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专栏又编书的哥哥,他是位退休的演员,生于望族,父亲过世后,回到老家,继承了家族的大部分遗产。
他还娶了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起初他们相亲相爱,后来在磕绊争吵的互虐中进入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貌合神离状态,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接下来如何过下去,他们走入画面。
妹妹离了婚之后,便从伊斯坦布尔搬回到了哥哥所在的安纳托利亚的老宅里。
她选择抛弃婚姻,这一结果并没有给她带来豁然的重生,她矛盾的纠葛就像平衡秤上的指针,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走不出阴霾的心境影响着她整个的生活态度。
无力感使她变得尖酸刻薄,同时也脆弱敏感。
哥哥、嫂子、小姑子住在舒适温暖的窑洞里,这座城堡足够大,容得下三个人互不相见的可能。
打开暖灯,煮上一大壶黑咖啡,预备一些打牙祭的甜品,披上羊毛毯,蜷在沙发椅里,捧着读不进去的天书,看他坐在桌案前敲字,除了劈了啪啦的键盘音,还能听见隔墙外的壁炉里火苗在噗滋噗滋燃旺的响声。
外面在落雪,安纳托利亚小岛要安睡在雪白的绒毯下了。
舒心的生活也是容易让人疲倦的,即将到来的冬眠之季,让衣食无忧的人平添上一丝难解的哀愁。
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你太过强悍,即便化身为一条影子,也要掠夺走我所需要的阳光,这种强盗的粗蛮行为,却是以爱的名义。
他说,他再也找不回从前的那个他了,那个充满魅力、幽默、热情的他消失了。
她只从窗口处隔着窗框玻璃淡漠地俯视窗下熟悉又陌生的脸,所幸,她读得懂他的眼神。
一事无成,绝不是别人的错。
没人束缚你的手脚,存在感需要自己去寻找去努力。
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可以阅读,可以重拾自我。
她则以“哥哥”从不体恤别人的自私自利之心为靶,毒舌讨伐一切令她难过窒息的事,她只能用迁怒的方式讨回内心的平衡与安慰了。。。。。。
社会问题,体制弊端,贫富差距,人性善恶,这些永远要把单纯拖进复杂里的东西,让一场闭关自省的活动显得沉重。
他与穷人们不对话,把一切全权交给了管家,他只负责分析他所看到所理解的问题。
然而,贫穷会让自尊轻而易举地成为双刃剑,贫穷也会让施与受之间水火不容。
他与他们之间没有可以直达心灵深处的路线。
善也会被认作“企图”,“恶”更会被认作“罪恶”。
这样的论战在《冬眠》里从头论到底,不会终结。
2014年在戛纳斩获主竞赛金棕榈大奖的土耳其电影《冬眠》,它是这样给人以猝不及防的醍醐灌顶之力。
如徐徐微风吹动柳条,沉稳内敛的叙事节奏掌控着自如生动的声话影像,呈现明信片风格的摄影画面。
这些优质的特质只是锡兰一贯的风格,能轰炸耳朵燃烧脑细胞的是他将要呈现的另一个自我。
时下流行那样一句话,不会演戏的编剧不是好导演,我重组了一下,不会摄影的哲学家不是好导演。
一位导演被上帝格外恩宠,十八般武艺傍一身,能演能编能摄能导还能说,这样的导演是谁?
在百年的银海里光芒四射,璀璨光影世界,找出他们是谁,并不难。
你可以说他是伯格曼,也可以说他是莱纳.法斯宾德,你还可以说他是大卫林奇,或许你心里的那位全才并不在我所提及之列。
可是我若特别放大“说话”这种功能,那可能不是安德烈的塔氏哲学,也不是科波拉的教父语录,候麦的生活思辨也要放置一边。
与这个时代最近的,放眼望去,大概是绕不过“碎碎念”大师伍迪艾伦了。
但在看过《冬眠》之后,我找到了另一位很擅于表达自我的话筒,土耳其导演锡兰,之前一直把他看作是一枚恋乡的花美男,他闷骚的文艺范儿是星夜深不可测的魅力,认准了他是一位不言不语的流浪者,是一匹傲气的孤狼。
但在《冬眠》之后,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有变,他竟然开始说话了,这种变化让人无法忽视,其实他是蛰伏于寂静里的声音,是放逐自我于荒村的演说家,起初他用瞭望的静态说话,现在他要动动嘴皮子了。
然而,他与伍迪艾伦这位美国老愤青的话匣子是不属于一个频率的,伍佬磨叨,磨磨叨叨,把话题碾碎了来展示,吐槽人生时体力也是必需条件,像气喘吁吁的拉磨者,可以热情奔放,也可以吹胡子瞪眼使性子。
而锡兰的选择似乎不多,他要把积攒了半个世纪的腹语从喉咙里拉出来,他希望那像荷马史诗一样庄严、正式、深沉又朴实,所以锡兰把自己变成了游吟诗人,向“说话是门艺术”这座城堡驶进。
事实上,诗人的语言有灵气但绝不是晦涩难懂的,《冬眠》里的所有台词没有一句令我感到无趣厌倦,人物的身份与语境是咬合的齿轮。
对很多数人来说,《冬眠》在接近尾声时,听到男主人公艾登的心灵独白,不以介怀的豁达心境才算彻底打开,仿佛爱情婚姻在196分钟的映画里,只有四分钟是没有枷锁的。
像我要引述的英国《每日电讯报》的视角,“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可以把《冬眠》想象为没有斧子和鬼神的《闪灵》。
”这样说来,倒是比较容易想象出电影里隐忍的攥拳式“青筋暴力”。
有趣的情况是,相对于商业片的优秀艺术片,它要思辨为主,就绝不会摆出胡同里捉毛驴直来直去的阵势。
三小时一堂的哲学课,锡兰的知识、经验积淀足够驾驭演说者的身份,所以面对无法完全消化的庞杂的信息量,如何把其投射到现实生活里?
