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看《燃冬》需要什么提示的话,我想,一定是“不要带着预设进入电影院”。
虽然海报上所呈现出的是三个年轻人抱在一起的画面,但实际上,片中所要说的绝不仅仅是爱情。
看惯了类型片,我们似乎很难进入这种留白较多的电影之中。
但其实,导演在片中埋藏了许多伏笔与想说的话。
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静下心去看一部电影是不容易的,而《燃冬》所展现的正是一种缓慢而忧伤的气质。
三个舔舐伤口的小兽开头,周冬雨所饰演的导演娜娜在大巴车上开心的说着工作上的说辞,但转了个镜头,她坐了下来,凝滞般的望着热闹的游客,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而另一边,刘昊然所饰演的浩丰在朋友的婚礼现场,孤独的吞咽着冰块。
他们的寂寞与眼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仿佛是生活的局外人。
性格测试里将人分成I人和E人,或许每个社恐的I人都可以在电影里找到自己平日中的生活状态,那便是戴着面具,假装融入周围,实际内心上是抗拒的。
精神治疗中心的人给浩丰打来了电话,浩丰说“打错了”,显然,这是浩丰在逞强,即使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但他无法承认这一切已经失控。
情欲戏出现的比我想象中快。
在娜娜与浩丰之间,讨论爱情似乎是不贴切的,他们更像是被关在世界这只巨大笼子里的两只弱小的兽。
浩丰是心理受创的小镇做题家,而娜娜则是腿上有伤疤的前滑冰运动员。
他们在彼此探试的过程里,意识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是骨子里非常孤独的人。
这就是都市年轻人生活的常态了,看似热热闹闹,其实千疮百孔。
屈楚萧饰演的韩萧看起来是洒脱,外向,无忧无虑的,但其实,在他和旁人的对话中,我们了解到他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钱。
从这个原因来说,在身世含糊的娜娜面前,韩萧是略有自卑的,这或许正是他迟迟没有正式表白的原因。
人生本就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漫游延吉,东北,雪,长白山,这一切让我们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在边境之中,三个年轻人似乎也在冰天雪地里释放了一些自己的天性。
在无尽的白里其实藏着隐秘的黑暗。
娜娜和韩萧的生活本来看起来是顺畅的,而失控的浩丰,这个外来者的闯入则逼迫他们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
浩丰看起来抑郁,落落寡欢,和周围格格不入,但他没有带面具,他的情绪写在脸上。
相反,在舞池中纵情狂欢的娜娜和韩萧是将心事藏在心里的。
在冰场上,娜娜看见了一个穿裙子滑着花滑的女人,这魔幻的一幕正是日夜缠绕着娜娜的心魔,她无法忘记过去的荣耀,无法承受伤病带来的梦想遗失,她是迷茫的,导游的身份更像是一个线索与掩饰,即使日复一日的陪着别人旅行,可她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在影片的中段与后段,三个年轻人在延吉的大街小巷玩闹着,最后共赴长白山,想看一看天池,这让我想起另一部电影中想要看一看大象的人们。
后来,电话中传来他人的警告,说山上起雾了,天池看不到了,那一刻,浩丰崩溃了。
对于浩丰而言,其实旅程一共有两段,一段是他从上海到延吉参加朋友婚礼,手机丢了之后被迫开启的冰雪之旅,第二段则是他内心的旅程。
他和娜娜的肢体接触更像是借着娜娜的身体去寻找出路。
在影片的末尾,浩丰隔着浴帘抚摸娜娜的身体,那沸腾起来的对生的渴望便可以证明他在这段旅程中找到了他想要的。
冰块、迷宫、熊女及盗贼这个片子的隐喻其实挺明显的,而且导演偏爱声音前置的设定。
浩丰最开始的嚼冰块可能在部分人看来是刻意的,但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一种强调,强调他在寻找活着的感觉,哪怕是冰块带来的寒意和痛觉。
还蛮喜欢的两场戏是他们走迷宫和看动物。
迷宫是用冰做成的,冰是可以融化的,然而,在电影里,坚冰就是墙壁,堵塞着每个人的前行之路,他们找不到同伴,也找不到自我。
我觉得这部片给我最深刻的感觉其实是一种同类的惺惺相惜感,三个看起来一无所有且带着隐秘伤痕的年轻人,仍旧可以以清澈的心互相坦白,这在现代社会中是难能可贵的。
关于“熊女”的故事我也蛮喜欢的。
说是长白山有一虎,一熊,它们渴望幻化成人,老虎没几天就走了出来,没有成功,熊则在洞穴里住了很久,出来变成了一个女人。
在影片临近结尾的地方,三个人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棕熊,棕熊走到了娜娜的面前,闻了闻她的伤口,然后离开了。
每个人都有伤口,在变成人类的那刻便有了隐秘的痛。
片中还反复出现的是一个超市盗贼,我们不知道盗贼的身世,也不知道他到底因何事而缺钱,但他就像一个威胁,一直悬在电影的故事之上。
最后,这个人在轨道上被逮捕了,故事也如大石落了地。
看的时候会想起许多的文艺现场,在那些活动里,我也见过许多面带忧伤的年轻人。
可能有很多人问,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坎过不去,可就是因为年轻,迷茫和孤独变成了生活中的主旋律。
我觉得导演很好的把握住了这种时代氛围。
片中没有大肆渲染的去写三个主角的身世多么可怜,遭遇的情况多么的让人难受,相反,对于他们过去生活的提示都是十分细节化的。
这种留白有点类似于浩丰在书店翻到的山水画,也像是片中不断出现的皑皑白雪。
有时候,你想看看生活的真相,但一眼望去,全是雪地,天地仿佛一片空白,然而,最终,你必须做出抉择与改变。
在结尾,三个年轻人都做出了对生活的改变之举,我想,这便是导演的温柔与善意所在了吧。
第一,镜头一点都不沉闷,一点都没有不知所云的文艺片的迷之节奏。
它节拍和调度控制的相当好,一开始我以为会比较慢,没想到马上就进入情节里了。
导演根本没想故作高深往艺术电影上靠拢。
整体感觉很舒适,有欧洲或者日本电影里的那份天然感。
这种天然感反正大陆电影是几乎看不到的,我也无法用语言形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看得出来导演这几年一直在进步,对镜头语言和空间的把控力越来越好了。
能导出这种电影实属需要功力,我真的很羡慕他的语言上的这份游刃有余。
第二,导演没有把延吉和长白山往美了去拍,镜头语言没有任何观光成分在里面。
如果是想借景的光去使巧力,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做到。
根本不会是现在的呈现。
第三,我喜欢这个电影,它说的东西和我现在的id很类似,就是一种偶然,一种想象。
小小的雪城,走来走去的人们。
时间已经停滞,人却一直穿梭。
