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之梦

记者：csh编辑：Timmy本文首发于《时尚芭莎》对于西班牙导演巴勃罗·贝格尔（Pablo Berger）来说，电影是他的生活。

年少时，身处西班牙海港毕尔巴鄂的他，会沿着大西洋的海岸，前往圣塞巴斯蒂安的国际电影节看电影。

长大后，他成了“纽约客”，在纽约修得了电影领域的硕士与博士学位，还曾在纽约电影学院任教。

和所有患上迷影症的人一样，巴勃罗开始渴望自己拍摄电影。

他的第四部长片《机器人之梦》于6月8日在国内上映，超过10万人在豆瓣上打出9.1分的评价。

这部动画讲述了狗狗与机器人之间相互依靠、相互怀念的故事，它用简洁真挚的风格，触及了全球观众的心。

那些曾打动巴勃罗的影像，以不同的形态藏在这部影片中，有时是幽默的致敬，有时是技法的借鉴。

在我们的访谈中，他分享了关于影片的思考，论及了美术风格、音乐设计、叙事主题……在他看来，《机器人之梦》是他最个人化的一部作品。

他化用了自己栖居过的公寓、经历过的爱与痛苦，当然还有对纽约城和迷影文化的依恋，他与主角狗狗一样，都是影迷聚集地“金的音像店”的常客。

我们总是需要一些事物来承载内心深处的感情，有时是一片海岸、一座城市，有时也许只是一个过客，一方银幕。

始于1895年的沉默作为没有台词，只有音乐与声响的电影，《机器人之梦》可以算是半部默片。

我们能在其中看到许多电影的印迹——包括那些超过一百年前的经典作品。

虽然电影在1895年才出现，但到了1910年代，最优秀的默片创作者们已经发展出一系列成熟的风格，其中许多技巧至今仍在使用。

巴勃罗不是第一次尝试默片。

在2012年的《白雪公主斗牛记》（Blancanieves）中，他用默片的形态，将白雪公主的经典叙事与西班牙斗牛和弗拉门科舞结合在一起。

作为电影学院的博士与教师，他无疑有意识地研究了各种各样的默片技艺。

在《白雪公主斗牛记》里，我们能看到迫近的景别与娴熟的连贯性剪辑，1910年代以大卫·格里菲斯（D.W. Griffith）为代表的导演，已经开始用许多相似的方式叙事。

巴勃罗与他们一样，无需使用语言，就能表达强烈的视觉冲击。

同样是在1910年代，与格里菲斯等美国导演不同，路易·费雅德（Louis Feuillade）等欧洲导演更倾向于使用较少、较长的镜头，以及更频繁的画内调度，这些影片或许没有那么强的冲击力，但能呈现更连贯的视觉效果。

后来的查理·卓别林（Charlie Chaplin）从某些方面继承了这种脉络。

巴勃罗告诉我，卓别林的《城市之光》（City Lights, 1931）是《机器人之梦》最重要的参考片之一：“如果你看到这部电影的结尾，居然没有落泪……那感觉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城市之光》作为一部融合了笑声与泪水的正喜剧，无疑为《机器人之梦》提供了叙事参考，毕竟这也是一部结合幽默与正剧元素的作品。

但卓别林同样也提供了风格参考——为了展现自己的表演魅力，卓别林常用全景长镜头诠释画面内的连续动作，这为纵深调度提供了空间。

《白雪公主斗牛记》体现了默片剪辑的魅力，《机器人之梦》则探索着默片调度的艺术。

影片中能看到大量的纵深调度，譬如狗狗在公寓房间里孤独游荡的画面，巴勃罗指出，他这次想要拍摄一部强调景深的动画电影。

但横向调度同样也很常见，狗狗在纽约城的街道上横移的时候，我们会随着他的运动，不断关注不同的东西。

从费雅德到卓别林的调度大师们，都常常使用这两种技术。

我们观看《机器人之梦》的体验，与百年前默片观众的观影体验，有许多共通之处。

当影片的狗狗沉默的时候，我们的眼睛会感受到其他东西，譬如狗狗的每一次动作、他与其他角色的互动、他在空旷房间里的孤独、他与这座城市的共鸣……当然，还有我们相爱的时候，只用特写和言语无法传达的感情。

在2024年怀旧在《机器人之梦》里，两人共度的时光其实相当短暂。

狗狗在开场约六分钟后组装好机器人，到了二十一分钟时，机器人进水后在海滩上瘫痪，狗狗被迫离开即将关门的海滨浴场。

在这部一百零二分钟的电影里，他们只相处了十五分钟，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是双方的怀旧。

有些人或许觉得怀念的时间太过漫长，但在我们的生活中，这其实是一种常态。

徘徊在纽约的狗狗，以及被迫躺在海滩上的机器人，展现着怀旧的两种样貌。

一种是修复过去的努力，一种建造幻梦的企图。

但在现实面前，他们的怀旧理想不断被延宕、打断。

当然，他们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去尝试新的生活，即使那可能意味着新的失落。

当然，《机器人之梦》也是导演巴勃罗自己的怀旧：“这无疑是我最个人化的电影。

我起初也是独自在纽约，像一只孤独的狗。

我在那里经历过爱，也经历过心碎，所幸我最后又找到了新的爱人。

任何人应该都能共情我和狗狗经历的一切。

影片中狗狗做的许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在纽约时的爱好。

比如去中央公园、唐人街和康尼岛，比如在金的音像店租录像带……再告诉你一个有趣的细节，狗狗的家是我在纽约时住的最后一间公寓：纽约东村东13街528号。

我完全复刻了当时公寓的平面图和建筑外观。

”这是一场关于情感、关于城市的怀旧，也是关于电影的怀旧。

作为资深影迷的巴勃罗，总喜欢在影片里致敬自己喜爱的经典。

在他的第一部长片《幸福的黄色电影》（Torremolinos 73, 2003）中，他塑造了一个学习英格玛·伯格曼（Ingmar Bergman）的风格拍摄成人电影的导演；在《白雪公主斗牛记》里，他结合了各式美国、苏联默片的剪辑技巧；在《魔咒》（Abracadabra, 2017）中，他又戏仿了诸多西班牙类型片的元素。

在《机器人之梦》里，影迷也找到了一系列戏仿《惊魂记》（Psycho, 1960）《曼哈顿》（Manhattan, 1979）等经典的画面。

巴勃罗也告诉我，正是《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 1960）与《大路》（La strada, 1954）等影片中的精彩表演，启发他创作了《机器人之梦》里令人印象深刻的主角。

但无论每一代影迷们多么怀旧，他们永远无法回到曾经的年代，无法体验曾经的产业环境与文化风尚，他们渴念的经典，终究只能熔铸到各式技巧中，只能化成小小的致敬与彩蛋，就像巴勃罗所说的那样，化作“蛋糕上的奶油”。

对电影的爱是如此，对城市与生命中那些过客的爱，当然也始终如此。

也许旧的事物会过时，但“怀旧”这种情感永远存在，它总能在不同时代找到不同的载体。

在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代，怀旧伴随着对时间流逝的恐惧。

斯维特兰娜·博伊姆（Svellana Boym）在《怀旧的未来》（The Future of Nostalgia）中指出，当代人与其说是怀念过去，不如说是害怕“迅速消失的现在”，害怕被未来取代。

