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当中伊莲妮和埃里克斯牵扯红线的镜头实际上化用了古希腊神话典故-阿里阿德涅之线,英雄忒休斯当年为了杀死米诺牛必须穿越迷宫,爱慕他的阿里阿德涅公主为了让他找到归来的路于是赠予了一只红线团,这个典故后来也用以说明破解谜局的法门或归乡之路的指引,本片当中埃里克斯断掉的红线喻示着他终将与伊莲妮天涯两隔、失去归来希腊故国的可能性,也喻示着他客死异乡的结局。
安哲是我尊崇的导演,他的镜头挖掘了影像作为诗意呈现的一切可能性,也是我想象中的某种相似语境下中国导演能够到达的高点,希腊在获得自由后所面临的恐惧与无助,在面对自己古老却断裂的文化遗产时所陷入的失语与茫然,和中国许多文艺工作者的状态何其相似,只能被迫生产后殖民时代的虚浮想象供给西方消费者以满足其对古老东方的意淫,安哲摸索出了一条路径,在他的影像中,断裂的过去与现实通过神话、历史、想象、史诗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阿开奥斯渺远的亡灵在昔日的故土上重新招魂,永恒的痛苦、喜悦、光荣与屈辱提醒诸海之上的国族,希腊,仍旧是他自身。
命运的洪水不会同情痛苦的眼泪,只是淹沉所有希望的草原。
出电影院我开始全文背诵:“守卫,我没有水,没有肥皂,没有纸给我的孩子写信,守卫,你们制服的颜色变了,您要带我到哪里去,我叫埃利娜,我因为窝藏一位音乐家被囚禁至此……守卫,我没有水,没有肥皂,没有纸给我的孩子写信,守卫你们制服的颜色变了,英国人是灰色,德国人是绿色,守卫你是德国人吗,您要带我到哪里去,我叫埃利娜,我因为窝藏一位叛乱分子被囚禁至此……守卫,我没有水,没有肥皂,没有纸给我的孩子写信,所有颜色的制服都是一样的,您要带我到哪里去,我叫埃利娜,我因为窝藏一位游击队员被囚禁至此,我没有水,没有肥皂,没有纸给我的孩子写信……”“我的孩子,我最亲爱的,你就是他,你又也是你,你躺在这里,现在我没有人去思念,没有人让我在夜间等待,没有人让我去爱,你就是他,你又也是你”感觉这部看完,同时让我理解了最开始没看懂的安氏的《尤利西斯之旅》靠近尾声处洪水流淌淹没的村庄、破败的房子、黑衣孤僻的鬼一样的女人……埃利娜儿子作为战士死去她才能出狱,才能回到已经荒芜破败不成样子的村庄,曾经最气派的房子已经零落,玻璃早在之前就被击碎,现在梁柱也颓圮,只有当年的结婚礼服仍然光洁如鬼魂悬挂着飘荡。
曾经树上倒挂满了被咒诅的宰杀尽的羊群尸体,树下流淌鲜血,咒诅也显得色彩分明,而战后全部都是荒芜废墟。
婚礼上出逃的新娘,俄狄浦斯的另一种变形,没有血缘的兄妹相恋私奔,儿子夺走了父亲看中的势在必得的新娘,而后又用自己的音乐,间接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不再是寻根、寻父、寻找房屋,而反过来父亲的阴影总在后面追着跑,幽灵一样摆脱不了,年轻的向着America一词预示的代表的新生活进发,不断出走不断逃离一个又一个寓所。
而父亲死后,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是可居的了,想起那句“死亡与世界都是不可居的”,晾晒的白布在晾衣绳上翻飞时我就想到了裹尸布,果然音乐家拉不完一曲,枪声就迫近。
火车隆隆开过,开过古老的土地,第一次它分割开阴影一般的生身父亲(“最近一次火车驶过,他不见了,就像是火车带走了他”),末一次带来教导他给予他新生的精神父亲尼克斯的死亡场景(“孩子,我想来和你告别”)。
火车上从军的年轻人唱着不同的歌,几年前带着民族的狂热要重振希腊荣光,几年后嘲讽墨索里尼,外来的思想、主义、立场一遍遍如洪水冲刷这片土地,土地本来的主人和文化不断迁徙流移、被放逐,就像开头讲述段的台词让我想到《圣经》中有关期许之地的表达,但这里没有期许之地,洪水中登上舟船获得赎救的也是不义之人与不义的后代(弑父娶母的恋侣,被放弃被咒诅的双胞胎、在内战中站在两个阵营的双胞胎)……最终只有音乐属于希腊,只有音乐和音乐家无处可归,就像《悲惨世界》中造街垒时从楼上摔下来的那架钢琴,就像音乐家在火车上悲哀地说再也找不到的那顶帽子,就像工会舞会和埃利娜等船时和陌生人跳的舞……安氏真的有很固执的对希腊做挽歌的意愿,那种高雅的一去不返的精英式的哀悼,活下的是女人,相互扶持着的哀伤的女人。
然后大声号哭地没有亲人没有后代没有可爱之人的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大哭三声中,呼应哭泣的草原之标题,落幕,重归年轻的手风琴手被看出天赋的那一首自创曲目,贯穿始终的旋律。
说起来前面二十分钟我倒觉得很一般,这影片看的应该是说渐入佳境,老头鬼影一般逐着喊着要找埃利娜时我真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心跳都怕起来了,好压抑好绝望……看了安氏第三部了,逐渐认出来安氏常用的海鸥、洪水、河、海、船、黑衣女人、警察、黑雨伞、音乐、舞会这些意象,有点文本间性的感觉
这部电影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们不能成为等待新电影,期待商业大片的奴隶。
有很多独到意义深味的电影是无声无息的。