他们谁对谁产生爱,他们谁和谁发生关系,对话早就一目了然了。
另外,小偷的线非常好,小孩的线也非常好。
不多不少,刚刚好。
第四,熊的戏不好,突然破坏了原来点到为止的分寸感,变成了好莱坞九十年代励志片的感觉。
虽然我知道熊的出现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不太喜欢这个段落。
后面《阿里郎》也出现有点突兀。
电影里两三段音乐都用得太主观了,对我来说都是有点破坏情景的。
第五,演员没啥问题,他仨融合的很好很好。
其实没有说谁比谁出挑。
屈楚萧确实在精确度上高一点,但是他们也没有到参差不齐的程度。
网友说的太夸张了。
周冬雨意外的很好,其实她演的青春角色我都没有很get的,但是她年纪上来一点的表演状态我却喜欢。
脸上终于看到了一些疲惫和沧桑感,很真实,很让我相信。
就是刘昊然哭戏太差了,再多感受一下生活去吧。
over。
(修改版载于虹膜公众号。
一篇综述,《燃冬》为压轴案例。
)这几年电影真正的热,在这个暑假档有了大暑的特征,低压,躁动,郁结难舒,火力全开。
票房飘红的电影不在少数,17亿以上的就已经有五部,《消失的她》更是拿下35亿。
国民级别的买账是一回事,基于电影的话题热议,更显闹热。
《消失的她》甚或可以这么说,能激起广大民众情绪的社会议题电影,更能得天下,尤其是在这个档期前段。
而这跟电影本身的艺术水准没有太必然的关联,最重要的,是主题,是事件,是某一句台词,能够突然联动民心,炸出共振后急不可耐的表达、讨论甚至争辩。
比如《消失的她》,就是一个话题的集装箱,拥塞富家女与凤凰男、恋爱脑、赌博男、杀妻、girls help girls……表面叙述里,从婚姻中的不诚实,到病态依恋,再到丧心病狂的杀害,通过精心踩点的反转一步步展现两性关系不对等的危机,辅以冷漠世间「女孩帮助女孩」的决绝与机敏,乍看是赢得人心的。
但是包装毕竟容易撕破,勉强撑到彩蛋,女性认为男性会因为失去后代而哀悼女性,就开始大面积暴露出男性的自以为是来。
直至复盘过后,能够看到这所谓的女性电影里,男性主创其实让「她」「消失」了。
《消失的她》这电影的票房表现如此亮眼,相当典型地代表了议题电影从流量中吸金的能耐。
也就是说,赞也好,弹也好,在大乱斗中先拔头筹的《消失的她》竖立了一条等式。
对应等式,《芭比》是最值得言说的一部,也是对「在场的她」最为坚定的捍卫。
为刻板印象所绞杀的经典玩具,在当代语境下,被贯通正确的、鲜明的、温柔的女性主义和女权主义。
如此有趣且深邃的电影引发了很多讨论,也从首映当天极低的排片中逆跌,攻下两亿多票房。
有意思的点是,它一面是正确旗号下的集体狂欢,另一面却是「破防」带来的抵制动作。
我们看到了《消失的她》作为更精明的国产商品,递进式收割了不同人群的票钱,而《芭比》很难在这里复现西方的票房神话,道理也毋庸赘言。
《芭比》我们很快也会发现,后续上映的很多电影,都在讲述婚姻困局,或者说女性困境,但是票房号召力开始随着话题度一起回落。
《我经过风暴》是在一段难以清爽中断的婚姻中,书写恶劣的家暴问题,而悲哀的是,片中其他女性,包括帮忙打官司的律师,以及母亲,都没法真正理解受害者的恐惧与崩溃。
《我经过风暴》《意外人生》也有生发出许多坏事的家暴问题,而《最后的真相》体现出另一种形式的家庭暴力,指向背负按摩女刻板印象的中年女人,在母亲、情人、罪人等身份中的无可奈何。
要是剔除暴力方向,审视内在,《野蛮人入侵》用非常微妙的手法,表现了女性成为人母之后的变化,如何重新找回自我,而自我在虚实之间又是什么,很值得深究。
不过比起导演陈翠梅的「失言」,电影紧随《芭比》立场上映也未能得到足够热度,只能惨淡收场。
虽然诉求不一,但是假若把这些电影笼统地归到女性困境范畴,不难发现在这个火热的档期,份额划分也还是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
《野蛮人入侵》好比说同在民生范畴里,质问穷人出路、体育精神的《八角笼中》和展现诈骗现状、赌徒心理的《孤注一掷》,就在中前段高歌猛进,当然,二者也是在不同跑道上,发酵不同的问题探讨,彼此不造成交集竞争。
相比之下,《热烈》票房不差,但确实没在大范围内热烈起来。
才上映的《学爸》更惨,尽管也有政策扶持,但哪怕诉说教育资源不公,直面学区房、就读名额等家长痛点,还是未能在爆炸的议题池中收获本该与明星阵容对应的成绩。
关乎整个世道倾斜乃至昏黑的电影,《长安三万里》为追光争了口气,《暗杀风暴》则没有办法再造邱礼涛《拆弹专家2》的传奇,而品相差但上映早的《扫毒3:人在天涯》却可以在票房上令人咋舌。
《暗杀风暴》踉踉跄跄的《封神第一部》,在古装、玄幻、奇幻甚或大片等赛道上几乎都是别无敌手,趁着好莱坞光环减弱,《碟中谍7:致命清算(上)》构不成威胁,哪怕宣发几度偏歪,乃至在《芭比》映衬下,显得爹味浓厚,也还是朝着既定目标稳步前行,为续集顺利上映做好铺垫。
整个暑期的大战,出手快,声浪大,就是制胜关键。
投机的成分当然有,或者客观点说,影市的萎靡,给了投机许多正当呼声,那么影市有救起来吗?
表象是有一点,但内在恐怕还在游魂。
《封神第一部》要问的问题是,这些票房是否可持续。
毕竟我们已经提前看到了最多个把月,对于议题电影的消费,就已经到了疲软阶段,或者说,观众对这种需要消耗心力的电影,大概更加容易疲倦一些,因为有些电影,除了议题乃至议论点,再无他物。
那么更要问的问题是,观众是在给电影还是在给议题买单,或者更进一步,是否在给短视频、快销思维买单?
再回头看,能够出圈的这些电影,尤其是巧言令色的个别烂片,实际上很容易被三言两语概括,但很多时候,就凭短短几个字,就能拿下比电影更多的关注,譬如杀妻、女性互助、离婚难、带娃难,在一个普遍寻求共鸣乃至发泄的大环境里,不难批量钓到目标观众。
《学爸》短视频要做的就是通过所谓「有效」提炼,让最能吸引眼球的字眼,频密出现在目标视野范围内。
微信、小红书之上,是定位更清晰的抖音、快手,既下沉,又重复。
在私人时间被切割,情绪更求短平快的当下,短视频早就跨过互联网的博客、微博时代,成为最金贵的宣传手法。
再复杂的电影,也可以被切分出不同的方向。
最终事件、情绪甚至台词、造型,都能够纳入短视频的宣传范畴,尤其是与情绪相关的内容,能在反复提及中加深观众对电影的印象乃至好奇心、购买力。
到头来,那电影是否截然相反,没有那么重要。
甚至电影是不是电影,也不重要。
像是《封神第一部》,大卖不再仅仅因为故事、特效、表演、幕后,也要仰赖质子团、大胸、殷语、硅胶鼠标垫等等出圈话题。
《封神第一部》所以在感谢短视频制造了影院一时繁华的时候,难免也要想到,这种接纳过程的不可逆,撑大的是电影的什么空间,而留给电影的位置又有多少。
这是个博大的话题,也是个浅显的问题。
在这有限的篇幅里,还是姑且继续往小的方向看。
精准的营销手段集中拱火了几部电影,也让人感知到议题电影的兴盛,与当下大众情绪的密切相交。
经过了前三年的艰难,本该好转的今年其实翻盘有限,新老问题轮番浮现,纠缠不清,人的精神状貌也在起伏中失去一些笃定的坐标。
《孤注一掷》刚才提及的这些议题电影,不乏老生常谈,也不乏积压多年的陈情,奈何许多内容,放得再晚,也还是鲜活如初。
于是情绪被勾出来,被炸开去,有前尘往事的积淀,也有对现在未来的隐忧。
这时候要提七夕公映的《燃冬》,它固然是个爱情故事,但更是当下人的某种写照。
不管是停滞不前的小镇生活,抑或是恒久不变的异乡心态,都体现着人的焦虑与彷徨,娜娜说这几年不好过,浩丰想要求死,还会觉得奇怪吗?