但或许塑造我们的旧物，也并非必须被取代。

有人可以像巴勃罗那样，把最爱的旧电影藏在自己的新电影里；有人也可以像狗狗那样，在旧梦中与旧的爱人共舞，但梦醒之后，依然去寻找新的生活与意义。

问答问：您此前一直都是拍摄真人电影，为何想到要创作一部动画电影？

答：因为我爱上了萨拉·瓦伦（Sara Varon）的同名漫画小说。

这部艺术作品画得很美，但更吸引我的是它的故事和主题。

在我读过的漫画书里，它的结尾是最美妙、最动人的。

书中的人物都是拟人化的动物，所以如果想用影片讲述它的故事，我别无选择，必须使用动画的形式。

问：您自己创作的时候，觉得动画电影的构图和真人电影的调度有什么异同？

答：剧本写作的过程是一样的。

但制作故事板的时候可能有些差别。

在动画创作的过程中，故事板必须非常详尽，我们称之为“活动”（animatic）故事板，它们不仅仅是静态图片，还标识了动作与声音。

我花了一年时间制作故事板，合作者包括艺术总监何塞·路易斯·阿格雷达（José Luis Cuerda）和故事板艺术家玛卡·吉尔（Maca Gil）。

音乐剪辑师Yuko Harami和剪辑师费尔南多·佛朗哥（Fernando Franco）也提供了很多帮助。

活动故事板是动画电影的藏宝图。

作为导演，我觉得如果比较动画和真人电影的创作，共通点可能比差异要多。

与其说是差异，不如说是置换。

动画导演要和一系列动画师、美术师合作，而不是和演员、摄影团队合作。

但无论拍什么形态的电影，都需要确认自己想说的东西，以及讲述它们的方式，我必须让演员或动画角色诠释最好的表演。

问：影片中的美术风格令人难忘，您是如何确定最终风格的？

答：动画的优势之一，就是叙事时能无缝结合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元素。

这部影片叫《机器人之梦》，观众来看电影时，就会抱着看到“梦”的期待来的，我们没有欺骗他们。

在我看来，电影其实就是白日梦，它与潜意识的关联，比与真实世界的关联更多。

我总是喜欢试着让难以置信的事物变得可信。

在影片开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观众与狗狗建立联系。

我们需要让观众与主角共情，当他遇到机器人时，我们就能和他感同身受。

只要做到这点，观众就能接受接下来的一切。

作为一个叙事者，我的目标就是从头到尾都让观众感受惊喜。

问：您作为西班牙人，为什么选择让故事发生在纽约与康尼岛？

答：我在纽约住了十年。

这是我写给纽约的一封情书，是我为“大苹果”（Big Apple，纽约市的别称）献上的颂歌。

这部影片共有三个主角：狗狗，机器人和纽约。

把影片设定在纽约，是我做出的最大改编之一。

原作描绘的是一个无法辨识的北美城市。

问：音乐是漫画原作中没有的元素，影片中的许多音乐都令人印象深刻，包括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康定情歌》。

您可以谈谈确定音乐方案的思路吗？

答：甚至可以说《机器人之梦》就是一部音乐剧。

在没有对白的电影里，音乐就是角色的声音。

纽约的街景是多元化的，融合了多种文化的特征，相应地，我们需要在影片里展现各种各样的音乐：拉丁乐、朋克摇滚、嘻哈乐、迪斯科、街头音乐、乡村音乐、传统中国音乐……我们的音乐剪辑师Yuko Harami和音乐总监Monday Music付出了很多努力，推荐了许多不同类型的音乐。

音乐的选择必须贴合场景。

以使用《康定情歌》的唐人街场景为例，音乐总监提供了许多中国音乐，音乐剪辑师全部听过之后，会帮我筛出几首备选。

我们结合了不同的音乐播放影片，最终选定了《康定情歌》，它和影像贴合得非常完美。

我很喜欢这首歌的感觉和情绪。

音乐剪辑师后来告诉我，这在中国是非常流行的情歌。

我们发现歌词已被译成了英文，读起来很优美。

我们也在影片中使用了原创乐曲，作曲家是阿方索·德维拉隆加（Alfonso de Vilallonga），他是我最新三部影片的合作者。

阿方索创作了一首令人惊叹的爵士配乐，爵士乐是最能代表纽约的音乐，影片中的爵士乐是由钢琴领奏的四重奏，阿方索的旋律是如此优美动情，触人心弦。

问：这部影片采用了无对白的形式，几乎完全由音乐和人物的行动推动情节。

您为何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答：我之前导演的《白雪公主斗牛记》也是没有对白的电影，那是一个关于白雪公主的故事，但我把它放在1920年代的西班牙，用斗牛、弗拉门科舞等元素重新讲述它。

与词语、对话相比，我总是更喜欢用影像和音乐来叙事。

正是视觉叙事让电影成为独特的艺术形态和感官体验。

作为第二次尝试，《机器人之梦》与《白雪公主斗牛记》完全不同，它作为动画，其实很贴合默片的形式。

问：影片里藏着许多经典电影的彩蛋，比如《绿野仙踪》《迷魂记》《曼哈顿》等等。

您觉得这些经典的片段，用到动画中有什么新的效果？

答：当导演之前，我是一个影迷，我常常喜欢在影片里加入致敬或类似彩蛋的内容，在《机器人之梦》里可能有几十个彩蛋。

如果说故事和人物是蛋糕，是影片的核心，那么彩蛋就像是蛋糕上的奶油，它不会妨碍其他观众对影片的理解，但对影迷来说，它们可以提供额外的乐趣。

在狗狗去唐人街风筝店的场景中，有个只属于中国观众的彩蛋，你们找到了吗？

问：作为资深影迷，可以谈谈影响您最深的创作者或作品吗？

答：我爱电影，电影就是我的生活、兴趣和职业。

对我来说选择最爱的作品很难，但我可以试一试。

对《机器人之梦》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卓别林，尤其是《城市之光》。

如果你看到这部电影的结尾，居然没有落泪……那感觉和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比利·怀尔德（Billy Wilder）是我最爱的导演之一，他的《桃色公寓》也和《城市之光》一样，是部伟大的悲喜剧。

杰克·莱蒙（Jack Lemmon）饰演的主角常常让我感同身受，狗狗很多地方也和这个角色很像。

我也很喜欢费德里科·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我爱他的所有电影，非要选一部的话就是《大路》。

朱丽叶塔·马西纳（Giulietta Masina）的眼睛能够表达难以言喻的东西，机器人的有些表情会让我想起她。

宫崎骏对我的创作（尤其是《机器人之梦》）也影响深远，他的作品里我最喜欢《千与千寻》（2001），它结合日本民间传说与《爱丽斯梦游仙境》方式令人惊奇，创造了伟大的艺术。

至于我一生中看过最多次的电影，也许是斯坦利·多南（Stanley Donen）与金·凯利（Gene Kelly）的《雨中曲》（Singin’ in the Rain, 1952），我观影时总是面带微笑，那些用特艺彩色摄影创造的美梦令我迷恋。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问：在现代城市生活中，确实很多人像影片里的角色一样，处于复杂多变的情感关系中，很多电影都用悲凉的方式展现这一点，但您这部作品的结尾相对比较温暖。

您如何理解我们如今的情感关系？

答：在我们的生活中，孤独已经成了一种流行病。

我们活在一个属于元宇宙、虚拟身份、社交媒体、视频会议、远程工作与流媒体平台的世界，每一种新发明，都让我们更难与彼此联结，更难找到一个伴侣，去分享生活中的小小快乐。