他的话题把听者引向了哪里?
一系列问题,这些才是信息能被嫁接被繁殖的意义与价值。
当然,我们也只能投自己所好,精细地只取一角,或者大略地全面抓取,毕竟解读方式是无对错之分,是自由的。
在苦相与怨恨滋生之前,我想象艾登与妻子尼哈尔他们之间最初的爱恋,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庐隐与小她九岁的李唯健。
庐隐在书信里这样描述李唯健,“他有着热烈的纯情,有着热烈的想象,他是一往直前地奔他生命的途程。
在我的生命中,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锐利的人物。
而我呢,满灵魂的阴翳,都为他的灵光一扫而空。
”可见,爱的火苗是这样燃出冲天的火光的。
幸与不幸并行的是,这对只享有过短暂幸福的伉俪,用庐隐诀别生命的遗憾留存了真爱的传奇。
他们相识相爱相敬的六年,从墨香里飘散出的有关灵魂伴侣的定义,点滴勾勒出了形形色色与他们同属相似精神高度内的情感世界。
而电影里的艾登与尼哈尔也曾拥有过那极致的爱恋,否则完全不需要经历一场解冻“冬眠婚姻”的战役。
让我如此联想的不是莫名的思绪,是我从艾登与尼哈尔“刺猬相拥”式的婚姻状态里看到了现实中或已作古了的爱情神话,抑或是听到了仍在摸爬滚打着的红尘恋歌。
我甚至愿意无限想象,仿佛身临其境般地看到了锡兰的情感世界里也有一个四季分明的爱之城堡,他也徘徊在婚姻的围墙内外,他也切身体验着喷涌或休眠的爱情。
事实上,从2006年的《适合分手的季节》,他与妻子埃布鲁合作完成的所有剧本,包括这一次把事业、情感、人生渗入进虚幻世界的《冬眠》,这些事实为我的想象力已加上了风火轮。
不单单是在为电影的看点注入一些新鲜的东西,让一些看客笃定这是锡兰一个人回望、自省的生命序章。
这剧本或许就是锡兰与妻子两个人促膝长谈的结晶。
早前,这对夫妻档只为别人的故事操心费神,这一次是他们彼此要开诚相见,然后换回“思辨”的粒粒幸福。
从安纳托利亚回到伊斯坦布尔,再从伊斯坦布尔回到安纳托利亚,有特殊地域意义的小亚细亚半岛,是锡兰脚下可触碰到社会问题、种族宗教、人性伦理最深刻的地方。
回到锡兰熟悉的五月碧云天之后的寒冷冬季,从窥视别人的孤独回到审视自我的苍凉人生。
离开还是留守?
是捆绑还是放逐?
要自由还是要牵绊?
爱要如何滋养?
可以解开束缚骏马的缰绳,给它自由,而寻根飘零的落叶,到底是要何去何从?
不能否认,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它暴露的蛛丝马迹,能准确地把观众引向作者的内心世界。
电影进行到一半时我就决定将自己的第一篇长篇影评献给锡兰。
三个小时的观影体验是一场我对于自己不断反思忏悔同时伴随着自我否定又肯定多矛盾共鸣过程。
因此196分钟的每一秒情绪都在对白和苍白到极致的风景中达到饱满。
在不了解土耳其背景的前提下,我像很多个第一次看锡兰电影的人一样是被那个不熟悉的横跨欧亚的异国风景吸引,在感叹导演到是个好摄影师的起初,最终拜倒在在导演试图表达的哲学思考以及价值观下。
阶级差异的背景从影片一开始的砸窗事件就交代清楚了。
孩子自始至终三缄其口也怕是不想让人发现幼小心灵里早已萌发的对中产阶级的憎恶,无声到只能用这么幼稚直白的方式表露。
而他父亲骄傲的自尊心与叔叔低声下气的孑然反差,一个小屋里就已经看出人生百态了不是么。
这种政治文化的差异,无法逾越的不仅仅只是地位,更甚的则是思想上的鸿沟。
而我们的男主Aydin有着令人尊敬的职业,可观的收入和所谓的一切高尚品德,却到底也逃不掉人性的弱点这一套路。
从Aydin和妹妹关于“邪恶”的不同视角,到与妻子Nihal直面争吵开始,我也第一次有了阅读好的文学作品时候的观感,我感受到了这个人物的立体,立体到忍不住将自身对号入座。
因为本身处的地位而产生的优越感,因为骄傲而无法放下自尊心的去认同他人的观点,因为虚荣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追捧和肯定,因为自卑在被家人揭穿之后只能通过愤怒的方式表达,因为内心的软弱害怕又不得不在最后“低头”,可笑的是这低头竟是未向任何人开口的内心独白。
我一度在Aydin不断的冷嘲热讽自己妻子的时候感到深深的厌恶感。
我觉得这一幕仿佛每天都发生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最初存在在我们的父母第一次对我们说,“现在翅膀硬了想飞了是吧,有本事你走啊。
” 我们的角色就好像Nihal一样就算哭就算抱怨但还是屈服于无忧的衣食温饱,思想在面包面前拖卸掉了。
所以当妻子埋怨青春消耗在皑皑大雪中,你也无法施于她同情。
人在无力辩解却又感受到外界攻击的时候才会本能地进入刺猬状态,极尽恶毒之词去伤害对方从而达到自我保护的作用,这种做法最简单粗暴也最容易被揭穿,所有的美好品质在这一刻全部褪去虚无的外表,只剩愤怒。
这种场面让你觉得滑稽可笑又心生怜悯。
妹妹的角色则是另一个极端,因为本身将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从而她会认为通过净化自身能够感化邪恶,却不知事物存在的诱因是多面的。
这是一个扮演讨好没有自我的人物,她代表一批有宗教信仰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一个神可以替他们普渡众生。
这个神可以他人也可以是他自己。
最后我想说促使我写这篇文章的原因就是在Aydin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一旦你将自己置身于角色中,一切言语行为就变的顺理成章了。
但我们站在镜头外能轻易的剖析人物,却很难真的看清自己。
锡兰通过这些角色反省自己又提醒着仿佛置身世外的我们。
在这象征的真正纯洁对白雪面前,“品德”被冬眠了,人性就是被大雪埋葬的污点。
冬眠绝对是能排在我14年十佳中的影片。
这篇文章是自己的处女作影评,写的视角很个人,单纯的因为有共鸣所以起笔。
但我第一次有了想要去了解更多而去挖掘背景,了解历史的动力。
这是这部电影给我最大的魅力之一。
久盼锡兰,一如诺兰的影迷那般殷切。
问我为什么喜欢锡兰?