其实不会。
共性的艰难甚至挤兑了青春疼痛的成分。
《燃冬》火不火得起来,不好说。
在议题电影不那么好使的暑假档末端,电影宣发已经盯着七夕,效仿自《地球最后的夜晚》开始火爆的所谓浪漫营销,譬如在32分16秒时对身边人说「撒浪嘿哟」,不知道被骗进来腻歪的情侣们买不买这「文艺」的账。
《燃冬》对我来说,假如议题被遮蔽了,是有些可惜的。
毕竟在这个短暂的议题电影升温期,呈现了很不一样的兴趣集中点。
前些年,国内最大的红利集中在爱国、振兴等大层面,属于集体主义的胜利。
而主旋律狂轰滥炸那么多年,该有的威望都有了,多少也会在市场规律和人的本性面前碰上一些挫败。
现在其实很多人更想看到当下,看到个体,看到自己。
我们早年也有过这样的阶段,但是很久没那么密切而闹热了,或者放在近年,只能从《姜子牙》《你好,李焕英》《这个杀手不太冷静》等电影先后的虎口夺食中,稍微体会到私人需求的乍现。
《你好,李焕英》花期相对较短,花香也相对较淡,但在亚洲多少也算有所接轨。
全面放开的韩国,借着「冒犯」宣泄了不少沉积的情绪,印度则在娱乐至上的大环境里,不断更新议题的表达。
这两个国家的影人制造了这类电影的繁华和出圈,反过来,这些电影也在重塑两国在当下影坛的突出名片。
《寄生虫》而相对恬淡的日本,相对温厚的台湾地区,相对冷冽的香港地区,也不乏相关的零星佳作,我们在境外的电影镜头里,看到了这样一股潮流,在衔接历史或西方对人本身的关切,其实也在呼唤本土相关电影能挣脱形象和算计,完完整整地出现。
特别是,很多观众已经见过世面了。
作者:小野爱对导演陈哲艺来说,这是他第五次带着作品来到戛纳电影节了。
距离他的首部长片《爸妈不在家》在戛纳赢得金摄影机(导演首作奖)已经过去了十年,期间他带着短片多次重返戛纳,已经和这个海滨小城结下不解之缘。
今次这部新作《燃冬》入围了「一种关注」单元参与竞赛,对他来说更加意义非凡。
这位来自新加坡的青年华语导演,第一、二部长片都设定和拍摄于他所熟悉的新加坡。
今次的新片《燃冬》一改往常,将故事发生的场景挪到了中国北部的延吉市。
但这位来自南方的导演并没有显示出什么水土不服,他以清新节制的影像,讲述三个来自异乡的年轻人如何在冰天雪地中邂逅、发生了一段奇妙又温暖的情感联结。
刘昊然饰演的浩丰,从上海来到延吉参加老同学的婚礼。
热闹的婚宴上觥筹交错,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忧郁沉默、心不在焉。
延吉飞到上海,一周只有一架航班。
为了打发等飞机的时间,浩丰报名了延吉一日游的旅行团,从而结识了在旅行团担任导游的娜娜(周冬雨饰演)。
娜娜总是一副行走江湖的老练样子,对谁都是爽利甜美的笑容,行事体贴。
娜娜带着浩丰在好朋友韩萧(屈楚萧饰演)家开的餐馆一起喝酒。
酒至大醉,三个年轻人仍未尽兴,从餐馆转战娜娜家里接着喝。
次日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浩丰误了飞机,无法按时回上海。
韩萧和娜娜则自然建议,那就留下来多玩两天吧。
三个人便开始了延吉深度游,一起骑着摩托穿越城郊,在冰冻的河面蹦跶……
浩丰在韩萧和娜娜的感染下,笑容越来越多,对人生的看法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仿佛一个冰块,在延吉的暖阳下慢慢融化。
看上去潇洒不羁的娜娜,似乎也有不愿意触碰的过去,这种反差吸引着浩丰。
多年来守护着娜娜的韩萧将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表示什么,反而对浩丰愈加照顾。
浩丰提议,一起去长白山看看天池吧。
韩萧跟着小姨从四川搬来延吉多年,但也没有去过天池,于是欣然同意。
身为导游的娜娜带着他们一起向着长白山脉出发,谁也不知道,这场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会深刻改变他们对人生的看法……尽管故事发生的场景不再是陈哲艺熟悉的热带城市,但是陈哲艺以一个异乡人的角度将延吉拍出了冰雪的剔透质感和袅袅的烟火气息。
镜头温和地随着三个年轻人在延吉游荡,偶尔将朝鲜族群居的风情展现一隅。
更多的时候,那些北方冰天雪地里独有的景观——诸如冰块砌筑的迷宫,只是他们漫游的寻常背景。
天越冷,角色们一起呵着气、裹紧衣服、依偎着身体所培养的情感就越暖。
喜欢陈哲艺的影迷,更能轻易在《燃冬》中找到他偏爱探索的情感脉络:陌生人之间逐渐萌发的亲密关系。
冰天雪地里,三个年轻人骑着摩托疾驰,手牵手狂奔而过,把所有未曾言明的痛苦和烦恼都冻在冰块里,含化了、咽下去、吐出来,似乎人生就能容易一些。
周冬雨饰演的娜娜体育梦碎,她逃离了家人和教练,将自己放逐到延吉当一个普通导游。
屈楚萧饰演的韩萧,尽管总是催着小表弟好好学习、培养兴趣和目标,但他对于自己的人生反而是毫无目的、放任自由的麻木状态,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在小姨的餐馆当临时工。
而浩丰的问题就则更为暧昧、更加中产:他频频接到浦江心理咨询中心打来的电话,催他继续去进行心理治疗。
但他一再挂断电话,索性「不小心」将手机丢了,极为明显地对自己的抑郁状态保持逃避态度。
三人行的游玩丰富热闹,但浩丰的那份疏离却给旅程保持了淡淡的忧郁底色。
很显然,在陈哲艺的笔下,延吉也不过是这三个年轻人人生旅程的一站,他们在这里短暂地逃避人生的问题、生活的真相,做一阵子没心没肺的鸵鸟。
这也奠定了电影淡淡的忧伤基调,观众从开头就明了「三人行不过是短效止痛药」。
只是有了延吉的雪景和人气儿,烦恼似乎可以再等一等,今朝有酒今朝醉。
而这三个年轻人之间,也对彼此面对生活的消极态度心照不宣,这也成为了他们接纳彼此的一种默契。
娜娜和浩丰之间的好感最为明显——周冬雨和刘昊然为此贡献了出道以来尺度最大的激情片段。
韩萧对于娜娜则是日久生情,他早已习惯了对一个在异乡闯荡的小女生无条件的陪伴和照顾,甚至习惯了娜娜清晰的边界感、贯彻到底的倔强和一次次冷静的拒绝。
浩丰和韩萧之间并没有竞争气氛,反而有一种惺惺相惜。
看上去吊儿郎当的韩萧奇异地给浩丰一种安全感,让他放下焦虑,安心入眠。
《燃冬》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三角恋故事,无数细小的瞬间,构成了三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情感涌动。
克制的镜头绝不给多一秒的煽情时间,使得观众总感到意犹未尽。
这种经典的设定非常像法国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的名作《祖与占》,若观众还对这份映射有所怀疑,陈哲艺干脆让三个主角手牵手淘气地狂奔过书店,全面复刻了戈达尔的代表作《法外之徒》中三位主角牵手以最快的速度穿越卢浮宫的镜头,直白表现了自己对法国新浪潮影像的致敬。
但和新浪潮电影中爱情绝对的地位不一样,陈哲艺的《燃冬》中对于爱情的看法有着Gen Z的当代性:即便亲吻、做爱、拥抱取暖,那根本不必是爱情,只是一种不需要被命名的亲密。
他们对于彼此将自己放逐在延吉的原因也很少被提及,即便酒醉了说起,酒醒了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
那份「不言说」更像是一种小心轻放的温柔,留给彼此充分的空间,尽力去消解生活的压力。
正是这样轻松的关系,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所顾忌地对彼此打开自己。
当三个年轻人在长白山厚厚的大雪里毫无顾忌地「躺平」,「噗、噗、噗」轻轻三声,三个舒展的「大」字,在漫山遍野的白雪中显得那么渺小,这一定是国产影片年度最令人难忘的画面之一。
《好莱坞报道者》对陈哲艺花几天时间写出来的剧本表达了肯定:《燃冬》是一封写给中国年轻人的情书……基于陈哲艺多年来对于年轻人的生活和文化进行的广泛研究创作而成。
在国产影片中,这种轻松而温暖的感情并不多见。
陈哲艺对此的刻画带着对当代年轻人的深切理解和共情。
这也令人想到他曾经在《爸妈不在家》中刻画的小朋友和菲佣之间的情感累积。
陈哲艺对于边缘人群的边缘感情怀有无限温柔的关怀,成为他影片中一贯的人文主义高光。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电影无论设定发生在什么地方,总能在国际影坛上引发观众的共鸣。
诚如著名影评网站IndieWire对《燃冬》的评价:《燃冬》让你印象深刻,因为它并没有带领角色走出迷宫,它只是融化了他们之间的墙壁。
《The Playlist》也表达了盛赞:陈哲艺本次带着长片回归戛纳是一次大胆的实验,必将收获丰厚的回报。
(《燃冬》)在其聚焦的环境中探索呈现了一代人的希望、梦想和焦虑,是优秀的表演和复杂精神内核的结合,最终落点在缥缈的民间传说上,无比美丽。
影片已于今日上映,一段肆意解放、抚慰内心的疗愈旅程即将开启,这个七夕,一起邂逅吧~
作为一部爱情题材的文艺电影,《燃冬》的底色是沉重而深邃的,脱离了单纯的浪漫幻想或故作呻吟,具有某种朝向社会议题的审视勇气。
而兼具独特性与代表性的人物形象,则成为主旨生发的重要出口。
娜娜、韩萧与浩丰,既有其共通性,又各自拥有可供单独阐释的空间,成为当代某类青年族群的象征和缩影。
《燃冬》中的刘昊然是令人惊喜的。
胡子拉碴的造型,恍惚落魄的神色,孤独颓废的状态,一身黑色风衣仿佛融进了东北的一片苍茫之中,令观众难以一眼认出。
在《唐人街探案》《一点就到家》和《四海》之后,《燃冬》中的浩丰一角,深刻地验证了刘昊然对表演舒适圈的不断突破,展现出强大的表演空间延展潜力。
浩丰这个角色是现代都市中激情磨灭、疲惫不堪的年轻人群体的典型代表。
在成长求学和工作生活的道路上,他始终试图逃离,但无奈被强大的命运之网所困,难以实现心中的自由理想。
面对夜晚动物园铁笼中的猴子,他对韩萧和娜娜说:“你们想不想,结束这一切?