但在我看来，当然还是有希望的。

想要对抗孤独症，电影就是其中一种疗法。

你们肯定好久没有看到《机器人之梦》这种电影了，这是你和朋友一起去影院时的完美选择。

赶紧去看看吧！

问：《机器人之梦》在中国上映，有什么想和观众们说的话吗？

答：我很高兴《机器人之梦》可以在中国上映，这是我的荣幸。

对我来说，电影就是一种白日梦，它能让我们体验他人的生活。

当灯光熄灭，影片开场，希望你们都能遗忘自我，遗忘内心的所有忧虑。

希望你们可以走进银幕，成为影片里的狗狗和机器人，一起漫游在八十年代的纽约。

《机器人之梦》是我的一封情书，不止是写给纽约，也是写给那些我曾经爱过，如今却已不在我身边的人们。

我希望《机器人之梦》也能成为你们的情书，让你们想到自己爱过的人。

祝你们好梦！

虽然看此剧很感动，大约是恋爱脑被激发了。

短评也写得非常恋爱脑，但五分钟之后就清醒了——这是不对等的爱，所以机器人的命运注定悲哀。

不管是友情之爱还是爱情之爱，这部片子终究讲的是爱。

那小狗还是不够爱吧。

你看他虽然带机器人去到处玩耍，也发自内心地享受机器人的陪伴，但可以共享福不能共患难，一出事就发现了。

就像大部分男人，即使在他的维度看来已经很爱很爱了，但遇到事情还是很容易放弃，没有那么执着和细心。

虽然小狗也尝试了闯入海滩，还因此被拘留了，但为什么它没有在海滩开放的前一晚等在门前，一开门就冲进去？

他为什么没有在等待的半年中来看望独自留在海滩的机器人，没有做一些事情隔着铁丝网安慰机器人？

他没有想到机器人在海滩上很危险吗？

没有想到机器人可能被捡走吗？

哦，因为他在等待的空窗期还约会了好几个，去滑雪交友，去放风筝，去钓鱼，多么开心地享受着生活。

只不过对方（鸭姐）没看上他而已。

他几乎忘了机器人，所以才会在海滩开放好几天之后才去，别的游客早已比他先去了，捡破烂的去得更早——他的爱人在海滩，他都不能比捡破烂图钱的人去得早。

而机器人只有小狗一个爱人，他只能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等小狗半年。

他只能做梦，三番五次梦见回去找小狗。

除了做梦，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太不对等的爱。

小狗需要的只是陪伴，有这个机器人陪当然好，毕竟有美好的回忆。

但，再买一个机器人，换一个机器人陪，也不错。

而机器人却只能有一个主人，无法由自己的喜好来更换，并且无法选择主人，只能看运气，运气好了碰到好人，就被珍惜；运气不好，就被丢到废品回收站。

多么像旧社会的女人，男人可以选择她，男人开心的时候也确实爱她，但男人可以有很多选择，女人只能被动接受。

这就是主仆关系，不是平等的爱。

幸好片子里的机器人，也享受着当下的生活，没有傻到打破当下的幸福去追求从前的那一个。

虽然，他也在遥远的地方为小狗放了曾经最爱的舞曲。

感动是感动，但，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被动无助的机器人。

说得再深入直白一点：男的可以在自由的世界里滑雪、钓鱼、放风筝、约会其他人、交各种朋友，而女人只能被留在沙滩上，关在铁丝网里，动弹不得，任由邪恶的兔子过来伤害她，偶尔有好心的鸟儿来给一点安慰，但她仍旧是不能移动不能逃离的。

她只能那么一动不动地等待春夏秋冬，季节变迁，等待男人来救她。

但最终没等到，只等到了捡垃圾的，把她捡了卖到窑子，哦不，卖到垃圾站。

然后有个好嫖客，哦不，好客人，买了她回家，让她在家里做饭，成为家里的一份子，过上幸福生活。

细思极恐啊！

这是在隐喻女人被动的人生、被囚禁的生活，隐喻我们作为第二性的地位和命运啊…说到底它还是一个“白雪公主等待王子救赎”的老套故事，只不过披上了新时代的外衣啊！

Wow，这是怎样一部动画片，从头至尾没有一句对白，却如此打动人心。

没说的，假期合家观影的绝佳选择，老少咸宜的暖心动画，五星推荐。

这部动画片一度让我想起电影发明之初的那些默片，除了画面之外啥都没有，没有对白也没有声音。

但这丝毫不影响电影这种新兴的艺术形式以燎原之势迅速风靡全球。

原因说来也简单，电影制作的目的本就是拍给大众看的，不论年龄不论性别不论种族和国籍，只要你是个人有双眼睛，就能欣赏电影之美。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这部动画片致敬了电影的初心。

情感只要真诚就是共通的，而真诚的情感永远动人。

说回这部动画片，我觉得它说了三件事。

一是人的孤独本质，其实何止是人，狗、猫、万物甚至是机器人皆如此。

正因为孤独，我们才需要彼此寻觅，寻觅爱人，寻觅朋友，寻觅陪伴。

孤独是永恒的，所以寻找也是永恒的。

二是真善美的可贵。

这一点无论在那个狗狗身上、机器人身上还是后来的新主人身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片中有个段落我非常感动，狗狗跟准女友去钓鱼，钓了半天仍一无所获，后来终于钓到一条鱼时，他见这条鱼可怜就悄悄地把它给放了。

呜呼，狗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三是人生总有遗憾。

涉及剧透这里就不多说了，只是忍不住感慨，人生真的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

既然是不断的告别，就总会有遗憾。

然而，即便如此，我们仍然可以做些什么，比如拥有时好好珍惜，比如分开时好好再见。

这又让我想到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派说他最难过的不是那只叫理查德的老虎离开了他，而是在分别之前他没能和理查德好好说声再见。

唉，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相拥而笑，干了此杯然后潇洒上路。

怕什么山高路远，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让我们彼此珍重，下次再见！

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New York, New York! 从个人最新鲜、最时效、最直接的观后感来说，并没有觉得《机器人之梦》 的结尾带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强烈情感冲击。

但在阅读和分析了很多高赞影评、友邻好评、高赞短评，并且去后浪站看了很多所谓解读视频后，从统计学意义上来说：“①成为更好的学会爱的自己； ②成就更好的会爱人的对方； ③成全彼此这就是爱”等等，成为感同身受观众们友邻们最高频的几种总结。

在戏中之梦没有突破线性叙事的大框架下，《机器人之梦》的故事从起始、过程到结局，堪称为特别优秀的形式“模版”，完全呈现的是一个“虽然走着走着就散了，不过还惦记并祝福对方”的故事。

可见的任何形式、质料和动力层面上，一个发生在纽约，差不多现今世界最多元富足的城市中，普通人孤独生活在宽容的城市，时间跨度适中，接受度极高，多元的情感叙事，彰显的是难能可贵的平和、宽容、友善和真·相对主义的形态，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呈现出的其实是一种现代神话式形态。

之所以能断论其“神话性”，是因为只要你真诚认真地生活过，与父母子女同学朋友和他人相处过，为人际关系和生活困扰过，在真实的世界不得不离开家去学习工作过，或者哪怕去逛街吃饭压马路，看过国际新闻和讨论过一些社会事件，就会知道，平和、宽容、友善和真·相对主义真的很难、非常难、相当难。

真实世界中，完全有可能因为仅仅是针对远在天边，你我他都接触不到的，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对立意识形态站队；他人习以为常，但你看不惯的某种卫生习惯、饮食习惯、作息习惯；一个人喜欢摇滚Pink Floyd和漫威电影，另一人喜欢乡村Bob Dylan和艺术电影；说话聊天的语气甚至表情包，或某些特定的表情使用，在社交媒体发新闻和说话多少，甚至某条群聊回复惹他人不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或大或小，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的事，都可能突然一下就“走散了”，更遑论回头去“惦记还祝福”一下。

究其原因，一个在真正现代社会中生活的现代人，比如一个生活在纽约的纽约客，即便在统计学意义上（如上文所述的大多数观后感），最关心也最应该关心也是他自己和他自己的权利。

因为“我”处在所有事物的中心，所以“我”的价值和地位，在现代社会是不断上升的。

“都是第一次当人，我凭什么让着别人，就是要直接发疯发癫唯我唯快乐”成为潜移默化深入人心的生活中“第一要务”，关系中的“第一性原理”，追求中的“第一诉求”，这当然表现为自由。

相对地，非要忍耐、谦让、妥协、尊重和友善，就显得不是那么太合适宜，又迂腐虚伪，甚至显得别有用心，仿佛意图掩藏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等等。

不过，认为自己处于中心 和 时刻把自己当做中心，永远无法真正体现出来，不能也不可能给每个人完全的权利，因为完全的权利意味着你其实也有权利去侵犯别人的权利。

所以，这种永远说不通的悖论张力，就体现为当唯我论越来越进步，越来越发展，越来越成为共识以后，其吊诡的反转就俞发走向其反面：即越讲述宽容的地方俞没有宽容，越推崇多元的地方俞钳制多元，越言说平和的地方俞对抗仇视。