这与我对电影的理解有关。
什么样的电影是好电影?
诺兰也好,卡梅隆也好,为观众呈现的是一种或智力博弈,或想象力超群,或视觉享受无上限的精彩电影。
这种电影本质上是游乐场里的过山车,追求的是刺激的感官体验和智商角力。
《源代码》《宿敌》《超体》《彗星来的那一夜》《前目的地》,由于《盗梦空间》《星际穿越》的成功,好莱坞近来有向此方向倾斜的倾向。
但是电影只是为智商超过120,知识储备等同于搜索引擎的人准备的吗?
智力应该成为好电影的标准吗?
不敢断言。
我只希望它不是唯一标准。
所以我更喜欢锡兰。
他关注天气对人的影响,关注地域对人的影响,关注历史对人的影响。
更重要的,他关心当下,关心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贫与富的差距,知识与身份的差距,地位与阶级的差距,城市与乡村的差距。
其实这些在当代语境下是非常非常复杂的,没有足够的心力,很难把握。
一般导演在面对当下时是失语的,或者如小偷一般截取生活的片段小心翼翼地去做各种架空历史的比喻,这样的电影你看起来比他拍起来更累。
不能买一张电影票,在宽大漆黑的影院里享受锡兰微暗的灯光和肆虐的暴风雪,是为遗憾。
但这不是我的错。
网上《冬眠》出种的时候,在小圈子里无异于狂欢节。
影迷们迫不及待的坐在电脑前,静静地享受这长达三个多小时的锡兰世界。
和国内的导演不同,锡兰从未让自己的影迷失望过。
《冬眠》一反过去的沉默,变得话唠起来。
有些地方甚至觉得啰嗦,但细想想,这啰嗦恰恰是锡兰要让我们感受的,人存在之虚无与交流的不可能。
有一刻我恍惚在看伍迪·艾伦的电影。
一样冗长的对话,一样对中产阶级的嘲讽。
但是锡兰更固执和严肃。
伍迪·艾伦是不会吵架的,不会和什么人红脸,他的智商不允许他生气。
而锡兰则不会幽默,你看司机那劳莱哈台般的初级就会明白。
但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总的来说,锡兰延续了他自己,甚至深化了自己。
《乌扎克》里表兄弟、《适合分手的季节》《三只猴子》里的夫妻、《小亚细亚往事》现实和历史,锡兰往往关注一种人物关系,或以一种人物关系为主线做深入浅出的讨论。
《冬眠》在此基础上做了叠加,这不是物理叠加,当乡下人和城里人,穷人和富人,大人和孩子,不同知识结构的人,不同理想的人,不同性格甚至不同年纪的人叠加在一起,呈现出的状态远大于这几种关系的单纯相加,故事和人物都更丰满和真实。
锡兰对故事戏剧性并不苛求,这是我最想说的。
其实并不是不在乎故事,而是对故事的要求不一样。
有目的地去故意化。
姐姐和弟媳之间的戏份,丈夫和年轻妻子的戏份,丈夫和男教师之间的戏份,戏剧张力都不弱,但不故意。
同样的诉求同样的人物关系,倘若中国导演来导,难说不狗血。
这也不怪中国导演,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人民就这样。
我们都很难想象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那些别人眼中的样子的集合,汇集成一个“我”的影子。
这个影子和我们真实意识之间的差距,就是地狱的入口。
为了这段差距,我们要不停地向别人解释、与别人对话。
妄图消除这距离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存在,又不得不这么做。
有几个人敢于做更加自我的选择?