”他甚至计划好了要在长白山白雪皑皑的峰顶一跃而下,结束生命,获得最终的解脱。
一段异乡旅途中不期然发生的一段限时爱情,似乎为他注入了新鲜血液,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但荷尔蒙推动的激情邂逅的结局注定是分离,瞬间的快感结束之后是持久的悲伤和永恒的迷茫。
人物压抑难言、不堪重负的状态,恰能映照出时代的侧影。
电影的寓意隐匿在叙事的表层之下,正如长白山深厚的积雪掩藏下的土壤。
在晃动失稳的摇动镜头中,电影渲染了激烈迷醉的狂欢情境,而身处其中的一群被边缘化的年轻人,则在此享受着一场场神经质的本能宣泄与释放,逃避着人生的无意义与理想的悄然崩塌。
在攀登长白山的雪峰时,三人在雪地上的“躺平”,是最为直接而真实的内心表达。
《燃冬》中的浩丰,令人想到李沧东的《燃烧》中的李钟秀,同样是被现实碾压至无声的小人物,面对生活投掷而来的巨大障碍,无奈而无救的他们选择在沉默中吞咽痛苦,在矛盾中拉扯挣扎。
浩丰的动人之处,是历经折磨仍然保有的朴素的真诚,以及最终决定回归现实的可贵勇气。
片尾曲朴树的《苏珊的舞鞋》,真切而生动地写出了以浩丰为代表的被生活围困的年轻人心中潜在的渴望与梦想:“苏珊有双神给的舞鞋,能带她离开倦怠世界。
”借浩丰的人物发展轨迹,电影试图在飞升的理想与坚硬的现实之间寻求象征性平衡与和解,而人物本身更具现实的情感力量。
插一句:现场近距离看到刘昊然之后,就越来越能理解,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个男孩子了😏。
侧颜有点好看,就连发糖都发的很乖巧~(点映这场映后开始已经是22:40,已经很晚了,能看出来每个人都还在努力“营业”着)
要说看完这部电影给我最大的影响,那便是想去东北的延吉和长白山逛逛了。
实话说,导演很会选角,这三个人碰在一起,看着有种莫名其妙的化学反应,莫名觉得很舒服。
再加上剧本的设定,虽然是写实的,讲的也是三个都是经历迷茫期的普通人的故事,但手法却很意识流。
每天看似平淡的生活,但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具体会发生什么令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明天的你会不会有勇气去做一个你一直想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或者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另外,燃起我想去延吉和长白山看看的是两段超美的画面:一段是他们雪天里爬长白山去看天池的航拍画面,美到不行;另一段是,他们三个走在霓虹灯前,那个慢动作的镜头,画面里的人,真的绝美!
《燃冬》是我热爱的电影类型,也是属于“后劲大”的电影,越品味越能揣摩出创作者的用意、关联到青年人的处境。
世界是流动的,人是流动的,性取向也是流动的,但勇敢、希望、醒悟是确信的,这些有力量感的思想也许源于阅读、运动或是看电影,也许像故事的三位主人公一样,只是随机相遇,但却意外找到了前进的力量。
这些形而上的内容如果更能以外化的方式呈现,想必《燃冬》更能在口碑上再上一层,避免了现在要靠大量的脑补、观测,捕捉电影的细节才能略知其中的情感,呈现出“灵有余,但欲不足”的状态。
为什么需要激情戏?
首先肯定能是博得关注,但也是最肤浅的一层理由。
更多的是,这样的戏能把主人公之间的情欲做一个爆发式的体现。
《色戒》中王佳芝和易先生的三场激情戏,观众知道了主人公之间的爱在加深,在彼此特殊身份下依然爱得浓厚,同时也体现主人公之间的权利变化,铺陈接下来的故事,递进了情节,丰满了人物。
《燃冬》中三个人物的情感在欲言又止中停顿,有一种“磕到了但又没完全磕到”的感觉,自然也有一番“不说”的美感。
三人口传冰块,一起探险长白山,分别时互赠信物,无不呈现“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
在我看来,《燃冬》中最美的一场戏应该是浴室里娜娜和浩丰激情戏,男生纤长的左手、女生性感的锁骨,一根头发黏合在女生的右肩,潮湿感迎面而来,氤氲出十足的情欲,隔着浴帘,两人相拥亲吻,情而不色,好看至极。
如果能在娜娜和韩萧、韩萧和浩丰之间也有如此美的两场激情戏就好了,《燃冬》也可能会趋于完美。
三人在痛苦什么?