相应地，人们也就越难相信现实真实和苦涩的故事，而越来越相信想象中宽容多元的完美故事，一种现代叙事的神话语气。

毕竟在其中囊括的模版之外和模版之内，前者的真实和苦涩是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经历的，后者的浪漫和甜蜜也确实是有可能有概率发生的。

可以想见，自由主义的悖论张力在可见预见的时期，会一直萦绕于人类社会，《机器人之梦》则好似特意选择了机器人，即规避了神话的不现实性，又迎合了现实的美好愿景，因为早在1942年，阿西莫夫在短篇小说"Runaround"（《环舞》）中首次提出了著名的、阐述“非人类的超级智能”合理性的机器人三定律： 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使人类受到伤害。

二、除非违背第一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

三、除非违背第一及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后来，阿西莫夫加入了一条新定律：第零定律。

零、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整体，或因不作为使人类整体受到伤害。

这或许说明了《机器人之梦》向温柔和谐推进的那个方向。

不过当你把其中的机器人换成{他人}，把人类换成{自己}之后，现代城市生活硝烟弥漫的但沉默无语的默片面相，或许才更生动。

北京时间2024年3月11日，第96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在美国洛杉矶举行。

在颁奖典礼上，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执导的电影《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获得了最佳动画长片奖项，这也是继2003年凭借《千与千寻》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后，宫崎骏第二次获此殊荣。

不过今天我要跟大家聊的并不是这部电影，而是和它一起入围了本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的西班牙电影，《机器人之梦》（又名《再见，机器人》。

01《机器人之梦》讲述了一个单身狗的故事，没错，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单身狗。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80年代的纽约曼哈顿，片中的所有角色都是以人类形象出现的动物，而我们的主角就是一只孤独的狗狗。

不甘寂寞的他买来了一个机器人作伴，两人在日常的相处中，感情日渐深厚，彼此之间密不可分。

然而在一次海滩度假之后，机器人再也无法动弹，狗狗只能被迫离开，一年多后，两人再次相遇，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在看完之后，我觉得这部电影有两点非常之妙。

其一，是这部电影将主要角色设定为一只狗和一个机器人，完完全全抹除了两者的性征，因此，两者之间产生的关系既可以被看作是爱情，也可以被理解为是友情。

虽然我个人更多地将这个故事视为是一场爱情，但如果从友情的角度去看，也基本能说的通，给人以很大的自我解读空间。

其二，便是这部电影全片没有一句台词，我们都知道语言是情感的载体，是人们表达内心的最直接方式，而这部电影却为我们上演了一出新世纪的彩色默片，用角色的表情和动作给我们更加直接的情感传达。

同时，相较于爱情片经常会出现在结尾的台词上的说教与总结，在这部电影中被隐去的语言，也让它在结尾时多了一层令人无法言说的感慨，只能在心底里久久回味。

02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都曾经见过或听说过一些爱而不得的故事。

明明是十分相爱的两个人，但却由于误会、不珍惜、生活所迫等原因不得不分手，各自拥有了另一段生活，最终也没能回到一起。

在面对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们往往只是会感叹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很少有人去了解身处故事之中的当事人在心境上遭遇了多大的变化，而这部电影，却通过一狗一机器人的视角，让我们有机会能够带入其中，去体会一段关系被迫终止时，那些无言的心碎与不舍。

在两人被迫分别之后，机器人先后做了三场梦，而这三场梦似乎也是代表了被迫分手后，人心态的变化阶段。

在第一场梦里，机器人梦见自己挣脱了海滩，找到了狗狗的家门，就在敲响房门的那一刻，梦匆匆醒来。

我认为，这场梦代表着迷茫，在跟相爱的人突然分别后，最首先的感情便是迷茫和怀疑，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自己或对方不小心走丢了，只要自己找到对方，这段感情便能够继续。

在第二场梦里，机器人梦见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替代了自己曾经的位置，机器人短短几个表情就展现出了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心碎的情感变化。

我认为，这场梦代表着惊恐，在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发现对方真的是不想回来找自己，于是便会震惊、恐惧和心碎，震惊于曾经以为永远不会破裂的关系走向了尽头，恐惧于另一个“更新、更好”的存在将自己替代，心碎于自己还在苦苦等待与寻觅，对方却早已将自己抛于脑后。

而在第三场梦里，机器人梦见的，却是自己走进了绿野仙踪的梦幻世界中，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自己跟随着梦幻的花朵尽情起舞，只是到最后，花朵们的舞蹈还是会组成狗狗的形象。

伴着美好的舞蹈，它再一次来到狗狗的家门前，但却最终面对的是整个大楼的倒塌。

我认为，这场梦代表着接受结果后的失落。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虽然还是会在梦中梦到对方，虽然还是会在梦中回到那些温存的时刻，但一切终究只是昨日幻影，美好的阳光与音乐只是会在梦里带来一丝慰藉，当梦醒来，现实依旧冰冷。

03而在机器人在离别中挣扎的时候，狗狗也同样经受着离别的痛苦。

在几次想返回海滩都被阻拦之后，狗狗只能继续一个人的生活，但此时的单身生活已经与以往不同，虽然生活状态一如从前，但他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的也是机器人的那张脸。

而就在机器人做第三个梦的时候，狗狗也做了一个梦，只不过，梦里他有了一个新伙伴。

这个梦里的新伙伴，是狗狗自己创造的雪人，雪人能跟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搞好关系，而且不管喝什么饮料，饮料的颜色都能出现在雪人的脸上。

我觉得，这个雪人就是狗狗内心的反向投射，生活中的他孤僻、自卑、没有安全感，不敢跟陌生人说话，家里的房门都要锁上好几道，而雪人的形象似乎就是他渴望的样子，渴望与那个过去的自己告别，成为一个理想中更好的人，而这个雪人的脸，最终还是变成了机器人的模样。

这也在暗示着，在经由了与机器人的共同生活之后，狗狗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和机器人在一起的日子为他灰暗的生活带来了阳光，他逐渐成为更加积极生活的人。

而美好的爱情其实也是如此，并不是说离开你我一秒钟也活不下去，而是因为你，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04虽然这部电影的名字是“梦”，但“梦”不会一直做下去，而这部影片，也为我们展示了梦醒之后，应该如何带着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去更好地生活。

机器人在梦醒之后，迎来了一个小鸟妈妈，他看着这只小鸟诞下新的生命，而面对这新的生命，尤其是那只颜色不同的小鸟，机器人也像狗狗当初照顾和指导自己如何生活一样，细心的照顾着这个小生命。

而在自己找到新的伙伴之后，他也会记着当初无意间握疼了狗狗的手，从而更加温柔地握住新伙伴的手。

而狗狗在苦寻不到机器人之后，也没有垂头丧气重新缩回内心的壳里，而是带着对机器人的美好回忆，继续好好生活，当他遇到一个新的让他心动的机器人时，他也会记得仔细给机器人上好油和避免他碰到海水。

最后，当熟悉的歌声响起，他们依旧会不自觉地跳起舞，也依旧会想起对方的样子，但他们都知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一场美梦，他们感谢对方曾经出现在彼此的生命之中，让自己学会了如何更好地爱自己、爱别人，他们会带着这份爱好好地活下去，去过各自更加精彩的人生。

在看到结尾时，我突然想起了在《她》那部电影中，西奥多在跟人工智能萨曼莎永别时的对话：“我从没像爱你一样爱过别人。

”“我也是，现在我们都明白该如何去爱了。

”

献给成年人的治愈童话，一个讲述了成长、羁绊、陪伴、告别与放下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只身一狗的小狗为了摆脱孤独买下机器人与自己为伴，两“人”一起出游，偷偷地勾起手指头，直到机器人被海水浸透后生锈无法启动。