萨特那部著名的戏剧《禁闭》,结尾处加尔森说:“来吧,让我们继续。
”既是人类的无奈,又是人类的勇气。
从这个意义上,萨特和加缪是一样的,加尔森也是西弗弗斯。
《冬眠》的结尾男主人公又回到了家里,看上去是火车晚点,天气恶劣,朋友挽留所致,实际上也是一种自我选择的结果。
2014.12.17
在谈到第三世界文学时,詹姆逊时刻提醒读者注意“民族寓言”的叙述方式。
文学如此,电影也可作如是观。
比方看伊朗电影,我们便会下意识地注意它在表层故事背后设置的政治隐喻。
作为双重运作结构的典范,伊朗电影满足各类人群:对于普通观众而言,一个简单而感人的故事就已经足够,而对那些希望于智识上获得更多乐趣的观众来说,挖掘背后的隐喻总是让人兴奋的。
这不是说故事本身并不重要,而是在我们有余力的同时对文本做出的独到见解,无非是在敞开文本潜在的可能性。
基于此,下文旨在对《冬眠》做一次后殖民主义的尝试性读解。
首先,我们区分开《冬眠》中存在的二元对立:在物理空间上,是高高在上的旅馆与村庄的对立,在社会关系层面上,是作为房产拥有者的主人与租房的村民之间的对立,这是两个不同的阶层,他们间的权利对抗基于金钱。
这可以看成是对帝国/殖民地的隐形表达(同样,也可以是统治者/被统治者)。
前者作为殖民者占有土地(资本),后者作为被殖民者通过租用存活下去。
其次,是在殖民者层面,我们可以通过他们对“邪恶”这一主题的不同看法区分成两派:一者认为对于邪恶当以感化手段使其自我完善,这是人性善的引申,代表是妹妹和妻子;另一者认为对于邪恶应当以牙还牙,通过法律惩罚处置,这是人性恶的引申,代表的是男主。
前者诉诸隐形的内在力量,后者诉诸强制的暴力。
这其实就是阿尔都赛对于意识形态的两种划分: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文化、宗教、政治等)和暴力的意识形态(军队、武力等),前者通过渗透的方式无形地让被统治者接受,后者直接以暴力的方式使人屈服。
同样的,这两者也代表了殖民统治两种形式的外化:文化殖民和武力殖民。
我们也可看看被殖民者内部同样会形成的划分。
弟弟的奴颜婢膝与哥哥的倔强不屈就形成了鲜明对比,前者是殖民地中与帝国妥协的象征(但请注意他暗地里的嘴脸),而后者则是殖民地反抗群体的象征。
整个故事的矛盾之发生是由孩子的一块石头引起的,孩子代表了被殖民者反抗殖民在行动上的象征,未来被寄托于下一代,是因为上一代作为代表的父亲已是废物(入狱、酗酒),已没有行动能力,唯有通过树立榜样(借由烧钱这一行为竖立的尊严)给后代提供精神动力。
同样我们也该注意到文本对于后代反抗做出的暗示:他们此刻的力量还太过弱小,无法成功做到推翻殖民统治这一目的,这以孩子晕厥象征出来。
再来谈殖民者方面,我们将看到他们所使用的两者奴化方式均将遭受挫败。
对于妻子而言,教育是关键,她筹集基金休憩小学,去看望晕厥的孩子,最关键的是去送钱,企图通过善心来感化“邪恶”。
但是她失败了,烧钱这一行为就是对文化殖民的彻底否定,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对于赞同法律压制“邪恶”的丈夫而言,同样得到否定。
在紧接着烧钱这一段落之后就是他与教师的一席酒后对谈,教师通过引用莎剧对白否定了法律与武力进行殖民统治的可能性。
至此,两种统治方式均告失败。
在最后,男主意识到当初女孩信中的请求,他大概会促成此事的成功,这是殖民者在反抗压力下对被殖民者的妥协,希望通过善行可以稍稍平息他们的愤怒,延缓统治,但我们很清楚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殖民必将被解放。
当然,这只是去看的一种方式,其实我更倾向于帝国/统治这一隐喻设置,但从后殖民入手也无不可。
同样,也可从女性主义对夫妻和兄妹之间的二元对立进行读解,也会是很有趣的,尤其是妹妹对于她酗酒的丈夫,是对“邪恶”感化论的另一种表述。
契诃夫不仅教会土耳其导演锡兰“面对生活的态度”,还给后者带来了创作上的灵感。
《小公务员之死》描述一个喷嚏引发的命案:不慎将唾沫溅到将军身上的小公务员诚惶诚恐,再三道歉;不胜其烦的将军大发雷霆,小公务员肝胆俱裂,一命呜呼。
《冬眠》以《小公务员之死》似的故事展开,喷嚏变成了飞向车窗的石头,在瑰丽、神奇的卡帕多奇亚地貌的衬映下,贫富阶层和家庭内部的隔膜、矛盾更趋激烈、复杂。
锡兰以朴实无华的镜头探悉人性和人生困境,对白犀利、深邃,对弱者的同情保留了必要的分寸和克制,一举摘得第67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作为洞穴旅店老板、专栏作家、土豪、名流,艾登不乏仰慕者,也不缺憎恨他的穷人。
因侄子砸坏艾登的车窗,本就拖欠房租、官司缠身的叔叔生怕报复,几次三番找上门来道歉,并逼着小孩向他行吻手礼。
当着家人,亲切、随和的艾登笑着伸出手去。
可怜的孩子怒火攻心,昏厥于地。
想起作家王梓夫讲的一个“最小的因生活所迫自杀的男人”:湖北鱼木寨一个11岁的男孩(父亡母嫁),无钱按乡规请帮忙插秧的乡亲吃酒,遂上吊自杀。
艾登的烦恼不止于此,老夫少妻的感情世界,如同白雪覆盖的高原进入了冬眠。
尼哈儿善良、坦荡,觉得自己所有美好的品质都在与丈夫的冷战中消亡,慈善事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艾登的姐姐对兄弟媳妇充满偏见:“她整天趾高气扬,觉得自己很圣洁,想用救赎别人的方式来养活自己。
圣洁不是向饿狗扔骨头。
”尼哈儿认为艾登成熟、公平、诚恳,但有时又利用这些品质轻视、羞辱、击溃别人,“对你而言,信仰是陈旧无知的标志。
你也憎恨毫无信仰的人,因为他们既无理想又未皈依宗教;保守的太保守,激进的过于激进,大家都是坏蛋。
你总是自吹自擂,什么时候为你不喜欢的人做过辩护?
一次都没有。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似乎击中了艾登的软肋。
但他也有委屈之处。
是否该反抗邪恶?
艾登坚决铲除邪恶的观点本来无可指摘:“犹太人应该自觉走进集中营,这样就能抓到希特勒?
他会说:‘人都到齐了吗?
再多放点毒气吧’。
”尼哈儿则一厢情愿地认为“让小偷把桌子偷走”未尝不可,冀望于小偷良心发现进行忏悔,大有为了抬杠而抬杠的味道。
在河里拼命挣扎的马,最终被扼住喉咙,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岸边喘息。
马犹如此,人何以堪?
