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说自己不是女性主义者,他也拍不好女性角色,但在《奥本海默》里,奥本海默的妻子凯蒂这个女性角色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虽然戏份不多,但绝对不是那种科学家传记片里通常会出现的贤妻良母型的背景板女性角色。
因为诺兰在她登场的每一个镜头里都交代了她既非贤妻,亦非良母,而是一个因为性别被时代和社会「赶回」家庭的女性。
她本来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是小有成就的植物学家。
可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在婚后只能在家做家庭主妇。
遇到奥本海默的时候,她向他倾诉自己身为家庭主妇的烦恼,可是当她和前夫离婚嫁给他之后,她还是只能继续做家庭主妇。
于是她只能一直往下坠落,坠落,直到成为别人眼中的「疯女人」。
凯蒂特别打动我的一个镜头,是奥本海默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他兴高采烈地回家,结果屋里一片漆黑,孩子在某处看不到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哭喊。
他摸黑走进厨房,发现凯蒂穿着睡衣坐在餐桌上,右手边放着一瓶开了的酒。
他告诉妻子他今天工作取得的进展,妻子平静地举起酒杯说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奥本海默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问凯蒂,「你怎么不去哄哄孩子?
」此时凯蒂突然爆发,哭喊着:「我xx今天哄他一天了!
」然后愤然起身离开了餐桌。
在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即便诺兰不是个女性主义者,但他并没有对女性的生存困境和母职惩罚视而不见,没有将女性对家庭的付出和牺牲视作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这个镜头,我在影院里鼻头直发酸。
大概也就在上个月,我也有类似凯蒂的崩溃时刻。
距我生下考拉已经两年零两个多月了,在这漫长的两年多时间里,他每个夜晚和每个白天都是我哄睡的,其他的人他一律不接受。
随着年龄增长,哄他睡觉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难,原来半小时内可以哄睡,现在动辄要一个到一个半小时他都还在睁着眼睛揪我的头发拍我的脸,无论白天带他出去玩多长时间,把他折腾得有多累,他晚上还是精神头十足地跟我在床上角力。
上个月的某一天,我从晚上十点哄他哄到快十二点他还是没睡,我越躺越崩溃,脑子里有声音不断在跟我说,这两个小时我可以看多少书、看几集电视剧、看一部电影,写两千字的文章,或是舒舒服服洗个澡做个面膜……可是因为他没有睡,所以我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在黑暗中躺着。
那一刻我觉得特别悲伤和无助,我为什么要生孩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干脆离婚好了把这个孩子给他爹!
这么想着想着我就忍不住了,一骨碌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流泪,小崽子发现我的异动也站了起来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我的身上,拍我抓我大声地哭嚎起来。
他爹听到动静了开门进来把他抱了出去,我歇斯底里地朝他发了一回飙,让他把孩子送走。
我发誓,我发飙的程度可比凯蒂大多了。
然后我平静下来,径自去卫生间里洗澡,出来后慢条斯理地做面膜,边做面膜边看电视,他爹在围栏里陪着小崽子搭积木,我还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点个外卖。
等我一套组合拳下来,差不多两点了,我抱着他进了卧室,他又困又累,已经不需要我费心再哄,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这还仅仅是哄睡这一件事,就把我整得那么崩溃,而白天其他时间,他几乎不需要我管,我的父母和丈夫基本包办了白天陪他的时间。
可我还是因为有他的存在,而失去了相当多的自由和时间,因为他哄睡难,睡觉还轻,我必须在哄他睡着之后陪着他一起睡,否则他会很快惊醒并开始哭嚎——我连上个厕所都得提心吊胆,生怕吵醒他。
我根本无法想象,像凯蒂那样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丈夫基本不着家的生活该有多么崩溃。
如果她是一个生下来就以做贤妻良母为人生目标的人就好了,那她会相当享受这份工作,可她不是,所以她会痛苦。
片中的她在产后开始酗酒,她的包里装着酒壶,即便在听证会上也带着,在派对上或是其他任何时候,她会打开它往杯子里加一点。
我懂的,她需要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那么敏锐地感受到痛苦。
上个月我发完飙之后,随便找了个小游戏沉迷地玩了一个礼拜,期间我再哄睡考拉的时候,我只给他半小时时间,他再不睡,我就坐起来打开手机玩游戏,不管他怎么扒拉我要挂我身上。
我对自己说:「他总会睡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育儿专家都说,一定要让孩子在10点以前上床睡觉,这样才能分泌褪黑素,孩子才长得高。
因为生怕影响他的身高,所以10点成了我心中的deadline,他超过这个时间还不睡我就会焦虑。
直到这焦虑几乎要把我逼疯,我才终于明白了两件事:一、要给自己发泄的渠道,找一种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方式去逃避现实,我选了玩游戏,而凯蒂选择了酗酒。
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逼自己成为合格的好妈妈,太有责任感的妈妈不会太快乐,要适当学会摆烂。
有人总要把后来凯蒂和奥本海默的孩子一个自杀,一个一事无成的责任怪到凯蒂的身上,怪她不是个好妻子,更不是个好妈妈。
可是从来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说她本应该取得怎样的成就,而不仅仅是奥本海默的妻子。
她明明是旷野上的风,最后却只能被困在一间小小的厨房里,成为一个伟大的男人身后那个不那么称职的妻子。
没有人关心她深陷严重的产后抑郁,只是在说她怎么能没有带好孩子。
可那本不应该是她的一生。
诺兰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凯蒂是一个生物学家和植物学家,在今天这个时代,她很可能和丈夫一样是曼哈顿计划中的重要部分,但在那个年代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这是对她智慧的一种巨大的压抑。
」而演员艾米莉·布朗特用高超的演技诠释出了这种被压抑的感受,她拒绝贴上那个时代「理想女性」的标签,她强悍,不妥协,不原谅,她一直对奥本海默说:「你要和他们战斗!
」
而奥本海默也一直被妻子的精神力量所感染,他在片中有一段表述很动人,他说:“Kitty and I are grownups. We’ve fought through fire together. We’ll be fine.”这也许是《奥本海默》让人感觉不爹的原因,诺兰是看得到女性力量和女性困境的,片中还有一幕,一个哈佛的毕业生却因为性别被问「会不会打字」——在那个年代,女性能获得的寥寥几个工作之一就是打字员或者秘书。
她回答说:「哈佛可没教我这个」,她后来成为了钚小组中的一员。
文 / 唯唯全文约6200字 阅读需要16分钟 康德的两个比喻:炉膛里火之不可捉摸的火焰,溪流的流水画出的短暂图样。
一.气泡-影像星鼻鼹鼠。
它们能够‘闻’水下的气味,原理是鼻子快速旋转搅水,创造更多气泡,然后闻气泡,通过隔绝出空气——气味在空气中成单子不断地撞击着,一个粗俗的比喻——从而捕获一个动作的最精炼的语法:闻(水下的)气味。
前几日,我与 emfrosztovis 针对《信条》开头的那一场歌剧院的戏份进行了一次有趣的讨论。
我激赏《信条》,认为它是诺兰最好的电影,一部美丽的工业电影;它(在其表面上)透露出物质最直接的面貌:歌剧院、沉睡的群众、幽灵般的恐怖分子……没有其它的描写或者赘述——非常迷人,尽管只是在部分时刻。
而 emf 则形容《信条》是一部“气泡中的电影”——一个精妙的比喻,可以用于形容几乎一切诺兰电影的特征:“群众的声音很微小,角色的声音奇怪而饱满,背景音乐很稳定并且极其干净”。
emf 向我谈到他对于这一比喻的阐释:气泡,“是一种环境里插入进去的视点,它周围是和环境本身不同的物态(气-水),由一个界面隔开。
所以比如说如果外面物态的声音(振动)要传到里面,就会要跨过界面,(这种物态)可能就会减弱,有隔阂感”。
这统一了我们对诺兰电影的某种直觉:一个作为假象的纯人造物质的世界,因为没有任何自然物质能够与诺兰的影像产生共振,我们对其电影“强度”的提炼和讨论陷入一个诡异的、交叉的悖论,就好像被作为喻体的气泡——一个液态和气态交叉的产物——所包裹:对于“隔阂感”,对于物本身(运动)的极限和控制促使诺兰电影迎来一种“将死”的印象。
这并不是说诺兰着力描绘末日或者衰败的景象(尽管《星际穿越》极力并讨巧地塑形了这样的地质观念),而是说其影像内一切的所有物:目光(摄影机)、地质、气候、声音、面孔… 它们都面临衰败和死亡,面临作为单纯物质的凋零。
影像在死去。
一如《奥本海默》中的影像譬喻法,死神:放射性物质释放、纠缠、衰变的过程,消散的浓烟,白光和“现在,我变成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所有的物态,在它们各自单义的领域内绽放着充满足够诱惑力的图像。
诺兰电影像所有最贪婪的工业机器,咀嚼任何意义的有效生成,因为从外表上看,它们(物态)是美的、绚丽的,看似鼓舞人心但实则不存在任何的激情。
这些美丽的物态,是银幕上正在溃烂的尸体。
我们仅看到物质以整齐的步伐形成最单一的图像板块:借用 emf 的比喻,诺兰的影像犹如气泡,物质与物质之间不存在真实的共振和交叉,它们在强烈的隔阂感之下自私地运转——我们何不说诺兰是那种最自私的影像控制者?
他并不对影像内的一切物质产生任何激情,因为诺兰/摄影机以最冷漠的态度观测它们,掌控它们,拒绝聆听物质与这个世界的碰撞所发出的脆响。
我们几乎无法在诺兰电影里听到物质真正的共颤,因为创作者选择忽视它们。
他们,那些懒惰、狡猾的创作者们是影像真正的独裁者。
我们怀念那些民主的电影创作者。
那些得以令影像内一切物质“复活”的谦逊的姿态。
当然不只是姿态。
我们怀念卡萨维茨,光明与黑暗的物质,“它们不是神明,而是正在土地上劳作的工人”;还有卡拉克斯,那些烟火,不是他的烟火而是电影的烟火,我们停止对其任何意义上的解读,因为物质(烟火)的释放和燃烧与德尼·拉旺和朱丽叶·比诺什的肢体有其最平等的协商——完全的速度的时刻,烟火有需要被讨论的必要,而非冰冷的形状;以及布列松,令人感动、垂泪的声音,不仅是人物的嗓音(背负罪孽的音乐,宇宙的强音),还有那些独属于物的时刻:牢房的门开合的声响,人们的手,台灯倒下后持留在墙壁上的一束光,甚至是老妇人在河流边洗衣服的摩擦声,布列松提出了动作本身;而阿克曼,食物和高跟鞋,一切关于生存的场面调度,我们从未听过如此悦耳的脚步。
但是诺兰影像内的一切物质仿佛充满了偏见,物质与物质之间存在的隔阂令它们无法共享彼此。
就好像我们无法对蝙蝠侠三部曲里的哥谭市产生更多印象,《敦刻尔克》的海滩、海面与天空塌缩成同一地平线,以及《星际穿越》对于末日(麦田)和太空(那个黑洞)最贫瘠的描写。
它们不值得我们的眷恋。
而正如诺兰在面对奥本海默这一人物时的束手无策,在一部传记片里,我们无法看到人物的劳作(我指的是那些最惯常的动作,比如饮食,比如玩乐,想想看《穆谢特》里甩水罐的动作,习惯令我们靠近人物的现实),无法看到人们与其所依赖的空间之间的交流;《奥本海默》里临时建立起的小镇,审讯室,学校里的教室,这些空间如此单薄、乏味,拒绝与人物进行沟通,因为它们仅是“故事发生的地方”。
哪怕是基里安·墨菲骑着马来到荒漠,那个本该是他童年和心灵的象征之地,我也只觉得前所未有地好笑。
那些风和雨,功能性地打落在荒漠里,它们发挥着自己的叙事功能,然后呢?
想想看约翰·福特的荒漠,真正的地形描写,甚至我们能够看到大地的色泽感染了天空,因为那是英雄诞生之地。
除了约翰·福特(或许还有霍克斯),谁还能察觉到沙漠里零零总总的阴影:小镇房屋的影子、沙漠巨大土块的影子、约翰·韦恩和亨利·方达的影子、太阳的“影子”。
“气泡”,借由这份隐喻,我想我们揭露出了诺兰电影枯竭的真相,或者说这种直觉早已熟练地贯穿我们。
那些对于物态的描写,诺兰擅长将它们打磨成一个光滑的、富有金属质感的球体,正如他所有的电影那样,外表上看仍然具备诱惑力(诺兰电影呈现出干净、透亮的外观),但图像的内部正步入不可避免的衰竭和死亡,一如《奥本海默》对“死神-核物质”的譬喻。
二.面孔与姿态假如要提出一个恰当的比喻去揭示《奥本海默》带给我们的最纯粹的印象,基里安·墨菲的面孔,是我们得以进入这串叙事链条的有效符码。
如果说《奥本海默》一半是一部物质衰败的电影,那么另一半,它是属于基里安·墨菲的面孔的电影。
这样的面孔足够摄人心魄,它有它自己的对手——小罗伯特·唐尼饰演的虚伪、敏感的政客,一个戴着眼镜,敏感甚至羞涩的面孔。
我们可以说,这是一部面孔与面孔之间对抗的电影。
但它——几乎是致命的——没有姿态。
这并不是有意指摘它的缺点,而是,我们怎么能够忍受一部没有姿态的电影?