小狗竭尽所能努力营救未果，结果第二天海边乐园暂停营业，大门紧闭，小狗和机器人铁窗泪对望。

小狗也不是没努力过，他试图钻过大门被保安呵斥，试图撬锁却被警察抓获；小狗也不是没思念过，他在冰箱显眼处贴上了海边乐园重新营业的时间，在起雾的窗户上画着机器人的模样。

另一边的机器人，经历了夏秋冬春、寒来暑往，一条机器腿被贪心兔子船员砍断。

他孤零零躺在沙滩上，每次做梦都是回到小狗身边。

梦当然不全然是美好的，梦里小狗有了新的陪伴，梦里也暗藏着有落空的期待和机器人的孤独寂寥。

然后他被掩盖、被挖掘、被变卖、被拆得七零八落、被扔进废墟的某个不知名角落。

海边乐园再次开门的时候，小狗掘地三尺，却只找到了一条残落的机器腿。

后来的后来，机器人碰到了好心浣熊将他营救，学会了牵手不要太用力；小狗找到了新的机器人伴侣，学会了不要让机器人靠近海边。

上一段感情中做错的每一个动作，在新的伴侣上都不再重复，谁说这不是一种成长呢5555然后小狗和机器人在某一个午后隔空相遇，机器人放着他和小狗最爱的音乐，两个人在同一个时间、同一首音乐、不同的空间下再次隔空跳起曾经热恋时的那段舞蹈，我真的泪流满面。

小狗抬头看了看窗台，机器人躲开、眼神闪躲，他又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追了出去，一路追上了小狗和他的新伴侣，然后在红绿灯前举起了手试图打招呼，最后却缓缓放下。

梦醒了，机器人没有追出去，而是继续跟小浣熊一起在阳台烤肉，跳着属于他和小浣熊的舞蹈；小狗收回目光和回忆，牵着新机器人的手走在阳光洒落的街道上。

最后十分钟赚足了我太多眼泪。

你说，小狗和机器人，他们互相知道对方这一年来的经历吗？

小狗不是马上就找到了新机器人，他经历了一年的努力、挣扎、沉湎、悲伤、怀念和期待，最终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机器人的残腿回家。

机器人花了一年的时间去思念和等待小狗，梦里他来到了一片盛大的花田，那里鲜花围着他翩翩起舞，摆成了小狗的模样。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他们各自迎来了崭新的生活了。

之所以说影片是献给成年人的童话，是想说这种细腻情感的得到与失去，可能只有有过经历的成年人才能体会到。

现实与命运的交织无常，我们无数次离别、错过又重逢——也有可能永不重逢，彼此相忘于茫茫人海——但曾经拥有过的真挚感情和习惯，无法被时间的长河洗涤，会在梦里与你共度四季，开一片只为你盛开的花田，跳一场酣畅淋漓的舞。

然后呢，别回头，向前走。

导演用温暖细腻的画面展现了普世的爱情母题（也可能是友情，但我更偏向于爱情），但是这种热烈、犹疑、思念与释然通过小狗和机器人展现得更为纯粹自然，它无关乎性别与种族，爱就是爱，思念就是思念。

全片没有一句台词，但90分钟我聚精会神地看了下来，很神奇的体验，影片叙事密度很高，每一帧都在好好讲故事。

最后一直焦急地等待他们回望重逢，小狗和机器人真的避而不见转身向前走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好细腻的表达啊。

那一瞬间的心空仿佛夏日午后四点波光粼粼的海面，曾经炽烈过，却逐渐消逝于夕阳中，但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好呢。

555世界不能没有纯爱动画电影！

文/李镇【B站账号】围炉影话公寓里，一只单身狗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窗外邻居的浓情蜜意令他心生羡慕。

突然，荧幕上弹出灵魂拷问：“Are you alone?（你孤独吗？

）”寂寞的小狗看着电视里的机器人广告，两眼放光，激情下单。

这一极具纽约上世纪八十年代风格的场景，出自动画电影《机器人之梦》。

在2024年奥斯卡颁奖礼上，它败给宫崎骏的《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却在国内外影迷中口碑开花，大放异彩，时至今日，依然保持着豆瓣9分+的亮眼成绩。

电影改编自萨拉·瓦伦的同名漫画小说，讲述了一只孤独的城市犬买了一个机器人作伴，却因一场意外，被迫与之分离的故事。

导演巴勃罗·贝格尔此前从未执导过动画电影，拍摄《机器人之梦》，纯粹出于对原作故事的喜爱：“我从来没有在读一本漫画小说时哭过，所以那一刻我想，我一定要把萨拉的书拍成一部动画电影。

”他成功了。

这部画风简朴、全程无对白的动画电影，凭借灵动的表演、复古的配乐和蜿蜒细腻的情节，赚取了无数成人观众的眼泪。

它带领我们走进记忆深处，回看那些曾经在无常命运中留下足音的过客，如何用爱与陪伴，铸就了今日独一无二的我们。

友情、爱情还是亲情？

看完《机器人之梦》，会不自主地想起《她》《爱乐之城》《花束般的恋爱》等电影。

除了有“破镜不重圆”“恋上人工智能”等设定上的异曲同工外，它们都有着共同的叙事母题——爱情。

这也引出许多观众心头的疑问：小狗和机器人之间，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

导演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

相反，他在影片中尽可能拉大两位主角的物种差别，抹除性别标识，并采用卓别林式的默剧风格等，都暗示着他不希望观众用情侣、闺蜜或兄弟等人类社会的既定框架，来简单粗暴地定义这段自然生发的美好感情，从而遮蔽了影片真正想要探讨的，有关亲密关系的本质。