艾登夜里独自跑到洞穴,默默地抚摸马鬃,如同抚慰尼哈儿痛苦的灵魂。
前往首都写作《土耳其戏剧史》之际,他解开缰绳放马归山,饱含让妻子自由驰骋的意味。
昏厥的男孩侥幸逃过一劫,尼哈儿将艾登匿名捐献的巨款转赠给男孩家,不附加任何条件,满以为尽善尽美。
这种简单粗暴的慈善方式,有人欢迎,有人则不。
男孩的父亲终日酗酒,没有工作,穷得只剩下一身傲骨,再多的钱也无法夺走他仅有的东西。
眼看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巨款被付之一炬,尼哈儿哭倒在地。
艾登发现自己无法远离爱人,情愿低下高傲的头,希望迎来生活的转机:“让我们一起生活,随你的心意。
原谅我。
”优势可能转化为傲慢与偏见,包括年龄,以及居高临下的道德激情。
美好的心意需要恰当的方式去实现。
尼哈儿突然发现,艾登“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老生常谈绝非自私、迂腐,反倒散发着中产大叔的审慎魅力。
养尊处优、缺乏底层经验的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获得去年戛纳金棕榈大奖的土耳其电影《冬眠》,讲人与人之间的不可交流——即便当彼此怀有交流的诚意并为之努力。
此片除表演、摄影、美术等艺术表现的出色,努力以影像方式道出某种生存真相,或许是获奖的重要原因。
影片主角是三个人,小亚细亚一间旅馆的经营者Aydin,他年轻貌美的妻子,以及刚刚离婚从国外回来的妹妹。
他们大概是当地最富有的人(可能也是最有学问的人),旅馆收入本就无足轻重,加之冬日天寒地冻,游客稀少,三人困居一室,时间多用在了聊天与思考上。
Aydin像是公共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对社会事务有极大的热忱,在当地媒体副刊写写评论文章,还有一些粉丝拥趸。
妹妹却觉得,一个过气演员非要评论自己并不熟悉的公共事务,顺着大众的意思说些讨巧的话,不过是在博取虚名;妻子更指责他总是抛出“道德”“理想”“原则”这样的大词儿,坐拥道德优越感,甚至由此鄙视乃至伤害他人。
妹妹以前做翻译工作,离婚后兴趣索然,思索如果不离婚而是去请求酗酒的丈夫的原谅,是不是更有道德的美感。
她被讽刺“肥皂剧看多了”,又发表了更多忿忿不平但一针见血的回应,这种怒气被Aydin认为是出于穷极无聊,更是毫无勇气面对自身困境的一种发泄或迁怒。
年轻妻子热心救助乡村小学,组织当地人捐款善行。
另外两人却觉得她只是借此寻找存在感,塑造自己的“圣洁”形象。
他们不相信她能做出什么成就——恐怕到头来学校和学生的状况不会得到任何改善,唯一会改变的是他们的名声,因人们可能会指责他们贪污善款。
影片中还有农庄主人、贫穷租户、单身教师……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发掘自己生命的意义,行动,或反省。
每一个人又都被指出伪善之处,被评为懒惰、懦弱、居高临下、冷嘲热讽。
善意遭到扭曲,爱传递不出去,尽管都是好心,却谁也不理解谁。
说起来,他们的自我剖析不可谓不坦率,对他人的批评和建议也算得上真诚。
但耗费了如此多时间与心力,终不能理解对方所做的事情、选择的生活、信奉的观念,甚至正因为这过程,误解更深。
语言总是先于缜密理性的约束脱口而出,谈话时的情境,尤其自我防御式的生理性反应,必然造成言不及义。
说出来的,都已错了。
这三个彼此在世界上最亲近之人,相距咫尺共度寒冬,却显不出一丝暖意。
反倒是来往于旅馆的游客们,说出了最多的赞美。
无怪乎当一个骑摩托漫游世界的旅客告别,Aydin显示出无限留恋。
对方已跨上车,他还邀请他重新回去吃点心坐坐,被拒绝后,又讪讪地讲,“不要忘了我们”。
摩托车手的表情掩在头盔下无法辨识,油门一加突兀地蹿了出去,Aydin的笑容犹冻在脸上。
那种巴巴的示好,让我差点落下泪来。
人生说到底是大孤独,谁都无法帮你生活,谁也替你分担不了什么。
试图找到一个人完全理解自己,试图用语言担负交流一事,总不免失败失望。
哲人维特根斯坦一战时期写出《逻辑哲学论》,世上没几个人看懂,更无人愿意出版。
最终有出版商看在罗素写了导言的份上接手,但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即便罗素本人也未能全面理解作品含义。
这部书后来被作为哲学史上最重要的著作之一,然而出版所费时日长达四年,其间维特根斯坦频繁与友人通信,往返奔走于欧洲多地,也不过是想找到一个能交谈的人。
正是在这部著作里,维特根斯坦将世间事分为两类,能用命题——即语言——说出的东西,以及不能用命题说出、只能被显示的东西。
在他看来,那些不可言说之物,更加重要。
在《冬眠》里,大家最终都放弃了沟通的努力。
妹妹干脆不再现身,夫妻也约定好彼此生活的边界,各行其是,再不打扰。
整个村庄都陷入冬眠般的困顿之中,富人如此,穷人更甚。
人人都想要逃离,但出于经济窘迫或精神软弱而不能如愿。
Aydin信誓旦旦要去伊斯坦布尔过冬,神情决绝地到了车站,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掉转头去找老友喝酒,第二天抓了一只野兔回家。
他们离不开彼此,不是出于对一个具体的人的眷恋,而是因为在外面,他们遭遇的不理解只能更多。
在哲学上,这算得上终极孤独,人性之困境;在生活里,这种离不开,倒也是种慰藉。
我也因之更新了对爱情的理解。
志同道合,交流理解,固然重要,但都还在其次。
爱情终究是相互陪伴,是在认清了人终归无法理解另一人的基础上,依旧愿意共度此生。
那些不可言说之物,更加重要。
三个多小时的电影,不快进不能看完啊。
这部电影第2小时多一点,有一段夫妻间的壁炉前对话,这段对话还是很发人深思的。
男的一直在问:我想知道我错在哪里?