基里安·墨菲和小罗伯特·唐尼的肢体/表演并没有带给我们浩劫,他们完成了作为演员能够完成的最好的任务,但是,“姿态”,在斯德潘·德罗姆《风格与姿态》一文中提到的:“作者论会谈论‘场面调度的伦理’,它一直指的是与世界的关系,一种视角。
这种责任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姿态(Legeste)...... 一部电影是一系列的姿态,而我们批评和判断的正是这些姿态。
”很难表明诺兰向我们许诺了何种姿态,因为几乎很难察觉诺兰电影里的语气,肢体,甚至地貌的转向。
它们总是始终如一,以最呆板的意识贯彻始终。
如果正如德罗姆在文中称赞《小教父》和《斗鱼》的那样,“两种迥异的风格,但姿态是一样的:赞美青春、像兄弟姐妹致敬”,这两部电影以最愉悦的精神面貌和活性深深打动我们,那么《奥本海默》则因为其想象力(自然)地不断塌缩和枯竭致使其姿态变化为一场“没有道德”的灾难。
《奥本海默》是一部失衡的电影。
我们看不到其与“自然之物”——也即那些物质,哪怕是其人造的核物质的景观——有任何共振的地方。
它以一个强姿态去要求我们面对奥本海默的精神世界,而非真正共享它。
正如那些“脚踏声”,那些群众的欢呼,以及视觉上表述眩晕环境的视听手段,这种无聊且无力的心理表现主义段落实则令我们真正远离了这个人物——事实上这和那些最烂俗的青春爱情片里,男女主之间第一次接吻时的升格和大逆光的技术性使用没有本质的区别。
所谓“视听”的高超与否的技术性讨论,它们与场面调度和目光并没有必然联系。
基里安·墨菲的面孔在这些视听手段下营造出强烈的恐惧不安的面貌和情绪,但是我们依然无法判断这幅面孔是否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多,来自图像最模糊、最多义、以及最魅力无穷的时刻。
电影是关于面孔的艺术。
从来没有出现过一门艺术能够像电影那般如此真诚地保存面孔、表情、我们的每一次皱眉和落泪。
而《奥本海默》失去了为其正身的机会,或者说诺兰从来没有给基里安·墨菲的表演任何喘息的时刻。
哪怕,是在那些诺兰提醒我们需要去驻足凝望的段落——那些心理表现主义的段落,渴望我们理解奥本海默的恐惧、内疚、混乱,但这种剥削也真正侵蚀了他的面庞。
奥本海默从来没有在这部电影里得到真正的自由,甚至那些女性角色们(几乎是最让人诟病的一点)都是诺兰丧心病狂的机器里需要牺牲的物件。
他们没有姿态,因为我们很难真正理解他们——我们能够借由《奥本海默》理解什么?
一个故事,一段历史,除此之外,正如诺兰选择讲述这些故事的手段那样,人物并不重要(他甚至选择去把玩叙事结构从而戏耍人物),一切的姿态和面孔,一如那些正在衰败的核物质,成为发光物(银幕)里精美的尸体。
同时我能够想到的是,相比于詹姆斯·邦德和汤姆·克鲁斯处于危险的身体(那些在电影影像里的闯关,就好像我们可以在基顿和哈罗德·劳埃德冒险的身体中看到的,只不过经历了某些恰当的变形),诺兰电影里的那些(从某种叙事和流行文化方面)“精彩”的人物,看似多愁善感的他们,好似并不参与与周围事物的对抗。
他们总是回避这一点,并施与了一些情感;人类最耳熟能详的那一类情感,但总是非常轻易和虚伪的。
就像《盗梦空间》和《星际穿越》里的那些情感:自我的,与身形无关的,如塑料一般“精准”(但无效)的面孔。
这可能是我们对《黑暗骑士》的小丑和《信条》里的那位黑人特工的身体如此印象深刻的原因。
尤其是《信条》,我再一次地赞赏它。
小丑,城市破坏者的形象,一个极端的恶的化身。
我们不得不承认诺兰创造了一个成功的“符号-身体”(这几乎是卓别林《城市之光》的反面),希斯·莱杰的表演撕裂了面孔和姿态在这座城市本应当具备的地位和坐标。
小丑被逐出了城市的叙事,他的身体被诺兰打造成另一个叙事的场所。
一个凋零的非人的人物。
《黑暗骑士》讲述了两种叙事的对抗,同时它也是一部非人的不道德的电影。
一个滑稽甚至好笑的表演模式,对重力的对抗,对垂直特权的欲望,舞蹈一般地进行表演。
里尔克说,“能站着绝不蹲着,能蹲着绝不坐着”,诺兰将对于时间的思考落实在肢体和空间而非蒙太奇和词语(他着力简化了 Tenet 的含义),这是一个值得赞赏的尝试,尤其在这种舞蹈式的动作里,有着真正的游戏性的介入。
游戏,仿佛就是游戏参与者对垂直和重力之间规则/契约的不信任。
这就是姿态,诺兰所有电影唯一可能的姿态,尽管有些好笑,但我们的目光从未如此热忱地赞许这些身体。
三.“复活”的革命马拉美告诉我们,“现代人不屑于想象”。
图像存在着……有些时候它传递一个将死的信号,我们担忧图像的浩劫,因为它失去了活力。
朗西埃借助戈达尔的图像句子去推动交叉的过程,他总是能够精确地查询图像的坐标和意味,发觉它们自身的活力——一个本该是任何图像保留其本能的“欲望”。
就像朗西埃在科斯塔的杰作《旺妲的房间》里发现的,一个擦拭桌面的动作,我们清晰地洞察桌子的纹路(这不正是一种最为朴素的图像?
)经由手掌的擦拭拂去了尘埃:一个民主的图像随之生发,它站立在那里,并借由一个惯常(我使用这个词,因为正如新现实主义影像的教育学告诉我们的那样,现实主义的悲哀意识和民主段落隐身在“日常的痕迹”内)的动作“被解放”;擦拭,图像被摄取、被重新看到,痕迹?
一种考古学。
《风烛泪》里女佣在墙上划火柴而留下的痕迹:丰富的活性和再知,我们意识到影像在此处重新意识到自己的身形,它尝试评论自己,并在一个最为简单的行为/习惯描绘动作本身,在影像内重新认识图像。
这仿佛是新现实主义电影的杰出精神。
新现实主义电影总是提醒我们图像的复活,而躯体(最原始的图像)的活性带动了目光/摄影机追逐它们,同情它们,并模糊所有的精神——因为躯体令它们悬置在半空并拒绝参与它们。
《德意志零年》里 Edmund Moeschke 所饰演的孩童在杀死自己卧病在床的父亲后,他(逐渐成为一个失落的幽魂)在战争的废墟游荡,他想跳房子但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完成这场游戏——他失去了童年!
在孩童(角色)赴死前的行走里我们辨认不出 Edmund Moeschke (演员)的躯体,它自我成为一个新图像,且总是富有挑战意味地尝试破坏以往的旧图像。
它饱含着“复活”的愿望。
我竭力想阐述的,即是电影对其内部图像“复活”的欲望,同时更是人类史对待“死亡之抗争”的愿景。
事实上,作为一位杰出的电影评论者,巴赞在其《摄影影像本体论》一文中已经经由木乃伊情结和裹尸布的历史素材揭露了影像的保存使命。
尽管这是一个本体论的说法,但巴赞敏锐察觉到了人们对于保存自我躯体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以及这一心理诱因同影像发明之间的关系:“我们渴望被保存”(想想看拿破仑那数量庞大的肖像画,他妄图成为不朽)。
然而这种对于“复活”(或者说成为不朽?
)的狡猾心理,提醒我们电影——也可能是从文艺复兴艺术中就已经出现的——对于身躯的保存和描绘从来都是一个人类主动去捕获“再呈现之物”的过程。
身躯的迷恋与“复活”的愿望形成盘绕而上的镜像关系。
我们在罗西里尼电影,当然以及在其它众多电影里,我们所印象深刻的那些身躯与形象,它们本身意味着一个“复活”的革命。
而诺兰电影拒绝了这种革命。
我们都知道,诺兰是一位乐于并且擅长制造概念的导演。
他的几乎所有电影总是热衷于带给我们新的概念,例如《记忆碎片》里对叙事结构的精心搭建,《星际穿越》的末日景象和多维宇宙,《盗梦空间》对梦境的实验和幻想(尽管这种实验的方式相当之愚蠢,无疑是一种强控制),以及《敦刻尔克》里对“一周、一天、一小时”的叙事时空的写作。
诺兰就像一位魔术师,但却是那一类最拙劣的、变着表面戏法的魔术师。
因为极度渴望兜售他的概念产物,影像内的一切事物——正如我之前形容的那样——已经被一台巨大的机器吞噬殆尽。
哪怕是在《奥本海默》中,他依然无法放下最表面的叙事时空把戏:基里安·墨菲的情感和身躯被这种结构拆解为裸露的神经,我们看到它好像是技法高超的,遍布网状的脉络,但实则这种自负的把戏已经逃离了任何情感。
在我之前举的这些例子里,《风烛泪》与《德意志零年》有着两种迥异的风格,但姿态是一样的(借用德罗姆的修辞):对悲苦之物的横挪(惯常的动作和阴影下的身躯),对希望之物的迷恋;但是《奥本海默》拒绝对任何悲苦之物负责(我们甚至极少的能够同情奥本海默的遭遇)。
诺兰将这份苦痛雕刻成一幕幕奇观:那些心理表现主义段落,那些外观绚丽的核物质,以及基里安·墨菲疲倦的面容和声嘶力竭的嗓音,它们的图像都正走向衰败和消逝。
诺兰拒绝了影像的“复活”,他并不相信电影真正保存什么,所以他从来没有留给那些物质和人物一个真正需要持留的时间。
一如那场浩劫。
结语康德写道,美是一种来自自然与精神之间——用康德的能力经济学来转述就是想象力与理解力之间——的“契合”的感觉。
我们很难说诺兰电影真的与想象力有关,因为它们(在自然与精神的比例上,在对于最均衡的“美”的理解上)总是失衡的。
尽管诺兰可能是一名出色的概念与奇观的工程师,但是其对于影像内物质和人物的几乎控制狂的表现令他的电影失去了与自然的共振。
就像在我们最开始的形容里,气泡,物质的无穷递减,削弱成最表面的光滑,但在其干净整洁的图像表层,是最可怕的单义的陷阱。
即便它总是充满了诱惑力,类似《奥本海默》核武器试验成功的时刻,犹如孔洞的图像陷阱,我们的目光差一点陷入进去。
这种浩劫是场面调度的一切的尸首,诺兰的电影带来了正在死亡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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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看过《奥本海默》的影迷,可以先打个预防针。
只要你提前预习过奥本海默的生平,就不要期待会有任何悬疑的亮点,电影里表现的都是百科条目的内容。
如果你不预习,就会收获到一个冗长难熬的超长MV。
与以往虚构的科幻作品不同,本片极度缺乏视觉奇观,这个关键卖点可以说是诺兰电影的半个灵魂。
排除了悬疑和视觉奇观这两个亮点,诺兰手上的王牌只剩下非线性叙事和辅助配乐。
不同于简单的敦刻尔克事件,传记电影涉及人物之多、时间跨度之大、历史背景之深厚,即使诺兰很努力地弥补叙事,调用高端的音乐搭建转场,然而这种办法用得再多,也难以掩盖一个重要缺陷:电影没能交代好事件发展的动机。
在剑桥的日子里,奥本海默不擅长化学实验,学业上遭遇的挫折导致他精神出现偏执分裂的危机。
幸好他遇到贵人玻尔,玻尔的一生都在推动科学家跨国界交流,让奥本可以从事理论物理的研究。
这里出现影片开头对原子运动的心驰神往,这个本可以贯穿整部片子和奥本海默人生的陀螺,遗憾地没能在结尾得到回应,却以一个世界末日的画面来终结整部电影。
奥本海默是怎样走上探究原子的路?
奥本出生于美国一个犹太家庭,作为红利期成就的新富阶层,和其他新皈依狂热者一样,这个家庭有着严苛的家风和积极的冒险欲望。
奥本旺盛的表达欲和求知欲得到家长充分的鼓励,祖父更是引导他成为收集矿石标本的博物爱好者,也许透过矿石晶体看到的奇妙光线,衍生出日后对物理规律的狂热追求。
同时,童年奥本倾心于曲高和寡的诗歌文学,家长和老师也对这个明显超越同龄人发展的兴趣感到欢欣,即使这个爱好是以奥本社交能力的削弱为代价。
奥本一生的争议和悲剧开始于他在加州任教期间参与教职工左翼运动。
传记描述他作为一个衣食无忧、孤僻自负的富二代,本不该关注象牙塔外的民间疾苦,高深宇宙就不该和社会有所联系。
然而持续恶化的经济形势终于影响到身边人,当基层呼唤普罗米修斯时,促使其出于萌芽自童年的使命感站了出来。
他在教授圈子里表达欲过于旺盛而遭到妒才的负面社交局面,也推动他走向保守建制派精英的反面。
有两个关键人物,塑造奥本的郑智光谱。
一个是舍瓦利那,他对奥本速学资本论表达了高度的崇拜钦敬,吸引奥本与其背后的组织建立关系网。
另一个就是前女友简塔特洛克,奥本和她度过了最激荡最美好的左翼岁月,根据传记,奥本以往的感情经历远远不如这段岁月来得刻骨铭心,而这段岁月随着简的死亡成了奥本执念的起源。
奥本如果一直和简交往下去,恐怕更不能逃脱通敌指控的落实,直到他通过左翼圈子遇到现任妻子基蒂普宁。
现任妻子对死在西班牙战壕的前夫报以抽象的评判,奥本也在和现任妻子结合后,沉淀在安分的生活里,与之平行的还有保守务实的政见,脱离激进的革命路线,拥抱折中的罗斯福新政。
基蒂普宁不是一个性格稳定的女子,说不清她的性格和左翼斗争经历的因果关系,但肯定的是,这场确定名分的婚姻间接促使他和坚持战斗的舍瓦利那逐渐疏远。
所以应该拿什么来做陀螺?
