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篇书影音评论献给嫩牛五方,多年未见,演技以阔怕的速度增长。
搬运自个人公众号:泊瓦松FM作为摄影爱好者,很难不被《The Lighthouse(灯塔)》的影像奇观所吸引。
极具风格化的1.19:1画幅,质感的黑白胶片,值得称道的构图和光线运用,这部作品从视觉层面就充满艺术性。
大概是其舞台剧美术指导和剧装设计师背景,导演罗伯特·艾格斯在风格塑造上有着独到见解,几年前的处女作《The VVitch(女巫)》里已可见一斑。
单从风格来讲,选定一种创作概念,把它据为己有,便是种成功。
若是为了寻找感官上的刺激,本作可能会令人失望。
和闪灵类似,意味不明的情节、令人烦躁的背景音,可以说它非常的——Nerve Racking故事开篇,年轻的守塔人Ephraim Winslow(罗伯特·帕丁森饰)随船来到孤岛进行为期四周的灯塔看守工作。
从远处望,孤岛像是侧卧的人像,这个细节让人联想起《少年派》。
灯塔像是生殖部位,发出轰鸣的同时闪着光。
老守塔人Thomas Wake(威廉·达福饰)初登场并未发一言,只是粗俗地小便放屁。
两位真正的对手戏是从饭桌开始的。
Wake举起酒杯神神叨叨:如若三倍恐惧的苍白死亡,能够使海洋侵蚀我们的床,那上帝听到波涛滚滚,会不会屈尊拯救哀求的灵魂。
面对初来乍到的Winslow,老Wake没有丝毫仁慈。
给他分派又脏又累的清洁搬运工作,并禁止他照看塔灯。
在这偏僻的小岛上,灯塔象征着绝对权力。
像是宣誓主权,塔灯只属于老Wake自己。
老Wake经常挑刺,Winslow即便恨透了,依旧忍耐着、不停地工作。
他本是北方某处森林里的伐木工,为了多赚钱才来到这座偏僻的小岛做守塔人,他向往着存够钱过自由的生活。
老Wake问Winslow是否有信仰,他说他畏惧上帝的力量。
此后迎来故事的第一个高潮,裸身的老Wake在塔灯处做着不可名状之事,Winslow则隐身在暗处仰视,这一幕满是宗教意味。
而当光芒中出现一只蠕动的触角,一切又瞬间变得鬼魅。
我们同Winslow一样,错愕不已。
试想过各式各样怪物出现的场景,没曾想是这样的神来之笔。
浅滩里的莫名浮尸、叫声凄厉的人鱼、独眼海鸥,岛上的氛围愈发压抑诡谲,Winslow的精神状态也随之变化。
第二个高潮是Winslow将独眼海鸥摔打至死,长达20多秒的摔打画面令人触目惊心,紧接着塔顶的风向标改变了方向,暴风雨要来了。
老Wake曾多次告诫Winslow不要招惹海鸥,杀死海鸟会招致厄运就此应验。
此时距离守塔期满还有一天,第二天便会有船来接,出于庆祝Winslow开始碰酒。
在他们困于暴风雨的第一天,补给船没有来,老Wake却说几周前已经来过了,并莫名从地下挖出一箱补给,箱子里有许多酒,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至此我已无法分辨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环境的问题,时间线与情节显得凌乱与破碎。
原本滴酒不沾的Winslow逐渐沉溺于酒精,脑中关于人鱼的性幻想也愈发强烈。
像是被酒精压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彻底迷失了心智。
第三个高潮,不知是清醒还是梦靥,Winslow断断续续地讲述起自己也叫Thomas,叫Thomas Howard。
Winslow是他还是伐木工时的助手,死于滑倒后被木材吞没,他亲眼目睹Winslow死去却没有施救。
后来Thomas便借用Winslow的名字漂泊来到这里做守塔人,他说Winslow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了,但Thomas Howard不行,他已毫无希望。
紧接着第四个高潮,裸身似神衹一样的老Wake用手紧紧扣住了Thomas,双眼似塔灯。
随即画面切换到Thomas发狂似地奔向船屋,想要坐救生艇离开,老Wake提着斧子紧追过来,边砸边吼道:Don’t leave me!这样追逐的蒙太奇充满了戏剧张力,我想老Wake是不愿放他离开吧,在极度闭塞的环境下,关于父权、神与人、男性欲望、权利的支配与控制,任何情感都会被放大。
故事从一开始,Thomas就在床榻缝隙间发现了木刻人鱼,应该是前任留下的。
老Wake说前任守塔人疯了死了,念叨着海妖、人鱼、坏兆头,还说着救赎,认为圣艾尔摩之火喷射到了里面,相信灯塔有魔力。
现如今,Thomas的处境如同从塔底仰视的那个画面,像极了前任者命运的轮回与螺旋。
往上是生,往下则是死。
故事末尾,Thomas已几近意识崩溃的边缘,用近乎残酷的暴力完成了与老Wake间的权利转换,他用斧子将老Wake劈死。
而老Wake曾调侃说,自己的脑袋有朝一日会被Thomas劈成两半。
如愿进到塔灯里的Thomas望着透镜小室疯了似地大笑,画面是他逐渐扭曲的表情。
恍惚间,他失足从塔顶沿着楼梯滚落至塔底。
画面的最后是他裸身躺在崖边,被海鸥们啃食着血肉,像是古希腊神话里殉道的神明。
或许他一直困在这座岛上吧,未曾离开过,一切只不过是他编织出的梦靥罢了。
导演在“仿古”上下足了功夫,不论是从文本还是画面呈现,两位演员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威廉·达福好像就活在那个年代,而五方的表现也未有逊色,有几场与达福的对手戏颇为亮眼。
剧情、画面和音乐调度上,我似乎能看到塔科夫斯基、伯格曼、库布里克的影子。
在营造怪诞奇谈的氛围外,导演援引了洛夫克拉夫特的克苏鲁神话。
海中的孤岛、灯塔、触角、人鱼、螺旋、暴风雨、独眼海鸥,这些符号化的意象最终指向Cosmic Horror,即人类理解范围外的、未知的恐惧。
塔灯里到底有什么?