他们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美丽帅气的演员,但是却能折射出无与伦比的故事。
美丽的长镜头,美丽的慢镜头。
似乎每时每刻都是一个定格的画面,需要你的揣摩冥想。
影片结束在伊莲妮的悲泣里,镜头对准一整片的洪流,就像她颠沛流离的一生,那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
幼年失去双亲,中年失去丈夫,老年失去儿子,人生三大悲剧悉数加诸女主身上。
悲伤的女人,哭泣着过完一生,直至失去最后一位至亲,眼泪如决堤洪水。
哭泣的伊莲妮从1919-1949近半个世纪的流离失所,湿答答的路面何时晒干铺遍阳光,洪水泛滥何时平息重建家园,痛苦的眼泪何时止住换成笑脸。
这深切的伤痛,让我不忍去细想,如若人生承受这痛哪怕一种哪怕一刻也会忍不住哭嚎。
除了洪水潮湿就是暗夜,除了雨就是阴云,未见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故事发生在褪色的世界,画面十分简洁,感情足够节制。
由于看的资源画质模糊反而增添一种美感,安哲蓝真的很美。
电影少有温暖的颜色,燃烧的火堆给了唯一可供想象的温度。
那未织完的红色毛衣被拉成线,最终落在海面,仿佛在暗示一别后永难相见。
美好被毁灭,家园被淹没,音乐也消失,整着世界只留下如洪水般泛滥的女儿的眼泪,妻子的眼泪,母亲的眼泪。
安哲蓝
未织完的红毛衣如那封丈夫的来信。
他说:梦见你弯下身来,伸手触碰这片湿漉草地。
当你抬起手时,几颗露珠…竟如泪珠落下…这片土地已经有太多眼泪,而今你的眼泪又要落在那上面。
优奇 我头晕?
艾莲妮 还会痛吗?
优奇 不会了,你不在时我六神无主,我会独自走到河边,望着河水,记得我们曾说过想溯溪而上,寻找源头吗?
艾莲妮 我写过一封信给你。
优奇 艾莲妮,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
好久没有写一些东西了,也许是因为太忙了吧,亦或许自己真的开始有些迷茫了,忽然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用文字来抚慰这寂聊,离开了学校的那种惬意麻木的生活,一切看似顺利的进行着,但换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生活方式,细细的思量过去的这几个月,生活大部分已被工作所占据,难得的双休也被朋友聚餐所填满,看闲书的时间也逐渐被压缩到了睡前的那一会,至于那酷爱的电影,由于繁忙,仿佛突然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为了再次能沉浸到电影那浮华与沉静之中,趁着最近的空闲,特意为自己选择了这部压箱之作,希腊大师导演--安哲罗普罗斯的《悲伤草原》(其实也不新了,都2005年的了,记得前段时间还和小区的D版商贩们抱怨着盗版辉煌期的时候没钱,而当手头宽松之时却遇上了打击盗版行动断货100天,而安哲的四连套装一直是我想收的,却一直没舍得收的一组套装。
)。
看过了《雾中风景》,《永恒的一天》,深深地被安哲影片那特有的诗意和超现实镜头所吸引着,那一句“永远有多远”曾一度成为我的处世格言,短短五个字,道出了多少人生涵义与生命的幻灭。
似曾记得《雾中风景》中那对踏上异乡寻找父亲的兄妹,经过种种磨难,在追寻未果之后弟弟用圣经阐释着埋藏在每个人心中的那团混沌根源,或许也曾会想起《永恒的一天》中,那位希腊诗人,一直在收集与找寻着那些散落在乡间或已被人遗忘的古希腊诗歌,期盼着希腊文明的再次复兴。
时间,在安哲的诗中犹如被凝结一般,“现在即永恒”,一切皆如印象派油画般,深深地烙刻在观者的记忆中。
伴着梁洛施《伊莎贝拉》的歌声,继续回荡在这部悲伤之诗的余音下,跟随安哲的足印,将这部片重新回味一番。
电影的片头做的就非常的诗意化,远处走来的人群驻足在河边,述说着自己的流亡,如奥德赛般回到自己的家乡,人们回忆着圣斯蒂芬日红军闯进莫斯科,对莫斯科的贵族们进行着掠夺与屠杀,整个沙俄政权瓦解,沙皇倒台,硝烟与混乱笼罩着莫斯科上空,而那些莫斯科的外国人(特指希腊人)便开始了流亡,被迫回到他们的故乡希腊,而艾莲妮就是在这场浩劫中被人在废墟中发现并生存下来的幸存者。
(看过《日瓦戈医生》的朋友,想必对那一次革命当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吧,红军进入的那天,整个莫斯科的贵族浑然不知,依然举行着宴会,而整个工农阶级的目标就是推翻贵族阶级,寻求心中的平等,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这部作品被评为诺贝尔文学奖具有西方的政治指涉之嫌,但无论哪次政变,牺牲的只能是人民,痛苦永远属于那些无辜被卷入的人们)。
之后伴着我非常喜欢的Eleni karaindrou(《雾中风景》、《永恒的一天》、《尤利西斯的凝视》的配乐作曲者)制作的配乐,莫斯科街景与苏联风格的人物照一一呈现在眼前,利用数码处理过的旧照片,突然间散发出一种特有的质感,如木版画一般,叙述了红色革命前夕莫斯科希腊街区中希腊贵族的生活,也隐隐道出了我们影片中的这个女主人公艾莲妮的身世,作为贵族出生的艾莲妮将会在其之后的人生中有怎样的一段经历呢?
