请哥哥来火堆烤火,热脸贴人冷屁股,哥哥把被“抛弃”的怨气撒到弟弟身上,白马“回来了”,贴贴弟弟。
哥哥进入洞窟,河西走廊吓死了尖叫着跑出来,弟弟在外面关心上前,哥哥一脸转去重入洞窟,笑死了,回父亲家的旅程也是二人的救赎之旅。
哥哥想放骆驼血,解渴,二人扭打在地上,弟弟扔沙,哥哥给了弟弟胸口一拳。
哥哥扭头走了,弟弟对着骆驼哭。
(当时的应该是哥哥把自己的水桶换给了弟弟,偷水,因为阿爸曾制裁过抢弟弟奶的骆驼。
骆驼也是哥俩,哥哥担心弟弟的同时,骆驼也在担心骆驼弟弟)哥哥问老喇嘛问有没有看到弟弟,老喇嘛说没有,骆驼喂盐不更渴吗?
寺庙也没水了,打算到镇/城里去。
喇嘛的台词不太好,工具人物太明显了。
弟弟也来到了这里,寺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喇嘛把自己的白骆驼送给了弟弟,佛菩萨保佑找到回家/水草丰茂的路,弟弟把指南针送给了老喇嘛。
二人再次遇到气球盒,哥哥系鞋带,让弟弟去追了。
弟弟给哥哥分享溜溜球,遇到水摊,弟弟邀哥哥下来洗澡,哥哥为了不让弟弟想起父亲给自己买的T恤,于是连外套一起脱掉,两个男孩一起洗澡,增进感情的利器啊。
二人看到工人大凿特凿,尘土喧天,得知在淘金,发现父亲也在其中,草原上是燃烧的工业烟囱。
第一次听闻李睿珺的名字是他的那部《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这位年轻的八零后导演,在这个人人都在赶拍卖座电影的时代里,依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拒绝各种名利的诱惑。
从《老驴头》到《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他始终未改初心,一直试图通过电影向观众传达出他对于生命的思考。
电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弟弟阿迪克尔和哥哥巴特尔在同一个班级上学,住在爷爷家,远离自己的父母。
因为不同的童年遭遇,哥哥对弟弟心存隔阂。
暑假来了,爷爷意外去世,而父亲并没有来接他们,他们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于是,巴特尔和阿迪科尔这一对兄弟,牵着两只骆驼,行走七天六夜,五百公里,只为找寻父母的所在。
电影开头是壁画逐渐裂开的画面,然后引入了裕固族的历史。
他们的祖先是与唐代有着密切交流的回鹘族的后人,游牧民族世代逐水草而居。
水草丰茂之地,是其生存之本。
然而,现如今镇子附近的水井枯了,草原也渐渐枯萎了。
牧人的歌谣依旧在爷爷的口中唱道:父亲像草原,母亲像河流,然而,草原的沙化,工厂的黑烟,已经使自然的家园改变了面貌。
两个少年的沙漠旅程,是导演所苦心孤诣描画的奇异影像。
骆驼,大漠,两人所经之处多为断壁残桓,给人苍茫之感;烈日下的黄沙四起,却自有一番诗意的流动感。
如梦,如幻。
阿迪克尔夜里看见了一匹白马,那是爷爷的魂灵。
而在沙漠之中,他也曾看到过一群穿行而过的喇嘛,还有废墟中的指南针、子弹,这些都若有所指,它们或许关乎历史,或许关乎政治,我们不得而知。
但在喇嘛庙里,还是有张骞出使西域的壁画,这与历史的勾连,让影像的沧桑感更深了许多。
巴特尔在墙上看到了报父母恩重经变文,它的深意不只是宗教的寄托,也并非找寻父母那么简单。
喇嘛对巴特尔说的,依旧是草原父亲、河流母亲的衰朽,那么作为大自然子女的我们应当帮助他们,为他们祈福。
最后,当他们来到一片工地的时候,找到了他们的父亲,他正在淘金,远处的工厂的烟囱正在突突地冒着黑烟。
两个少年一脸茫然与困惑。
影片的点睛之笔是在结尾,父亲带着两个孩子走上了返程的道路,音乐则于此时徐徐响起。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是一部故事极其平淡的电影,主题关于环保和自然的衰退,然而它并没有一味地试图去批判或探讨问题,而是更为诗意地描绘了水草丰茂之地的奇异影像,并真诚地为自然祈福。
其电影的叙事手法让人想到了《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的导演阿巴斯,那生动丰富的生活细节、看似平淡无奇的故事,通过两个孩子的眼所观看到的历史的、自然的景象等等,共同构成了这部电影的诗意气质。
“恐依门庭望,归来莫太迟。
”正如电影中的那些歌谣和诗句,它是美好的、单纯的,也是独特的。
有很多我喜欢的镜头和情节,也有我很爱的人物,然而尤其是中间部分,内容撑不起那么慢的节奏,镜头语言的效率很低,看似轻盈的故事、举重若轻,但表现起来却落于刻意和用力,好像一个导游,需要不停地冲我喊着:这里这里,来跟上!