女的说:“我承认,你是一个成熟的人。
忠诚、公平、诚恳、总体来说是这样,我也不能说什么。
但有时候你利用这些品质来伤害别人,轻视、羞辱、击溃他们。
你其强大的道德感,然你憎恶这个世界。
你憎恨信徒,因为对你来说,信仰是陈旧无知的标志。
你也憎恨没有信仰的人,因为他们既没皈依宗教,也没有理想。
你认为保守派步步为营,想法太局限。
年轻人想法太自由,还会攻击传统观念。
你总是宣扬那些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但你其实觉得大家都是混蛋,所以你痛恨所有的人。
你喜欢什么呢?
哪怕只有一次。
如果你能为那些你不喜欢的人辩护,或者不自吹自擂,一次都没有过。
”引用网友评论:有意识的贱民 2015-01-03“ 1.不同阶级、不同身份分列不同立场,谁也不能理解谁,谁也无法说服谁,“面对”成了阐述,而非交流;2.尊严是穷人仅有的骄傲,骄傲是富人不愿舍弃的尊严;3.人与人之间是一场冬眠,(彼此间孤独地:己注)安静地沉睡在冰冷之中。
”
长达3小时16分钟的《冬眠》,安置在土耳其中部卡帕多西亚外星球般奇异的地貌中,却以锡兰电影少见的大量对白,揪扯出人类沟通越深距离越远的困境。
戏中的一切人物都没做错任何事,甚至都是自我世界里的老好人,却总在相悖的思维志趣和行为逻辑背后,酝酿并爆发着激烈且不可谅解的矛盾。
不过,无论在安纳托尼亚的小镇,还是国际化大都市的伊斯坦布尔,抑或此次的旅游胜地卡帕多西亚,锡兰电影都持续用冷峻的影像,追问着法国哲学家萨特的终极问题——道德和责任该从哪开始?
又该在哪结束?
和他以往作品类似的是,那种憋于土地走不出去的情绪一直还坚定的留下并旺盛生长着。
试图离开安于享乐的乡土、以给出问题的婚姻透口气的主人公,还是借着一个颇为诗意甚至就是一首诗的结局,回到了妻子窗台下,“知道我们不能和好如初,但日子总该试着继续下去。
”在电影中,锡兰抛出《十戒》般的宗教和道德困境,精雕细琢出他最越来越善于表达的骄傲而孤独的个体;而在现实世界里,他更关注灾难新闻中的遇难群体。
在戛纳电影节媒体场过后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他率领所有主创人员手举印有“索马(#SOMA)”的纸条,向国内新近矿难事故的受害同胞表示哀悼。
土耳其西部马尼萨省索马地区一处煤矿于5月13日发生矿井火灾事故,截至电影放映的5月16日时,矿难死亡人数已升至301人,成为土耳其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矿难。
和许多土耳其国内的艺术家一样,锡兰在今年的大选年中,也是最大反对派共和人民党(CHP)的坚定支持者,因此,借着矿难和电影节机会,他也将愤怒的火焰喷向执政党党魁兼国家总理的埃尔多安,“即便发生这么大的灾难,最终也没人会为此负责,每个人都先抓紧时间谴责对方。
如若这么大的事发生在其他国家,总理和内阁早该引咎辞职了。
可自欺欺人已非常不幸的成为母亲土耳其文化的常态,如果我们能积极面对苦涩现实并且政客都是甘担责任之人,相信这样的悲剧就会减少许多。
” 回到电影,作为壮阔外景地的卡帕多西亚,以其著名的“仙人烟囱”山洞住宅,早已成为土耳其的又一张旅游名片。
置景于这里大雪漫天的严冬中,也很有助于传达“冬眠”的题旨。
对游客来说,这里是壮丽的外星球,对主人公Ayudin无所事事靠收租度日的姐姐来说,则如同一场永远醒不来的乏味冬眠。
可冬眠中的怨言,又绝不可能只能视为耳边风的“梦话”,看似有涵养又风度翩翩却也没任何起码敬畏心的Ayudin,给当地报纸撰写的专栏,被其追求心灵建设的姐姐斥责为自视甚高,就连原本站在同一战线的年轻妻子,也渐渐受不了他那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可他们也都在声调越来越高的争持中,忘记早餐时抛出的那块宗教宽恕之砖,“以德报怨,才能感化有歹心的坏人。
”很多时候,谦虚和退让之德,只会让争吵中的对方视为又一番“挑事的嘴脸”。
“这就是我在电影中暗藏的暧昧情感”,为此写出厚厚196页剧本的锡兰表示,“Ayudin什么都没做错,本不该滋生家庭和邻里间的任何问题,但人类总是很贱的自找麻烦,就为自己的生活制造着不幸。
”
《冬眠》最让我觉得精彩的是锡兰的自省。
第一段砸车玻璃事件中的拉锯就已经非常成功的勾勒出人物大致轮廓了,社会地位、精英分子的矛盾性格、价值取向等等,这时候的艾登身上所表现的一些价值标杆和小心翼翼的谨慎处事风格感觉让这个人物略显滑稽,而之后与少妻、姐姐两段剖析式的对话交锋,让这个人物从外到内被掏得很彻底,在道德标准、阶层之分、善恶之辩、宗教、哲学等琐碎的诸多方面在人物的初始确立的轮廓之中大量的填充细节颜色,艾登这个人物的思想越来越立体,越来越具有纵深感,而这两次大的交锋其实也让艾登这个人物陷入很尴尬的境地,当他身上孤傲、精致、道德优越感被代表其他立场的妻子、姐姐所深剖之后,这时候的艾登,我感觉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个人,他身上的个体属性开始褪去,艾登式的思想开始表现出一种很容易让知识分子似曾相似的困境,代表的是一个非常惧怕没有存在感的社会精英阶层,在陷入尴尬的道德困境之后,努力寻求慰藉而不得。