想必这是很多人和我有一样的疑问,随着电影深入,直至结尾,导演好像也并没有想给出直白的答案。
但我想,答案就在谜面上——“他们本人存在于这,即是痛苦”。
浩丰的痛苦可以联想到一出他的个人前传。
他是一个在上海做金融的年轻人,因男同学的婚礼奔袭千里来到延吉。
故事开头的视点全聚焦在浩丰身上,我们能看到镜头里都是男同学的样貌,这也是浩丰所看的世界。
婚礼本应该是开心的,可他沮丧,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自然也无限趋近于同性恋情。
同时,他的职业未必能让他拥有一周的漫长假期,他却在丢失手机又误机后“半推半就”的留下了,这种企图逃离原本生活的欲望也呼之而出。
浩丰这个人物的游荡感是最强的,从河南打拼到上海,发现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虚无,阴差阳错停留在延吉,意外发现同道知己,难不感慨命运实在够随机。
娜娜的痛苦源于童年起始的一连串事件,但也逃避不开同性情结。
按她所说,她从小练花样滑冰,脚受伤不练了,同时她非常忌讳别人看到这个伤疤,背后的故事自然是她所想逃避的。
结合结尾来看,娜娜曾经的“冰友”找到了她,有一种气势汹汹的样子,但言语中很想念她,很有可能是两人过往有一段情愫,但因为娜娜脚受伤放弃了花滑,也放弃了她。
娜娜不联系家人除了不滑冰被指责之外,也可能和这段情愫“东窗事发”有关,于是她选择远走、逃避。
韩萧的痛苦似乎好理解一些,即“小城青年的逃离欲”,他每天没什么正经事,找不到什么存在的意义。
与娜娜和浩丰不同的是,他的逃离偏向于现在,而非过往。
当下的无意义感让他可以成为一切,他开车也骑机车,能做好回锅肉也会弹吉他,可以成为朋友的全勤地陪,能喝酒能蹦迪,也是玩游戏的高手,晦涩的、流动的性向也让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但就是找不到自己。
故事末端,他醉醺醺的看到了一直被追捕的逃犯,比较巧合的是,这个逃犯在造型上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韩萧,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的有意为之,刻画了另一个元宇宙中正在逃避的韩萧,两人有着各自的宿命,在此时空偶然相遇了。
聊聊故事的散文化特质《燃冬》有着所有文艺片的观感体验,即观众似乎像读一篇散文,说了很多事,但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故事会往哪里去。
这种类型的电影往往片段令人深刻,但主题比较隐晦、多元,有时还需要结合视听,总体来看得出结论。
拿《燃冬》来说,三人踩碎冰河表面、浩丰试图跳崖、娜娜轻抚冰刀、韩萧骑摩托直冲卡车而去等片段,都无限让观众联想到“死亡”、“灾难”,全片中时常出现的嗡鸣般的环境音,制造了一种虚无感,试图呈现三个生命火焰很弱的年轻人,在一个看似热闹的“绝望之境”中艰难地燃烧——逃避是人生常态,勇敢是随机的却也是肯定的,还好,有时我们挺了过来。
“熊出没”的桥段算是全故事最高潮的一场戏。
在剧作结构上,熊出没避免了浩丰跳崖(熊出现了,韩萧叫了一声娜娜,浩丰突然醒来,三人团聚),也令三人在理想之地之旅(长白山)有了一个具有冲击性的结尾。
在内容表达上,呼应三人在车上时所说的“熊女”的故事,整部电影开始“通灵”,有了一些神秘色彩,可以理解成“娜娜就是熊女的化身,于是熊不伤害她”,她的命运多了一丝灵性,也可以是“娜娜寻死未果,最终三人都开启向死而生的未来”,意义不唯一,故事也就更好看。
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是“追捕逃犯”的桥段,这更像是导演的一个trap,我一直目不转睛地期待有什么桥段上的关联,但最后发现,可能只是一个指东打西,导演将逃犯的命运和三个年轻人的命运一起放到观众视线里,形成一种互文的状态。
几个人的生命主题都不过一个“逃”字,逃犯的身份则更外化一点,他最终的结局是负面的(被抓住),但三个年轻人的逃,更多是想找到心之向往之地,寻找自洽与意义,更多是积极的、正面的。
导演也借着逃犯被捕的桥段,引出了《燃冬》的结局,很正向,三人开启各自崭新的人生,韩萧走出延吉,娜娜和家人试图和解,浩丰又有了勇气回到上海,三人的情愫交错已不再是重点,观众看了也会生出希望。
《燃冬》很高级,导演没将三人之间的暧昧-耻感-憎恨的链路完全打通,以至于最后只能讲狗血故事,感情停留的点恰到好处,更多的意义还是落在了生命成长上,三人间的情感更多是一个切面,且这种情感对各个人物之间产生的效果更积极,结局也更舒服。
新加坡长大、学习电影,接着又到英国进修,并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导演陈哲艺的身上兼具东方的克制和西方的自由。
2013年,他凭借首部长片[爸妈不在家],一鸣惊人,成为国际电影界最受瞩目的华人青年导演。
家庭成为他的电影最为人称道的核心。
但他接下来的两部电影[漂流人生]和[燃冬],却不仅背离了家庭主题,还脱离了他熟悉的创作语境,在欧洲和中国完成。
他试着用更快速但更自由的方式创作,走出新加坡,但仍以个人化的视角拍自己想拍的电影。
焦虑一直都有你在酒店隔离14天时,只写出了[燃冬]的剧本两页大纲,写的特别的焦虑,具体因为哪些事情焦虑?
陈哲艺:我觉得每次创作都是焦虑的,对,我的一些创作上的想法还没有理清楚,所以就会焦虑。
就好像我这周也非常焦虑,很快要回新加坡,年底拍的一部(电影的)剧本,现在还没完全修好。
我觉得这个东西是跟创作完全结合在一块的。
我有时候会读其他一些年轻导演的访问,大家会说:“这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工作”。
我就还挺疑惑的,因为我每次创作都有很多痛苦。
那你有做什么事情来对抗这种焦虑?
陈哲艺:我通常会给朋友打电话。
我还记得开始创作[燃冬 ]的时候,我打给我制片人说,“啊,要不就放弃了,别拍了”。
我觉得跟我的星座有关,因为我是白羊座,从小到大可能很不懂得面对挫 败。
我 通常不会拍一个我不能掌舵或者风险太大的题材或故事。
这次也是,我觉得整个项目都很特别。
我还记得我打给制片人,说我想拍一部跟我之前创作的方式完全不一样的电影。
但是我在尝试做这个改变的时候,又很怕,有点恐惧。
对,所以我每天都必须要 打电话跟 朋友聊天。
我 就 说不如我们放 弃吧,不如我们怎样怎样。
但是聊来聊去,就说那你已经决定要去做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完成挑战?
有些朋友还会说他们也很期待最后会碰撞出怎样的东西。
因为那时正是疫情期,出行不方便,拍电影的机会很难得,如果是平时,你会不会真的放弃这次改变的尝试?
陈哲艺:我觉得我不会,其实我是一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
大家来挑战我,我就会迎接挑战。
我为什么会发起这样的冲动,也是因为有人跟我说:“导演,你的影像非常的精准,剪辑、剧本也非常精准,感觉你控制欲非常强”。
我在(拍摄)现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所以大家很好奇,更自由的陈哲艺是什么样子?
我也很好奇,如果你不去控制所有的东西,它会是什么样子。
疫情的时候,在家里关了很久,我就一直在重复思考这个。
我要看到更自由的自己是怎样的,突破自己之前的创作。
我只要迎接一个挑战就不会放弃,通常是这个样子。
诗意地捕捉情感我看到一篇采访里,你说想把[燃冬]拍成中国版的[祖与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陈哲艺:我其实不确定我有没有说过这个。
我说过我想要拍三个年轻人,想到的经典电影就是[祖与占 ]。
我之前的两部片子都算家庭片,大家都会觉得你看起来挺活泼、挺阳光的,但怎么拍东西都很老成。
所以我就想说要挑战自己,拍自己不常拍的东西。
好,我要拍年轻人。
疫情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这样的文章、视频,关于当代年轻人的焦虑。
中国、英国、日本、韩国都有很多类似的文章。
那我要拍年轻人,拍什么?
我第一想到就是 [祖与占]。
我也很喜欢特吕弗,可能最喜欢的前十名的电影就包括他的[四百击]。
[祖与占]里是三个人的短暂时光,好,那我要写一个两男一女的故事。
三个主角在书店偷书后奔跑那场戏,很容易让人想到[法外之徒]里三个年轻人在卢浮宫里的奔跑。
陈哲艺:我是在还原[法外之徒]里卢浮宫的那场戏。
我还截了那个视频,发给所有主创。
你仔细看那场戏,他们跑的那个镜头,后面还有两个人在搬一幅画。
基本上他们怎么站、怎么跑、怎么抓,我是直接把[法外之徒]里的那段抄过来。
因为太容易让人想到[祖与占]或[法外之徒],你有没有想过影迷会拿它们进行比较?
陈哲艺:我没有去想这个东西,我直接说是致敬这部电影。
我本来没有这个(致敬)想法,剧本上没有。
我因为堪景找到了这个书店,应该是全世界最长的书店,从来没有看过那么长的。
正好我写了偷书这场戏,他们要跑嘛,我立马就想到了[法外之徒]那场戏。
好,那我们就去致敬。
他们跑出书门口后又返回来付钱,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更放肆一点,跑走呢?