影片最动人的，是它细致刻画出了主角在陷入亲密关系时，复杂多变的心理。

比如，他组装好机器人后，第一件事就是带他出门兜风。

轻盈的步伐、堆满爱意的眼神，都是对自己终于摆脱孤独的自豪宣言。

地铁上，矮小的鼹鼠因为够不到扶手，拉住了机器人的手臂。

一丝占有欲驱使着主角面露不悦，但息事宁人的性格又让他不敢与霸道的鼹鼠正面冲突。

公园里，他主动牵起机器人的手；与他共赏纽约壮丽恢弘的天际线；在动感悠扬的《September》里，默契地跳起双人轮滑舞；一起拍大头照、吃热狗、看日落。

夜晚，二人又跟随电视里《绿野仙踪》的音乐摇头晃脑，机器人熟睡后，主角贴心地为他盖上毛毯……凡此种种，既是导演给观众撒下的糖豆，也是二人情感升温的证明。

也许有人说，在亲密关系中，这些难道不是稀松平常的吗？

这就要谈到机器人的属性问题。

影片中有这样一个细节：坐在大巴车上的机器人，看到另一辆车里自己的同类，正在被一个孩子“虐待”。

伤痕累累的脸颊和愁云密布的眼神，都表明他没有受到善待。

这一情节点明，在这座动物城中，机器人依然是商品，是财产，是他人的附庸。

进入不同家庭后，他们只能听凭命运宰割，而显然，不是每个机器人都这么幸运。

反观主角，他没有把机器人视为填补欲壑的工具，而是一个与自己地位平等的独立个体。

相比之下，更显这段情感的动人心扉和弥足珍贵。

主角为什么没有救出机器人？

在许多以动物为主角的动画电影中，主创往往会抓住角色身上的动物特质进行夸张、变形，并以此作为插科打诨的调剂或推展剧情的关键。

如《疯狂动物城》中兔子的敏捷、狐狸的狡猾、树懒的迟钝，以及鼹鼠矮小，却可以呼风唤雨、称霸一方；绵羊娇弱，也能阴险狡诈、运筹帷幄。

《机器人之梦》却反其道而行之。

它在保留角色基本动物性的同时，最大程度地为其注入了人性。

所以，除了主角兴奋时会摇尾巴、利用嗅觉找机器人外，我们很少看到主角展露出狗的原始动物性。

相反，他的思考方式、行为模式与情感表达都十分接近人类。

这与导演的创作理念密不可分。

导演巴勃罗·贝格尔在接受采访时曾说，很多动画电影中，角色的行为或反应都非常夸张，我想把它调低，让角色像真人一样进行真实的表演。

比如影片中那场海滩意外。

由于主角不知道海水会锈蚀机器人的身体，便放任他在水中遨游，并暴晒了一整日。

直到日暮西沉，游乐场空无一人时，主角才发觉大事不妙。

但此时孤立无援的他，既拖不走机器人，也无法叫来帮手。

所以，他只能把机器人留在沙滩上，第二天再来救他。

彻夜未眠的主角在第二天七点，拎着工具箱跑去书店，买了几本有关机器人维修的书，然后焦急地奔向海滩。

经历了一场大堵车后，他终于赶到海滩，却发现海滩因为季节缘故刚刚关闭，只能等来年六月份，才能合法进入海滩。

情节至此，相信很多观众已经在心里埋怨起了主角。

因为这场意外，完全有可能避免：或许“远离海水”的警告就写在机器人说明书里，但被主角粗心地忽视；如果他那天早一点醒来，就能在海滩还有人时，及时发现问题；如果他没有等到七点出门，没有去书店买书，也许就能错过堵车，赶在海滩关闭前带走机器人……但就像世间所有悲欢离合一样，命运的齿轮不会总是如人所愿，严丝合缝地咬合、转动，更多的情况，是我们与亲人、挚友在一次次阴差阳错中，被命运无形的大手推到不同方向，然后渐行渐远，直到消散在彼此生命中。

你可以说这种遗憾是偶然，是造化弄人，但导演在这场别离发生前，就通过诸多细节暗示我们，偶然的背后，早已埋下了必然的伏线：主角第一次带机器人出门时，遇到了几个摇滚青年。

面对机器人的热情问候，小青年们以中指回敬。

害怕惹上麻烦的主角，拽着机器人仓皇而逃；混乱的地铁站内，逃票现象屡见不鲜，主角依然坚持购票入站；公交车上，主角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零食，生怕会惹司机不开心……种种细节都指向了主角谨小慎微、敏感胆怯并循规蹈矩的性格。

所以，我们不能以“不够爱机器人”、“喜新厌旧”等标签轻易指摘主角，否定主角在这段亲密关系中付出的努力。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上帝视角，他就像人类世界中任何一个身陷亲密关系危机中的普通人，旁观者眼中的“还不够”，于他而言，或许已经是“尽力了”。

机器人之梦虽然影片的大部分时间，主角和机器人都没有相见，但导演通过几场梦境，将二人的情感紧密勾连起来。

他们通过做梦，无言表达着对彼此的思念，反复咀嚼对方在自己生命中的无可替代。

如前面所说，主角带给机器人的不仅有庇护和关爱，更是一种不将其视为附庸的平等和尊重。

也许在公车上，不谙世事的机器人看到同类命运时，尚未对这一点感知强烈，但当他被弃置在沙滩上，做的第一个梦是三只兔子好心救助他，梦醒却发现，兔子们野蛮地砍掉他的腿，并掰下他的脚趾用来修补船舶时，才初次对外面世界的复杂险恶有了切身体会。

此时，他对主角的情感也由最初的简单思念，掺杂了一丝犹疑与患得患失。

这种复杂心态映射在第二个梦中，就变成主角遗忘了自己，有了新机器人，而这位后来者对自己不怀好意。

他只能仓皇、尴尬又悲伤地躲在垃圾桶后，仿佛自己也沦为一件无人在意的垃圾。

第三个梦依然与主角有关，不过这个梦有着鲜妍明快的底色。

春光明媚，彩虹高悬，花朵们围着机器人翩翩起舞，列队成主角的模样。

这次，机器人笃信他一定会与主角团圆，但现实又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整座城市都是虚假的布景板，轰然倒塌后，他依然困在被冰封、被遗忘的宿命里。

明与暗、暖与寒、真与假的极致对比，昭告着机器人此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中。

雪人和小鸟等待机器人的日子，主角也做了一场梦：他赋予了一个雪人生命，雪人发现主角后，热情邀请他去打保龄球。

保龄球馆里，雪人是天生的明星，所到之处皆是焦点，相比之下，主角却不受欢迎。

雪人用自己的头做保龄球，打出满分战绩，赢得满堂喝彩；而主角糗态百出，遭到全场嘲讽。

关键时刻，只有雪人张开双臂，对他报以善意。

紧接这场梦的，是春日降临，冰雪消融，一只小鸟在机器人身边安了家。

小鸟诞下三个孩子，两个绿脸一个黄脸。

飞行课上可以看出，黄脸小鸟是三个孩子中天资较差的那个。

鸟妈妈对黄脸小鸟十分严厉，他无助地看向机器人，于是，机器人用嘴巴做出翅膀扇动的形状。

在机器人的教导下，黄脸小鸟逐渐掌握窍门，只见他奋力鼓动双翼，成为三个孩子中，首先飞上高空的“笨鸟”。

临别时分，鸟儿一家为机器人合唱一曲以表谢意。

曲毕，黄脸小鸟依依不舍地抱住机器人，机器人却用眼神示意他，该回到家人的怀抱了。

这两段感人至深的情节，都为主角和机器人关系的变体。

第一个很好理解，导演在主角梦境中已然点明，雪人即机器人的化身。

孤独的主角内心渴望的，是在这座冰冷都市中，有人能真诚包容和体谅他与生俱来的不完美，而这正是机器人给予主角的最大价值。

那只黄脸小鸟，在机器人眼中则是主角的化身。

虽然他不似同类般强壮、聪敏，但恰是这种缺陷，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色彩。

一如这只有些胆怯、社恐、敏感的小狗，在机器人心里，永远占据无可取代的一席之地。

而机器人主动告别小鸟的行为，似乎也暗示了，在历经现实锤炼和梦境洗礼后，他已经率先获得了成长：纵使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但错过与放手才是人生常态。

学会坦然面对失去，是每个人一生的必修课。

最后一支双人舞《机器人之梦》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个不甚明亮的结尾：机器人没能等来主角，被拾荒者卖进了废品站。

身体分崩离析后，他迎来了自己的新主人，浣熊莱斯考。

然而，早有眼尖的网友发现，机器人第一次出门时，就曾在地铁口与浣熊擦肩而过。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浣熊在看到机器人的刹那，会露出惊讶的神情，也许此刻他也在心里感叹，命运的无常与神奇。

如弗兰肯斯坦般，浣熊在工作间东拼西凑，赋予了机器人第二次生命。

尽管是残次品，浣熊仍然视若珍宝，如家人般呵护他。

而此时怀抱机器人残肢的主角，也终于认清现实。

悲伤的他来到商店寻找同款，却被告知，这款机器人已经不在售了。

主角看到，店内的机器人琳琅满目，功能繁多，个个价格不菲。

唯独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方形机器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款机器人主打陪伴，正半价销售。

这一设计在我看来，一方面埋藏着导演对当代社会的隐忧：在越来越讲求实用主义的当下，工具理性逐渐占领了人们心智，虚无缥缈又需文火慢煮的情感，究竟还有多少存在的空间和价值？

另一方面，它也再次点明了亲密关系的本质：无关外形、身份和价值，纵有万般缺陷，但求灵魂契合。

影片最后，两条平行的命运线再次交织。

机器人看到了仅一街之隔的主角，和他的新伙伴。

往日点滴涌上心头，他做了最后一个白日梦：冲下楼梯，奔入街道，与主角相拥。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这么做。

但现在的他有了新的身体、新的家庭，而小狗也有了新的陪伴。

所以梦醒之后，他选择按下播放键，伴着熟悉的主题乐，与主角隔空跳起最后一支双人舞。

如导演所说，《机器人之梦》不是一部儿童电影。

只有真正经历失去的人，才能体味这个苦涩结局所承载的重量。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虽然最终走散，但他们都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汲取到足够多的成长养分，也都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了最珍贵的印迹：海滩上，主角为机器人提前备好润滑油，并让他远离海水；漫天烟花下，机器人握住浣熊的手，这一次，力度刚刚好。