我想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
查reference的时候发现,本作基于1801年发生在威尔士某处一座叫Smalls灯塔的真实事件,两位守塔人分别叫Thomas Griffith和Thomas Howell。
某次意外令Griffith丧命,Howell担心被怀疑成嫌犯,便将Griffith的尸体保留下来。
孤岛上只有同僚的尸体作伴,Howell逐渐丧失理智。
最终在换班时,他已是精神崩溃、胡言乱语。
而诡异的是,两人都叫Tho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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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梦境与现实互相交织,臆想入侵脑海,吞噬灵魂,成为灯塔的奴隶。
与前作女巫不同的是,影片开场的第一秒就用低沉轰鸣的音效抓住了观众,1:1的特殊画幅和黑白的色彩无不彰显其复古的影片质感。
阴沉又压抑的氛围和两个换班来的守塔人,都在述说着本片的基调:孤寂又阴暗。
女巫 (2015)7.12015 / 美国 英国 加拿大 巴西 / 恐怖 / 罗伯特·艾格斯 / 安雅·泰勒-乔伊 拉尔夫·伊内森被流放的荒地,昏暗的灯光,萌芽的春心,被嫁身的少女,穷途末路的一家,阴沉的氛围和诡异的山羊,“女巫”如同塞壬一般吞噬每个来到此地的人。
猜忌与欺骗,孰真孰假?
恐怖的不是所谓巫术和诅咒,而是至亲之间不断的陷害与互相诋毁。
信仰的崩塌导致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恶魔的低语萦绕在耳边,毁灭不过在一瞬之间。
与《女巫》同样带有宗教或是神话的色彩,不同的是这次用大量的音效来堆砌恐怖的氛围感,丰富且代入感极强的音效,对称又相当简练的构图,视听体验相当出色,很可惜不是在大银幕观看的此片。
导演罗伯特·艾格斯用两部长片作品证明了他的实力和独特的作者化风格,在处女作《女巫》之前,一直做的是服装设计和艺术设计,从《女巫》到《灯塔》也能感受到精致且贴切的化妆造型和服饰道设计,两名演员也贡献了相当贴合本片氛围的表演。
当所谓厄运之兆来临,忧郁是守塔人最忌惮的梦魇,乏味的生活使人变成恶魔。
前作中有意象代指的海妖塞壬,在这一部中终于是显现了出来。
秃鹰,海鸟,海怪,这座灯塔仿佛有诡异的魔力,用它最强力的武器——孤独,逼疯每个守塔人。
癫狂的思绪串起孤独的心灵,逐渐模糊的记忆忘却了时间。
可怕的不是大海和灯塔,是迷失方向找寻不到前方,灵魂被吞噬,被献祭给这座黑暗中唯一的灯光。
你只能注视灯塔,它俨然已成为这个荒凉之地唯一象征着权力的地方,在这座灯塔里迷失了时间和记忆,失去了自我。
性欲无处宣泄席卷了理性,悬崖峭壁之下是过往的“自己”灯塔上的自己,混乱的时间感知,已经在口中出现过的持刀动作又在后面重现,无不告知我们从摔下灯塔那一刻之后的全部,或许多数都是癫狂之后的臆想。
和《闪灵》确实是有相像的地方,被困在密闭环境之中的日复一日的生活导致精神失去理智。
但这一部主要是虚虚假假相互穿插,臆想与现实交织,让观众一同进入温斯洛的世界,杀死同行的守塔人,掩埋托马斯的过程,个人认为也是杀死懦弱的自己的过程,两个人都有相似的地方,被孤独所折磨,失手或故意杀死同行伙伴,取而代之的过程也是在失去自我。
最后爬向灯塔,疯狂的内心得到最后的解脱,从灯塔高处一落而下,遁入了无尽的深渊。
曾几何时你是否想过每日重复的生活枯燥无趣,三点一线的工作平淡无奇,若有一天身陷灯塔时空,只身游荡在此处,只有一条规则,不能重复昨天,你该如何自处昨天还希望远大的你发现生活的小确幸(木雕的美人鱼),发现人生目标(登上灯塔顶端),在友情的怀抱中痛饮美酒(念着祝酒词),在温暖的小角落做着美梦(回向下盖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同一个地方却出现了不同,谁把汤姆的赞美诗换成了肮脏的俚语,谁把指引方向的灯塔换做照出真相火炬,谁给每日的工作增加了重量,大雨浇灌着上坡的独轮车,生活用具被潮湿俯身,即便是捕鱼箱里也别塞进了一颗人头这是四维空间,你忘了吗,你曾在这灯塔上工作一生,如今两鬓斑白,像是年迈的船长摔倒在甲板上,我是曾经的你,帮你扶起时被你的苍老惊醒,回到你年轻的时候,敲打那里的水龙头,挥舞着海鸥的尸体,挖出我们一起珍藏的美酒幻想我们一起载歌载舞,给年轻的接班人讲述传说
灯塔,看完了。
影片的前二十分钟我大概能退出去7,8次,每次都是看几分钟看不下去了就退出去看别的了,但后面是一口气看完的。
看不进去这玩意就是一坨方形的屎,看进去了就觉得还行。
还是恐怖老一套,只不过是用上了黑白,方形画幅,以及克苏鲁的背景设定,加上暴风雪山庄的模式。
几乎就是二人戏,导演的氛围营造确实把戏撑起来了。
有人说不看演职员表根本认不出罗伯特帕丁森,那我得说,看了演职员表,我还是忘了这个老头是威廉达福,服化道接近出神入化,但我纠结于罗伯特肩膀明明被砍了,为什么上了灯塔衣服完好无损?