与其说是电影里各种听着激昂宏大的音乐,缺乏动机的神圣使命,倒不如把一切发展归根于一个天才渴望受推崇、认可的人格。
这个人格在孤独的童年,通过神童表现收获了父母的爱惜;在学业受挫、受建制派排斥的青年阶段,接受了左翼最热情的掌声;在曼哈顿计划攻关阶段,得到格罗夫斯的最大信任;在受到不信任指控的艰难岁月,妻子站在身边风雨同舟。
奥本和联邦合作,搬开藏着毒蛇的石头,是内心受到左翼战胜纳粹的感召;奥本促进核科技的共享,反省原爆的后果,是对玻尔和平呼声的回应。
可能拿那块祖父送给他的矿石标本作为陀螺,能更好地引出奥本是如何执念于回报人生中重要的朋友们。
虽然他被批评自负、孤傲,但主动一笑泯恩仇的也确实是他。
以上就是我认为诺兰可以将中心思想更深入的途径,毕竟原片里动机的混乱使电影失色真是一件憾事。
拍摄传记片如果只会照本宣科,那未来凭借AI也能完成作业。
我并无意与大家一道控诉迫害,那没什么意义。
事实上我相信英国出生的诺兰自己也没这个意愿,他只是借这个壳讲述了欧洲是如何衰落的。
更进一步说,当年参与的人们自己也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核心诉求是不能让罗斯福系统治下的欧洲新移民快速获得政治地位,尤其是不能让有过原子能委员会履历的人分得战后的赃。
所以影片开始,诺兰就不厌其烦地拍摄了奥本海默辗转于欧洲各国学物理,这是本片最重要的片段之一,因为在这一段里诺兰通过玻尔、海森堡等人传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欧洲当时是科学的中心。
尤其是在爱因斯坦1927年和哥本哈根学派论战以后、在爱因斯坦1928年加入德国人权同盟以后、在爱因斯坦1933年定居美国普林斯顿再未离开以后。
欧洲当时更是政治的中心。
尤其是在一战和二战的两次剧烈撕扯以后,苏和美才纷纷崛起。
在有了这样的背景知识后我们就能明白,奥本海默,一个美国新移民(其父亲是德国人,爷爷是德国一个不识字的农民),犹太人,为什么在欧洲的课堂上屡屡被轻视:比如他在剑桥当学生时,做实验总是做不好,会被同学和老师嘲笑,以至于他甚至想过毒死老师;比如他在苏黎世当老师时,欧洲年轻人来上课,会用「听不懂他的美国英语」来讽刺他,而他不得不用荷兰语上课来证明自己也可以「欧洲化」。
这两个情节似乎和明面上的主线毫无关系,又不是研究原子弹,又不是和美共有联系,但它才是本片最重要的部分:无论你学识如何,无论你是学生还是老师,美国佬就是美国佬,欧洲人不会看重你。
有了这样清晰的概念,我们才能明白影片反复强调奥本海默留学欧洲时想家:他的自我认同是美国人(最后和爱因斯坦的对话里也说了这句),他在美国才能获得归属感,所以他要回美国建立当时美国还没有的量子学系(影片起码说了三遍)。
而真实历史中,奥本海默还接触过汤姆森、卢瑟福、康普顿、泡利等,那可是20年代,是那一批欧洲科学家最勃勃生机的年代,但他还是走了,虽然他已经有了名声,虽然他成绩出众。
个中原因没有明说,但我们不难猜测。
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排挤的,归根结底都是那句俗语: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好了,现在我们来思考影片里频繁出现的美共。
奥本海默不是刻板印象里那种只知道做研究的谢尔顿科学家,恰恰相反,他是一个非常积极地参与政治和社会事务的科学家。
他出生的环境里,因为很多好的私立学校都不招收犹太人,所以犹太小孩往往会去工人学校,所以奥本海默事实上从小就和工人子弟一起读书,也因此他身边有着大量被种族歧视、政治压制的群体。
这一点到他1922年步入哈佛大学时都还存在:当时的哈佛大学对于犹太人的名额有明确限制。
说白了,他们无法轻易出头。
所以我们后来熟悉的很多社团,这类人都是有参与的。
一个从小就意识到自己的出身会使得自己在政治上受到歧视的人,身边又有大量政治要素,他显然不会按部就班去走传统选举的政治路径。
我说了这几段,无非是想说,奥本海默和他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有左翼思想,其实是一件很必然的事情,所以他身边人均一个美共名额,加入组织获得社会杠杆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加入美共呢?
因为他的智力和学识让他可以不走这条路。
一个彩蛋是,在罗斯福的治理下,30年代加入美共并不是多么不难接受的事情,而一个我们比较熟悉的中国人也在那个时候加入过,他家里也有不少科学家,他姓饶。
扯远了,现在我们回到电影。
于是我们会发现,尽管影片看似一直在讲述麦卡锡主义如何针对美共,但似乎影片却完全没有介绍为什么奥本海默会有左翼思想,而三个小时的电影甚至连欧美的生态位差别这样的闲笔都加了。
那么只能是一个答案:美共与否,完全不重要。
那么什么重要?
针对奥本海默这批人的清洗,重要。
我要说的是,这才是本片最核心的表达:美共、犹太,都是幌子,但不让奥本海默这类人迅速获取政治资源和政治地位,才最关键。
那么奥本海默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威胁?
因为奥本海默这批人,实则是罗斯福的铁杆支持者,有声望、有实力,还有广泛的国际关系。
就在1940年,奥本海默还和身边人一起给罗斯福第三任投了票。
这是本片的另一个大背景:在罗斯福去世后,美国高层发生了一次路线转移。
而麦卡锡主义,实际上是对罗斯福系统的干部/人才的一次大清洗。
在罗斯福对于战后的构想中,国际格局应该是同时有美苏中的一席之地的,他积极推动和苏联的合作,为此还进一步逼迫蒋介石和苏联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而罗斯福也不是把宝都押在国民党身上,他和我党甚至也有很多联系。
美军迪克西使团在1944年访问延安,就是罗斯福一手推动的,而当时我党也和美军观察组有了非常深厚的联系,甚至讨论过战后的格局划分,主席和使团成员谢伟思的谈话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一查,这里不展开。
值得展开的是几个事件,我列一个时间线:1945年3月11日,美国联邦调查局以1月26日出版的《美亚》杂志上有一篇文章与他们掌握的一份秘密材料在内容上相似为由,搜查大量文件。
1945年4月4日,谢伟思收到美国方面的消息,要求他立刻离开延安回到华盛顿。
1945年4月12日,罗斯福在佐治亚州的温泉因突发脑溢血去世。
1945年4月12日,谢伟思抵达华盛顿。
1945年6月6日,美国联邦调查局查抄了《美亚》杂志编辑部,逮捕了国务院官员谢伟思。
我并不打算展开相关历史事件的分析,也不打算思考是否其中有阴谋论,但很明显的一件事是,罗斯福在二战胜利之前的意外去世,实际上让他对于战后格局的设想快速崩盘,这以后才是杜鲁门和丘吉尔两个人联手确定了冷战格局。
是的,我没说错。
杜鲁门和丘吉尔是冷战诞生的最重要推手。
如果没有冷战,那么老欧洲不会迅速衰退(与本文开头呼应),无论是欧洲人还是欧洲移民,都会获得相应的地位,但冷战开始以后,美国快速以苏联的威胁为由,成为西方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直到今天。
而这是符合选举失败的丘吉尔1946年在美国铁幕发言的利益的。
而当我们思考清楚这个背景,再回过头来看奥本海默,就会发现他是罗斯福的路线下最出色的干部候选人。
是的,我还是没说错,不是科学家,是干部。
影片里其实对此表现得非常清晰。
奥本海默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科学家,他在得到许可加入曼哈顿计划后,主动提出了建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的名字是洛斯阿拉莫斯。
然后他来组建自己的队伍,找了大量科学家,带着他们和家眷一起来到这个小镇。
然后他担任镇长兼警长。
然后他来负责整个计划。
这不是一个科学家需要做的,这是一个成熟的管理者需要做的。
一个需要负责方方面面的领导人,从人员之间的利益分配、矛盾纠纷,到整个工作路线的制定和执行,都必须要有人能够听他的。
影片着重描写的这一段,实际上强化的是什么?
是奥本海默对于科学的在行吗?
完全不是。
实验靠别人,计算靠别人,这是影片特地强调的点,也就是说单论科学,奥本海默不是最强的。
但奥本海默有足够的组织能力。
所以影片对奥本海默的定位,其实并非大家以为是被迫害的科学家。
而是:一个拥有广泛国际关系和社会关系的的犹太籍左翼人士,手底下有着能制造出杀伤性武器的一群科学家,且本人在原子弹爆发后拥有巨大声望。
再直白点,这是一个走上特殊赛道的政治家雏形。
有了这样清晰的背景,我们再来把上面说的线索汇集一下。
1,犹太人即便是在二战结束前的美国,也是处于受歧视的状态,日常路径很难出头。
2,曼哈顿计划是罗斯福一手推动的。
奥本海默等人是罗斯福的忠实票仓。
3,罗斯福对战后的格局设想和我们今天所看到的截然不同。
4,奥本海默本人是罗斯福系统里着重培养的人才干部。
然后,罗斯福死了。
一个有趣的历史细节是,罗斯福死后,杜鲁门才知道有曼哈顿计划的存在。
如果只把目光局限于罗斯福和杜鲁门两个人,那这件事就只是一把手瞒着二把手,但如果我们把目光放大一点呢?
那这件事是:罗斯福连二把手都瞒着,而自己独立组建了一支会建立极大功勋的干部梯队,这群干部主要来自老欧洲和左翼群体。
如果你是当时美国的其他政客,无论是总统还是议员,你们都是按照传统的选举一步步走上来的,而眼前这群人还因为刚刚制造出了原子弹,促使二战走向了胜利,在全世界拥有了巨大声望。
更重要的是,这群人你一无所知,他们的社会关系网、政坛关系网,和你没有任何联系。
那么现在看到这个场景,你会怎么想?
愤怒,恐惧,茫然。
然后就是冷战。
然后就是麦卡锡主义盛行。
影片讲到这里,似乎已经到头了。
我们已经梳理了这一整个逻辑。
但三个小时的影片还讲了一个暗线。
斯特劳斯的故事。
斯特劳斯是卖鞋出身(影片特地强调了这一点,可见他们在当时是如何地没有出路),通过和胡佛(总统)认识而进入政坛,并且和希拉德一起研究原子弹,而希拉德正是和爱因斯坦一起给罗斯福写信促使曼哈顿计划诞生的人。
战后,曼哈顿计划被原子能委员会接管,而斯特劳斯于1953年成为主席。
他本人和欧洲没什么联系,和美共也没什么联系,于是他一路平步青云。
坊间一直传闻说他是背后给奥本海默使绊子的那个人,是他举报了奥本海默的政治色彩背景。
影片似乎也是这么表现的。
请注意,我用的词是,似乎。
因为斯特劳斯压根就,不重要。
影片这条暗线看似是在表达在奥本海默被调查几年后,真相大白,当初在背后整奥本海默的那个人浮出水面,而那个人此时(1959年)正好被总统艾森豪威尔提名内阁的商务部长,真相爆出来后,正义战胜邪恶,他没有能够如愿。
但真实的逻辑是什么呢?
诺兰为了怕观众看不懂,特地放了两个细节。
第一个细节是《时代》杂志上的标题:《奥本海默、施特劳斯对抗到底,最后的赢家是美国》。
第二个细节是斯特劳斯没能当选后,他恼羞成怒,说如果是奥本海默,也会想进内阁的。
这两个细节都指向了同一个结论:提名斯特劳斯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毕竟原子弹的出现推动了二战的结束),但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有着原子能履历的人来获得政治资源,无论你是奥本海默,还是奥本海默的对手。
想想当时的背景,1957年,苏联上天,美苏军备竞赛开始,这种时候让一个能调用原子能资源的人进入内阁,哪怕现在只是商务部长,但随着局势的变化,他的话语权一定会越来越高。
然后呢?
然后会出现什么局面可想而知。
用我们熟悉的中文表达就是:原子能杠杆人被贬为庶人。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热衷于宣传科学是科学、政治是政治,因为不过问政治的科学家,才是最被接受的。
影片里有这样的科学家吗?
有的。
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曾经过问过政治,但到美国以后,就大幅度降低了自己的社会诉求,也不再参与主流的科学界争论,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出名的科学家,他反而什么都不表达。
像极了辛亥老革命,同盟老会员,但1928年后一言不发,然后建国后进政协。
而爱因斯坦真的没有政治影响力吗?
以色列的第一任总统维茨曼是他的好朋友,也是一名化学家。
1952年维茨曼去世,以色列希望爱因斯坦担任以色列第二任总统。
然后爱因斯坦拒绝了。
以色列是什么?