锡兰猛掐住了知识分子的七寸。
说是锡兰掐住知识分子的七寸,或许这更应该是锡兰的一种自省吧,这些思辨是来自于锡兰本身的自我的审视。
虽然长达3个小时,但电影很直接抛弃了众多无关紧要、浪费时间的细枝末节,用文学文本台词化的办法,直接深入人物的心理状态,用考究的摄影与文学性很强的电影对白,搭建起了较高的语境,并在这个高语境的平台上进行了思想的辩证,不加掩饰的用长篇大论直抒胸臆。
但是这和文学文本本身还是具有不同的味道,我的眼睛忽视不了那些考究的摄影和细节,细节上的精致便是影像本身所具有的信息量,而恰当的空镜头所带来的视觉魔力更是能让电影更加悠远。
《冬眠》充满着长镜头和长篇大论的谈话,放弃外景的奇观回到黯淡的室内,强迫引导观众去关注更高语境的存在,在这信息量极大的座谈之中,对白琐碎但是均具有自己的强硬立场,思辨的纯粹魅力和文学性本身的自反性,让这冗长的对话竟然引人入胜,观看这种毫不遮掩的思想撕扯,真的是一种极其非常美妙的享受。
艾登这个人物是锡兰对自己多方面的审视,在与姐姐与妻子的两涉及精英阶层的虚伪优越感、两性关系中的控制与不对称等等的撕扯中,艾登这个人物还是表现得蛮有层次的,从与姐姐对话到与妻子对话所选择的态度与高度,都能感受到人物有高低的落差,两次非常剧烈的交锋,像刻刀一样除去艾登身上没有存在意义的掩饰,除去圆润的东西,显现出人物的凹凸不平,让艾登这个人物更加的真实性。
电影的外景很美,但是电影为了更聚焦于人物本身主要还是选择以内景为主,在很生活化很狭窄的室内场景中,朝夕相处的人物之间的却像隔了好几个星球的遥远距离,座谈的内容肃穆而又来自于不严肃的生活本身,思维之间的辩证与碰撞却永远隔着点距离,这距离之间产生的反差,便是电影的一部分纵深,引人思考。
到这个时候,电影已经渐入佳境,但是电影几段点缀的配乐让我感觉还是过于大了一点,两段交锋结束之后,落寞的艾登躲到了朋友家里,而他的妻子偷偷去向租户献金,这两情节在前两段座谈的基础上,用对比更加强烈的方式使得电影所讨论的问题变得更大,妻子拜访租房所展现的阶层隔阂无疑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剧烈更现实,两个阶层已经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而三人醉酒讨论所涉及的话题展现出的道德困境比之前段落要更强更深,甚至这一部分知识分子本身内部都达不成统一,在这些关于宗教、道德、责任、阶层、哲学的东西开始融合在土耳其的社会图景之中开始上升,最后整个故事又落到了艾登这个孤独的个体身上。
在锡兰的自我反省、自我批判之后,电影也进行了更广泛的思考,在壮阔的外景中,艾登眼中的村子开始展现出全貌,并在大雪之中愈发得清晰、动人,锡兰对土耳其本土很多社会困境的关注和认清,就像这大雪纷飞天远远的一瞥,遥远而又清晰,饱含复杂的感情,而站在雪地中承载这这一切思考的艾登是显得如此落寞。
这时候我方才觉得几点淡淡的音乐用得是如此之妙不可言。
电影末尾段落,艾登对妻子的虔诚、放下骄傲的独白,又让艾登这个人回归到具体,在最最末尾没有语言的落幕中,沉静的音乐说了话,我卑微的感觉到一种高于语言的存在,我能想到最美妙又是最贫瘠的词汇只是“悲悯”而已了,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高于电影,更高于语言。
这是今年最好的电影了罢。
#ICA 现实主义作品,充满诗意的视觉呈现和对于角色内心的剖析是相辅相成的,影片除了探讨了人性,孤独和女性主义我觉得更多着墨在社会阶级的这个主题。
电影是以降低罪恶感作为主线来推进整个故事,男主的方式是展现自己的优越,姐姐的方式是懒惰,女主的方式则是力所能及的直接帮助,他们的罪恶感源自于阶级的剥削,以同阶级的不同面来展现出来的效果还不错,而另一个阶级则是以两个租客为两个极端讲述他们的困境,生存与自尊,这部分呈现也是很符合电影的表达,影片整体的节奏是比较缓慢的,不过视觉呈现和风格很是契合。
影片主要以角色作为驱动,借由对话来反思和批判,男女主这两个角色从后面挂的两幅画就可以看出端倪,男主的Caligula(哪个好人家里挂Caligula啊)和女主的The Enchanted Soul (L'Âme enchantée)中的Annette Rivière,卡拉古拉的狂妄自大,残忍暴戾和安妮特的年轻充满理想和坚毅对比明显,男主这个角色非常类似于《红色天空》中的男主,不过不同于《红色天空》知识分子的形象及影片海涅诗般的浪漫与讽刺,本片则是对男主以优越阶级的进行现实主义表达进行批判,同时也以他的自大和对现实的理解来反射与他相对的各个角色,影片在结尾处影片对于呈现他孤独的部分不论是以反面的年纪变化(时间的流逝)来表达,还是以正面的他作品的讽刺都不太喜欢。
日本游客和骑行者的对话也很大程度地完善了男主的角色和状态,那种整个村落都在排斥他,他需要找人说话的状态实在太压抑了。
动物隐喻,捕捉到的野马,冻死的狼和被射死的兔子,他们每次出现都是转折,野马捉到后他开始侵入妻子的事业,决定离开后放走了野马,看到冻死的狼决定不去“伊斯坦布尔”转而去了朋友家里,之后猎到了兔子回的家。