表演上威廉达福不必说,绝对的牛逼,一场活埋戏就已碾压一众演员,罗伯特还差点,有些地方不够用力,但比起新蝙蝠侠等全程木头脸,这好太多了,而且自慰的那段表演确实值得夸赞。
不过我确实对克苏鲁不感冒,题材不行,那这些也没法力挽狂澜的…还是缺少力量,人鱼戏码显得很做作,人鱼的表演也有些差…我就从来都讨厌jump scare,而克苏鲁也真的不适合这种恐怖手法。
5分。
以下所言发誓都是真话:我见过Thomas这样的人,是我还在台湾读书时我的大学老师们。
自卑,异己霸凌,享受在学校这种封闭环境内的权势滔天,在必要时候经常彰显权力,容不得一丝反对,表面上注重形象维持面子,口中谈论着民主自由,公平修养,说着电影有多元的表意方式。
却背后马上就给你一个班级最低区间分,甚至沟通和联合其他老师一起。
因为他们容不得你不遵从他们教导的拍片方式,容不得你对他们的质疑,所有的质疑声都让他们原本空洞的言辞显得更空洞,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否正确。
但你越质疑,他们就会觉得自己越正确。
这是不是有点像(灯塔)里的那个守塔人Thomas,同样的腿伤讲出不同的故事,在温斯利质疑海鸥厄运是迷信时就出手伤人,因为他自卑,因为他跟本没当过水手,因为他在找别的工作时都受到打击和嘲笑,守塔人是唯一可以让他沉浸在自己王国里的职位。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放着妻子孩子不生活,而选择一个人来看守灯塔过着潮湿而与世隔绝的生活?一定是他在妻子现实世界的生活过得很不如意很压抑,所以才十一年不见他们来到这座灯塔,因为灯塔不会嘲笑,灯塔不会打击,灯塔不会质疑。
本片故事并非精神病的幻想,幻想这个词只不过是Thomas为了打击winsly而故意的说辞而已,目的是打击winsly的精神,让他混乱,不敢质疑,从而臣服在Thomas的权力下当一个听令的奴隶。
这也是Thomas守塔人不想让winsly离开这座岛的原因,他渴望这种权力,因为只有当其他人一起在时,他才会是灯塔王。
所以他开出很高的薪酬招来了罗伯特·帕丁森,即使他其实一分钱也没有,这点从他最后日记里记载应该无薪解雇就可以看出。
而从这个岛因为高薪而不停的有人来,但最后都离开,就可以猜测出Thomas一定有问题,亦或者是Thomas也曾经被这样奴役过。
至于 自尊 这个主题,从高潮段落winsly的反击Thomas并让他学狗叫就可以知道。
这种当狗奴役的反击方式出现在高潮,导演一定是有意为之。
这样梳理下来,故事就可以概括成:一个低自尊者为了满足对权力的向往,而刻意留下一个年轻人并对他进行精神摧残以满足自己不容质疑的自尊心的故事。
而所有那些引发观众混乱的Thomas说辞,都是他在撒谎。
他编造当过水手的谎言,是为了让别人崇拜而满足自己的自尊。
他不让winsly上灯塔,也是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当权者需要一个权力的明显象征。
至于章鱼触手和海妖,只是渲染岛上没有女人,所以男人们性欲很大的魔幻现实主义表现手法而已。
只是作为灯塔背景和氛围的铺垫,也是winsly从反抗走向成服的转变过程。
我理解他是因为我那几个大学教授也这样,而且我相信有很多人也都是这样。
但因为掌握着学生的分数(台湾影视系是没有期末考也不会公开学生的具体打分原因的),可以轻易断送学生前程,就可以滥用这种权力去满足自己的私欲,把学生磨炼的不敢再质疑,这种现象没人能管吗,这种尊卑的体系真的合理吗?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642.html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绪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霍华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大海之上是罕有人迹的孤岛,孤岛上是引导航行的灯塔,无论是大海还是孤岛,灯塔之存在,都是为了照亮一个世界,都是为了制造一个方向,或者,都是为了消除对于未知的恐惧,但是当灯塔本身也成为未知的符号,谁能逃离恐惧?
未知之外是更深的未知,恐惧之后是更强烈的恐惧——直到一切只留下吞噬的声音,变成哀求的灵魂。
直到最后恢复平静,成为死寂一般的黑暗。
温斯洛就是在最后一刻打开了通往灯塔的那个盖子,然后爬上了灯塔,那是能够照射到远方的一盏灯,明亮,刺目,但是在光亮的世界里,他看见的是自己涂满油污的脸,在灯塔的世界里,自己看见自己,只不过是一种镜像的存在,他伸出手想触摸这个镜像,但是一切空空,如同灯塔本身的意义一样,是虚无,是空洞,是黑暗本身,于是颤抖,于是尖叫,于是坠落——那一只海鸥停在他的身上,啄食着他的身体,一种肉身的死亡,仿佛如水手们的灵魂一样,再也无法在镜像中成为一个整体。
当温斯洛终于突破了那个盖子爬上灯塔,他来这个岛上的最后一刻,完成了对于权力的占有,但是却是一个悲剧的真正开始,而悲剧早就在他杀死了长官托马斯之后就已经发出了预言:“如若恐惧的苍白死亡,能够使海洋侵蚀我们的床,那上帝听到波涛滚滚,会不会屈尊拯救哀求的灵魂?
”上帝在哪里?
上帝在高处,上帝是光亮,那灯塔就是上帝的象征,那一块盖子将灯塔之上和灯塔之下分隔成两个世界,就像上帝和凡人的世界隔绝着,所以对于温斯洛来说,这里是黑暗,这里是巨浪,这里是压抑,这里是恐惧,要摆脱这一切,唯有掀开那个盖子,爬到上面,当成为灯塔的守卫者,就仿佛让自己成为了上帝,就会去拯救哀求的灵魂。
“灯塔是我的。
”当温斯洛将托马斯深埋之后,他像一个胜利者这样喊道,一句宣言,占有了灯塔,就是变成了上帝,就是把一切的恐惧都驱赶了。
但是当看见镜中的自己涂满了油污,当灯塔本身就是诱惑的进口,他不仅找不到救赎的力量,反而让自己坠入更深的黑暗。
托马斯之死,是一个暗示,是谁真正埋葬了他?
一直守护灯塔的他,一直发布命令的他,一直高高在上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是规则意义上的上帝,但是这个规则仿佛是托马斯自设的,所以这是第一个对抗恐惧的上帝。
大海掀起了巨浪,黑暗笼罩了一切,只有这一座灯塔是平静的,是明亮的,所以当托马斯和温斯洛开始为期四周的守护,作为长官的托马斯,就成为了权力的至高者,就成为了制定规则的上帝:只有他才能通往灯塔,只有他才能发号司令。
一个上帝的出现,必然是伴随着一个哀求的灵魂,托马斯让他雾散去之后开始值班,让他擦洗地板,让他清洗水箱,让他维修屋顶,让他保持灯塔的亮度——这些都是温斯洛本身工作的一部分,但是在托马斯那里,都变成了绝对的服从,“你最好都听我的话。
”“我说你喜欢就得喜欢。
”“你最好学会享受。
”……他责骂温斯洛没有将地板擦洗干净,他完全不顾温斯洛的感受甚至打他。
一方面,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托马斯已经深谙了守卫灯塔的规则,他每次吃饭之前都要说一遍祝词,总是提醒温斯洛不要去惹海鸥,因为夺走水手灵魂的它们会制造厄运,他警告他注意人鱼,那是邪恶的力量……第一次来到灯塔的温斯洛言听计从,尽管内心有着抗拒,但是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对于温斯洛来说,不仅这座灯塔,这片海域是未知的,面前的这个老人更是恐惧的代名词。
但是另一方面,当托马斯成为两个人世界里绝对的权威,他就是在破坏规则,他对温斯洛说:“厌倦会使人向恶,唯一的解药便是酒。
”但是灯塔守卫的手册里却规定不能喝酒,所以托马斯一开始只是将水倒进杯子里,和托马斯干杯;当四周时间已到他们等待补给船,但是一场暴风雨的到来破坏了整个行程,他们无法返回,而托马斯又将埋在地下的补记物品挖出来,也全然不顾守则的规定。
无论是托马斯对规则的遵守,还是对规则的破坏,他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像上帝一样保持着统治权,而保持权威的唯一象征便是守住灯塔。
“灯塔是我的。
”这是托马斯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当他们刚刚到来的时候,温斯洛负责日常工作,托马斯则爬上了灯塔,他一边抱怨自己的搭档是毫无经验的年轻人,一边说:“灯塔是我的。
”在过去了两周之后,两个人一起吃饭,托马斯说起了自己的经历,说起了在修道院在没有见过的女人,他感叹了一句:“我把后半生都托给灯塔了。
”当四周的时间已到,明天补给船就会过来,托马斯评价温斯洛:“你很适合守护灯塔。
”但是当温斯洛反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上灯塔?