时间一晃过去了好几年,流亡的人们在希腊边境的河边已经建起了一个小牧场,而男孩优奇与艾莲妮也慢慢长大,并成为了青梅竹马的一对,然而正当大家都以为一切正常的时候,艾莲妮的养父,优奇的父亲却决定强占艾莲妮做自己的新娘,以填补对流亡中死去妻子的思念,于是男孩和女孩在举行婚礼之日当晚开始涉河逃亡。
翌日早上,伴着东正教徒“哈利路亚”的祈福声,优奇的父亲,眼光凝望着河的对岸,跪捧着艾莲妮的婚饰,在一阵哀号与啜泣之后,也开始了寻找艾莲妮的流亡。
男孩和女孩开始和自己的父亲玩起了迷藏,在老流浪乐手的帮助下,他们来到了德帖萨洛尼迦,在一个剧院中暂时过起了寄宿生活,没想到老父亲紧随而至,无奈之下,立志要在乐界闯出天地,实现自己美国梦的优奇只得跟随这帮流浪艺人在希腊各地巡回演出来度日,终于他们来到了希腊一处海滨城市并定居了。
然而,新的一股政治浪潮又将袭向希腊法西斯政权的建立,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政权开始侵入希腊…….战争终于爆发了,希腊成为了意大利的首要侵略目标,大批的希腊人开始迁居到远离战争的美洲大陆,而优奇对美国的向往也愈加强烈,终于,有乐队组团人向优奇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能随乐队去美国为迁居那里的希腊人演出,然而,面对离开艾莲妮和2个幼小的双胞胎孩子,优奇始终无法抉择。
与此同时,一路庇护他们的乐队也卷入了希腊工人与傀儡政权的斗争之中,乐队利用希腊民间的音乐唤起人民的爱国情绪,并鼓励工人们罢工,逐渐的,乐队成为了政府首要的清除对象。
在一次罢工舞会中,优奇的父亲终于找到了他们,但此时疲惫憔悴的父亲只邀了艾莲妮一曲民间舞后,默默地倒死在仓库门口,于是送葬的船队再次出现在了影片开头的那条曾分割“亲情”的河流之中。
优奇终于决定远赴美国,然后再把妻儿接去,而艾莲妮也决定把给人寄养的双胞胎男孩接回家自己抚养,面对和自己已渐渐隔阂的孩子,艾莲妮痛苦不已。
在一家团圆的那一刻,伴随着那凝结着整个希腊民族灵魂的乐声中,两个孩子终于喊出了父亲….(这段始终感觉着隐喻的成分很重)战争席卷了整个希腊,艾莲妮一家也在战乱中流离奔波,她们终于又回到了故土的那条河边,而此时的小牧场,已经沦为了杀戮的坟场。
在故宅边的树上,十几头淌血的绵羊被倒吊在树上,光秃的树下血流成河,启示录般的预示着上帝对人类罪行的惩戒。
(神学中,羊的喻意非凡,耶稣被指称为牧羊人之子,如今羊已死,神已去)。
深夜,大雨突至,整条河流决堤,河水泛滥并淹没了整个村庄,艾莲妮等四人乘载着那宛如诺亚方舟般的小船,望着那一片殇洋,再次踏上了流亡之路。
远赴美国的轮船即将启航,由于时间匆忙,艾莲妮为优奇织得毛衣并未完成,于是,在港口边,在缓缓划向轮船的小舟中,优奇与岸边的艾莲妮依靠这条扯动的红毛线维系着之间的联系,而这距离在这不经意间即将成为永恒。
晾晒着白色被单的深处,蹒跚走来一名长者,其每挪一步,手中的血便染红一片白,直至卧倒在铁轨边上,一列飞驰的火车将其与艾莲妮咫尺相隔….,艾莲妮一心保护藏匿的抵抗运动分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秘密警察的暗杀。
深夜,艾莲妮也被秘密警察带走,关进了监狱,而他的两个孩子也失散了….战争持续到了1944年终于走进了尾声,艾莲妮出狱后就收到了优奇几年前的一封回信,但是由于她的入狱,他们间的联系似乎也中断了,信中的优奇在美国也没有找到自己理想中的梦,取而代之的则也是卷入了另一边的战争,为了成为美国人,并能接妻儿来美国,他选择入伍,成为了太平洋战争中的一名士兵。
另一方面,艾莲妮得到了她的一个孩子作为政府军战死的噩耗,在一路坎坷的来到儿子捐躯的河流边失声痛哭,而她的另一个儿子,此时却在另一阵营的游击队中抵抗着政府军。
噩耗接连传来,在艾莲妮因一个儿子的离去而昏迷之刻,村庄的长者又将她的另一个儿子的死告诉了她,而他的葬身之处,竟然就是在那片殇洋中仅存的旧宅残墟之内。