片头很喜欢;打了20多米深却没打到水的挖井人一离开,爷爷就一锹一锹地把土填回去,一种敝帚自珍的、贴近生存真实的感觉,冲淡了原子化的现代生活过久了产生的异化感与没有原由的焦虑;爷爷听了打井人的建议,卖掉了羊,留下了一撮羊毛,然后骑上白马去给被拉走的一车羊远远送行: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贴近土地地生活,会直面生存的残酷,也会真的懂得万物有灵,而非“小布尔乔亚式的伪善”。
爷爷,镇子,诊疗所,影片的前三分之一好多次让我想到了我的姥姥姥爷,而他们正在类似的村子里面对新冠病毒的威胁。
额头,鼻尖,心口,历史的哀伤在以现在时的方式延续,丰茂的水草没有停止过在任何一片草原或是乡村或是城市里消逝。
从这个角度讲,电影不必只是召唤对草原的共情,蓦然回首发现家的远去,似乎可以成为一个母题。
两个演员之间的张力不足以支撑缓慢的沙漠行路,不够复杂,好在过程中可以看骆驼,好喜欢骆驼啊,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
去敦煌那年,自然也安排了张掖一站,但直奔市中心与景点实在是错过太多,等于没有去过那片土地啊…如果再去,或许寻常的野地荒漠,像兄弟俩一样在其间走一走、望一望,也许能从时间慢下来的流逝感中得到更多感悟。
P.S.如果老喇嘛没有把自己的骆驼让给弟弟,他会跟其他徒弟们一起去城镇么?
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年仅32岁的导演李睿珺,已经拍摄出《夏至》(2006)、《老驴头》(2010)、《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2012)以及这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四部长片。
在《老驴头》入围柏林电影节,《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入围第69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将其电影事业向前迅速推进的同时,《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亦作为唯一一部中国电影在2014年东京电影节竞赛单元进行了首映。
李睿珺无疑已经成为当下中国影坛颇具代表性的新锐导演之一,他对少年、老人、农村、民族文化和生命轮回的持续关注,也成为具有个人特色烙印的母题,在他的作品话语中占有重要地位。
而《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除了从孩子的视角对裕固族生存现状进行观照外,还引入类型片的叙事方式,在一场旅途中对自然母亲和文化之根进行溯源,充满了意象隐喻。
·公路电影叙事模式在艺术电影中的作者化运用接受美学代表人物之一的姚斯,在继承了前人“前理解”学说的同时,发展并提出了“期待视域”这一概念,即文本接受者在阅读文本之前,会根据自身的阅读经验和审美趣味,对文本有预先的估计和期盼。
类型片在遵循“家族惯例”的叙事模式、价值冲突、人物设置、地域空间、拍摄方式和表现风格上显示了某种连贯性和一致性。
如果说类型片是以观者的期待视域为准绳上下摆动的话,艺术影片往往带有更强烈的个人诉说意味,强调作者经验的表达和陌生化的效果。
我们容易在英格玛·伯格曼(Ernst Ingmar Bergman)的电影中重复看到对于上帝是否存在的质疑,却鲜见质疑方式和电影套路的重复。
相较于类型片,每个艺术电影可作为独立的美学系统进行解构和阐释。
当艺术影片和作者电影面临接受和市场的双重压力时,将个人表达与类型模式进行嵌套拼贴,无疑为艺术电影打开了新的大门。
类型电影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也不断吸纳强烈的创作者个人审美旨趣,以形成反类型、超类型。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即使在大范畴上仍处于艺术电影概念的统摄,但裕固族兄弟上路寻家,无疑使用的是公路电影的情节模式。
阿迪克尔和巴特尔是裕固族的一对亲兄弟,但因为家庭困难,弟弟阿迪克尔出生时就不得不将哥哥巴特尔送到爷爷奶奶家抚养长大。
巴特尔因此在内心里与原生家庭出现了极大的隔阂,兄弟二人即使在一个学校上学也几乎从不交流。