是冷战开始以来,美苏最能达成共识的一个产物。
而美苏争霸时期的中东战争,本质上就是美苏一起瓜分欧洲在中东地区势力范围。
瓜分亚欧非,这才是美苏争霸的本质。
既然提到东南亚了,那再说一个彩蛋。
极力反对斯特劳斯的议员里,有一个年轻人,叫肯尼迪,几年后他当选了美国总统,然后他想从越南退兵,然后1963年11月2日伪南越总统吴庭艳被刺杀了(而肯尼迪和吴庭艳关系很好),然后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被刺杀了。
限于篇幅,我依旧不展开分析,但时间线总是严丝合缝。
回到影片,上面说的是大背景下的大逻辑。
那么对于奥本海默本人来说呢?
答案就在标题:距离华盛顿三万里。
标题化用的是最近的另一部电影:《长安三万里》。
那部电影说的是,无论你是高门大姓,还是才华绝伦,你距离长安永远三万里。
很多人觉得李白不该酒囊饭袋,可是他不夜夜笙歌,还能做什么呢?
长安失陷三个月后,一生求功名的高适终于从八品成了节度使。
安史以后的大唐,才是这群人的大唐。
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曼哈顿计划80年时间过去了,无论换了多少议题、多少阵营,有些情绪终究是会再出现的。
公众号「书林斋」(Kongli1996) 微博「孔鲤」 豆瓣「孔鲤」
恒星坍塌的画面挺漂亮的……比较粗暴地讲,诺兰在他的所有电影只干着两件事:叙事手法上的穷尽心思与最后剪辑工作的技术性完善。
《追随》的倒叙开启前者,《记忆碎片》的黑白彩色画面穿插开启后者。
不得不说在这两件事上他或多或少带来了一些惊喜:《盗梦空间》层与层之间具有“时差”的嵌套梦境形成了别样的“最后一分钟营救”、《敦刻尔克》“一周、一天、一小时”于一瞬的交汇以构成一场军事行动的立体呈现、《信条》在按部就班的叙事中混入逆向情节以扰动出冷硬如机械的叙事奇观。
但我们也难以忽视这些惊喜之外的缺憾:过于简单的人物塑造、贫瘠的调度能力(潦草且过量的中景特写与尴尬无比的动作戏呈现)、平行剪辑的无脑使用、有的时候过于依赖配乐。
在他最受赞誉的电影《星际穿越》中这些缺点体现得尤为明显:粗糙大条的父女情刻画、拍起人物就是一律的浅焦镜头、有些地方明明是毫无关联的画面还非要剪在一起、与其说是爱感动了我倒不如说是汉斯季默的配乐感动了我。
但因为主题的深情与技术的成熟依旧收获了不少观众的眼泪,可以说是其优缺点的集大成者。
2020年的《信条》在保持诺兰惯有的叙事处理与剪辑风格的同时,对前文所述缺点进行了令我有些惊喜的处理。
不会塑造好人物就索性摆烂直接全员工具人:仿佛所有人都在专业地执行安排好的剧本任务。
搭配上各种轰鸣的音效、僵硬的调度、冰冷的剪辑程序,电影便成为那个逆转机器一样庞大精密的装置体系,一切都被机械化技术化,一种虚假但又迫切的危机感紧张感扑面而来,很新奇的体验。
但同时也是一种失败的尝试:改变得不够彻底,仍然保留了类型叙事的剧作方式,尬得抠脚的台词与桥段层出不穷。
在引出今天的主角前,我还想讲几句《信条》开头的歌剧院桥段。
在情节还没展开之时,它呈现了一个极为迷人的空间。
在按部就班地呈现完恐怖分子闯入与子弹逆转的情节的同时,画面中的所有要素一直在被精密地排列、分布着,如同一个巨大的容器承载着各种各样的物品——一种控制画面里的物质而不是控制画面的感觉。
微观粒子、火焰、恒星、蘑菇云等纯粹展现物质的影像在《奥本海默》里经常出现,一直让我联想到《信条》的开头。
“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奥本海默》可粗暴地划分为两个部分,场景众多的原子弹发明过程、以听证会场景为主的政治迫害。
显然按照正常顺序讲述一场早已公开的历史事件是错误的选择,所以以剪辑能力见长的诺兰选择他惯用的非线性叙事手法是正确且非常适合这个题材的。
交错的时空被剪接于一起,科学研究背后隐藏的政治威胁被听证会场景进一步标注与诠释,听证会上的政坛纷争不断为过去时间线的科研工作附上一层悲剧预言色彩。
就这样互相的弥补使得情节与情绪有了充足的铺垫,奥本海默那种忧虑、矛盾的状态才有了基本的背景支撑。
上段所提简单地构成了电影的总体支架,再看看局部的处理对其的填充。
许多充满魅力与美感的物质图像反复插入画面:微观粒子的群体颤动、碰撞,恒星坍塌的剧烈震抖、湮灭,火焰与蘑菇云无边无际的汹涌、恢宏,在满是人像的电影中植入一瞬“非人”的体验。
然而这些美丽又极具威慑力的影像要么被用来衔接并呼应物理知识,要么拿来衬托奥本海默内心的混乱与焦虑,很明显失去了它们本该具有的纯粹,不再是单纯的物质,成为了电影的附属观赏品——当然作为一部传记类型片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的。
那么这部电影对人物的塑造与主题的表达是否能够好到能让这些图像失去纯粹性并为其服务呢?
我的答案是不能够,至少没有那么好到那个地步。
虽说之前已概括总体的叙事策略,但整部电影的场景剪辑依旧是极为复杂,不论是科研桥段还是听证会桥段,都有在与其相关的不同时空来回穿梭跳跃,信息密度巨大且节奏一直保持着紧凑与迅速(这点我还是挺佩服诺兰的,三个小时完全依赖剪辑的高强度叙事),如此高强度信息的轰炸表象下他的缺点便捉襟见肘了:为了凸显紧张刻意拼接毫无关联的画面。
不过这次他整的时间线确实是太多太多了,所以这一小些刻意的衔接并没有对整体观感产生太大影响(尤其是和《星际穿越》比起来),但依旧是有一点不真诚的创作体现。
然而即使就总体而言,那种多条时间线的场景整合下信息的狂轰滥炸感仍是被相当生硬与粗暴地表现出来。
三个主要的空间(执行项目的小镇、审问奥本海默的小屋子、听证会)因为各种原因在内部缺少各自的刻画:因为多线叙事所要求的紧凑节奏我们只能看到小镇上的人物反复进出不同的房间、小屋子内仅有三种构图(从桌子一端拍向另一端、只拍桌子一端、人脸特写)、听证会桥段几乎只有特写仿佛只是充当着衔接回忆的工具。
一些短时间的沙漠大远景镜头就像是为了交代环境而敷衍了事。
一切都让位于海量的台词以速效达成信息轰炸的效果,于是剪辑逐渐沦为拼贴画面的工具,从一个无特点空间到另一个无特点空间走走过场,环境音效的轰鸣、配乐的震颤也被设置得十分无趣而套路——哪里最响哪里就是剪辑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部电影中诺兰大量使用主角的面部特写作为画面剪辑点,这个似乎在他以往的电影比较少见,而且其中面部特写的使用并不像他之前电影里那样潦草、单调,反倒能呈现出一些力量。
先不管前段所提的本片非线性叙事方面的缺陷,在所需信息基本传递给观众后,基里安·莫菲的面孔确实能令人动容。
核爆实验后的惊喜与忧虑、小屋里的无奈与无助、黑白画面中的矛盾与纠结,可以说他的面孔是唯一能联系起这么多繁杂时间线的交汇点,且能支撑起人物状态上的一丝剪辑合理性。
当然,除了基里安·莫菲以及少数几个属于小罗伯特·唐尼的瞬间,其它人物的脸部特写依旧是简单拍个脸走个告诉观众这是谁的流程而已。
电影直到核爆成功都一直处于一种模糊、渺然、不确定的状态。
奥本海默生平的种种不明而奇怪的行为、他对周围人的情感与关系发展从未得到明显的或潜在的解释,有的只是听证会桥段对其的错误且恶意的政治注解。
我们看不到他的性格、他的灵魂与内在,只是在反复“观赏”着他的状态,知道他的焦虑、担忧、混乱、无奈、悲伤、愧疚……却不知道这些是否有更深层次的个人原因。
仿佛电影呈现的不是人物,而是人物的状态。
这或多或少归咎于采取前文所述叙事策略带来的弊端——狂轰滥炸的画面拼贴下早已无暇顾及人物本身。
不过或许开头引述的普罗米修斯就告诉我们电影要如何对待角色了:一个远离世人而不会受理解的殉道者。
但这样说又有些牵强了。
可实际上呢本片有很多表现心理的元素或段落。
不断闪动并逐渐增强的白色光晕、贯穿始终的踏地声、波纹状的纸面与桌面以及核爆后那番演讲带来的狂热现场。
这些都从非常主观的视角为我们展现奥本海默的所观所感,但在快节奏剪辑的推进下,这些只是作为衔接前后故事线的过渡,只是剪辑工作中的一小段序列——像任务般告知观众这其中是有人物情绪与状态的合理铺垫的。
核爆后电影开始重点聚焦于听证会,科研时间线成为旁衬,在黑白画面的阴悚气质加持下逐渐成为政治惊悚片。
不得不说大段的听证会桥段在全片的作用都非常重要,奥本海默后半生所受的政治污损与强权压迫经过密集的对白与繁多的故事线的共同展现后,麦卡锡时代的恐怖气氛交叠于其中,所谓爱国主义彻底沦为政坛丑态的遮羞布,切中“造核弹的是科学家,扔核弹的是政客”的根本主题表达。
好吧乍一看是一个大胆且尖锐的叙事方向选择,但在剧作方面却能发现诺兰的一丝摇摆与保留。
过分聚焦斯特劳斯,甚至最后还刻意地来个反转将他设置为通俗的类型创作中常见的“反派”,不仅将奥本海默的政治遭遇归咎于私人恩怨,而且将政坛丑态的同流与普遍一瞬间化为特例,只能说这个处理过于多余且胆小了。
诺兰一直是高概念先行的导演,无论是剧作上还是技术上。
但在《奥本海默》中,由于题材限制,剧作上的高概念显然不可行,而技术上的剪辑工作也整不出更多花样了,于是便倾尽心力地设计更多条故事线以求在剪辑方面增加力度,同时强化视听层面的表现强度只为真正讲好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故事。
但最后呈现给观众的还是那个对感官进行多方面的直接的冲击与感染的诺兰式电影,没有更多也没有更少,都在意料之中——不过这也是他受大众喜爱的原因吧。
面孔学到表情包早在《奥本海默》于内地上映的几周前,这张吐槽IMAX前排观影体验的图片就已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这副看起来相当扭曲的面孔中,基里安·墨菲的嘴和下巴被意外地放大了,就像被套上了恶搞滤镜。
同时,也有人将这张奥本海默的“图像”与漫威宇宙的灭霸相关联起来,因为他们显而易见地拥有着“同款紫薯下巴”。
很多观众被这样的视角逗乐了,即使这份“意外之喜”不是导演想要传达的。
这两则恶搞例子的共同之处在于,它让我们看见了规模制作的商业电影和低劣粗糙的网络视频之间存在着的意外联系。
在这个层面上,观众被过低视角所观看到的畸变画面打破了电影原本所期望用面孔营造出来的严肃氛围,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脱出语境的联想——一个恶搞滤镜、一个灭霸同款下巴,或者一则更戏谑的联想:奥本海默与灭霸这两个“角色”都在忠于自我信念的情境下直接或间接地让一大批无辜人类从地球上消失了。
我当然不是想用这则或出于偶然或出于意外而诞生的黑色幽默来评判《奥本海默》影片本身的质量,而是想借此说明,在这些看似无关宏旨的匿名笑话中,往往掩藏着某种对于电影的焦虑。
我们意识到,当今盛行的视频特效与影视技术是如何形塑着大众对于影像的体验。
当下环境的新鲜媒介、视听方式、影像经验、时间体验,以及人们对大银幕的疑虑,对更尖刻的伦理思辨的回避,迫切地要求电影给出自身更本体的价值。
在如今更快的时间里,我们真的还需要花三个小时和几十块钱来了解“奥本海默”的生平吗?
或许几分钟也就够了。
在宏大野心的鼓动下,电影一口气涵盖了奥本海默自求学到领导“曼哈顿计划”再到成为政治迫害受害者直至晚年受官方平反、嘉奖的多段重要生命历程,期间还穿插了他的情感史和政治活动。
三个小时已经够长了,但仍不够,在此,《奥本海默》犯下了与大卫芬奇的《曼克》相同的错误:将过度负载的文本信息塞进了人物对话中,从而遗失了影像情境的能力。
毫无疑问,电影当然完美复原了关于时代的海量物质细节,然而在紧迫的叙事压力下,电影不得不变得“更快”——IMAX巨大画幅的特写下,电影的空间、环境退居“幕后”充当风景板,多达七十几个历史人物在镜头前轮番推进叙事,而电影语法通常是这样的:这个角色刚说完一段信息量巨大的话,另一批角色就要立马给出反应,紧接着就是另一场戏。
在如此紧迫的节奏下,电影抗拒着观众的参与,而观众唯一能做的,只是高速识别每个角色脸上的表情态度,以此理解这段戏的功能或意图。
在这里,我们再次惊奇地看见了商业电影与网络视频的联系,两者间的联系并不像人们最初想象的那样出人意料。
电影之所以能以如此高速的、碎片的形式运行,背后依托于更深刻的“常识”——一种类似互联网交流的模型:人们难以对一段干燥的文本作出判断,而往往需要结合紧跟在后的“预置反应”来修正理解。
一条弹幕、一条评论、一个表情、一个音效,都可以在“弹指”之间生产出相应的情绪和判断。
这无疑是库里肖夫效应在现代视频作坊里的粗暴实践。
《奥本海默》践行着同样粗暴的方法。
电影不再寻求一个人的生活世界,他的体格、环境、性格、欲望。
小镇如变戏法般建造完成,奥本海默在沙漠、学校、酒会来回瞬移,我们看不见他车途的疲累,工作的繁杂,宴会的闲暇,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奥本海默与他者的平铺信息流:“表情包”“弹幕”“评论”“前方高能”,以及从未停歇的配乐,它们无不在确保抓住观众的神经,以便即时传达确定的情绪或判断。
是的,我们在基里安·墨菲脸上最精妙的表情变化,但除此之外呢?