艾莲妮划着离开时的那木小舟,耳边回荡的是优奇在战死前夜写的那封信的回音,述说着这一切不幸的开始至结束。
艾莲妮从孤独的被发现在莫斯科的废墟之中,如今依然独自蜷卧在这希腊残垣之内,哭声撕裂着周围的一切,黑夜开始慢慢渗入,直至整个画面渐渐消逝在你我眼中。
艾莲妮的旅程,既是流亡,亦是回归,由一个原点开始,依然在另一个原点收尾,在经历了这诸多磨难,万般艰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依然逃不出这宿命的怀抱。
片中的音乐处处透着安哲对希腊民族的热爱,从各类民间乐器从独奏到合鸣,又到人们伴随着民间的音乐翩翩起舞,唤起的是人们对希腊近一世纪遭遇到战争蹂躏所留下的点点忧伤,故事虽然可能是虚构的,但希腊民族从奥德赛开始,就是一个不屈的民族,和安哲一样,都会在探寻自己的精神归宿中永不放弃。
……昨夜梦到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发,去寻找那条河的源头,一位老者为我们带路,走着走着河流愈变愈小,最后分散成上千条的小溪,突然间在雪覆盖的山顶下,老人指给我们看一片青草地,露水在每根草上闪闪发光,不时地露珠落下来,老人说这片草地就是河流源头。
你伸手触碰这片草地,抬起手,几颗露珠,竟如泪光般地落下。
西奥·安哲罗普洛斯 《哭泣的草原》2004 (二观)流浪的不只是艺人更有所有的平民。
黑色的独裁恐怖下是红色的血流;白色的政治恐怖下是灰黯的洪水。
宿命般的逃亡与未知的爱情在安哲有如神启的镜头下共奏悲鸣。
在一张张白布与苍白大海之间男女主在一排流浪艺人的演奏下相拥,竟是那么的哀伤;突然的枪声犹如昏暗天地中的一声雷鸣...男主牵着女主的一头红线渐离渐远,红线终断...《雾中风景》、《永恒和一日》...安哲的电影里总是弥漫一种凄冷悲凉的气氛,镜头似乎总自带一种阴冷潮湿的雾气,就像能把历史的厚重感赋予进他的影片中的各种主题,给人悲天悯人的难以名状的人文体验。
--至少对我是这样的。
吾愛,Eleni,44年12月1日收到你的信。
在這世上,這封信竟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歲月才抵達我這裡,真是個奇跡,我一邊哭,一邊笑,感謝上蒼,我的祖國自由了,我在帳篷裏慶祝,醉了,你抱怨我把你忘了,怎麽可能啊,這麽些年,斗轉星移,無時無刻我不是在思念著你?
我們在這陌生的島上,在這泥濘渾濁的河流裏,和手中的槍一起腐蝕,一天,又一天……。
60000軍隊,60000男人在等待死亡……,等待離開這地獄般的沖繩島。
昨晚,我夢見,我和你,一起離開,去尋找這河流的源頭。
一個老人領著我們,沿著河畔向前走,河谷變得越來越小,最後竟裂開成無數的小溪流……。
突然,在那積雪覆蓋的山顛上,老人指著一片陰鬱潮濕的野草地讓我們看,只見那每一片草葉上盈滿了細小的露珠,偶爾滑落在這柔軟的大地。
“草地,”老人說,“河流的源頭。
”你伸出手碰觸這濕漉漉的綠草,當你擡手時,只見幾滴露珠悄然滾落,落進大地,像淚水……。
不經意閒,淚水奔湧而至……1919年,蘇聯内戰爆發,紅軍進入烏克蘭Odessa,當地希臘住民被迫選擇逃亡,而Nikos和Eleni還只是懵懂無知的孩子,也被迫跟隨逃亡隊伍回到希臘,回到他們真正的故鄉。
在這裡,一個民族的歷史命運起伏在Nikos和Eleni兩個人的逃亡生涯中拉開了序幕。
安哲的鏡頭一如既往的乾淨、詩意、冷靜沉著,長鏡頭下,只見乳白色的漫漫河流、灰褐色的草灘,一群衣著整齊、面容憔悴的人群朝我們慢慢走來,他們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孩子跨過草灘上的積水向我們走來。
這個鏡頭是漫長的,肅穆蒼涼,充滿了智慧和冷峻,是一種思考的姿態,鏡頭背後是安哲的聖潔而悲愴的面龐,而他正領著觀者穿越一個民族的歷史長河,撥開重重迷霧,要和我們一同去體驗和見證一個民族的盛衰榮辱。