一年暑假到来,爷爷却突然去世,在弟弟阿迪克尔的劝说下,兄弟二人踏上回家的路程寻找自己的母亲,在路途中关系逐渐融洽。
“公路电影”本身是一个叙事空间概念,在“公路”这一形态下,可以搭载诸多类型的表现形式。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在沿袭了“伙伴上路”的传统叙事格局下,充满了导演作者化的改造。
这种变通首先体现在对传统价值和主流精神的态度差异上。
公路片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好莱坞”电影的重要一支,《邦妮与克莱德》(阿瑟·佩恩,1967)、《逍遥骑士》(丹尼斯·霍珀,1969)、《午夜牛郎》(约翰·施莱辛格,1969)等,全都表现出对主流价值观的反叛和对传统精神的逃离。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作者使用“上路回家”这种形式,追寻的却是传统伦理道德统摄下的追根溯源。
表面上看阿迪克尔和巴特尔是单纯的回家寻母,实则这两个孩子承载的是当下充斥着多元价值的冗杂社会中,作者对传统价值和文化的呼唤。
父亲告诉他们,如果在沙漠中找不到出路,就顺着河流前进,家就在水草丰茂之所在。
这里的“母亲”和“家”作为意象悬置在那里,有着裕固族甚至中华民族文化之根的象征,两个孩子代替迷惘的现代人踏上寻根之旅,表现出作者对历史与民族的忧虑。
孩子作为未来的象征,他们承担这一责任,也就看出作者更深的用意。
另外一处作者化运用,可以从人物设置上入手分析。
公路片的主角一般是“反成长”的,即通过人物的失败来体现社会对个人的压制和破坏,表达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观情绪。
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我们看到了反成长人物和成长式人物的掺杂。
阿迪克尔从小生活在父母身边,巴特尔嫉妒他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爱,却不知道父母总是记挂并出于某种愧疚偏向于巴特尔。
父亲经常给巴特尔买新衣服,母亲也总把巴特尔挂在嘴边。
两位兄弟在某种程度上平分了这个家庭的重心,谁也没有比谁更幸福。
在行路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弟弟阿迪克尔的聪明懂事,哥哥巴特尔的任性和自私。
两人的隔阂逐步消解,弟弟主动的坦白,哥哥用石头砸晕弟弟——形式上“杀死”抢夺父母之爱的竞争对手,两人合力找到河水,在“洗礼”后得到“救赎”。
到最后我们看到兄弟二人的成长,他们团结在一起对家庭代表的传统价值有了更为强烈的渴求。
他们的父亲更多地承载了“反成长”的意味。
当兄弟二人历尽困苦终于寻到家时,却发现父亲正在从事淘金工作,而这一直是坚守草原放牧的父亲所不齿的,父亲的英雄形象在儿子心目中轰然倒塌。
最后父亲领着他们回家的方向是一片烟囱林立的城镇,所谓“水草丰茂”的家,除了表达环境保护的浅层意义外,只能作为理想画面安置在内心一角。
父亲的无奈暗合了这种反成长,也是美好家园理想破灭的代言人。
·农村、民族、宗教——作为文化奇观的呈现观看《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时,笔者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导演郝杰在《光棍儿》(2010)和《美姐》(2012)中呈现的农村面貌,还有导演贾樟柯在一系列影片中建构的汾阳小镇。
农村和小城镇的边缘生态,似乎是某些具有代表性的艺术片导演们偏爱的话语空间。
学美术出身的李睿珺导演在《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将农村空间、裕固族文化和荒漠图景结合在一起,唯美如诗般的画面中,提供给观者一个又一个视觉奇观和文化奇观。
苍蝇在骆驼眼周打转,白色的塑料水桶,兄弟二人在沙漠中偶遇的白色气球,残垣断壁中刻有裕固族历史的壁画,沙漠中的地下河。
这些陌生的符号作为导演个人意志的承载,吸引着观者的眼球。
而点拨二人的老喇嘛,更将宗教元素引入了这个奇观的盛宴中。
相传裕固族与维吾尔族都是突厥人的后裔,前者信奉藏传佛教,后者信奉伊斯兰教,由此成为两个民族。
抛开裕固族的由来不谈,笔者所思考的是,如若不再强调并贩卖农村(小镇)空间、民族差异,并且弱化神秘的宗教色彩,那么中国艺术电影又该走向何方呢?