”托马斯愤怒地吼道:“这是我的地盘,灯塔是我的,你只能去另一个灯塔。
”当最后两个人爆发冲突,温斯洛将他活埋,奄奄一息的托马斯再一次强调:“灯塔是我的。
”“灯塔是我的。
”这便是唯一的存在,是属于我的唯一证明,当制定规则,当颁布法令,当赶走威胁,灯塔之存在,就是托马斯庇护所,他在这高高的灯塔中,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才能像一个上帝那样。
所以最后被活埋,在某种意义上是托马斯自己埋葬了自己:如果他不对温斯洛颐指气使,如果他让温斯洛也能登上灯塔,如果他不以自己的权威威吓手下,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但是,当托马斯自己制造了上帝的幻影导致了反噬的悲剧之外,是不是还有另一种无法控制的未知力量?
托马斯之外是温斯洛,这个看起来循规蹈矩的人,其实内心深处是更大的欲望世界,当他来到这座荒岛,当他守卫这座灯塔,是那种对于无知的恐惧激活了内心的欲望,而一旦欲望被唤醒,灵魂似乎在无法救赎的世界里制造了更大的恐惧。
这似乎是一个不断递进的过程。
荒岛本身提供了太多的无知:为什么在枕头下面藏着一个美人鱼的小雕件?
曾经的灯塔守卫者是不是无故地死去?
为什么不能招惹海鸥但海鸥总是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托马斯为什么对这一切讳莫如深?
对于这一切的未知,托马斯还有酒,还有守卫灯塔的权力,但是对于温斯洛来说,似乎什么也没有,作为一个伐木工人,温斯洛选择来到灯塔似乎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安顿下来,“不久的某一天我会在乡下住下来。
”这是温斯洛的理想?
还是他逃避现实的办法?
但是当他来到这座灯塔,看见的,听说的,都是更深的未知,更强烈的恐惧:曾经灯塔守卫者死去,却还残留着死亡的气息;水手们的灵魂被海鸥带走了,水箱里却漂浮着死去的海鸥;朝上看,那通向灯塔的盖子上爬过了神秘的动物……神秘的力量总是控制着这座灯塔,曾经的死亡,曾经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温斯洛的世界里,而茫然无措的他,似乎也被慢慢拖进了这个恐惧的漩涡。
暴风雨像永不停止地袭来,大海的涛声张开了巨大的口子,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一切,当四周的时间已满,那艘象征逃离的补给船却没有出现,“接我们的船可能已经来过了,我们错过了。
”这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它没有离开的机会,它被困在疯狂的世界里。
当更深的未知袭来,当被更强烈的恐惧控制,温斯洛想要反抗,想要爆发,想要摧毁,他把那只停在水箱边缘的海鸥狠狠摔死,他抚摸那个美人鱼雕件满足欲望,他开始用酒取代水,他甚至藏起了一把匕首——想寻找机会杀死统治这一切的托马斯。
而随着他对于这一切的反抗,真正的温斯洛才显出原形:他为什么不再从事伐木工作?
“那天实在太累了,我看到他滑倒,冲我大喊,我只是静静站着,一言不发,看着蠢货被木头吞没。
我把他的工具收归我自己,现在伊福莱姆·温斯洛就可以重新生活了。
”那个伐木场的人死了,温斯洛没有救他,不是冷漠,而是他要看着他死,然后取代他的位置,当温斯洛开始在喝酒之后说起自己的经历,无疑另一场谋杀正在酝酿之中,无疑另一种取代正在实施中。
补给船没有出现,两个人被困在灯塔上,温斯洛说自己以前就像一条狗,托马斯嘲笑他“根本不是一个人”,温斯洛骂他“没有牙齿,你就吃不了草”,托马斯说他醉了,“让海王杀死你吧。
”温斯洛偷偷藏起了刀,托马斯对着大海诅咒。
终于在醉酒之后,温斯洛偷偷潜到了托马斯的床前,正想对着托马斯下手,托马斯却睁开了眼看着他,然后让他去工作;温斯洛在第一次失败之后,再一次用斧子砍掉了油罐,砸掉了救生船,打破了美人鱼雕件,托马斯说他疯了,“交出那把刀,那时政府公物,否则从你工资里扣。
”第二次失败之后,温斯洛对着酒杯撒尿,然后狠狠地骂托马斯:“你不是我父亲,我受够你了,你是个该死的酒鬼。
”但是托马斯却说了一句:“你被解雇了。
”而此时温斯洛跪在他面前,哀求道:“求你让我进灯塔吧。
”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第三次失败,温斯洛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只是为了这一句话,都是为了成为灯塔真正的守卫者,“求你让我进灯塔”无疑是对于托马斯“灯塔是我的”的一种回应,但更是一种对立,此时的温斯洛其实已经看见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另一种权威,另一座灯塔,以及另一个上帝,托马斯反问他的是:“你会杀了我吗,就像杀死那只海鸥?
”温斯洛没有回到,他把托马斯扔进坑里,托马斯的身体渐渐被泥土埋没,在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的时候,他发出了诅咒:“最终被抛下地狱,却能看到神圣恩宠的人被送入了天堂,那里没有欲望和辛劳,但都像环绕大地的圣母一样,古老,多变和永恒。
”而听到这句话的温斯洛又将托马斯挖了出来,然后用刀砍他,最后终于杀死了他。
深埋托马斯,却听到了他“被送入天堂”的结局,用刀砍去,才最后将它杀掉,仿佛只有这样托马斯才能被抛入地狱,这是温斯洛自我编织的死亡规则,而当托马斯这一绝对的权威被消灭,托马斯是不是真的成为了上帝?
杀死托马斯,看上去更像是在伐木场里杀死那个人的重复,是温斯洛新生活的开始,取代和命名,成为温斯洛逃离压抑和恐惧的唯一办法,但是,这一切是不是只是温斯洛伐木场里那次死亡之后的幻觉?
荒岛真真实存在吗?
灯塔真实存在吗?
托马斯真实存在吗?