人群越來越近,鏡頭緩緩向下,積水的河灘倒映著他們越發清晰的身影。
Eleni總想抓住Nikos的手,兩個人的命運從此相依相伴。
人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幾年時間,這群被流亡的人在這荒蕪的草灘上筑起了房舍,有馬,有羊群,開始了平靜的生活。
(天啦,這多像聖經中的場景阿,雖然這時的生活充滿艱難,但神還是在護佑著他們,並沒有將他們遺棄。
)而Nikos和Eleni業已長大成人,Nikos的父親難忍喪妻的悲痛和寂寞,竟強納Eleni為妻,而不顧青梅竹馬的Nikos和Eleni的相愛。
就在結婚的當日,Eleni和Nikos私奔了,又一次開始了逃亡生涯。
(這裡感覺有些不連貫,我看的是2小時40分的版本,差了20分鐘,可能這裡被剪掉了一部分。
還有就是Eleni與雙胞胎孩子那部分有斷層,明顯銜接不上。
)如果說Nikos和Eleni的第一次逃亡是懵懂的,那麽這一次卻是有意識的,理智和清醒的,是以追求愛情和幸福生活為出發點的。
雖然這裡表面上看起來與整部影片的宏大史詩主題沒有太多的聯係,但這一部分絕對是必須的,我完全不同意累贅冗長的説法,正是連個年輕人的愛情讓他們選擇出逃,而正是出逃的這種行爲構建了與外部世界的聯係,從而史詩主題得以在更廣闊的世界裏展開。
Nikos的音樂天賦得到劇院老闆的賞識,這位古道熱腸的老人收留了這兩個年輕人。
音樂是安哲電影中永恒的組成部分,這一部也不例外,流浪藝人可能是希臘民族文化的一個有力表徵,這個群體,有文化,熱情,嚮往自由,言談舉止和音樂中處處散發著悲傷哀婉的氣質,至少在安哲的電影中是這樣。
兩個年輕人雖然有了棲息之所,而生活仍然是殘酷的,30年代的整個世界都處在危機四伏的動蕩中,白色恐怖及納粹主義思想像瘟疫一樣,侵襲著這個被神抛棄了的世界的每個角落,而作爲人類歷史文明的搖籃之一的希臘也不能幸免,處處籠罩著極權主義,處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這個世界真的被神遺忘了,抛棄了,被惡魔詛咒了,他們要在養育自己的母親的身體上殘殺自己的兄弟姐妹……。
電影裏雖然沒有血腥恐怖的戰爭場面,但殘破凋零的城市,暗淡的街景,慘白的天空和海洋,沒有表情沒有笑容的面孔,分明比鮮血淋漓的戰爭場面來得更令人觸目驚心。
歷史沒有罪,有罪的是人類,而這人類的罪惡要讓一個曾孕育人類文明的民族,一個母親來承受,這也許才是人類最可怕之処,也是最可恨最可悲之処。
Nikos和Eleni這兩個年輕而弱小的生命在滾滾的歷史車輪面前簡直微不足道,他們靠著拉手風琴勉強維持生計,一面還得躲避來自父親的壓力,他們甚至無力撫育自己的兩個雙胞胎孩子,只能寄予他人,這該是多麽殘酷的人生?
在安哲的電影中,我們處處感受到人類的荒唐、無知和渺小,以及那難言的孤獨與創痛,一如Nikos和Eleni,但奇怪的是,面對著令人難以忍受的人生悲苦和淒涼,在安哲鏡頭下活動著的群體並沒有起而反抗,他們只是默默承受來自未知的一切打擊,他們似乎在等待,等待黑暗散去,黎明降臨。
更奇怪的是,他們似乎更願意保持本真的自己,保持著對生活的樂趣,音樂總是他們感情上的依賴,在音樂裏,他們可以忘記紛亂擾攘的世界,忘記一切悲傷和不愉快,縱情歌唱,翩翩起舞。
這樣隱忍的人生態度恐怕很難讓人接受,但是,藝術終究是藝術,它讓人思考,讓人感受美的、詩意的恒久力量。
在一次舞會上,父親終于找到了他們,並和Eleni跳了一支舞,離去時倒在門口作別人世。
寫到這裡,我哭了,我為這位父親而哭,為他的寂寞和孤獨而哭。
我想,Nikos和Eleni應該原諒父親了吧,父親的一切錯誤不過是因了一顆孤獨而淒涼試圖尋求慰藉的心。
Nikos和Eleni隨著父親的棺槨回到故鄉,那熟悉河流、村莊,送葬的隊伍飄蕩的河流上,肅穆而蒼涼,一切言語都是那麽蒼白無力,黨我看到這一幕時,不得不嘆服導演神奇的鏡頭語言。
跟著鏡頭,觀者緊隨Nikos和Eleni,那是對已然失去的歲月的追逐,隨著Nikos一聲“父親的羊!