陈哲艺:我觉得这就是亚洲人跟西方人的不同,我们永远都有一种约束在。
这个片子其实是挺东方、挺儒家的。
我永远都是在传统中,寻找自己的一种自由或叛逆。
片中有不少骑摩托车的戏,这在中国台湾、东南亚电影中比较常见,内地导演很少拍骑摩托车,你对骑摩托车戏有什么情结吗?
陈哲艺:我不确定。
我觉得在中国台湾会,但我是新加坡人。
在新加坡,摩托车也没有那么多。
太热了,开汽车的人比较多,我也从来没有拍过摩托车的戏。
我是选好演员后,专门去看了一些他们的资料,然后为他们写(剧本)。
我去看屈楚萧的访问谈到他周末很喜欢骑摩托车,十岁就开始学吉他,所以我就在戏里面给他骑摩托车、弹吉他。
这跟你以前创作的方式有什么区别?
陈哲艺:我这次创作的方式是更加自由的。
它来自环境、来自我看到的、观察的,也来自演员。
以前我的方式是硬要把演员套在我的想法里面。
对,他就去演所有我已经设定好的东西。
但是我现在想通过他们去建立这个角色。
比如说周冬雨的角色以前是运动员,因为她小时候练过体操,我跟她说娜娜的背景,她可以理解。
你如何看待三个主角跟当下的联系,以及你怎么看待他们在故事中各自的一个作用?
陈哲艺:我在讲这三个人物的时候,想到的是他们来自不同的背景、地方,各自被不同的东西打败的。
一个是被梦想,就是周冬雨那个角色,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东西上,不懂得怎么面对挫败、面对家人,所以她就离开了。
第二个是被整个机制打败,在华人社会,哪怕是在新加坡,从小我们就被灌输一种理念,就是你要学习好,升到好的学校,找份好工作,但是最后你得到的又是什么?
第三个是根本没有被打败就放弃了,从小可能觉得自己没有很优秀,不爱读书,有点躺平的状态。
我是以这样的出发点去想这些人物。
我觉得我是以一个更诗意的方式去捕捉他们的焦虑。
整部电影像一场梦,三个人在三四天的时间里,培养出很特别的默契、很深厚的情感,但它是短暂的。
[燃冬]你在创作这部电影的过程中,你觉得你跟他们距离是近还是远?
陈哲艺:我很难说近或远。
我花很多时间去看很多文章,在b站上面看了很多视频,在公众号上看了很多年轻人写的东西,甚至在豆瓣上面看一些发自内心的个人生活记录等。
我觉得我是试着去靠近,但我毕竟不是年轻人。
组里有一些年轻人对刘昊然演的角色有很深的感触。
他们都有过自杀的念头,走过那种黑暗。
我会跟他们聊,我说你看起来非常乐观、阳光,有说有笑。
我感觉真的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了,虽然我觉得我的灵魂还算年轻。
影片给人的感觉是由人物的状态带动故事,而不是情节,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呈现他们?
陈哲艺:我是一个外国人,第一次在中国拍电影。
上班族每天的拼搏、每天的煎熬、每天都要面对的压力,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处理清楚。
我在拍的时候,我需要把一种灵魂、精神拍出来,而不是一种写实感。
它的真实是一种灵魂的真实,情感的真实,有点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我为什么会想到用冰块?
因为我一直在捕捉的是这样的东西:他们三个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如水结成冰,但是你把它拿出来,稍微有一些温度,它就开始溶解。
我希望捕捉是这三个人的关系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和消失。
为什么会选择延吉作为故事的发生地?
陈哲艺:我是先选了长白山才选的延吉。
为什么选长白山?
那时我已经写了整个故事的架构,它前面是发生在城市,结尾的部分要去到大自然,我需要他们三个人感受到大自然的一种力量。
我希望是白雪一片。
我的制片朋友就跟我推荐北方的自然景区,看了很多长白山照片,我对它有一种遐想,也去搜了它的一些故事。
有一个长白山的传说,我也把它写入电影里了。
去了那里看景,到底拍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大概知道我要的那些景是什么。
好,那我们需要找一个城市离长白山不太远,就找到了延吉,然后在小红书里面刷了很多视频。
哇,这个城市怎么那么特别,我就立马就跟制片、助理开车去延吉,找了一个导游,带我们去看一些景点,感受一下这个城市,玩了三天。
我把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写进这部电影里了。
逼着自己成长你的第一部电影[爸妈不在家]里,有你以前积累了很久的东西,所以拍完这部片后,有没有突然觉得不知道接下来要拍什么?
陈哲艺:是有一度会是这样的,为什么?
因为那个片子非常成功,世界各地拿了40个奖,然后金马奖拿了4个大奖,包括最佳影片,也在戛纳拿了奖,卖到全球各地。
那时候,我又签给了美国经纪公司,有英国的经纪人,美国的经纪人。
他们会发各种各样的好莱坞剧本给你,大家都会跟你说接下来要去好莱坞拍怎样怎样。
所以最后还是回归我只想拍我要拍的东西,回归到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做这样一个东西。
很多年轻导演拍完第一部片子之后,特别是第一部片子就很成功时,肯定会面临一种(不知道)接下来第二部要拍什么(的感觉)。
你怎么看待你最近的两部([漂流人生]和[燃冬])脱离你的个人生活语境的电影?
陈哲艺:我每个作品都很个人,[漂流人生 ]也是。
我拍那部片子还挺痛的,有时候是一边拍一边哭,因为我花了那几年去发展这样一个剧本,我跟里面的人物走得那么近,我能感受到她所有的情绪跟煎熬。
[燃冬]也很个人。
虽然说感觉很自由,但是可能又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即兴,因为我觉得它还是回归到我拍戏的一个方式。
那个情绪的表达如果没有出来,我会很焦虑,感到很挫败。
我拍的每场戏、每个人物感受,我自己是演的出来的。
我自己演不出来的东西,我是写不出来的。
你的前两部电影有很大成分是来自于你个人的生活经验,接下来的两部又完全超出了你熟悉的语境。
那么,在这些电影里,你创作的冲动主要来自于什么?
陈哲艺:我所有的创作都离不开一种人文关怀。
甚至有一天我拍科幻片,它也是一个情感上的软科幻。
但我很怕重复自己,也很怕遇到瓶颈不再成长。
我不可能每部电影都回到新加坡拍家庭片,我需要一直逼着自己成长。
我从小在新加坡长大,新加坡是一个双语社会,看你是什么种族,你是马来人,你学的是英语跟马来语,你是华人就学华语跟英语。
它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就500万人。
来自那么小的地方,你要成长、进步,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出去,接触更多新东西,跟国际接轨。
我在英国生活了15年,在新加坡学的电影,后来又去英国的电影学院。
虽然我的技巧很西方,但我的灵魂非常的东方,甚至有些人说我之前的电影比中国导演更中国,很儒家。
[爸妈不在家]幕后电影永远存在从2013年的[爸妈不在家]开始到今年,已有十年,前面几年你的创作速度特别慢,反而从疫情开始变得特别快。
这种节奏的变化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陈哲艺:真的是因为疫情导致的。
我在那段时间有很大的存在危机,非常焦虑,全球的电影院关闭了很久。
我的第二部片子[热带雨 ]在疫情的时候在很多国家发行,在法国发了大概一两周后,整个欧洲就被封了,电影院关门。
4月(2020年),我要去香港国际电影节,已经定复活节周末发片,然后电影节停办了,后面好像是年底才发行。
我也去不了(香港),本来是要跑一些路演。
我那时焦虑的是作为一个电影人,我非常确定电影是永存的,电影院还会开门,大家还需要大银幕。
但现在很多观影的习惯改变之后,大家都喜欢用手机、用iPad、用电脑看视频,我不确定大家还有那样的耐性去电影院看我这样的导演的电影。
这种危机感让你迸发出强烈的创作欲?