那些PTSD式的粗暴闪回,直白的比喻(会议室里的裸体、白光),时而穿插的宇宙碎片和细小爆炸的音效和镜头,难道不正像油管视频里的各种罐头素材吗?
它们总会在平淡的摄像头录像中穿插夸张的音效、表情,使视频得到强迫般的情感增幅。
你一定不会对那段主播常用以表示震惊的核爆嘣一声的素材感到陌生,在《奥本海默》里,你能看到它的Plus Pro Max版,一段名副其实的核爆-震惊。
抵达关键性瞬间正如诺兰必须使用IMAX胶片,电影院成为必须的空间。
「观众买票抵达电影院集体观影」被诺兰构想为一场仪式。
《星际穿越》里,他将一个影厅设想为一个太空舱,借由音响发出的强烈震动、IMAX大银幕里“纯粹的黑色”,机舱穿梭气层时外壳的剧烈颤动,抵达太空时的光滑、寂静,透过座椅与耳膜的触觉传递给了我们。
这是纯然知觉的体验。
在另一部电影《信条》中,电影院本身成为剧情设定里的“红蓝房子”。
当观众被海量奇观与惊奇窒息,并抱着理解这个世界的好奇再次进入电影院时,二刷的行为本身就成为了进入“红蓝房子”进行钳形运动的过程——我们带着“已知/未来”的经历,回到“未知/过去”的时间。
诺兰是擅长制造“奇观”的导演,他痴迷于概念、设想与物质本身的“笨拙”,物理学的确定性支配了他对现实的再现方式。
他的电影实验总是关于技术的,例如用实拍呈现失重的、逆时的动作,用大量资金实验爆炸场景。
因此他也是最严格遵循力学定律的导演。
他的“僵死”设想中几无幻想、神秘的容身之所,这也是他如此倚重“表情”的原因,他深刻地相信“表情即精神”。
在那场表现奥本海默道德立场产生松动的教堂演讲戏中,人们为两颗原子弹夷平了日本广岛与长崎而欢呼雀跃,狂热的跺脚声在视听烘托下愈渐疯狂,奥本的表情却由狂喜到犹疑再转入失神。
无疑,基里安·墨菲的表演完成了这个关键性瞬间,我们在他的面孔最细微的表面波纹中看见了奥本海默改变世界的痛苦和狂喜,但电影仍不知足。
核弹爆炸的轰鸣与白光,半张拙劣的毁容妆容,焚成黑炭一踩便塌的尸体,粗暴地将人物当下含混、晦暗、毛玻璃状的精神情境收束在了确定的、“正确的”道德立场。
此时我们除了“反核”,还被容许感受什么呢?
而在另一个成功的关键性瞬间中,我们跟随众人“抵达”了第一颗原子弹的爆炸瞬间:极高烈度的白光、静默、蘑菇云、火焰,我们同奥本透过观测孔(银幕)见证了核爆的所有美丽细节。
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无比纯净的瞬间,或者该说,我们正是为了见证这个瞬间才走进电影院的。
诺兰为这场戏预留了充分的、中立的时间。
核爆的白光透过孔洞映在奥本的脸上,这一刻,即使他面无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脸),我们也感受到他的“一切”(如果没有多嘴那句“现在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就更好了)。
集体回避在关于原子弹的众多阴谋论里,有一条尤为值得关注:德国研制原子弹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德国研制团队的主导人沃纳·海森堡故意算错了一条公式。
这个看似粗糙的说法背后却体现着一种更坚决的伦理姿态,它镜射的对象当然是奥本海默。
在《耶路撒冷的艾希曼》中,汉娜·阿伦特描述了一种“自反性迂回扭曲”,这种自反性迁回曲折是刽子手为了使自己能够忍受自己的恐怖行为而发明的。
他们中的多数人不仅邪恶,而且完全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给他们的受害者带来了耻辱、痛苦和死亡。
他们处理这一状况的方式是:“杀人者不说:你看我对他人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是说:你看我在履行职责时,要看多么可怕的事情,压在我肩膀上的责任有多么沉重!
”我当然不是在说奥本海默是邪恶的刽子手,而是想说明一种殉道者逻辑是如何被“权力主义”所利用的。
因而,杜鲁门与奥本海默会面的那场戏的呈现是如此戏谑,加里·奥德曼饰演的杜鲁门总统向愧责的奥本海默甩了甩手巾,并嘲讽奥本是爱哭鬼。
杜鲁门争抢的正是这个“殉道者”位置。
而对于奥本海默来说,政治与科学没有分离,他失去了自身道德的安身位置。
尽管奥本海默曾犯过大错,但我认为他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
相较于未证实的海森堡形象中所呈现的坚定伦理姿态,奥本海默在战时与战后对待科学家的道德责任的态度转变——伦理姿态的“失而复得”则构成了一种康德式对比:一边是主体自发的个人主义奋斗,一边是为克服这些个人主义奋斗而展开的伦理斗争。
然而遗憾的是,这其中的戏剧张力却被电影精心经营的叙事结构所肢解。
在被自由裁切的时间片段中,奥本海默“未来”的道德自省总是通过转场式的旁白为观众预先注解了他“当下”的行动后果。
在这中间,我们看不见或不需要看见复杂的内心斗争、思想缠斗,因为电影总是提前铺好的“正确的”路径。
恰如唐·普赖斯在为奥本海默所作的悼词中所说:“科学构想和工程技术带来的新力量摧毁了科学家的纯真和自由感。
从此以后,科学家再也不能声称自己对社会的命运缺乏责任感。
”诚然,仅仅作为一位商业电影导演,诺兰没有能力解决这个时代新的道德和政治困境,他对“知识本身就是一种善”存有信念,因而他创造了关于核爆时刻的动人瞬间,却又不得不受到一种确定性的道德立场影响,回溯性地为“过去的”奥本海默作伦理姿态上的调停。
在一场关于日本原爆现状的报告议上,奥本海默面对PPT上受害者的真实图像,条件反射般地脱帽回避。
他不敢直视。
正如电影也不敢直视一般,观众也无意识地回避了。
这个瞬间是一个无关主旨的瞬间,电影也没有过多停留在奥本的脸上,它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说。
因此《奥本海默》也错过了成为一部真正具有力量的电影的可能。
原文首发于 陀螺电影 https://mp.weixin.qq.com/s/SRzAnCQh6u8wqOUPC2BFzw
防杠:只谈喜欢不喜欢,不谈好不好(实际上我还提到了好的方面),只会二元对立看问题的麻烦迅速离开奥本海默和信条、敦刻尔克一样,是精妙绝伦的工业设计作品,技巧和审美上的花活独一无二,对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问题在于不是所有人都欣赏得来工业设计,比如汽车就从来没有让我觉得有什么可喜欢的地方。
再好的汽车也与自然界无关,我能看出其线条的美感、颜色的美感,但终归它在我眼里就是一坨金属。
它没有生命,没有鲜活的感觉,过过眼就算了,进不了心。
电影也是如此,我需要它讲好故事,立好人物。
只有工业技巧拉满的电影,对于我来说还是一坨金属。
奥本海默,如果大家有去看功课帖的话就知道他的生平本来就十分零碎,而且他所经历的事情和他所处在的背景大过这个人物本身。
即使贵为原子弹之父,他也不是撬动历史的人。
他是撬动历史之人手下的棋子,是历史洪流中一粒惹眼的尘埃。
所以我能看出这个故事对诺兰的吸引力,因为当时背景下海量的、零碎的人物、信息和事件,对于挑战技巧来说真是太适合不过的素材。
诺兰说他看到原著的时候大受震撼,我都能想象出看到这么多复杂的人物事件交织在一起时、他的脑子冒出800万种复杂花活的场景。
最终呈现的出来的《奥本海默》是他个人炫技的登峰造极之作,也许未来在整个影史都会有一席之地,致命的是在这部以奥本海默命名的片子里主角本人却面目模糊。
Cillian Murphy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之一,他塑造的人物跨度之大让我觉得他无所不能。
他可以脆弱天真,可以斯文败类,可以铁血无情,最大的亮点是对“神经质”的把控。
他本人的气质既纯粹又有点神秘,十分迷人。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和诺兰近二十年双向奔赴终于登上男主的作品却让我有些失望。
我把这锅归于诺兰没有在剧本里把角色立住(当然也有可能本来这就是mission impossible,也许原著里他本人也是这样面目模糊)。
就电影而言,我会觉得将近三个小时并没有让我认识奥本海默,我并不知道莲妹到底演了什么人。
很明显诺兰想要表现出奥本海默的很多个面,但是时间跨度太大,人物线索和事件太多,结果就是一地碎片,作为观众我无法把这些碎片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去理解奥本海默(除了他的道德感)。
仿佛一些同城茶话会活动,一桌人热热闹闹聊了一下午,散场谁也不记得谁是谁,彼此毫不相干,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独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他被指控为苏联间谍的时候,惊讶地瞪大眼悄声问what is this about,那是我觉得这个角色最鲜活的一瞬间。
不排除这就是诺兰想要的,毕竟在最后泰勒也说“我不能理解他”。
如果强行自洽,也许他就是过于天真,行事太随心所欲,所以才会看起来难以理解?
与此相对应的是,全片性格最鲜明的角色居然是唐尼的大反派。
我真的很高兴他可以不用再保持帅气风骚了,请多接反派。
还有一个巨大的槽点是女角以及sex scene。
宣传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这是诺兰有史以来拍过的“情感最强烈”的一部片。
大家都知道塑造女角和情感线索本来就不是诺兰的强项(也许压根就不在他的工具箱里),这部片里的情感线实在是让人感受到了他的用力过猛和捉襟见肘。
奥本海默前妻的人物形象压根没有立起来,直接被扁平化为欲望符号,不如不让这个角色出现,在他人叙述中带过。
两处sex scene更让我觉得就和中间零散插入的爆炸视觉片段一样是种个人玩票的调料,去掉更好,说不定还能直接引进(但我承认sex scene以外的nudity是有意义的)。
Kitty这个角色也十分工具人,大量衬托奥本海默性格、行为、情绪的部分都借她的反应来渲染,还好Emily的表演不错。
诺兰哎,假如你在剧本里把女角删得干干净净我一点都不怪你,故事线还能更集中。
(P.S.莲妹的sex scene一向十分寡淡,我都怀疑诺兰是不是在夹带私货,觉得好不容易让莲妹做一次主角必须要来一发,如果不够再多一发) 在看这部片的时候想到了社交网络和至暗时刻,我决定去重温一下。
看完《奥本海默》,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表演,第二个是导演,也就是说如果这片子换了其他导演拍会怎样,是不是就像《我的左脚》《至暗时刻》那种传统的传记片模式:会将一切焦点放在主角的表演上。
所以说我心里想的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为什么好像很少有观众去讨论墨菲的表演?