活在未知的世界里,其实需要用更多的未知来抵抗,温斯洛用暴力的方式和未知对话,无疑最后会陷入更难以自拔的恐惧,自己从来不是上帝,一种毁灭,从战胜他人的幻觉开始,最后是泯灭自我的死亡。
这或者才是命运最大的循环,无从逃离,无从反抗,唯有制造幻觉才是救赎,唯有虚幻的上帝才能消除恐惧,而这样的宿命从来就没有终点:当海鸥最后在他死去的身上啄食,故事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他就是那个死去的灯塔守卫者,他就是丢失了灵魂的水手,而当一切平静,远处的补给船缓缓而来,船上的两个人将开始为期四周的灯塔守卫任务,新的上帝会出现,当然,新的未知和恐惧也会如影相随。
新生代美国导演罗伯特·艾格斯的电影之路,似乎与“奇幻”“惊悚”两个关键词息息相关。
从进入电影行业的初期,他便参与到了几部奇幻短片的制作中,同时也在2008年执导了个人的奇幻短片作品《泄密的心》。
而让罗伯特.艾格斯真正进入到大众视野的作品,则是2015年的《女巫》。
这部高度风格化的惊悚片,在美国独立电影界声名大噪,最终也摘得了当年圣丹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女巫》而罗伯特·艾格斯2019年推出的新作《灯塔》,更是进入到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导演双周单元”之中,甚至引发了为看此片而排队三小时的盛况。
作为年度话题性作品之一,不光《灯塔》的故事同《女巫》那样发生在新英格兰地区,罗伯特·艾格斯导演也延续了前作中结合“传说”来设计人物、故事的特色。
而这次他在视觉层面则进行了相当大胆的尝试,用独特的剪辑、音效配合叙事,创造出了一个神秘的“岛上迷宫”。
电影《灯塔》海报影片《灯塔》的故事从开端即带有些许神秘主义色彩,同《闪灵》一样,也是作为外来人的主角被聘用到一个无人之地。
随着镜头穿过一片浓雾,灯塔所在的岛屿方才显现。
伴随着好似巨兽怒吼的船笛声,两组“守灯人”在广阔的平地上悄无声息地擦肩而过。
这无疑从视觉上暗示了一场放逐的开始,也寓意着一次“神话重现”的开端。
构建一段神话的首要前提是建立独特的秩序,虽然《灯塔》仅仅只有两个人物,但罗伯特·艾格斯依然调动起了所用环境元素,在两个人物之间构建起严密的权力秩序。
从进入卧室的第一镜开始,罗伯特·艾格斯便用门板、楼梯、桌子等物件,将帕丁森饰演的新人Winslow和威廉达福饰演的老看守人Wake隔开。
在室内的绝大多数情况下,观众都只能看到两个角色各自存在于“自己的画面”内。
而在室外,罗伯特·艾格斯更是巧妙地利用地形划分出两个表演区域。
Wake永远和高高耸立的灯塔紧密相连,而Winslow则频繁出没于低矮的棚房和空旷的平地,即便他进入到Wake的灯塔之中,也只能处在最底层的位置仰望塔顶。
在影像层面上,严密的逻辑秩序宣告了Wake对这一大空间的统治权,再配以文本上颇具单方面压制力的对话,无疑在Winslow和Wake之间构建起了一层剥削关系。
不过至此,Winslow和Wake依然只是两个普通的看守人,而当二人之间这种支配关系开始出现裂缝之时,即是罗伯特·艾格斯借人物“重现神话”的时机的到来。
在叙事上,人物身上的弧光往往都来自于人物关系中诞生的冲突;由于冲突而带来的行为改变,使得人物有了被赋予新属性的机会。
而罗伯特·艾格斯在《灯塔》中则借冲突赋予了这两个角色杂糅的神话属性。
当Winslow对前任看守人留下的木质人鱼雕像开始产生性幻想时,他便获得了由好奇心被激发而带来的“情绪”。
因为长期被压抑的性需求得到释放,使得Winslow恢复了对于外界事物的敏感,而在这座岛屿上最为耀眼的外界事物显然是那座被Wake绝对权力所控制的灯塔。
好比吞噬禁果后的亚当,重获感官与情绪的Winslow由此产生出一种因本能刺激而迸发出的反抗意识。
他开始公开质疑Wake的要求,对于被强行安排的无聊又艰苦的工作也有了不满。
然而,Winslow此时的反抗面对Wake日益加剧的强权压迫却显得微不足道。
Winslow此时呈现一种幼童式的“求知欲”迸发状态,在外界受挫之后,转而回到最基础的本能性刺激(恋母性、性需求)中寻求安慰,导演也用影像证实了这一点。
Winslow在多种情绪之间来回反复,大量对人鱼雕像的性幻想和他对于灯塔的好奇,以及对Wake的畏惧充斥在他的梦境之中。
而Wake也正基于Winslow的梦境被赋予了神的特性。
Wake在梦境中被Winslow直接幻想成咆哮的海神波塞冬,并且操纵着他的“马头鱼尾兽”的触手守护着灯塔。
但其实wake不光是波塞冬的化身,他更像是克洛诺斯三子的集合体。
在梦境中他对Winslow发怒时,双眼迸发出光芒,俨然希腊神话中发怒时双眼充满雷电的宙斯。
而在梦境中Wake时常处于暗处,并总是用神出鬼没的恐怖形象出现在Winslow的视线中,又不得不令人联想到象征瘟疫与死亡的冥王哈迪斯。
Wake在这种神性的杂糅之中,显然已成为绝对强权的化身。
可以说,Wake的神话属性正是被winslow的幻想所赋予的;而至于Winslow的神话属性,则恰好是来自于Wake“神性”在现实中的消退。
被激发反抗但却失败的Winslow只是拥有“求知欲”的人类,但当他杀死在海上传说中寄托死去水手灵魂的海鸥之后,便真正打开了“原罪”的大门(当我们在影片后半段知晓了Winslow的真实姓名和假姓名的来源后)。
Winslow的赎罪之路被具像化为犀利的狂风暴雨。
“原罪”所带来的灾难击垮了Winslow的理智的同时,也用一种物理性的方式摧毁了岛上的权力秩序。
某种难言的混乱充斥在影片中。
观众至此已经无法再预料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Winslow和Wake一会儿唱着水手歌共舞,一会儿又在狭小的房间里争吵搏斗。
在权力体系崩塌之后,在原始的环境之下,Winslow作为年轻的男子,在两个雄性的角斗之中必然占据优势。
失去理智的Winslow终于获得了将之前的幻想“付诸实践”的机会,他开始摧残Wake并步步逼近象征最高权力的灯塔。
而Wake之前身上所带有的克洛诺斯之子的强权力量,也随着他在现实中的步步败退而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Winslow基于对自己行为正义性的幻想所带来的“救世主”般的形象逐渐树立。
Wake在这一部分的影像中被丑化,而Winslow的行为则像是正义的复仇。
然而事实上,这段影像并不全是真实发生的,关于“究竟是谁想拿斧子砍对方“的辩论就足以证实这一点。
而两人“Thomas”本名的重合,似乎也给予了观众多义性思考的空间。
究竟Wake是以何种面貌存在的呢?