陈哲艺:我那个时候极度需要创作,极度需要证明自己是存在的。
我觉得我在疫情那两年,有很多憋在里面的创作冲动,这个东西我需要抒发出来。
远程拍的那个短片([隔爱])拯救了我,它让我看到了拍片有另外一个方式。
对,我以前可能是花三年去打磨一个剧本,把所有节拍、细节都写的非常细。
我拍了[燃冬]这样的电影后,更加有勇气去挑战很多东西。
现在很多的基本功,我都已经扎实了。
到了现场,我懂这个戏,懂要捕捉的情感。
我很清楚摄影机要摆在哪儿。
现在。
我的创作更加自由。
我的创作节奏更快了,也是因为我已经不年轻了。
我拍完第一部电影后去了戛纳,那时我29岁。
大家都觉得你是年轻导演。
现在我马上就要40了,我想在还有很多冲动的时候,去完成更多的电影。
以后你可能考虑的东西越来越多,就回归不到现在很赤裸、很自由的创作方式。
在整个拍片的过程中,你最容易感到快乐的时刻是什么?
陈哲艺:场面调度或者镜头真的感化我,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每次拍片都很辛苦,但最终你说:“哎,这场戏有了”,(我)会有一种无比的满足感。
我觉得片子太容易拍坏了,导演永远处在确定与不确定当中。
你感觉你很清楚这些东西,但是在很多时候你是凭直觉去抓、去想的,你又不确定你完全执行到心里想象的层面,这个让我很焦虑。
所以你完成之后,光影、摄影,演员的动线、表演等,都对的时候,你就会有无比的满足感。
这个非常感人。
就你个人来说,当下的电影如果还有魅力,你觉得它是什么?
陈哲艺:我觉得电影是不朽的,一群陌生人来到黑暗的空间,在那么大的银幕前,在同一个时刻有情感的交流,这是什么媒介都不可能取代的,是自己在家里看iPad不会感受到的。
电影是大家共享的东西。
在短短的那一瞬间,你感觉所有人都跟你感受了那一刻,给你很大的震撼。
我在电影院看[晒后假日],全片没什么戏剧冲突,但就连一个背影,它都会有浓浓的情绪,你能够感受到电影院里观众的气息。
大家在电影院观影时感受的力量是不可能被取代的。
(原载《看电影》杂志2023年8月刊)
《燃冬》目前呈现出的样貌肯定是很难令那些对陈哲艺有所期待的观众满意的,影迷们希望看到的是可以比肩《春风沉醉的夜晚》那样的男女三角中细腻的情感表达,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场超大型的延吉和长白山旅游宣传vlog,延吉的名字一遍遍从三位主角的口中说出,各种地标景点走马灯似的出现在影片里作为情节的发生地,显得刻意做作的同时,也把导演的原意——拍三个年轻人之间情感关系的微妙变化冲得七零八落,使得人们只能通过捡拾起那些碎片,试图去还原剧作在一种真正无拘无束状态下的原貌。
以下均为本人开的脑洞,如与导演想法雷同,纯属巧合:编导的初衷更像是拍这样一个故事,三个有着各自秘密和痛苦的外乡人在延吉这个位于中国地理和政治双重边缘的小城相识,在彼此互相试探心意情感角力的过程中或达成与自我和解,回归原本生活,重新面对未来(good ending)。
或在经历一番旅程后身心俱疲,集体躺平,以自我毁灭从纠缠自己的痛苦中彻底解脱(bad ending)。
三个人各自的前史非常重要,这点在目前成片中只有碎片式的呈现,难以全景还原,因此也就很难让人对他们所背负的痛苦产生共情。
他们的前史可能是这样的:刘昊然是个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的大城市精英金融白领,但他有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那就是他的同性性取向,他被此困扰,甚至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这次到延吉,就是想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了结生命。
周冬雨原本是个成绩优异的花样滑冰运动员,但她和自己的队友间却在长期的训练生活中萌发出了同性之情,同时,她和队友从小就遭遇教练的性侵。
尽管表面上成绩耀眼,但在场下,她一直生活在这样一种扭曲的情感状态里。
直到某次比赛发生意外,她遭遇了足以毁灭运动生涯的重伤。
以此为契机,她离开了自己钟爱的冰场,来到了遥远的延吉,成为了一名导游。
屈楚萧在老家四川曾经发生过一场不伦畸恋,对象是他的小姨,他们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为了躲避周围人的风言风语,他们远走他乡,从西南来到东北边陲开了餐馆,在这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去,除了他们自己。
按照以上的人物前史,情节如此编排更合理一点:刘来到延吉准备自杀,意外遇到了周和屈,三人相谈甚欢后一同出行游玩。
刘和周发生关系,刘疑惑于自己的性取向到底为何。
屈被刘绿,心有不甘,但三人相处中却渐渐被刘所吸引,屈和刘发生关系。
在三人旅行途中,屈和刘关系渐渐升温,周敏感洞察到这一点,三人发生关系(这点非常重要)。
渐渐的,三人逐渐了解到了各自的秘密与痛苦,意识到大家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渐渐卸下了彼此间的防备与隔膜,产生了一种超越性别的纯粹的爱。
至于说最后的结尾是他们离开小城回归原本生活,还是相约来到天池共同赴死,这就看编导是想拍一个阳光的尾巴还是丧气的尾巴了。
最后补充说一句,片中那个逃犯真实身份是什么人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至于说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突兀的情节存在且贯穿全片始终,个人觉得和编导的创作初衷有所关联:在延吉这样一个边陲之地,主角们看到了一个人为了逃离故乡所做出的疯狂举动,那个人的被捕让他们意识到这世界上根本无处可逃。
非常喜欢这种三人行的爱情电影,两男一女的三角恋爱,两女一男的三角恋爱,三个人之间的化学很微妙,不是简单的你爱她她不爱你,她爱的是另一个男的,因为同在一个时空,所以还有男男之间的友谊。
拍的好的话很精彩,不可言说的浪漫与柔情,于无声处的惊心动魄。
整个电影就像三人的一场绮梦,三人因为在一起而共同摆脱了各自庸常的生活,进入自己的内心,进入另外两个人的内心,从各自身上看到自己的映像,感到了自己的渴望,爱欲,以及专属于青春的激情,尊严和高傲。
本质上这部电影是个叙事诗,光看情节是很平淡的,甚至有点离地,但它直指人灵魂,用诗意的电影语言描摹现实一种。
今天我们已经看了太多的短视频,我们生活在这样扰攘的时代,表面热闹,内心空虚,表面繁荣,实质上很绝望。
陈哲艺没有把镜头指向烈火烹油的北上广深,指向写字楼,菜市场,而是把不同人的焦虑抽象出来,放到一个相对封闭落后的地方来表达。
这时我们反而更贴近人物的内心。
更容易听到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是导演给我们呈现的A面,至于B面的内容,我们很容易想象补充,因为我们已经见得太多了。
拍A面还是B面是好导演和平庸导演的分野。
《燃冬》讲了三个不同背景的青年,在这个时代的迷茫无助。
刘浩然演的浩风是河南小镇做题家出身的上海金融男,钱肯定赚了不少但也抑郁了--而且抑郁症非常严重到了要自杀的地步。
他跑到延吉去参加并不是很熟的同学的婚礼也许同时抱着出来散散心的目的,浩丰在整部戏里都是孤独的,离群索居的,人多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他的抑郁症,和小城的格格不入是外在的,孤独是内在的。
这一点从娜娜看他的第一眼就确认了--因为她也一样。
表面上她是个热情专业的导游,说很多话,逗人笑,引人买东西。
非常勤奋的工作一天跑好几车,但这一切都是她用来转移痛苦的方式,下了班就喝酒,得空就抽烟,这都是麻醉自己的方式。