”我們跟著緩緩移動的鏡頭,那熟悉的樓房,然後就是那足以令任何一位觀者觸目驚心的一幕:父親的羊血淋淋的被倒挂在那棵巨大的樹上,鮮紅的血落在泥地上,乾涸成斑駁一片,死亡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儘管導演已經非常克制,但這一幕,仍然如同利劍般划過身心,讓人痙攣,絞痛。
羊,我想這在聖經中有著何等的分量。
導演告訴我們,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已然來臨。
爾後,Nikos爲了追逐音樂夢想,只身去往美國。
而Eleni在一次政治鬥爭中,被捕入獄,被迫與還在睡夢中的兩個兒子分離。
從此音訊全無,生死兩茫茫……二戰結束,Eleni被釋放,看守交給他一封信,是在一位美國士兵的屍體旁撿到的,丈夫的噩耗傳來……而兩個兒子,也在内戰中戰死……尤基斯!
尤基斯!
我的孩子!
我的寶貝!
起來,我的尤基斯!
起來,我的尤基斯!
我沒有了你們,再沒有人讓我去想念,再沒有人讓我去等待,在夜裏,再沒有人讓我去愛了。
你是他……你是你。
你是他……你是你。
新娘逃婚了,和她心爱的人。
我觉得那位女士说的并没有错,他都能当她的父亲了(本来也是养父)。
和新娘私奔的人是他的儿子。
当他在剧院改造的这个类似于居民点的地方,站在最下层的舞台,大声呼喊着伊琳尼,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这种事情带给他的屈辱,以及在那样大的舞台,所有人从上层俯视他时,我觉得带着一种孤独与可怜。
他不想在婚礼上演出,他觉得那不是音乐。
他听到可以去美国欣喜若狂,她再次穿上了逃亡的婚纱,因为觉得心上人背叛了自己。
父亲死了,是我杀了他。
两个人带着孩子回到家里,树上挂着的,我不知道是羊还是鹿的尸体,太震撼了,整棵树都是。
村子一夜间就被淹没了。
现在想想看这个电影之前应该去了解一下这段历史。
丈夫终于如愿去了美国,但是从他的来信来看,他过的也并不是十分幸福,我和孩子一直在这边,而我的一个儿子在战场上牺牲了,有时我会静静的看着从前的婚纱发呆,能跑到哪去呢?
在整个这样战乱的背景下,太沉重了。
安哲好厉害呀!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没有人可以挂念,没有人可以在夜里等待,没有人可以去爱你,是他,你是你,你是他,你是你。
亚历山德拉 艾迪尼,在这一段台词最后的爆发力太让人震撼和揪心了。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
就像她最后两声嘶吼一样,情绪已经到达高潮,很难平静下来。
爱人,家庭,家园。
一刹那,就会只剩自己,一刹那,就会满目疮痍。
印象最深的几个场面,第一个是穿婚纱离开,第二幕树上挂满了死去的羊树下的土地,被血染红了,第三幕飘着的白色床单。
他的时候总觉得很痛,很痛的悲伤,不一定非要嘶吼,但是这部电影结束后,我觉得这样的嘶吼还不够。
这几片土地快要把她的父母,丈夫,儿子家园全都夺去了。
只剩他自己了,把她的筋骨和血肉全都剜走了。
这声死后,结束电影也结束了,我只觉得周围无比的安静。
突然脑子里有一个疑问,村子被淹没的这场戏是怎么拍的?
《哭泣的草原》一开场,安氏又让主角迎面走向镜头,像决绝面对上帝对人类的一切非难,然而就在一场意料中的控诉开始前,他们总是止步或者平静地融化在宁静的画面里。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大群人走来,在一条河前停下。
预感告诉我:这一切太像了。
于是男人开始叙述,身后有着苦难和逃离苦难一起跟随而来的人,并道有人向他承诺在对岸的某个地方将是他们新的永久领地。
这样的故事太熟悉太熟悉。
几千年前也有这样的场景平静地发生过。
一个男人引领着一群逃离追兵的希伯来人来到红海边,被眼前的大海挡去了前往迦南的道路,而那个目的地是另一个声音向他们许诺世代将属于他们的土地。
那一次,这个引领者的名字叫摩西,那个给与承诺的正是耶和华。
安氏电影画面构图里的那种"白"超过通常其他的电影,白得灵光闪闪,白得发出神性的光亮,深黑色的人物被突兀孤寂的安插在画面里,那样孱弱无力。
安氏的宗教披肩,布满神性,无处不在。
搬运《南方周末》,记者李宏宇。
电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它给人做伴,让我们的生活稍微好一点,那就是好电影、好诗的作用。
它不能改变世界,人才能改变世界。
你知道人多么经常地尝试改变世界,同样的故事一次次重复,最终他们总是牺牲品,几代人迷失其中。
——安哲罗普洛斯上一次在柏林电影节看希腊大师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是2004年,“20世纪三部曲”的第一部,《哭泣的草地》(2006年,CCTV-6播放过该片)。
我和一个中国导演坐在柏林电影宫最高一层的看台里,紧挨着韩国导演金基德。
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一如既往地缓慢沉重,大概放了二十多分钟,中国的导演示意我看看金基德——他已经睡得挺香了。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金基德醒来,茫然地四下望望,站起身离开了影院。
我们坚持片刻,打过两三个盹之后,终于也步了他的后尘。
真正看完这部3个多小时的电影,是一两年后买到了DVD;电影其实非常好,只是你可能必须为它准备出相当抖擞的精神状态。
《哭泣的草地》当年参加了柏林的竞赛,一无所获;三部曲之二《时间的尘埃》放弃了参评——影片在此次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放映,但不参与最终评奖。
去年11月,安哲罗普洛斯在希腊塞萨洛尼基电影节新闻发布会上说:“上次在柏林没有得奖,因为评委决定突出年轻电影人。
也许这话有点自大,但以后要是不能得奖的竞赛,我就不参加了。
”早在2000年底,安哲罗普洛斯和他的制片公司就公布了“20世纪三部曲”计划:第一部《哭泣的草地》从1919年苏联红军入侵敖德萨讲到1949年希腊内战结束;第二部《第三翼》的时间跨度从1913年到1972年,在乌兹别克斯坦、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和伏尔加河畔的一些城市拍摄;第三部《永恒的回归》则从1972年讲到世纪之交,在美国拍摄。
可是如今,第二部的片名已经改成《时间的尘埃》,故事从1953年斯大林去世,讲到1999年12月31日。
也就是说,20世纪的故事在这里已经讲完了,“20世纪三部曲”的第三部该说什么呢?