他是否是Winslow所幻想出来的一个存在?
还是说Wake是以多种幻想和现实的不同面貌组合而成的一个存在?
Wake权力崩塌的“幻象”,本质正反映的是Winslow自我神化的虚假。
他把自己对灯塔的渴望幻想成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并赋予其行为“打破强权”的正义性,甚至就连周遭的自然事物也被Winslow强行幻想成了各种可怕的怪物。
然而事实上,他对灯塔的渴望只是来源于凡人的本能,即所谓的欲望;又可以理解为杀死海鸥带来的“原罪”所导致的某种恶果。
而当Winslow终于摆脱Wake最终得以触碰灯塔时,他才意识到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压根不是所谓的“盗火者普罗米修斯”,而不过是一个被“原罪”彻底欺骗的可悲人类。
当暴雨海浪散去,Winslow的赎罪之路也走到了尽头。
在虚幻的自我神化终结后,Winslow惨败给自己的欲望,唯有接受自我幻想出的“神话般”的悲惨结局。
影片《灯塔》的“神话重现”之所以能成功进行,这显然与罗伯特·艾格斯导演出彩的编排脱不开关系,正是由于其影像、叙事上迷宫式的设计,才给予这些神话符号足够发挥的空间。
首先,《灯塔》的画面采用了1.19:1的画幅,这在当下的影视行业中是很少见的,反而更接近于默片时代的标准画幅1.33:1。
同时《灯塔》采用了黑白35mm胶片拍摄,可以说从画面基调上本片就已经呈现出一种复古感。
而视听上,罗伯特·艾格斯所要做的也正是要带给观众最原始的感官恐惧。
在现实场景中,罗伯特·艾格斯的镜头似乎从不着急,它总是缓慢地将一个场景展现到极致,才肯切入下一个镜头。
黑白影像下,高光与暗部的强对比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岛上的各种符号物件诸如海鸥、海藻、灯塔、水井也都用相当长的时间来展示以留给观众强裂的视觉记忆。
而镜头对于人物的捕捉也趋于“原始”,Winslow劳累的工作得到了详尽的展现;Winslow杀死海鸥的整场戏也丝毫没有被美化,反而是以一种客观视角展现了整个动作的原貌。
冰冷的镜头语言配合着时而诡异、时而咆哮的音效,营造出一种不寒而栗的视听氛围。
在此基础上,罗伯特·艾格斯又利用快剪来混淆幻觉和现实,最好的例子显然就是Winslow最后一次对着人鱼雕像手淫的片段。
先是一组他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的特写,随后画面迅速切到一个他在锅炉房开动机器工作的快速推镜。
镜头从机器后迅速逼近到了Winslow的脸上,以他喝酒的动作为动势,迅速切到了Winslow在海边打捞物体的画面。
在此之后,则是一连串来回剪切的意象(倒转的灯塔、海底生物、灯塔的大灯、和人鱼做爱、杀死同伴、木棍和人鱼性器官的对比),和Winslow打捞物体、手淫两个动作的对切,配合音效,通过这种多个场景之间的不同动作的快剪,以达到刺激观众感官并削弱观众理性的目的。
在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观众对于真实与幻想的判断的集中力,无疑会被感官认知转移走大部分的注意力。
同时在动态上,这一段的两个部分呈现对称结构,观众在被拖入水中的坠入感与被打捞物体的上升感之间来回摇摆,也进一步加强对观众体验的混淆。
由此看来,罗伯特·艾格斯构建迷宫的手段,显然并不是直接构建出一个迷宫空间;反而是先构建一个上文所述的相当井然有序、主次分明的空间结构,再在之后配合情节,利用剪辑上的“混乱”将所构建的有序空间全部打乱成为单一“碎片”(其实某种意义上也利用了环境,比如利用暴风雨直接毁坏房屋)。
然后再次利用剪辑,将这些“碎片”空间重新组接成一段段完整的情节呈现给观众。
而观众面对这些应接不暇的完整却又“碎片化”的情节段落,显然是没有太多思考的空间的,这便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导演有意塑造的视觉迷宫之中。
不仅如此,罗伯特·艾格斯导演在叙事上也极力打造迷宫式的体验,这体现为《灯塔》中叙事视角的开放性,以及对关键线索的有意模糊。
从视觉角度,观众显然自始自终都跟随着Winslow的视角在看这个故事;然而,看到的却并非全为真实(结合上述“究竟是谁想拿斧子砍对方”的问题),因为视觉视角的限制,从而诞生出了许多叙事上的疑问:“那些工作真的都是他真实所做的吗?
真实的Wake又是何种面貌?
抑或Wake和Winslow或许就是同一个人?
”
这些问题显然没有任何标准答案可供参考,间接地,由单一叙事视角所引发出的疑问激励着观众从其他的叙事视角,尝试用自己的方式来解答问题。
如此一来,由单一残缺视角所引发出的问题,反而丰富了观众层面叙事视角的多元化。
强化叙事的不可知性的同时,因为本片的时代设置于19世纪末期,使得影片中那些本质上“虚假”、“超现实”的意向在此也具有了一定“真实存在”的依据。
毕竟,就算完全从神话的角度来剖析这个故事也不为过。
另一方面,影片自始至终都有意识地在规避时间的顺序。
全片都没有出现任何的文字提示时间的变迁,更没有出现时间仪器;同时本片也在刻意淡化“事件因果”的概念,将多重时空下的不同行为组接在一起,甚至就连“灯塔中有什么”这个终极麦格芬也选择不做交代。
可以说,罗伯特·艾格斯将电影常规叙事中所有本来具像化的东西全部变得意象化。
相比给观众讲述一个惊醒动魄的故事,他更青睐于将观众诱导至一个刻意模糊不清的叙事迷宫之中,转而让观众自行进行探索。
正因他的这种大胆尝试,《灯塔》中的神秘主义与不可知才得以从头至尾地被贯彻。
与其说《灯塔》是一次疯狂的实验,倒不如说它是一次充分信任观众的沉浸体验。
在这个象征权力与癫狂的岛上迷宫中,它既“逼迫”我们体会到了类似《闪灵》的极端环境下的疯狂,也给予了我们像《第七封印》中一样直面死神的机会。
当结尾Winslow终于触碰到象征着终极不可知性的灯芯时,其中究竟潜藏了什么早已变得不再重要。
在那一瞬间,观众都已同Winslow一起退化成为“感官动物”,在原始的精神世界中欣然地“受难”。
作者| 黄摸鱼;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绪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 ——霍华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大约200多年前,命途多舛又穷困潦倒的作家霍华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在纽约刚刚写就短篇小说《克苏鲁的呼唤》……他或许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人生还剩下最后十年,但应该预想不到自己笔下的那些长着鳃、满身触手的旧神们会扩散到全世界,影响到那么多个文艺创作者。
导演罗伯特·艾格斯的新作《灯塔》,看上去似乎又是一则《克苏鲁神话》的延续。
1