她的孤独和忧伤来自梦想的破灭--而且极有可能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或许是她好胜心太强,太想成功(片尾她打给妈妈,说起了家乡话)伤了脚踝,功败垂成一蹶不振,自我流放到这小城(也许是因为离她原来奋斗的地方不远)。
韩萧看见她第一眼时肯定也读到了她的孤独。
韩萧也不是个普通厨师,普通厨师不可能摸起吉他就给你来一首《苏珊的舞鞋》。
人和人的相遇是这样的,你和一个人是不是同类眼神接触就知道了。
尤其在你年轻的时候。
人到中年磨平了所有棱角与个性反而和光同尘,习惯了孤独,掩饰了孤独,表演的泯然众人,懒得去寻找同类了。
三颗孤独的心就这样在冰天雪地的小城相遇了,他们度过了人生难得的一段宁静时光,三人结伴吃饭,喝酒泡吧去爬山去旅行,他们计划去白头山天池,乘兴而至,兴尽而返,哪怕因为天气原因没有看到天池。
从山上下来,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段倍觉珍惜,惺惺相惜,心心相印的时光结束了,他们都要打起精神面对自己的人生。
他们也都却都获得了新生。
浩丰乘机场巴士搭飞机回上海继续他的职业,娜娜开始联系家人,从这种自我放逐中走出来,认真面对自己的未来。
韩萧收拾行囊离开这小城出去闯荡。
三个人中没有任何两个人在一起,但从此这段经历将在他们的人生中被数次回忆,被珍惜。
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即是如此。
我被导演的运镜构图感动,雪落山河寂静无声,三个人也不怎么说话,但你能感觉到感情的流动,感受到不求回报的真爱,感受到纯真的知己友谊,感受到暧昧的恰到好处的柔情。
尤其三人共处一室早上醒来的场景,纯真,意味深长,这是之间有真爱才会发生的场景。
三个年轻演员非常棒,尤其是周冬雨,这说明在不同导演指导下,演员表现出的气质可以天差地别。
我看过另外两部周冬雨的电影都不甚满意(山楂树,七月与安生)但这部她的表演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陈哲艺的电影给我的感觉是李安杨德昌式的,基本功扎实,愿意下笨功夫,注重细节。
电影总是看似平淡,但暗流涌动,你若能感受和欣赏其中的激情,能体验震撼心灵的观影感受。
这部电影在豆瓣评分不高,因为大部分人想看的都是眼前的B面,芸芸众生,坚硬的现实,躺平的绝望,而导演给出的是四十之后看山是山众里寻她千百度后的灯火阑珊处。
大部分人当然看不懂,体会不到,因此只能继续面对B面的生活,绝望下去。
一点细节我的理解:我倾向于认为雪山上遇到熊这个场景是虚构的,因为熊这时候应该在冬眠。
可能是娜娜滑倒了,韩萧叫了她一声,抑郁症患者浩丰(也是讲那个熊女故事的人)出现了幻觉。
她和那个女队友之间应该也不是爱情而是友谊。
她的脚踝应该是过度练习伤到的。
别看,一定要听劝。
这仨的状态都不错,但是屈楚萧最好,将来必成大才啊,就缺个好剧本了
不是爱情电影!!!四百击、祖与占、法外之徒......迷失东京、在某处、晒后假日......新浪潮的致敬与自我治愈,The Breaking Ice and Burning,戏梦延吉,终于看到了长白山的天池,却依旧无处可逃。
我觉得拍的挺好的,没有大家说的那么不堪。导演其实讲的是人与自然、人与自己的关系。其中那个老虎与熊的故事,是说人从动物而来,却最终离开山林,走入城市、所以要想找到自己,只能再次走入山林。贯彻始终的天池,就是自然对人的召唤;一直找不到的小偷,则是我们自己。梦想夭折的人,一心求死的人,无所事事的人,他们一同踏上寻找天池的路,天池没有找到,却遇到了一头熊,他们终于明白,那头熊就是他们自己,于是一直找不到的小偷在漫长的铁轨上被捕,无所事事的人决定重新出发,梦想夭折的人与过去和解,一心求死的人只能继续活下去。
毫无短板的一部电影,陈哲艺太值得期待了。
拉倒吧。
太久没有在电影院看见过这么令我开心的电影了,嘴角几乎从头到尾都上扬着。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那么随心所欲,就像这部电影本身拍摄的契机那样。也许在这个时代里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契机,在一个被大雪和山陵包围的世界尽头重新打量自己的人生,然后离开那从未有过选择却死死束缚着我们的生活。自由,至少那么一次。
不是拍的要死不活的就是文艺片。
戏梦白头山的疼痛Vlog想拼命挤出点稀薄迷离要靠嚼冰,当然了嚼冰肯定不如滑冰,滑冰不如飙车,飙车不如蹦迪,蹦迪不如三人行,三人行不如看天池,死冷寒天地非要去看天池不如厌世,而厌世不如下山吃吃 鳕鱼皮包饭、石锅拌饭、泡菜炒饭、篦子炭烤肉、啤酒肥肠锅、金达莱大冷面、蒜酱米肠、牛板筋炝干豆腐丝、明太鱼炖冻豆腐、鸡汤&豆浆面,再加上一杯奶啤!
这配乐根本就是手机提示音,每次音乐一响就像导演在按着你的头和你说:看着吧!魔幻的时刻来了。所有暧昧、迷幻与看似灵性的时刻都是被配乐强行烘托而起。刘昊然贡献了史诗级的灾难表演,木讷和迟钝并非面无表情呆头呆脑。要不这三个人干脆别说话了,这仨一开口我就头疼,还不如呲个大牙在雪地打滚看得舒服。
年轻的时候就是会有弯弯绕绕无法排解的小情绪啊,那些不明的泪水,逃不出的枷锁,我们都有过,有的人走过,有的人留在那里。
3.5星吧 算不上一段故事 而是一种南橘北枳的情绪 三个主演倒是值得一说:周冬雨已经成长为值得信赖的女演员,虽不是每场戏都恰如其分,但眼里的情绪和阅历够了;屈楚萧出场就惊为天人,粗野气质与日常平民生活氛围完美融合,可惜在某些放大情绪状态的镜头时还是露了怯;刘昊然令人困惑,从少年到青年,增长的似乎只有年纪,那种苍白的底色带来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气质,撑不起任何写实感(重新分析剧情突然明白导演为何要选他,可惜演员的单薄内在只能演出虚张声势,可信度不足导致割裂感被放大)我很好奇,似乎刘昊然在年龄增长过程中,既没向主流普油男性气质投诚,又没用阅历和思考来修炼和丰盈自身,就保持着一种苍白的小孩气质平移到了如今。或许男人确实可以不用成长,但观众也不会一直忍受。
融不完的雪,看不到的天池。在绵长的冬季,人们的感情就像阳光晒在雪地上蒸发出的氤氲,游移、朦胧、混沌、飘荡。
电影里的丧、死、性,对于国产片都是奢侈的
……什么东西……给我看得都差点自燃了……2.5星最多了……
像是南方人第一次看见雪一样的荒谬
燃冬 没有全网吐槽的那么夸张吧人的一生就是在寻找避难所 爱人 故乡 朋友 或虚无缥缈的诗歌和音乐 香烟和酒……
这「过了脑子的虚无」还是挺动人的,不过也就到这里为止了嘛。放着那么大一个屈楚萧在旁边,让性魅力几乎为零的刘昊然和周冬雨搞,导演也是有点暴殄天物。况且,刘昊然和屈楚萧都同抽一根烟了,都「我不想一个人」了,都已经到酒店床上了,这还不搞一下,简直就是在破坏艺术的整体性嘛。现在公映这版本是97分钟,我看,不如就让刘昊然和屈楚萧搞23分钟,咱们释出一个120分钟的版本。以一个很吉利的数字名留影史。
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看的时候总会想起《燃烧》,在我看来,两者有着同样的内核“孤僻边缘化的人物对于现实压迫的选择”。浩丰(刘昊然)就像冰块一样,无论娜娜(周冬雨)和韩潇(屈楚萧)如何接触,得到了也不过是冰融化的水,永远无法接近这个外来者的内心。浩丰是冰的来源,娜娜借传递冰而接触浩丰,韩潇作为始终的娜娜内心的“外来者”,始终不被接纳。长白山的大雪下藏着融不化的坚冰,有人想用坚冰来结束自己,找个地方,闭上眼睛,然后变成雕像一般。熊女在冰上起舞,她本来就属于这里。韩潇作为物理和精神上的外来者,告别内心的“娜娜”,漫无目的的逃离,如同《逍遥骑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