“我把第三部留给了未来。
”安哲安哲罗普洛斯解释说,“大概写到2050年吧。
”
1953年,哈萨克斯坦北部一个小城,人们聚集在广场聆听斯大林的讣告。
在《时间的尘埃》里,这是少数能让影迷感受到安哲罗普洛斯标志性影像风格的场景之一。
我的母亲总是穿一身黑南方周末:“20世纪三部曲”的设想是怎么来的?
安哲罗普洛斯:20世纪将要结束的时候,我开始思考过去发生的一切。
这个世纪基本上是以战争开始——第一次世界大战。
文学、绘画和其他的艺术形式发生了现代主义的美学革命。
这个世纪有了电影——这是电影的世纪。
当然,这也是我的世纪,有望的童年,我的青春期,我的梦想,我的爱情,我的电影……我想看到世纪过后,所有这些还剩下什么。
在这个世纪我们曾经充满希望,我们在历史中从未见过世界发生这样的变化。
但到了这个世纪的结束,剩下的却是苦涩……而且是以战争结束,甚至又是在萨拉热窝。
东方阵营的社会主义思想逝去了,种族主义比比皆是,更多的战争以民主的名义发动。
但这也是我母亲的世纪,是女性的世纪。
男人制造战争,女人遭受战争。
我的母亲总是穿一身黑色,因为她失去了太多。
我有个妹妹,小我两岁,11岁的时候死了;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
南方周末:这对你有多大影响?
安哲罗普洛斯:是个危机。
我信了一段时间上帝——我母亲是虔诚的信徒——直到我18岁,有了第二次危机。
我失去了信仰,那是在我学法律的时候——很不情愿地。
我大概从9岁开始写诗;第一首诗是为我父亲写的,他在内战当中失踪了。
发表第一首诗是在16岁,但随后我就觉得写作不能充分地表达自我。
那时候我真正地发现了电影;我每天从早上10点就去看电影,什么都看。
我在大学里不像个学生,而像个访客,因为一直在看电影。
某一刻我决定离开,服完兵役以后,我让朋友帮我凑钱,买张票去了巴黎。
从那时起,我知道我惟一能做的事,就是拍电影。
南方周末:三部曲里的第一部,你在客观地讲一个故事,这次为什么写进了一个导演的角色?
安哲罗普洛斯:我记录着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一个导演回到上次他离开一个故事的地方,一切都还没结束,为了回到故事当中,把它继续写下去,他先得看已经拍摄过的内容。
《时间的尘埃》的第一部分是关于斯大林去世时刻的俄罗斯,就是他在电影厂里的冲印机上看到的内容。
从那儿开始,他进入了想象。
他不知道这部电影会怎么结束,他试着寻找,搜索记忆、想象未来,自己进入故事,所以他也成为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南方周末:柏林酒吧的一场戏,确实是在同一个长镜头里表现了过去和现在两个时刻。
安哲罗普洛斯:当我要掌握这个国家的历史,面对大量的素材,我没法用线性的方式来处理。
换句话说,就是让每一个事件都在时间上前后衔接。
从堆积的史料当中,从我读的那些历史书中我发现的一个问题就是,当故事发展到今天的时候,历史就被忘却了。
我想要创造一种与时间、与历史的辩证关系:昨天的历史并不是过去,而是当下。
这就定义了当下和当下的历史,这也诞生了一种方式——在电影史上独一无二:过去与现在,在同一场戏、同一个镜头里共存,没有分界。
在这个粗粝的时代,诗还有什么必要南方周末:“第三翼”是影片里一个重要的隐喻,是影片曾经的片名,但“第三翼”究竟是指什么?
安哲罗普洛斯:是“不可能”。
影片里在罗马,有一群人闯进了导演住的酒店,砸毁了所有的电视机,在大厅地板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图案——一个身负双翼的天使伸出手,探向另一只翅膀。
我们总是向往不可能,但在我看来,正是有了大大小小的空想,人才能够前进。
那是人的命运,那是悲剧性所在。
“三部曲”的第一部和第二部都是在讲人的宿命和悲剧。
我说过我拍的都是同一部电影,我的所有影片只不过是这一部里的不同章节。
要是给这一整部电影起名字,那应该就是“人类的宿命”,这是我对整个故事的理念。
南方周末:砸毁电视机算是你对现代社会的一种表态吗?