与导演的前作——以女性为主角的山林故事《女巫》相比,《灯塔》似乎有非常大的不同。
这次的故事舞台,是汪洋之中的一片孤岛。
在这片孤岛上,罗伯特·帕丁森所饰演的“青年”和威廉·达福饰演的“老者”——两个男人成为了故事的主角。
本应按合约只在此维护四周灯塔的他们,却被突如其来的风暴打乱了计划。
但要说被汪洋隔绝的孤岛比新英格兰的山间小屋更有恐怖氛围,不如说浩瀚未知的海洋,本身就是恐惧本身。
片中的恐惧体现,皆是海洋的延伸。
不知正体的塞壬,在老者的口中,是业已死亡的疯癫助手在别处叫嚣过的胡话。
在故事的伊始,青年便早在灯塔的前任管理员的橱柜中翻找出她的雕像。
于是在午夜梦呓中,她便成了这突然降临这孤岛的神秘来客。
独眼的海鸟,拥有翅膀的它,本应如恬噪的同类可以在天空中自由翱翔,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却总是与青年过不去,常常来阻碍青年的劳苦工作。
即使老者告诫青年不能招惹海鸟,它仍旧如同原罪一般,与青年如影随形。
老者,一个常常絮絮叨叨的老水手,也是青年的恐惧之一。
神秘的祷文和关于海洋的禁则似乎不算什么。
而以位谋方便、老是把扣工资挂在嘴边的行为,又似乎只是令人厌恶。
在青年早就自曝名叫Winslow,但老者还是自顾自地称青年为“Lad(年轻人)”——这种如同“父亲”一般傲慢的态度,似乎才是他最令青年畏惧的现实理由。
被老者称为“She”也被作为本片片名的灯塔,则充当了这片中的最大的欲望投射。
尽管畏惧着老者,但青年仍对平日里只有老者才能上去的灯塔上层心生向往。
于是在青年窥视的视角里,恐惧和欲望连接了起来,让未知的事物暂时得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对折射出光芒的透镜赤身裸体的老者,更近乎是对邪神的顶礼膜拜,从镂空铁板间隙掉下来的体液,也化成了这片无光之海中的巨型生物,追求光而产生的黏液。
从灯塔之顶扫过的触手,会让克苏鲁神话的粉丝兴奋,而普通影迷会比较在意,“斧头追人桥段”与《闪灵》的共振。
令两者共通的,或许是影片中段那一场互问——风暴来袭,被困在孤岛上的青年和老者,终于借着醉酒,因为累积已久的矛盾和秘密开始了争执,十八个“What?
”接连从两人嘴中蹦出。
这十八个“What?
”,代表着愤怒,代表着不信任,但在本质的含义里——它还是直接代表了两个对彼此情况丝毫不知的人,对于未知的疑问。
而克苏鲁神话中,洛夫克拉夫特将其唤作——“不可名状(unspeakable)”。
2
在参考赫尔曼·梅尔维尔与萨拉·奥恩·朱厄特的那些关于水手、海洋、灯塔管理员的传记、短篇怪谈后,罗伯特·艾格斯与马克斯·艾格斯联手写的这个故事,显然会更加接近现实本身。
但《灯塔》最让人着迷的点,并不是“引经据典”,还是需要归功至创作者本身的——模棱两可产生的多义性。
片中说到的“圣艾尔摩”,实际上是三世纪时意大利的一位主教,因为罗马皇帝戴克里先的迫害,被破胃绞肠而殉教。
传说他可以躲避雷击,所以成了水手们信奉的圣人。
片中老者的触手,除了如今文艺作品中高频出现的“克苏鲁”之外,其实也不难令人联想到希腊神话中的海神“波塞冬”——几种神话体系扭杂,如同将大禹治水和诺亚方舟串联在一起,不同神话体系之间的相似,在为这个故事添加现实感之余,也恰好构成了可供观者解读、再创造的多义性。
但在影像之中,帮助观众去解读自己含义的,还是“明”与“暗”的对比。
整部《灯塔》镜头下的环境,多是灰暗的,就连人物本身,都浸染在这如墨一般的偏青黑白画面中。
唯一明亮的镜头,是约30分钟时,两人开始重新粉刷灯塔的塔壁。
即使没有透镜本身的光,灯塔仿佛正是这个黑暗世界里的异物一般,如此“明亮”——这种用影像做出的心理暗示一直持续到片尾。
无论是圣艾尔摩,还是波塞冬、克苏鲁……人心中灰暗的神,在这个故事中都只是灯塔的陪衬。
通过这层表意,似乎无论剧本的原初究竟是要讲底层赎罪者的自证,还是关于逃避者的惩罚……“Winslow”、“Wake”、“Thomas”……似乎都没有必要去深究,因为电影呈现出来的表面故事,只是一个看似“作者已死”、上古时期就残留下来的精怪寓言故事罢了。
在精怪寓言故事的表壳之外,并没有任何过多解释。
这种看似粗粝实则精准的安排布置,或许就是罗伯特·艾格斯的作者性。
比起《女巫》,这种精准的多义性又更加提高了。
当你看到癫狂的最后一幕,如果你在之前就联想到了海神波塞冬,那你无疑还会想到同神话体系的普罗米修斯——这个希腊神话中为人类盗取火种的神,最终被困在高加索的山上,日复一日地被鹰鸟啄食心脏。
《灯塔》并不会强调,或许圣艾尔摩的受难记才符合最后一幕的原旨。
这种来源自“不确定”的不安,在文本和影像留下来的序列空间中余味悠长,也让人体会到了最原始的——关于“不可名状(unspeakable)”的恐惧。
3
显然,似乎把罗伯特·艾格斯当成霍华德·菲利普斯·洛夫克拉夫特在影像上的传承者,还不如拿他跟其他新生代导演比较——毕竟,《灯塔》也才只是罗伯特·艾格斯的第二部长片而已。
而放眼今年北美电影的恐怖世界,同样有另外两部导演的第二部惊悚长片新作熠熠生辉。
乔丹·皮尔指导的《我们》,在“反威权”的表面主题上,似乎与《灯塔》的一种解读有些类似。
但该片的定调更类似“商业恐怖片”,好像无法与有着浓郁怀旧文艺风格的《灯塔》做对比。
不过就以导演在主题定调的区别上而言,比起前作《逃出夺命镇》,《我们》的主题显然更为大胆、更具普世价值。
似乎《我们》与《逃出夺命镇》的区别,又比《女巫》与《灯塔》的区别大。
可惜的是,虽然制作规模、主题都比前作更加“大”,但为了照顾商业片观众,《我们》终究还是比其他作品少了些逻辑上的合理性。
而《仲夏夜惊魂》的导演阿里·艾斯特,似乎更具有与罗伯特·艾格斯争夺“新生代恐怖王”这个名头的实力。
用白昼体现恐怖异教习俗,作为前作《遗传厄运》家庭邪教故事的侧面补充,似乎也是一种有新意的“作者性”。
但正如阿里·艾斯特的访谈所述,《仲夏夜惊魂》和《遗传厄运》一样,还是一个更像关注社会性的家庭故事。
当新增了24分钟的导剪版问世后,许多人对于此片“惊悚片”的心理定调还是难以被满足,这被减去的24分钟并不是因为尺度过大,只是因为纯粹的时长过长、商业因素罢了。
其实在北美公映、流媒上画都晚于后两者的《灯塔》,目前在豆瓣和IMDB的高分,似乎还需要时间的检验。
但就个人而言,其实《灯塔》复杂精准、又能让解读出不同版本的人都喜欢上的“多义性”,就成为了这部作品值得一切赞美的理由。
如果罗伯特·艾格斯的下一个项目,还能维持如此的“不可名状(unspeakable)”,只留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谜面,让观众仍然保留着对作品的解读空间……那我相信,他的作品一定能继续打动更多喜欢发掘人类恐惧本源的观众。
原刊登于公众号“电影岛赏”及豆瓣号“二十二岛主”,刊登标题为“这部期待了半年的恐怖片,真的没有令我失望”及“《灯塔》的精妙之处在于他带我们回到了恐惧的源头”,本文标题为原稿设想标题。
撰文:匣中猫编辑:二十二岛主特别感谢:sTill-Lifemp.weixin.qq.com/s/zADEqPShpCP_fVvAGwTexQ
非常之惊悚,惊悚的来源却不是海鸥的传说本身,因为细细一想,我们所信仰的传说从何而来?