这是主创交予观众的普世智慧：珍惜眼前所爱，就算别离无可避免，也请带着微笑与祝福坦然告别。

因为彼此相知相伴的日子，已是今生最大的幸运。

（微信公众号/B站视频号：围炉影话）

在LGBT意识形态泛滥的西方，动画这个狗x机器人设定就像桃花源，让里面情感更纯粹，无ZZ打扰。

狗，代表普通人，尤其是没什么钱，住在需要上好几把门锁，楼下蹲着混子、三教九流的老破街区的那种普通人。

贵的风筝买不起，第二次买的黄款机器人也是打折货。

没什么一技之长，貌不惊人，心智也没有多么强大独立，羡慕嫉妒着别人出双入对。。

邻居是鸡和猫（门铃显示）他是单身狗。

机器人，代表社会地位更低的人物个体，命运没有自主权的个体，现实里比如宠物。

机器人没有自主权，但心智高度拟人化。

遭遇很惨，但也很暖。

候鸟陪伴过机器人，依依不舍。

浣熊爷爷一眼看中回收站里机器人的头，精心修复了他！

新的伴侣，新的家。

另一边小狗，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机器人做伴。

代表他得向下兼容。

就算是冬天一过就会消融的路边雪人，孤单的小狗也想兼容！

可是连雪人的世界，小狗也无力融入时，遭到雪人伙伴的嘲笑。

虽然只是个梦，但也是小狗对现实的恐惧，和无限的惆怅。

外面没有人在乎他！

好在每次挫折后，小狗一如既往走出去，随时准备偶遇新朋友。

鸭子，代表偶尔出现在你身边的强者。

能带你飞一下的老司机。

风筝，钓鱼， 游刃有余。

但是实力不对等的关系，永远不会对你敞开心扉，一如鸭子从未摘下的神秘墨镜。

搬家旅行说拜拜就拜拜。

故事没有卖弄高科技或AI概念。

连台词也没有。

没有说教小狗不该那么平庸，要努力出色才会被人看见，或小狗你要精神独立学会享受孤独；更高深的隐喻或批判其实也没有……只是很朴素地讲了情感的连结，和别离的无常。

那些徘徊、苦闷，或那些欣喜和温暖，有时是残酷的现实，有时，只是个梦。

小狗的生活里没有奇迹，但他知道了如何保护身边的小黄机器人。

旧机器人获得了最好的救赎。

因为浣熊爷爷值得他陪伴。

曾经的美好，通过一首曲子，让狗和机器人在物是人非的当下共鸣，告别，各自安好。

有些过客如候鸟，寒冬里彼此依赖。

有些过客像鸭子，不深交，不同频，走不远。

我常常感叹， 在一些动画，漫画创作者视觉里，看到的对普通生命的悲悯。

不是“得屌丝者得天下”适应大众审美的创意套路，系只有真正谦逊的心灵，才能画出这样的故事。

这部剧妙的地方很多，大家也说了很多。

我说一个我觉得很触动的点，就是故事背景。

一眼就能看出故事发生在纽约，因为有帝国大厦、中央公园、地铁，以及世贸双塔。

所以，故事设定在上世纪90年代的纽约，亦或是平行世界当中的纽约，这是一个很妙的设定。

中央公园、帝国大厦、克莱斯勒大厦还有世贸双塔，这是平行世界里的纽约。

布鲁克林大桥和双塔的经典搭配，多少电影中都曾出现。

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的双塔曾是纽约，美国甚至资本主义社会的标志，雕塑般的建筑体量让人过目不忘。

而双塔的倒掉则改变了我们的历史进程。

那么，把这样一个已经失去的标志物放在一部讲述如何去爱的电影里，也一定会对观者产生一些心理上的影响吧！

2001年9月11日、纽约。

许是我们都是从双塔还屹立着的时代过来的人，看到她们在画面上出现多少都会勾起对过去的回忆。

特别是电影到了后半段，机器人和狗狗分离又重逢，在学会爱的当下又选择放掉过去。

双塔作为过去的象征变得更明显了。

当他俩在同一首音乐中隔空共舞时，双塔出现在了窗外。

但看起来更像是画框，是旧日美好时光的真实写照，对他俩和观者都一样。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世贸双塔带领我们看到了我们的过去。

我们都走过了那个踌躇又昂扬的世纪之交，走过了破碎又欺负的世纪之初。

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都有得到和失去的经验，都体会过遗憾和无奈。

作为人类共同体来看，我们创造了双塔，又亲手毁了她们。

我们曾拥有那么美好的生活，而现在是一团乱麻。

我们总在借着回忆来抱怨现实，却没有学会从过往中吸取教训，把今天过得更好。

我们能建造更高的大楼，我们也能遇见更多的人，但她们离开后留下的洞，一直在那里！

最后看完的一本书是《白夜行》，看了几遍，一直以为那句两个人一起赏花会想起来树下埋着的人来自《 白夜行 》，8月份在书店意外看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新版的腰封赫然印着这段话，原来，是这本书。

岁月的脚步越来越快，人到中年竟然日日恍然如梦。

所有想要振奋的，都暗淡了。

孩子在长大，却并不会变成生下他的时候以为的那个样子，他们彻彻底底变成了他们的样子，然后我对自己说，我爱你，我愿你是你所是。

生活的全部细节里都不是自己曾经想要的，可打眼一看，这不就是年轻时候想的吗？

跟所爱的人结婚生子，生子，生儿子，一个不够还来一个。

都相貌堂堂，都高高大大，都聪明文雅，都谦谦君子，没有恶习，性格温和。

房子，车子，儿子，都有了。

还有了一柜子的牛仔裤，全都是自己喜欢的，顺着心意的，超级长，超级好看，超级多。

密密麻麻的，各式各样的。

一切都像是自己想要的，可到处全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每天醒来都会非常沮丧，但是马上呵斥自己，不要沮丧，你怎么可以沮丧，要开开心心，要快乐，要感恩，要积极生活。

在书店看书的那个8月也不开心，父母身体还在恢复，孩子还是很瘦，工作还是不顺心，钱也还是不够用。

头发还是不满意，口红的颜色也还是显得老。

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样，跟20岁的时候比起来，一切都并没有变成自己想要的。

这真让我沮丧，无时无刻不在沮丧。

看书的时候，旁边坐满了人，有母亲压低嗓音反反复复教孩子英语的。

有不断吐痰的老妇人。

但吸引我的是那个光着脚拖拉着皮鞋坐在地板上看书的潦草农民工，为了观察他，我好几天都是一开门就去书店了，他比我还早，一进门就坐在地板上继续看那本书。

完全沉浸的，衣衫褴褛的，面孔卑微的。

店里没有人打扰他，他就坐在那里，从早到晚，不吃不喝，一直看那本书。

我坐在角落里，我不断地想，他一定很穷，他不忙着挣钱却在这里看书，不吃不喝从早到晚。

越来越多的书越来越没有意思，周围的人，更加没意思。

生活变成非常没有意思的一种方式，商场里各种人，睡在沙发上的孩子，老人，女人。

吃吃喝喝的情侣跟其他人。

上个月我夜里睡不着，随便看了看电子书，看到了那本《遥远的向日葵地》，李娟说，我好恨它的平凡。

我笑了很久，她打动了我。

不是小狗或者兔子，不是她的生活或者外婆，打动我的是她的一场离别跟离别中那可怕可恨的平凡。

我恨我的平凡，她恨大巴车的平凡。

也许跟我一样，她也恨自己的平凡。

在那些跟我一样无人问津的时候。

谁知道呢？

反正我是恨我的平凡。

这平凡让我年轻貌美的时候贫穷又无人问津，这平凡让我中年以后失业衰老又无人问津。

所有可能爱过我的人，都比我的平凡更加可恨地离我而去，生的生，死的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沉入海底，不见天日。