或许因为导演是诺兰,世界影史的一个黄金招牌,他本身就代表着创新和激情。
他的电影永远是那么追求完美和真实。
当然我还是觉得也并不是因为导演名头太大 ,而不去关注墨菲。
墨菲本人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爱尔兰演员,他在金棕榈影片《风吹麦浪》担当主角,在英剧《浴血黑帮》更是大放异彩,圈粉无数。
其实他也是诺兰的御用演员,也可以说是心头肉。
按理说奥本海默是一个极为复杂矛盾的角色,一个好演员接了这么一个本子,内心肯定是相当激动的,虽然困难但很有挑战性,至少是一个赢得奥斯卡表演奖的机会。
我们当然在影片中也会看到墨菲卖力的表演,但为什么就不会给人一种炸裂的感觉呢?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我也想提出自己一点想法。
我觉得实在是诺兰的影像风格太过于鲜明,视听分镜太过于出色,高强度的节奏和高密度的音乐以及高频率的分镜,在蚕食着墨菲的表演,或者说是在将他的表演完整性去打破,让他的表演成为碎片,让其成为视听影像的一部分。
想起一个不确切的例子,希区柯克不需要表演,他只需要剪辑就可以完成一切。
诺兰不是这么极端,但他有点极为自觉的影像创作意识,他不会让任何因素去阻碍自己影像的流畅性。
所以说他根本无视或者说没有给墨菲一个思考的空间——所谓表演的solo。
但是确给了黑白部分唐尼表演的机会,很明显唐尼的表演正是因为有了诺兰的“让步”而更有层次感,更具爆发力,所以很多人都觉得唐尼至少会有一个奥斯卡最佳男配的提名。
(黑白部分诺兰的掌控欲没有彩色部分强)不过我也不是说墨菲演的不好,恰恰因为他演的太好,才给这部视听语言至上的电影增添光彩,其他的传记片,表演可能凌驾一切,或者说与其他因素都割裂开来,《奥本海默》的表演是视听大厦的一砖一瓦,是底子,是根基。
也就是说墨菲的表演是在给影像献祭,极具牺牲精神的。
除了演员表演,我挺想说说电影声音。
我从小就对影像声音很敏感,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很小时候家里没有有线频道,我总会在外面听邻居们电视的声音,久而久之对声音有了一种非常亲切 间离 独特的感觉。
所以我在看《奥本海默》时没有一秒钟是分神的,因为音乐实在是把我给钉住了,这让我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看《敦刻尔克》的爽劲儿体验。
对于电影声音而言,我觉得最难的是片段之间声音的过渡性,我们之前往往批评一部片子,说它煽情了 太突兀了,其实无非也是在批评声音过渡的不流畅,造成了节奏的卡顿,不完整,让观影体验很割裂。
《奥本海默》无论是影像的过渡还是声音的过渡都是大师级别的,尤其是声音的过渡没有一丝不适和不安,十分流畅和自然,音乐铺满全场,并没有感觉吵,反而心一直被牵着走,它跟影像互为肉体和灵魂,如果说表演是“神”,那就是很经典的肉灵神三位一体,那营造的观影体验是真的沉浸和神奇,乃至歇斯底里的不可思议。
所以说我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它甚至让我萌发出二刷的冲动,这才是一部电影何为电影的电影,大家至少回归电影这个本体,去好好探讨视听了,毕竟视听语言才是电影的一个最基本的“根儿”。
另外我还是想再简单说说几点:1、其实没必刻意去了解影片中科学家的生平,他们其实是这道大菜的辅料,顶多算是葱花,只需要了解奥本海默 爱因斯坦 和施特劳斯的关系即可;2、比起原子弹爆炸场景,我更喜欢爆炸后,奥本海默在礼堂受众人膜拜那种内心的挣扎,欢呼和惨嚎融为一体,那段蒙太奇拍的太绝了;3、我太喜欢电影的结尾,也确实没想到爱因斯坦我以为只是一个走马观花的角色,竟然在最后起到了如此大的作用,是点睛的神笔。
这部电影至少可以宣告克里斯托弗·诺兰还是那个“神”,一个走在影像前沿,去不断突破和探索的电影之神。
是的,我甚至有点爱上他了。
理论物理没有拯救奥本海默,只是将毒苹果摆在了他的面前,而诺兰又把这一切告诉了你,道德难题,电车悖论,这般困境恰如当年《黑暗骑士》里的两艘轮船。
——@菠萝油大家好,我是@mdr skywalker,首先祝各位中秋快乐,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用牛班的官方号来发周限定,请大家多多关照。
今年的北美暑期档产生了一个非常盛况空前的“芭比海默”现象,《芭比》和《奥本海默》两部电影无论是从口碑还是话题度在整个暑期档都遥遥领先,并且在票房上击败了如《变形金刚》《碟中谍》等多部老牌IP,给了久违低迷的好莱坞一针强心剂,躺在这吃老本红利的迪士尼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诺兰和格蕾塔两位导演依然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导演实力,重新吸纳了新一波的观影群体。
我们牛班已经在暑期推出了《芭比》的周限定观影,大家可以左转: 查看。
如果说格蕾塔在商业性和性别议题的融合创作中开辟了一条新路,那诺兰则是在人物传记题材开辟出了一条新路,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切入正题,走进奥本海默的世界。
本期周限定共有30人参加,均分为8.3分核裂变——盗火者但我们又终究无法知晓,奥本海默究竟在哪一刻陷入道德困境,这其中又有几分为了国家安全、几分为了自我荣誉、几分为了无辜平民。
——@ starlight.诺兰在电影一开头就引用了普罗米修斯盗火者的比喻来形容奥本海默,我们从电影里可以看到,诺兰用了一个黑白和彩色区分的设定,彩色的部分小标题为核裂变,用的是奥本海默的主视角,通过听证会的提问来穿插讲述奥本海默几个人生的重要节点。
这中间依然有诺兰的招牌风格,但是在复杂的对话信息背后是一步步深入奥本海默内心的过程。
从开始的毒苹果开始,已经在暗示他会成为死神的代言了,而从出国学习,到曼哈顿计划的实施,再到核爆之后成名,中间掺杂着两段感情史,诺兰很巧妙地设计了他本人一步一步陷入两难境地的过程,每一次丰功伟绩的完成,都是一重一重焦虑感的叠加,用熟悉的方式包装奥本海默的人物状态,从外部我们可以看到,检察官咄咄逼人把他逐步逼入绝境,而他的内心也随着原子弹研发的一步步推进,逐步陷入一种焦虑的状态中,个人感觉诺兰花费大笔墨展现的核爆场面反倒不是重头戏,核爆之后的巨变才是,道德困境在日本原子弹爆炸之后达到了顶点。
基里安墨菲则是奥本海默本人的绝佳扮演者,前期的才华横溢,心高气傲,听证时期的颓废和疲惫,反差感极大,不仅是妆造上贴近原型人物,更重要的是面部特写的情绪展现,状态的转变是很难硬演出来的,电影里面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个场景是二战胜利后的那段演讲,脚步声的配乐实际上是死亡的号角,而奥本海默眼里见到的幻象则是内心挣扎的具象化展现,从那之后,他已经是死神的代言人了。
这段墨菲的表演完全碾压全场,而与一众全明星配角共同对戏好不怯场,可见多年演技的积累加成,诺兰没有白读爱莲说。
除了墨菲的超水平发挥,一众全明星配角也加成很大,唐尼的表演后面再提,在其中尤其喜欢艾米丽勃朗特的表演,她在电影里面戏份不多,但是有几处印象非常深刻,一处是与检察官的对线,她不动声色的为丈夫维护,再一个就是她最后拒绝握手,用不多的细节把观众牢牢吸引。
可见一个好演员的十足功力。
那真实的奥本海默究竟是不是如此呢?
想了解更真实的奥本海默本人有非常多的纪录片,但是我个人认为任何一个有杰出贡献的历史人物都不可能有完全客观的评价,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给科学界和政界带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功过只能由历史来评说了。
或许奥本海默也需要一块无字碑,功过由后人评判。
一声巨响,惊世轰鸣。
——@野凡核聚变——毁灭者不过“普罗米修斯”这个比喻不一定成立,内心挣扎与安全委员会讯问是对制造出原子弹的奥本海默的双重“神罚”——@负一级特工核聚变的部分则是以奥本海默的政敌施特劳斯的视角出发,以另一场听证会来补充他人视角下的奥本海默,采用核聚变的标题我个人感觉是奥本海默和施特劳斯主要纷争的导火索。
也是奥本海默与泰勒为首的前同事分裂的起点,这部分是他人的主观视角,但是诺兰设计的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他让这段与前面的主观视角产生一定交集,这样就在很多事情,很多人物上实现了信息的互补。
而这部分其实还隐藏着更深的一层的时代背景,这里面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名词就是麦卡锡主义,这是美苏争霸中一个很重要的思想的出现,原子弹的研制是为了加速战争,那么核聚变作为氢弹的重要技术,就是一种美苏军备竞赛的一环了,他人视角里面的奥本海默是毁灭者,不仅仅是他们政治道路上的,个人前途上的,而是与整个时代风气背道而驰,是国家的毁灭者。
唐尼的表演无疑是这一部分最大的亮点,天下苦漫威久矣,太多人都忘了小罗伯特唐尼是一个多么会演戏的演员,钢铁侠确实是他代表性的角色,但绝对不是演技的峰值,诺兰这次充分发掘了他的表演天赋,作为一个政客,这个角色整体是不露声色的,但是他有非常多微表情的变化,比如和幕僚对话和对外采访时突然的变脸,在最后,还是露出来阴险的獠牙,在最后幕后设计陷害的嘴脸暴露时那段情绪爆发非常到位,所谓成全奥本海默其实是为自己的政治道路铺路。
奥本海默最危险的对手完全被他演活了。
而双视角交汇的地方,最为精彩的设计就是与爱因斯坦的那段对话,那段对话很好的起到了收尾和点题的作用,奥本海默梦魇的直接源头,这段与开头看雨的视角前后对照,简直是太绝妙的设计了。
政治与科学,战争与竞赛,个人与立场,我们在时代里被裹挟了太多,没有纯粹的人和事,量子力学让我们互相纠缠不清。
——@要丸诺兰——殉道者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曾有任何一个导演,做到过和他一样了,以此来讲我也明白他为何会和奥本海默惺惺相惜,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也想做我们这个时代创作中的殉道者,而他无疑也成功了。
——@tangerine诺兰我个人认为一直是一位坚持自己创作姿态的导演,《信条》的失利后他选择《奥本海默》这个传记题材本以为是一种妥协,但让我意外的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风格,将人物传记片拉高到了一个新高度,不拘泥于传统的线性叙事,突出表演的冲奖套路,黑白彩色双视角叙事,高密度碎片式的对话信息梦回《记忆碎片》,两条线的视角最终汇聚,让我们拼凑出完整的奥本海默的一生,同时有着自己鲜明的表达。
同时他也依然坚持电影院的作用,在华纳疫情之后做出流媒体同步上线的决定后,他转而与环球合作《奥本海默》,并坚持100天院线窗口期,=依然坚持IMAX摄影机胶片拍摄,注重视听体验,胶片的细粒感在大银幕上无限放大,从这点来说,诺兰是无愧于观众和电影院的。
路德维斯戈兰松既《信条》之后又贡献了超高水准的配乐,尤其是小提琴的使用,看配乐特辑诺兰只提出了小提琴配乐为主这一个要求,这很好的推动主角的不同时期的心态变化,给人一种高度紧张和压抑的感觉。
口碑的优秀反馈和票房的大爆既证明了诺兰的才华,同时也给久病不起的好莱坞一记耳光,原创IP依然能用十足的吸引力,观众的口味已经在悄然改变了。
芭比海默的大爆发可能真的是今年好莱坞整体罢工颓势下的回光返照了,希望后面的创作者能够坚守本心,制片厂能迷途知返吧。
总体来说摆脱了传统传记片一板一眼的叙事,某些时刻让人想起《社交网络》以及《黑暗骑士》的情节与对白设计,毫无娱乐性以及高强度信息堆叠,一部不妥协的巨作,还是很惊艳的。
——@wild life最后让我们一起学习下牛班各位家人们的短评,看看大家对电影的整体评价:@叶底藏花 8.5/10 大概是全网最晚看奥本海默的影迷。
第一感觉就是配乐太满,不过确实听着极其爽快。
三条线索交叉剪辑,为我们还原出一个复杂的奥本海默,而这份复杂在那一场爆炸后的演讲表现得淋漓尽致:耳边是群众的欢呼,眼里是凄厉的惨相,作为科学家的自负和作为普通人的那份情感就像量子纠缠一般在他内心里挣扎。
墨菲惊艳,唐尼有那一份阴狠,剩下的演员各有高光。
所以,我们会看到诺兰的第一座奥斯卡奖杯吗。
@要丸 9.5/10 #诺兰09 打散的时间线与视点,极致的特写和场面,又是一部标准的诺兰电影,需要在大银幕上被反复观看。
政治与科学,战争与竞赛,个人与立场,我们在时代里被裹挟了太多,没有纯粹的人和事,量子力学让我们互相纠缠不清。
我们都知道光速快过音速,但我们不知道人类能不能跑过死神。
虽然拍的是奥本海默的个人传记,讲述的是历史里模糊不清的不同角度,但其实诺神拍的还是人类整体。
真相和错对在当下已然不重要了,在潘多拉的魔盒被开启之后,人类就只有恐惧了。
科学家和政治家这些历史里的所谓伟人,也不过就是渺小的生命。
一头扎进学术看似是理工男的浪漫,但浪漫的还是人与人的相遇:亲情,友情,爱情甚至于偷情,核战之后这一切将不复存在。。。
@Morning 6/10 三星半。
情感上比较失望,对诺兰拍摄的这部电影寄予了不切实际的期望,以为我会通过这部电影喜欢上诺兰。
喜欢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在湖边的场景,科学的美好,这是我所知的准确的形容,要知道在某种哲学范畴里,什么是“科学的”很难定义,但绝不会是这个美好的场景,这里的人物、对话我觉得度很不错。