它们诞生之初是否就已经带有目的,抑或是,它们在生长的过程中逐渐吞食了人的血肉,开始有了吞食更多东西的欲望?
甚至在一种高度完善了的传说故事中,祂为了确保有足够的、可持续的供给,已经开始教导祂预备吞下的人们应该拥有什么欲望,有限度地满足他们,为他们留下盼头,只给他们留下一团可追逐的火焰,却又锁住通路,将解释权和拥有权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他们醒来了,他们用一种可怖的方式(因为祂对他们来说也是可怖的)倒转了养殖者和被养殖者的关系,却仍然不自觉地沿着祂给定的道路向上爬去——在作为帮凶的海鸥的见证下。
是的,他们自以为,获得了因信称义的权利,就是摆脱了魔咒,摆脱了苦难的枷锁,他们便可以追求真正的光了。
实则不然。
亘古以来,海中之缸四周的暴风雨从未停歇;当一艘又一艘赖灯塔以生存的船怀揣希望地撞上礁石,才意识到真正的厄运究竟从何而来。
看的磨磨唧唧,晕头转向,建议艺术专业以外的学生领导和同事列入黑名单。
真的浪费我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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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浪费我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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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浪费我一个多小时!
晕死
看到同行去的小伙伴也睡着了我就放心了 = =1·····
无聊的黑白和故弄玄虚
达福与帕丁森炸裂的演出,复古而神秘的影像,解读空间极大的文本,狂躁、致幻的体验感
和克苏鲁没关系
完全没get到惊悚点,甚至都没看明白这片想表达什么。就是孤独的守塔生活把人逼疯的故事??!闪灵还有俩正常人做衬托,还有点故事铺垫,这片,就俩疯子。除了孤独感受到了,别的一概没感受到。
虽然这是一部惊悚电影,但我却看出了威廉达福和罗伯特帕丁森的性张力,罗伯特帕丁森演技太了不起了
109分钟 一点儿没看懂演的什么
20190524@导演双周 🐂🍺!毫不夸张地说是我观影史上从未看过的电影 也难以复制 光视听语言上1:1 画幅黑白滤镜ins构图就无敌了 更别提两位炸裂的表演和近乎疯狂的台词 达福一开口我已经跪了 没想到帕丁森逐渐企及 爱他!有几个神一样的段落交叉剪辑起多个意象 呼啸的海浪肆意的海鸥 过去的罪孽 当前的与世隔绝激发欲望。才华这东西啊 真叫人嫉妒
视听语言真的很棒,虽然我不喜欢恐怖片,还是能够很快沉浸。
#2019澳门#奇情。完全看不出是嫩牛五方,演技沉淀。如果放在很暗的厅,整个电影完全是一个黑洞。期待过高,还是感觉玄虚了些。比如人鱼,幻象,海鸥,黑水,最后的灯塔,人声鼎沸和高亮配乐,挺特别的。
故事黯淡,氛围拉满:1:1复古画幅,黑白色调,低鸣的雾笛,凄厉的海风,聒噪的海鸟,幽暗的长廊,惊涛骇浪,狂风暴雨,酒醉的放纵,扭曲的神态,又长又神叨的台词,哈哈哈,我只能看懂这些了,有点克苏鲁的感觉,气氛的营造会不时想到《遗落的南境》。看到豆友的解释,又学习了一大堆超有逼格的词汇:麦格芬,普罗米修斯,(海妖)塞壬之歌,人鱼及灯塔(海陆)的性象征,海神波塞冬,普洛透斯,爱手艺。。。
电影问世一百多年过了两个世纪,再整些虚头巴脑的拍好了还成,拍不好怎么算,故弄玄虚?
伯格曼 闪灵
哪里恐怖?我倒想知道黑白影像怎么看出血腥的,听声音轰隆隆的好像影厅音响坏了。剪辑好乱,好做作。假装自己被自己吓到的恐怖,太无趣了。噩梦不是逻辑,不是小孩子了。黑白影像真的缺了很多东西,镜头一点也不好看。
怀旧的1:1画幅,黑白影像加持下大玩光影魔力,学院拍电影语言的意识流。两个男人陷入败血症的狂躁和幻觉里。
无趣。从小看希区柯克、柯南伯格,长大些后看了不少b级片,看完此片只想说 就这?如果以“重口味”来吸引眼球的话 这个口味对我来说还是太轻了 没有任何让我觉得刺激的地方立意同圣经里的故事很像 太老套了 也没啥意思导演去看看《迷魂记》吧 你玩的这些太小儿科了
气氛有出来。演员们辛苦了
使我愈加怀念Jean Grémillon九十多年前拍的大海和灯塔。
请问参与这部电影制作的电影人精神状态还行吗?反正是我快疯了,以前也看过很疯很怪的电影,但是不知疯怪,但是这部电影真的只有疯和怪,我快看疯了,艰难的100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