那些从20岁以后到今天的所有时光，都像是别人的故事，像是一个接一个的梦，我早已经分不清梦跟现实的边界，我常常要问，这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比如那只坐在门外凝视我的纯黑色的小猫，它无比真实地出现在我的心里，给过我无比真实的惊喜感受跟惊恐担忧，可却仿佛它真的只是梦里的那只小猫，清清淡淡地坐在那里，眼睛明明亮亮的看着我。

爱的不真切，恨更加毫无头绪。

那些我以为我不会原谅的人，我竟然连他们的脸或者名字都不记得了，认真地想想，觉得恨他们都很多余。

没有主体的情感，比梦还不切实际。

我努力地从现实逼仄的无趣中抬起头，在记忆里翻翻捡捡那些惊艳的片段。

可时光如刀，轻描淡写地把所有往事都一笔勾销。

回头看看，这一生，竟然毫无波澜，一切都顺理成章，疾病，或者平凡。

我所憎恨的这种平凡，甚至觉得疾病都是一种恩赐让我的平凡都有了一点点不平凡，仿佛这平凡的一生在临死的时候，可以多一个标题，多一个话题，多一个回忆。

我羡慕那些有故事的人，正在发生故事的人，我不相信我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我忘记了所有曾经发生过的故事，甚至忘记了爱。

中年人的算计跟无趣让一切不能变现的，不能交换的，都变成毫无意义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要有意义，否则活着，呼吸，都是负增长。

没有工作的每一刻，都是虚度生命。

好不容易挽留下来的生命，就这样被毫无意义地消耗掉，浪费了。

失去金钱的沮丧加速了对于虚度的绝望。

原来人长大以后第一重要的事情竟然变成了无法接受无所事事。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20多岁的时候，总是无所事事，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无所事事的活着。

心安理得地过着无所事事的每一天，睁开眼睛从不焦虑，没有金钱的概念，没有房子的概念，没有人与人的概念，没有高低贵贱的概念，所有的无所事事都是理所应当的，都是明目张胆的，都是毫无愧疚的。

那时候，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

可以跟任何人相爱，可以因为任何事相爱，可以通过任何方式相爱，可以爱一切。

无所禁忌。

我儿子问我，你写这个影评有什么用？

一瞬间，我有点怒火，又有点沮丧。

一个孩子，变成了最优秀的机器，精通各种运算跟语法，精通各种结题跟人际关系甚至比我更精通解决这个世界制造的问题跟困境。

可是他无法进入我的精神乐园，他无法获取我的快乐跟喜悦，无法通过阅读我的文字窥探我的灵魂。

当然，我这平凡的灵魂，对于他们而言，不值一钱。

身为一个母亲，最切实际的是努力挣钱，买奔驰宝马，买别墅洋房，买名牌大学，买家财万贯。

我恨我的平凡，唯一的寄托是买2块一份的福利彩票，反反复复，一个号码也不重。

电视剧正峰欧巴的幸运我一直很渴望。

我这平凡的一生，只能通过不平凡的中奖才有机会改变一下。

可终究老天还是视而不见没有给我足够惊喜的惊喜。

你说，什么他妈的叫做他妈的惊喜。

久而久之，我只能恨我的平凡。

镜子里那平凡的面孔跟日渐泛黄的眼睛。

肚子也变得松弛流淌，变形的乳房跟静脉曲张的腿。

一切都抛弃了我，沦为更平凡的平凡。

我恨这样的平凡都有气无力。

一个如此平凡的人，他的怨恨也是这样的平凡，毫无力量。

我知道那个小狗也是这样的平凡。

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找不到一个朋友。

买来的机器人甚至他都保护不了。

这不是谁的错，不是天气的错，不是沙滩的错，不是小狗的错，不是铁门的错。

这就是平凡的本身。

平凡就是这样的，这就是平凡。

平凡的吃饭，睡觉，平凡的过每一天，遇到那些应该遇到的人，相遇，然后告别。

相遇，然后告别。

无足轻重，毫无痕迹，这就是平凡。

生命，通常就是平凡。

但是平凡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平凡也有平凡本身。

等待是平凡，失去是平凡，生老病死都是平凡。

支离破碎是平凡，喜出望外也是平凡。

平凡就是这么的平凡，平凡如果有什么可说，那就不是平凡。

所以，平凡只能遇到平凡，平凡就是无尽的黑暗，吞没了一切。

我常常会想，如果我20岁的时候知道了自己的平凡，相信了自己的平凡，接受了自己的平凡，理解了自己的平凡，也许我根本不需要活到今天，变成恨平凡的我自己。

可生命不是一辆大巴车，人生也不是开出去就能一帆风顺。

每一天，都是崭新，平凡又陌生。

平凡也教会我们很多珍贵的东西，比如柔弱的善良。

比如短暂的快乐。

比如清脆的宁静。

平凡让所有平凡的人们彼此包容，彼此信赖，用平凡填满所有无奈的人生跟无奈的机遇。

可能是歌唱的小鸟，可能是无端的伤害，可能是一场梦，可能是一次欣喜的重逢。

平凡的每一个人都是别人平凡生命里的一部分，挥手告别或者戛然而止，但一切都不曾消逝，哪怕并不在记忆里，仅仅就留在的平凡中。

轻轻握紧的手，再次舞动的笑容，唱一首歌，或者梦中的拥抱。

对，哪怕一个梦中的拥抱也是如此的幸福又温暖过。

那些瑰丽的梦，那些因此爱你而缤纷的梦，那些与死亡较量的梦，那些永远不会回到平凡的梦，都是这么珍贵又美好。

可能终其一生，我都只是如此的平凡，可所有平凡的平凡都是我的。

我恨我的平凡，我的平凡构成了全部的我。

你们遇到这样的我，遇到我的平凡，爱上我的平凡，爱让所有的平凡变成了美梦。

我有时候想哭，为自己的平凡痛哭一番，但是哭不出来，平凡的我无法去哭这平凡的平凡。

20岁的我，像一个梦里的人，她美好又倔强，她非常的幸运又异常坚韧。

她不畏惧任何人，不害怕每一天，她不怕活着，更不会怕死。

她肆无忌惮的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无所顾忌。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的平凡，对于她的平凡，视而不见。

平凡让我不快乐。

甚至我都不如一个药片，一个那么小的药片的都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

而我的平凡不如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药片。

我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吃下它，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情绪跟身体，吃饭睡觉保持稳定，企图让我平凡的生命可以继续平凡的延续下去。

甚至不再因为平凡而痛苦，甚至不再因为恨这平凡而想去结束生命。

我甚至失去了结束生命的勇气跟力量，平凡让我无法决定生死。

小狗是平凡的，小浣熊也是。

他们是平凡的每一个，是我，也是你。

我们甚至还不如机器人，他们，都比我们不平凡。

我恨我的平凡。

我真恨我的平凡啊。

平凡让我们喜气洋洋地生活，迎接所有可能发生的美好以及悲伤。

生活大概就是美好跟悲伤的交织，可能就是梦跟梦的交织，可能就是平凡跟平凡的交织，可能就是我跟你的交织。

但是，我还是恨我的平凡。

我变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平凡的人。

在平凡的人生里享尽平凡。

20岁的时候，我说，如果我死了，我要有个墓志铭，这里埋着一个天才，她是为爱而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偷偷签订了遗体捐献，没有墓志铭。

我想成为一个虚空不曾在这个世界上来过一般，不需要埋葬，不需要墓地，不需要被记住，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而流泪或者奔波。

不用纪念这个平凡的生命，她的平凡就是她的全部。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平凡，虽然我恨我的平凡。

可，我就是很平凡。

感谢我的平凡。

也感谢你，爱过平凡的我。

因为爱，让我们的平凡，变得有意义。

可我还是恨我的平凡。

因为我爱你，我想让你的一生，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