有一场戏做得比较失败,就是讨论投放原子弹的城市京都被划掉的一场戏,这场戏我认为奥本海默的镜头给少了,导致了一种剧作或者拍摄上的回避,也形成了根源性人物的隐身,进而促使最后一小时的内容有些不稳定,奥本海默在道德层面的表现没有被诺兰表达的更流畅。
最后一小时还有一个缺陷是小罗伯特唐尼的表演略微偶像,他和杜鲁门有同样性质的明知自己做着不正义的事还要言之凿凿的表演戏份,但加里奥德曼的水准高下立显,艾米丽布朗特很好,这角色屈才她。
@玛卡巴卡 8/10 话说上一次这种级别的全明星阵容是哪部好莱坞电影啊@菠萝油 8/10 无论是高概念中还是高概念外,诺兰都不会用任何所谓门槛把观众拒之于影院门外,相反《奥本海默》很适合给对这段历史一无所知的人去看,它用诺兰的方式把历史剪切,政治斗争极其出彩,短短一幕爆炸反而成了商业的陪衬,是这样既专业又商业的将每一个人拉入奥本海默的困境里去,理论物理没有拯救奥本海默,只是将毒苹果摆在了他的面前,而诺兰又把这一切告诉了你,道德难题,电车悖论,这般困境恰如当年《黑暗骑士》里的两艘轮船。
@tangerine 10/10 不知能否完全认同诺兰用普罗米修斯为寓来讲奥本海默的故事,原子弹是不是另一个给予人类的火种,奥本海默自己也不明白,要诉说这个答案,时间还为时过早,但他依旧选择将自己锁在岩石上遭受永世折磨,他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做那个殉道者,最终他也如此成功的成为了一个。
作为一名观众,我个人非常敬佩诺兰的一点是,从出道至今,我不认为他有任何作品,曾向自己,一个创作者,有任何妥协,他不曾向制片厂妥协,降低影片的成本,也不会为观众改变时长和叙事,以让电影更加易懂。
他所有的作品都在监督下,达到了自己想要实现的一切,而没有因为任何人或力量而改变,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曾有任何一个导演,做到过和他一样了,以此来讲我也明白他为何会和奥本海默惺惺相惜,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也想做我们这个时代创作中的殉道者,而他无疑也成功了。
@ starlight. 8.0/探索科学奥秘的欲望无法压抑,掌控发明使用的权力无法获得。
或许拥有超越常人的天赋,必然要背负更多;或许在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在那些光波粒子飞速盘旋在脑海中的时刻,一切便已经埋下了种子。
但我们又终究无法知晓,奥本海默究竟在哪一刻陷入道德困境,这其中又有几分为了国家安全、几分为了自我荣誉、几分为了无辜平民。
奥本海默成为了英雄亦化为了死神;链式反应被诱发的可能性接近于零,世界的改变却从白光刺向双目、从蘑菇云升向天空的那一瞬间起注定发生。
对我来说是好看的,至少双时空+双视角叙事已使其观感超越大部分流水账传记片,初看时前一小时因为出场人物太多还有些混乱,重看才终于差不多捋顺。
但瑜不遮瑕,女性角色塑造之差是真的很难被忽略,也因此在我心里有所减分。
@牛逼协会会长 6/10 要强于《横空出世》那样的扁平化叙事,诺兰用了多线叙事把叙事的层次打开,但比较遗憾的是只是展开了奥本海默所处年代由冷战思维建构起的不信任危机的叙事背景,而人物性格则被来回拉扯的叙事被扯得细碎。
尽管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仿佛他又无法做的了主,与唐尼的黑白斗法也是两败俱伤,多情浪子的人设仅凭两场稍有争议的情欲戏也很难立得住,仅凭少数的核爆试验场面也难抵会议和审判场景的单调与无聊。
@ Fairy💖 10/10 人类群星闪耀时…技术与文本的双重成功,音效与奥本海默的内心世界完美融合。
爆炸时的震撼,感动到失语,而爆炸成功后的演讲片段更是本片最爱的一段,眼前是同伴震耳欲聋的掌声,窗外却是群众不绝于耳的悲鸣。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科学家看到的爆炸是沉默的,人性是失落的,沾满鲜血的不是那抹鲜红的蘑菇云,毁灭世界的永远只会是人类自己。
@大宝魚 9/10 与蝙蝠侠类似,诺兰再次塑造了一个殉道者形象:为世人带来原子弹的同时核威胁也接踵而至,因此奥本海默为了减缓道德焦虑而甘受流言的啄食。
电影一次性设置了奥本海默和施特劳斯这一组相辅相成的成功的失败者,没有恶鹰的凶残也就无法衬托出普罗米修斯的伟大,因此唐尼几乎仅用表情变化和台词完成的表演显得尤为出彩。
视听上除去临场感十足的三位一体核试验,最精彩的莫过于对奥本海默主观视点的呈现,核爆阴影投射下的庆功会显得如此可怖,就连寻常的涟漪也被视作核战的缩影,可视化的负罪感。
电影真正对准、提醒的是那些动不动就喊核平的人,战争尤其是核战争离我们并不遥远, 多有一个人记住奥本海默这个伟大的吹哨人,就有多一分免于沦为炮灰的可能。
@🌈raymexic 9/10 鲜红炽热的蘑菇云可以用眼镜遮挡住灼伤,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可以奋力捂住耳朵来消除,那因为怀疑、嫉妒或是争执带来的精神毁灭呢?
当一个人的赤忱忠心被涂上黑白色之后又有谁来为这一切买单呢?
原子弹会让一切生灵变成烈焰中的孤鬼冤魂,但却比不上那些无端的指责、加害与荼毒的千万分之一。
世界确实终究会毁在人类手里,但不是因为人类造出的所谓“毁天灭地”的东西,却是藏在黑暗中的,那点看似微不足道,却在引爆之后让宇宙瞬间被拉入奇点的心。
@wild life 9/10 传记片版黑暗骑士 信息量相当之密集,三个小时仿佛看了十个小时,同时剧作在史实基础上加了大量政治悬疑惊悚元素,对几段关键戏剧高潮的气氛烘托非常震撼,其中三位一体核爆场景让人目瞪口呆,先有画面后有声效的实拍效果足够感受那份恐惧。
基里安墨菲拥有了一部份量十足的代表作,龙套多年的他第一次挑大梁,与无数影帝影后对戏丝毫不落下风,将奥本海默内心的焦灼与复杂诠释的淋漓尽致,钢铁侠领衔的配角阵容相当之强大,各自表演状态都是巅峰,选角上的完美胜利。
总体来说摆脱了传统传记片一板一眼的叙事,某些时刻让人想起《社交网络》以及《黑暗骑士》的情节与对白设计,毫无娱乐性以及高强度信息堆叠,一部不妥协的巨作,还是很惊艳的。
@MinamiFans 6/10 杜比一刷+激麦二刷。
前两个小时观感稍好。
二刷完毕理清了人物关系,但细想后觉着全片气质不太协调统一,形式上也没必要用彩色和黑白区分视角。
戈兰松的配乐是不是铺得过满(甚至开始怀念起了寂寞)?
越发觉得明快的《社交网络》更胜一筹。
@理易封 8/10 35mm胶片版,质感真好,二刷IMAX,被吵的头昏,没搞明白变换画幅的意义。
在政治和理想之间挣扎的科学家的一生,明明被世人称作盗火者,却要自寻一条殉道者之路,故事在双线并行叙事和快速剪辑之下,非常精彩,但遗憾后一个小时的重点在大量对白轮番轰炸下,让我产生一种疲劳感,尽管很激烈,却始终无法进入故事。
删减真的太致命了,尤其听证会那场皮尤的大脑袋,太恐怖了。
@ 𝓙𝓸𝓴𝓮𝓻 𝓐𝓲𝓻𝓭.🌈 10/10 #CGV203minIMAX特别放映版 毫无疑问,这不只是电影艺术发展至今的伟大作品,更是影视工业技术发展至今的伟大作品。
@空曲成歌 7/10 感觉拍的有点混乱?
后面比较好 女性角色还是拍的依旧很差的……奥本海默也有很多女科学家同事 结果只看到一个 男科学家倒是拍了一堆 不过视听效果真的是没话说。
@奔兔吉尔 6/10 政治惊悚嵌套心理惊悚,技法上用配乐不断压缩时间的方式固然可以无限度让单场戏中的情绪实现最大化,但随之而来的笨重感也同样越来越强烈。
核爆那场戏原本可以在此前试爆做恐惧点延后(待所有观众卸下对音效的恐惧时,才给出沉重一击)处理的基础上制造反差,但最终仍是爆炸声震耳欲聋,小花招重复无度。
诺兰的电影总是在给观众提供一种刻意为之的错觉,大家从看透他的精密布局中获得满足,但这一切却是他见雀张罗,所以对我而言他近些年最放松的戏还是《信条》,除了摄制他钟爱的间谍电影之外,他也不再需要花心思如何照顾观众,而是可以尽情把玩自己的时间魔方。
@Bazinga 4/10 诺兰味特别足的传记片,剔除人物和时代背景本身的复杂度,文戏其实依旧是《星际穿越》级别的,当然女性角色塑造也是,而奥本海默的自身心理呈现几乎只有两三场戏还算套路化的合格。
比较搞笑的是,在这样一部文戏主打的影片里,用技术和形式填补内容贫乏的投机企图依旧难以掩饰,导致前1/3毫无表意功能可言的闪回叙事直接梦回《信条》。
具备共情能力之前,诺兰妄图靠接触复杂人物(绕过难度更大的构建复杂人物)摘掉“不会拍人”的帽子,只能说痴心妄想。
@芝士汉堡. 8/10 密集对白轰炸,高速剪辑缝合,视效出神入化自不必说,虽人物有失弧光退让其剧情的推进,但不觉得是敷衍偷懒式枯燥乏味的流水账构筑,一出普罗米修斯的宿命论调,一场狂想被现实鞭挞的不公审判,内心深邃宇宙极致浪漫的绽放,科学与政治交织错落的纠葛,无声爆炸更加振聋发聩,神迹颂歌化为血雨悲歌,当复杂人性将一切推入幽暗深渊,创世钥匙亦是灭世之源,希望绝望于一体,天堂地狱回环间,预言的陨落之景不可避免,科学永远是权力把玩的武器,前后半段略显割裂,震撼有余,遗憾更甚……@几点奔马 10/10 不可思议的牛逼。
完全沉浸其中,每一秒钟都舍不得浪费。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视听之舞。
节奏高度紧张,张力无所不在,根本无需且无视演员的表演,只用自己招牌的非线性和高密度的音乐铺陈,就能展现一个人的内心挣扎如何比原子弹爆炸更为震撼!
诺兰手中的视与听宛如中子撞击原子核一般,裂变为一场歇斯里底的娱乐盛宴。
@六翼黑天使 8.5/10 一刷35mm胶片二刷影博一代激光 8.6。
酣畅淋漓。
这就是那种喜欢诺兰的人会非常喜欢的电影。
结构上将碎片叙事玩到极致,裂变与聚变一正一反两条线仿佛量子微粒,相互独立又相互影响,每条线内部又各自不知疲倦地进行着链式反应,越来越多的人物、事件和情感被吸入其中,他们在一起猛烈地相互撞击,再激发出更多的链式反应,直至点燃整个大气层。
正如氢弹的聚变要靠裂变提供能量,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奥本海默。
影片最后揭露的奥本海默与爱因斯坦的对话,是最重要的一场戏,在叙事结构上,它是两条线的交点,漩涡的中心,因此我毁灭了世界这句话才显得如此有力量感,毁灭世界之后,深受愧疚感折磨的奥本海默将自此开始,毁灭自己的人生。
这种叙事结构之下,戏剧性与不可挽回的宿命感被推至极限(这与传记题材又十分贴合)。
@铅纸鹤 8/10 杜鲁门一出来我就怕他比个✌️,一看演员表真是奥德曼。
@负一级特工 【院线删减】7/10,相当强大的视听语言以及超高的信息密度使得三个小时如爆炸般迅速逝去,核爆试验倒计时的剪辑以及奥本海默恐惧内心的外化场面尤其具有冲击力。
不过“普罗米修斯”这个比喻不一定成立,内心挣扎与安全委员会讯问是对制造出原子弹的奥本海默的双重“神罚”,但普罗米修斯并不怀疑自己盗火惠人的做法,被取消安全证明则是因为斯特劳斯的“反派”行径而非原子弹。
总之如此复杂的人,是远远不能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概括的。
@元铭清 10/10 最喜欢的诺兰之一。
电影圈总认为“音乐是最低级的情感表达方式”,但诺兰明显打破了这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私认为本片的音乐成了另一种叙事方式,一场音乐一场戏,诺兰精妙的剪辑处理让每场戏都充满了自己的小节奏,这也是为什么纵使对话充满全片全依然能被电影本身出现的情感牵着走,而不是仅仅被内容所吸引。
多线并行的讲述方式更加深了奥本海默作为人物本身的矛盾性,无论是成就上的矛盾还是哲学上的矛盾。
比《信条》和《敦刻尔克》好太多,墨菲应该是奥斯卡影帝没跑了@🍑Polaris.J 8/10 很有意义!!
诺兰!!!!
啊啊啊啊!!!!
(其实是忘了及时标记)@Rábano 9/10 普罗米修斯从众神那里偷了火 并将其送给人类 他因此被绑在一块岩石上 永生永世受尽折磨仅打分@peppersoul 8/10@小植野 7/10 @Láogon 8/10@秘境 8/10下期周限定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们看看是药师傅一直在鸽的《燃冬》先发出来,还是我们群主大人的《永安镇故事集》先行与著名制片人对线呢,无奖竞猜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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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处女作《追随》开始,诺兰便对叙述中的时间结构展现出了强烈的驾驭兴趣,也确实做出了很多大胆的尝试,比如《记忆碎片》中两条时间顺序相逆的叙事线路交叉演进最终在结尾相遇;《盗梦空间》中将同时发生的梦境以嵌套的方式呈现;又或者在《敦刻尔克》中将不同的时间跨度并置,用瞬间的观念去取代时间长度的概念进行电影叙事。
与此同时,诺兰也对科学理论表现出了相当大程度的痴迷,无论是《盗梦空间》,还是《星际穿越》《信条》,虽然都是“科学幻想”,但依然有着相当扎实的科学依据来源,这也是被观众们津津乐道的一点。
所以当《奥本海默》的拍摄计划宣布时,熟悉他的影迷们并不感到惊讶:一部集原子弹、量子物理理论、科学与政治纠葛争议于一身,叙述对于二十世纪人类历史进程产生重大影响的科学家罗伯特·奥本海默人生的传记电影,无疑正和诺兰多年以来的创作兴趣相辅相呈。
而剩下的问题便是:从什么角度入手,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呈现这样一个有争议性但同时又缺乏相应戏剧性的人生?