或许这也是中国艺术电影在成长过程中无法回避的重要问题之一。
·作为观众的经历因为事情耽搁,未能在10月23日上映当天观看《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忙碌期间,时常担忧会错过在大银幕上观赏的机会,因为按照以往艺术影片的放映情况,两三天时间基本就在院线排片中难寻踪迹了。
笔者一周后于当代MOMA的百老汇电影中心观看了这部影片,偌大的北京城,提供排片的仅剩四五家影院,由此已可窥见艺术影片在国内的遭遇,以及当前艺术院线尚不完善的现状。
当场放映厅内共有五人,坐在我右后方的女士在影片开始前一直在用少数民族语言低声聊着电话,不知是蒙语、维语还是影片中表现的裕固族语言。
在现代化的影院场域中,昏暗的灯光里一直伴随着听不懂的语言,文化碰撞的张力已在影片前悄然拉开,暗想如若作为少数民族在影院观看自己民族的故事,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啊!
当黄沙漫漫的西北场景伴随着骆驼的步伐壁画般缓缓延展开来时,右后方少数民族女士开始吃起了黄瓜。
努力压制的咀嚼声,顷刻间弥漫的黄瓜清香,在味觉、视觉和听觉间形成了一个想象的绿洲。
虽然《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仍不免生硬,但它就像电影中超现实呈现的那片草原,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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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固族,这支在中国地理版图上近乎绝迹的少数民族,在甘肃中部的草原上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他们有着兵荒马乱的历史,也有着先族人保留下来的语言。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讲述了两个裕固族的孩子独自穿越静穆广袤的大漠去寻找他们于水草之上家园的故事。
回家的念头源于居住在镇上的爷爷突然离世,弟弟阿迪克尔说“把灵魂带回草原,就是回家”,于是两个孩子装着老人的遗像,骑上两匹骆驼上路了。
在孩子的记忆中,父母依旧留守在属于裕固的那片草原上,回家则完全依赖骆驼对水草敏感的天性和两人模糊的记忆。
路途中,两个孩子来到一座即将被弃置的喇嘛庙,庙里的老喇嘛形容河为母,草为父,劝孩子理解父母对水草乃至对家园的坚守。
两个孩子最后在河道边找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手中捧着与身边其他淘金人手中一样的竹筛,远处的大货车扬起漫天的沙尘,工厂高至云霄的烟囱正不断地向外冒着浓烟——孩子们的家不再水草丰茂,新的家处在工业化巨大的影子之下。
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影片多次提及孩子母亲的病危,如若以河为母,淘金人对母亲河进行的开采和破坏其实是一种隐喻。
先秦分中华九州,甘肃占据雍、凉二州,有着“雍凉之地”之称。
因为土地贫瘠和水源匮乏,甘肃这片土地带来的印象是一如既往的荒芜。
张佺在《水车》的歌词里写道“我把水车不停不停/不停地踩动/看那流水将那沙漠变成田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人民有着最坚韧的品格,他们用后天的勤劳去弥补自然环境的先天不足。