视觉上,非常喜欢,依然是大量的长镜头,固定镜头和摇镜头,凝视感和批判性都很强,大远景和远景的表现出的孤独感也很强,搭配上整体冷色调寒意更盛,变焦镜头的部分很多时候是一种走进内心的极致讽刺,非常喜欢还有几次偷窥也是塑造角色的孤寂的表达。
视觉整体的质感就是贝拉塔尔+塔可夫斯基的结合体。
构图也非常不错,很多时候的多机位剪辑效果很好,非常喜欢他跟他姐姐争吵那里,前后景构图展现两个人的距离到侧二人的距离差距非常明显,还有多次利用镜子来展现角色的内心和角色间的羁绊。
光影呈现效果也不错,几次背光展现的孤寂还有当租客到他家里是的光影呈现,背光的租客和迎着光线的他对比很明了。
卡帕多奇亚的风景也实在是非常独特,尤其在雪景下的展现,影片中角色的状态也跟环境是有联系的,我唯一去过一次卡帕多奇亚也赶上了大雪,现在还记得夜晚的村庄给我的感觉。
印象较深,开场那一幕就非常震撼,有着《镜子》的质感,后续面对窗外的镜头更是让我想起了《都灵之马》中主角面对窗外的情景,还有一幕坐在云雾缭绕的墓地拍的也很美。
听觉上,这次没有感觉到有音色差的问题,自然音的效果实在太好了,极少的配乐,不知道怎么夸这部分了,尤其喜欢利用台词做转场的处理,而且有部分会随着内心表达减弱环境音,不过还是不太喜欢大量的对话,台词感觉有些太满了,也都太过直接,这里比《红色天空》差了不少。
每个灵魂都是一座孤岛,每个灵魂的自白也理所当然都是契科夫式的。安纳托利亚的冬天埋藏的是孤独者精神的寄靠和枷锁。锡兰用语言勾勒出高于语言的留白,一片绝美的精神之地,细腻却寒冷,丰实却孤寂。锡兰用镜头一帧一帧地救出自己,严肃,虔诚,悲喜交加。
於我而言這種電影才是不得不在電影院看的大片。電影依靠大量台詞,文學性極重,可惜總覺得自己跟翻譯成中文的西方文學隔了一道牆,更不用說這種電影對白了,有種惋惜感,“可惜了一屋子的精緻”。也許看英文字幕會更好吧,畢竟都是西方的語言。
#釜山国际电影节# 就算这是今年最佳电影第二名(第一名是罗伊·安德森啦!)也一定是今年最美最美的电影。Ceylan镜头下的安那托利亚冬季美得令人窒息。主要讨论何为自私、何为慈善的道德故事。
有病
认真看...走神....再认真看...又走神了.......这个电影台词有点话痨,而且语速极快,如同催眠一般。比较唯美的是这里的冬天美景吧,从未见过的建筑物,至于剧情简直又拖沓又无聊,三个多小时就一直看两口子吵架。
三个小时的片长也难掩导演思考的空虚
97th 为了反派影评戛纳十年补课。从当下的眼光来看,这类耄耋之年老头的生活和思考,显得很过时,不过在当年参选作品中夺金也无可非议。(虽然nbcs 不过是我会把票投给多兰的《妈咪》)
三个多小时看到了锡兰大师级的气定神闲。善用画面表现电影的锡兰这次破天荒的用了大量对白,内容和数量都让人想到戈达尔,对白运用却配以比以往作品弱化更多的剧情,知识分子主角的设定以及谈论的形而上的观点,这些都增高了观影门槛。锡兰的控制欲很强,从他作品里强势的男主就可窥一二。
冬眠的不止是那些动物,还有很多人,很多地。
频繁的人与人之间对话并没有显现出沟通的效果,逐渐的疏离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周围的人与艾丁先生都存在嫌隙。空洞的无聊的自以为是的制造伪命题来彰显自己的思想深刻;尖酸刻薄的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国王实则是毫无同情心的土地主。
沒太多刻意的鏡頭,自然平實,人與人的關係,價值觀以及很多人性的缺點從對話行為等一一顯露,但絕不突兀說教,留白位極多,差不多三個半小時的靜態電影,沒丁點沉悶,而且沖突情緒起跌也非常實在,值得一看的電影,另發覺中文英文片名完全相反,就看土耳其的,原來是蟄伏,這個完全是片中的意思,更好
赌今年的金棕榈非冬眠莫属,赞我的我都关注!
看来我没品位。
谁都不是冬天的主人,它是围困,是给野兽的仁慈。喜欢那些难以达成共识的对话,情绪巅峰却毫无用处,这是我们浪费人生的方式。只有作客才有片刻顿悟,但也晚了,生活不仅开始,有的已将近结束。昼夜场景的切换还是那么虐眼,全景两秒一定有活物,表达欲旺盛、孤傲。结局落在爱情上。四星半。
长达三小时的对白+说教,看的有点累。
闷。异域,人物刻画。
无论形式如何变化,锡兰一直关注的就是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填补的条条沟壑,只不过以前表现的是深埋于表面之下的部分,冬眠则转向更为日常的语言和表达,既算是一种妥协,也算是更加写实吧。三个小时一点不冗长,反倒很有意思;人物看似随意,实则填满了世界。难怪某些时刻让人心惊,因为无人不在其中。
2022年夏,在Cappadocia看看ta冬天的样子。
一星半不入。1小时19分开始的室内戏之前的部分大概还在正常范畴,但之后故事就呈直线下坠趋势,记得似乎是四场室内戏加一段内心独白,五段戏就埋葬了这电影。
本片又可名“土豪的然并卵生活”或“闲的蛋疼的烦恼”,三个主要人物都显得言行幼稚而令我生厌,近片尾男女主各自的一段与家庭外人员谈话而发冲突,倒带来刻骨的金句与领悟,确实拍出了交流的孤独与绝望,但叙事节奏太散太拖沓,观影过程如寒冬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