和诺兰的许多影片一样,《奥本海默》是一部在时间线上进行眼花缭乱式“量子跳跃”的影片。
影片实际上是以两场听证会作为叙事的骨干主轴,串联起一系列贯穿在奥本海默人生中的片段事件和他所遭遇的关键人物。
一场听证会是以检察官为首的团队进行的秘密询问,以决定奥本海默是否具有接触核心国家机密的安全许可;另一场则是他的对手美国原子能委员会(AEC)的前主席刘易斯·施特劳斯在进入内阁前接受国会质询。
随着质询者连珠炮式的提问,奥本海默和刘易斯的记忆在时间顺序交错颠倒的往事之中来回穿梭往复,好像一连串引信捆绑在一起的集束炸弹,一颗爆炸后,其他跟随点燃爆炸,产生的连锁效应和回火钩织在一起,呈现了奥本海默被不同事件左右而激烈碰撞的人生。
诺兰习惯性的对于时间的碎片化处理思路,把奥本海默原本连贯顺畅甚至是算不上具有波澜起伏戏剧性的经历打乱时空坐标而混合在一起,这无疑是一种充满着电影工匠色彩的编剧、剪辑和导演思路。
它让影片的节奏骤然紧凑起来,但同时不断跃进又退回的时间线,使那些并不熟悉奥本海默人生经历和思想的观众进入了迷宫般交错的多重叙事线路当中。
像一个在做拼图游戏的孩子一样,观众面对着碎成上百个事件和人物的银幕,艰难地判断和挑选着那些可能相邻或者有联系的片段,力图在头脑中形成对人物和故事意义的判断。
诺兰标签式的时间结构在不同的影片中起到了相异的效果:在《追随》和《记忆碎片》中,它不断改变着已经发生过的事件的意义,使叙事的反转戏剧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魅力;在《盗梦空间》和《星际穿越》中,它成了激发主角内心情绪和情感力量的驱动;在《敦刻尔克》中,它是战争中不同个体之间相同信念的精神纽带。
但在《奥本海默》眼花缭乱华丽运动的时间剪辑线背后,我们并未真正看到如是跳跃的扎实动因,它更像是滑向了某种为了摆脱平实的流水账式人生而施加的障眼法:用故作姿态的不断跳跃来掩盖时间流淌的平庸。
我们看不到将奥本海默的学生时代和他战后与斯特劳斯相遇并进入原子能委员会的经历接驳在一起讲述的真正动机;也无法将几次在原子弹研制过程中突兀地插入奥本海默与情人交往经历的做法真正合理化;那些由一个质询提问引发的回忆往往飞速地横跨几个不同的时代,给人留下的是诺兰在力图用尽量少的时间把大量在不同时间地点发生的信息用近乎“填鸭”的方式塞给观众——该说的似乎都在“剧情榨汁机”中压缩以后倒给观众了,但后者是否记住、理解或者感同身受,则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以此再重新审视电影故事之外的奥本海默。
这无疑是一位天才优秀并有着卓越团队领导能力的科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具有左倾思想并为自己的科学研究和实践带来的后果感到担忧的人道主义者,并因此在麦卡锡时代的美国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政治审查和迫害,而后者无疑是诺兰影片关注的焦点。
不过,与现实中其他遭受麦卡锡分子们残酷镇压甚至失去生命的左派人士相比,奥本海默仅仅是被这场政治迫害运动波及的成千上万受害者之中的一员。
而他面对压力,也并未做出明确有效的对抗行动,正像影片中他的妻子反复要求的:他应该对进行政治迫害的人反击——但他却始终规避矛盾忍辱负重。
于是,在花哨跃动的时间线下面,我们看到的是一位兢兢业业工作,对科学充满激情,但面对外在现实的压力却陷入长时间的被动焦虑和内心道德谴责,而从未真正做出相应行动的普通人。
从电影创作的角度看,要将这样一段被动性很强的人生讲述的精彩纷呈并不容易——仅仅靠原子弹爆炸的炫目场面并不能撑住影片的整体构架,这就是为什么诺兰要祭出如此特殊的时间结构:它并非由人物本身的个性、情感和思维驱动,而是为了掩盖人物经历的匮乏和不足,不让他的某种虚弱和无力过分暴露在观众面前。
在当今好莱坞,诺兰算是具有具有商业票房号召力的顶级导演。
但在作品的形式、表达与核心创意上,他似乎总是和马丁·斯克西斯、昆汀·塔伦蒂诺甚至是李安还差着一口气。
作为一个“理工直男”气质爆棚的电影人,他对于电影技术与技巧的痴迷,丝毫不亚于他对于电影创作本身的热情。
无论是Imax65毫米胶片的使用,还是实景拍摄而非视觉特效的挑战,或者是将电影叙述技巧不断推向极致,都把他导向了商业电影巨匠的定位,而非具有作者性的电影导演。
当他醉心并满足于《奥本海默》华丽的表现形式与剪辑叙事技巧时,却并未真正深究主角作为一位站在冷战阵线前沿而发明了可以毁灭世界武器的科学家的复杂心境与两难抉择。
他对人物的处理停留在简单的道德内心谴责层面和对未来世界末日般的警告。
而这阻止了《奥本海默》成为一部具有穿透性思考潜力的电影作品。
它空有一个横跨不同时空而交相辉映的华丽外壳,内在勾画出的仅仅是一个事业辉煌的科学人物灿烂的人生账本。
这也是正是诺兰作为一个超级电影工匠的局限性所在。
男人们狂欢的所谓“牛哄哄”的作品
用惊悚片的视角去拍传记片,于是爆炸是无声的,狂喜是可怖的,而审讯比炸弹更刺耳。chain reaction字面意义上或许毁灭世界,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不是二战的结束而是冷战的开始。
若要为本片寻找一个精神底本,那最合适的莫过于福尔曼的《莫扎特传》,正反两组视角聚焦同一人物;可此番诺兰对经典叙事模式的重构却着实破坏了故事应有的张力,臃肿的配乐更是极难让人定下心来,如同某种对自己调度能力恐惧的大声掩饰。
【A】留名影史的杰作,从敦刻尔克到信条再到奥本海默,可以盖章诺兰已经进入了拥有完整体系化个人风格的“后诺兰”世代,这个风格便是“让任何事件呈现出极致的紧张感”。横跨数十年的科学研究,放在现实中其实是一个非常枯燥没有起伏的事情。但诺兰通过对时间间隔的抹除(银幕时间里几年的跨越没有任何表示),平行剪辑,高密度高速度台词输出,音效和配乐的铺满等多种电影技巧,成功把这么一个无聊的事情做出了超强的戏剧张力,让你觉得几十年的科学研究就像一场几小时的谍战任务,这便是诺兰牛逼之处,也是只有他能完成的。当然,也可以想象诺兰这种拍电影的方式必然会遭到不少人的不喜,因为它没有任何人物和议题深度,严肃的题材做布却只是为了画一幅刺激的故事会,甚至刻薄的说,其实就是一部“看上去很忙但仔细一想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片子
消失的女科学家
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突然成型,如果海森堡没有犯错误,那么纳粹就会先制造出核弹,历史就会被改写…也就是说,世界离毁灭可能只有一个计算的距离…人类历史上真的只有一个奥本海默时刻吗?历史是无道德的。所以,更大的可能,并非是正义永远会胜利,而是胜利的永远是正义…下一个奥本海默时刻还会远吗?
听证会为主线,穿插各种片段。。。非常乏味枯燥的片子,没有任何亮点。。。
太男了。男的是不是觉得女的只会收收床单男的却会毁灭世界特别得意啊。
Letterboxd上有个评论说,“事实上,诺兰总是将实际上简单的情节和经常毫无生气的人物不合理地复杂化了,他试图用时间和节奏游戏来掩盖许多情节元素的平庸。”这就是我现在看诺兰电影的感受。如果有些人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就是想看原子弹在日本爆炸的场景,那就要被预告片欺骗了。不过如果是我记忆出差错的话,那肯定是因为我睡过去太多次。
又是全片轟炸配樂,諾蘭現在沒配樂是處理不了戲了嗎這麼沒自信?也就發射原子彈之後(最後一小時戲)才有兩三場戲配樂和sound effect有其成效,之前的倆小時大部分時間皆是在虛張聲勢,抽掉配樂光看戲本身甚至毫無神采,只是平庸異常的流水帳,看到睏。
脆弱的大男子主义
另一维度的超英片,宛如一个民科抬头仰望专业领域的满天繁星,诺兰将过往支撑或者说包装作品所谓“烧脑”的复杂架构的种种源自学术理论支持并夸张化的外观设定隐去,直接将权威精英们奇观化,用剪辑在时间与空间上来回跳跃以让一位位耳熟能详的泰斗们轮番登场,乃至此次叙事的谜团与迷宫也近乎同样建立在精神层面,但又如军备竞赛般仍不满足,于是种种刻意而繁复的信息量与处理方式接踵而至却又无法详略得当,在有如神助的配乐下滑向了走马观花,同时仍无法克服对结构的痴迷,但最终的谜底从铺设到动机均已被不自觉的滞后和边缘化,远不如在这之前奥本海默与施特劳斯的比较论——科学家引发爆炸需要建一座城,政治家引发爆炸只需布一间屋,随之延伸到更高更深处,这是诺兰近年来最成功和巧妙的一次表达体系的构建,也让本片差点就能成为他最实在的作品。
技术再好也掩盖不住诺兰讲不好故事的老毛病,作为一部人物传记在政治惊悚的路上越走越远,也没能客观展现历史的真实。人物动机站不住脚、主角没层次、配角没灵魂,更别说日常被诺导无视的女性,说到底就是诺兰做不到感性,以至于冰冷的角色形象偶尔冒出点人性光辉都会有些诡异,可他何必要思考这些?被全世界溺爱的精英白男一枚呀~一个知名大导该基本做到的东西他花了三个小时都做不到,最后也就是个还算精致的平庸作品,中途一度无聊到昏昏欲睡然后被音效吓清醒,简直是在给我上刑,音量拉到人耳极限就是震撼是吧?建议聋子别来做电影(天呐我真的好恨,不过作为我心中最过誉的名导他值得我所有最mean的语言)
出场的物理学家从海森堡、爱因斯坦到费曼一个赛一个的刻板印象,科学进展也处理得轻飘飘的(托尔曼画出来啦、泰勒算出来啦、玻尔来给提示啦…我会造A bomb啦),叙事比重最大的是麦卡锡主义背景下的猎巫奥本海默事件,顺便暗戳戳埋了胡佛和JFK的政治彩蛋,但是也并没有触及到英美二战中防苏甚于防德的底层思维。核爆镜头冲击力不够,大弦乐、倒计时buff都叠满了,最后却一泻千里。广岛长崎更是没有一个直接镜头,如果是庵野秀明来处理很可能直接给你放几张核爆后人间炼狱的无声ppt,胜过任何矫饰。诺兰对反核武的庸俗化处理简直是新自由主义的旗舰产品,看不到真诚的表达,完全没有《薄伽梵谭》和普罗米修斯盗火命运般的碾压感
通篇的对白,对话,聊天,场景转换又零零碎碎,不是还行,是较差,枯燥乏味。没必要跪舔诺兰,这片子 7 分都给高了。
观感还是很糟糕的,通过炫技来把事情复杂化,这样的处理真的让人很失望。在历史感和伟大性的描绘上可以称得上无力,甚至能从中窥见一些柔弱感。当然,视效还是很不错的。
3.4 在结构上试图改变一点点,又过度迷恋(经机械压缩后的)时间均匀的剪辑节奏:依然试图像钟表一般摆动,由密集的对话、特写与喂补信息差组成,且诺兰并不希望观众有一刻是降低注意力的,又缺乏信心让观众在参与人物内心折磨时真正感受到时间上的煎熬,粗浅地以为将人物从物理、视觉上褪去衣物就能接近内心,片中大部分人物还是浅显单薄直接的。反而前半段更好:像一个摄制组一样在西部景观小镇搭景拍片,到达核爆的旅程像电影一样追逐那道光、那场漫长的巨亮白昼,其意味着漫长的阴影、沉默,这些阴影周期性地回到人物身上时,存在少许复杂性,而结尾近一个小时“真实必定打败阴谋”的政治、法庭游戏除了也许暗含诺兰自己在好莱坞的处境之外,似乎缺乏了前面那种复杂性,奔着大众艺术奖项去了,缺乏让名人传记更加含糊带来更多冒犯与反思的胆量。
又白又男又有点好看,所有女性角色都是背景板,让这么好的女演员来演这些没有灵魂的人物真的是浪费。和Barbie同一档期,对比之下就知道什么是新,什么是旧。
内容上非常精英自恋顺直白男 形式上就是第二个信条 太成熟太精巧的产物 看得我浑身难受 感觉是文青男会爱的一款电影
真的很没必要这么长,后半段如坐针毡,真的在高潮后,干净利落点结束不好吗?政治斗争的棋子,各方斗争的牺牲品,老生常谈,好无聊。。。我最后一次在电影院看这个人的电影了。。。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