作家刘亮程虽生在新疆,他的文字却填补了我对生活在黄土之上的劳动人民原本枯燥的想象。
他写出“人无法忍受人的荒芜”这样的句子。
先天不足的自然条件是能忍受的——取水困难可以多行几里路,风沙狂怒可以将其阻挡在窗外。
但如果在萧瑟的黄土风沙之中还滋长出孤独,悲伤只会变得越发茁壮——没有人情味在嘴里,日子嚼着嚼着就会冒出干涩的黄沙来。
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里写道:“家是很容易丢掉的,人一走,家便成一幢空房子。
锁住的仅仅是一房子空气,有腿的家具不会等你,有轱辘的木车不会等你,你锁住一扇门,到处都是路,一切都会走掉。
门上的红油漆沿斑驳的褪色之路,木梁沿坑坑洼洼的腐朽之路,泥墙沿深深浅浅的风化之路,箱子里的钱和票据沿发黄的作废之路……无穷无尽的走啊。
”虽没有生于黄土之上,但乡愁其实都是一样的。
补标,很细腻的农村题材电影,跟文化符号的结合略显生硬
糙得一逼
蛮有特色的乡土电影,矛盾,意外,独行,都比较真实有说服力
毁灭人类这个任务只有人类可以完成
阿迪克尔那个小朋友演得非常好。关于马的镜头都极其诗意,仿佛梦境。拍得清晰、果断。果断这一点尤其不容易。但这个主题本身有它自己无法避免的单调和干燥。
就,县城文青拍给大都市文青们看的乡土片,你说它假吧,那些静态的画面和人物状态都非常真实,你说它真实吧,情节和人物行动的逻辑那叫一个生硬、套路化,很没意思,台词尬得呀,冷痱子一路掉;两个小孩儿和两头骆驼,值两颗星吧……
把儿童片拍这么闷,就已经输了。反复用同样的台词念叨环境问题,生怕观众看不懂。演员演技基本是笑话。
配乐极佳 部分片段有些直白 叙事仍然主流 不过盐酥鸡好好吃 渴的不行
这部电影可惜了,立意是好的,原本想展现的冲突,比如现代文明和传统、环境保护、亲情等,都表现得太浅层和刻意,像小学生作文,视听技术也不是很娴熟,表现手法陈旧。好的地方在于,选取了固裕族这一不太被人关注的群体,展现了游牧人生活的一角,另外两个小演员的表演比较自然。
这种作业也敢上院线?
大概有说现代文明对游牧民族及其环境的冲击
镜头韵味绵长,用画面传达信息时也非常的成熟和流畅,隐喻和象征显得很自然。当文化和美德如同水草不断消失,我们能否再寻找到一片可以生存的地方。
对于看多了艺术电影的影迷来说,本片无疑太直白了,主题要通过嘴巴说出来简直是电影艺术最大的忌讳。但是,我还是想给本片一个好评,音乐太好听了,跟电影融合的非常好,这在国产电影是最难得的。虽然主题很直接,但是并不惹人讨厌,就好像看一本可爱的童书,不要求一个普利策纪实奖,真的可以被打动。
镜头语言的诗意和美也不能改变故事本身的沉闷… 一加一减三星。主题藏在画面的背后,给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城市化在进行 少数民族生活习惯在彼岸花 以前那种水草丰茂的地方逐渐消失 人民在迁移。 没有办法 只能精神上记录下来有点想象
叙事是流畅的然而感情是断层的,公路片的味道有了,但是戏剧冲突有些弱,最后半个小时片子才渐渐好看起来。摄影和配乐是有加分的,偶有闪光片段,整体风格技巧成熟了很多。父亲是草原母亲是河,可是家却不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两个孩子的回家之旅,兄弟俩之间的矛盾冲突,游牧文明到工业文明的转变。空旷的荒漠,民族的迁移
#麻雀✖️菲林盒子# 哥哥弟弟情感的弥合,追溯失落家园的朝圣之路。很喜欢。
小小的俩兄弟寻找回到理想故乡的路的故事。台词有时信息过盛,反而失去天然质朴的感觉。老主题的又一次发挥。配乐加分。
后会无期之海尔兄弟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