安哲罗普洛斯:现在数百万的年轻人包括孩子,整天坐在电视机前,于是有了持另一种观点和倾向的人,就是不要看任何电视。
他们像我一样相信电视改变了人的生活,几乎是支配了人的生活,还不包括它摧毁了电影,它改变了审美、道德和全世界的观念。
电视提倡对一切包括思想的简单化,这会一代代传下去。
所以就像那些反对电视、砸烂电视的人说的,我们不想变成没有个性没有思想的数字,每个人都应该不一样,都有创造新事物的可能。
而电视只是把人平面化。
南方周末:电影里有很多结束:冷战的结束、20世纪的结束。
你是否认为哲学的、诗意的电影也快到了终结的时候?
安哲罗普洛斯:在古希腊有过理想化的社会,就是诗与哲学的社会,在公元前4世纪,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你看到诗和哲学有那样的倾向吗?
德国诗人荷尔德林写道:“在这个粗俗的时代,诗还有什么必要呢?
”那是在20世纪初,今天我们也一样可以这么说。
电影不能改变世界南方周末:你的第二部长片《流浪艺人》拍摄的时候,希腊还是军政府独裁时期,但那部电影相当明显地暗讽、批判了独裁体制。
德国一位影评人写文章说,这只能说是统治者蠢得离谱,同时安哲罗普洛斯已经练就了对付审查的一套风格。
你觉得是这样吗?
安哲罗普洛斯:我在大学读的是法律。
我的一个同学,后来在军政府时期当了部长。
我拍《流浪艺人》之前还有故事,我的前一部电影《1936年的日子》,是在不点名地暗指独裁统治。
在《1936年的日子》之后,人们的情绪爆发了,雅典国立理工大学的学生上街游行示威,于是我想公开表达,我想拍一部直接表现现实的电影。
但我得拿到许可。
我去找了我的那位老同学。
我进了他的办公室,只看见一个背影,他正望着窗外。
我说早啊。
椅子转过来,“你有什么事?
”也没别的选择,我说,“我要你批准这个剧本,或者让他们批准,不要看剧本。
再有,让地方各个部门的军政府官员为电影拍摄提供方便。
”我想当时是有片刻的沉寂,然后他按了按钮。
一位女士进来,他说,“请你把这个剧本的许可文件签了,然后指示所有的地方部门协助导演的工作。
”然后他对我说,“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再见吧。
”南方周末:你开始拍摄电影是在三十多年前,希腊独裁政体的时候。
你有没有考虑过,面对今天的青年一代,你可以为他们拍摄更接近他们真实生活的电影?
安哲罗普洛斯:今天的希腊社会,青年学生也在上街暴动。
过去学生上街抗议,他们反对的对象是明确的;现在孩子上街暴动,并没有明确的要求,他们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他们觉得世界很糟糕,这是一个没有前景的世界。
他们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但他们的抗议是对的。
南方周末:不能通过电影让他们看到某种前景吗?
安哲罗普洛斯:不,我想电影是诗意版的世界,某种意义上,电影惟一能做的就是使时间的流逝变得甜美。
它给人做伴,让我们的生活稍微好一点,那就是好电影、好诗的作用。
它不能改变世界,人才能改变世界。
你知道人多么经常地尝试改变世界,同样的故事一次次重复,最终他们总是牺牲品,几代人迷失其中。
别要求电影做它做不到的事。
我有时候感到非常孤独忧伤,我会拿起自己喜爱的诗歌、散文,它们让我得到平衡,使我的时间甜美了一些。
最近我在读一本新版的安娜·阿赫玛托娃的诗集,她也是斯大林的牺牲品之一。
尽管那些诗非常悲伤,整本书写的是悲剧,但非常有力的诗句却使你感到有种忧伤的温润,流过你的身体。
这些作品的意义,就是让你忍耐,让你等待,让你幻想,让你做梦,让你期待……南方周末:还有呢?
安哲罗普洛斯:还有战斗。
我想看这部电影 2022-03-18 @巴拿马,没看懂
悲剧和希腊似乎是约定俗成的固定搭配了,已经很久没有再遇到一部让我如此心碎到呼吸都痛的电影,边看边哽咽着边不由自主在备忘录写下随想。// 安哲一贯极简风格的摄影,对称中正、三分法严格如古希腊油画雕塑的构图,正装深色基调对比浅色调环境;群戏调度秩序分明,长镜头缓缓推近又拉远,人物表演已臻于内在情感张力——连走路都是戏;空旷的大景别拉长了时间尺度,愈加渲染着悲剧性,充满了强烈的诗性的乡愁,风琴的首尾贯穿将结尾“痛失”之情推向了极致。三个小时影片落幕,再看周围一切都恍惚“快”得不正常,才倏然发觉那是身临其境不可重来的珍贵共情体验。// "你是他,你是你…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没有人可以挂念,没有人可以在夜里等待…" 哭泣的草原,哭泣的爱人,哭泣的母亲——是没有勇气再看第二遍的电影啊!
还没看完,但早就无语凝噎,手风琴的乐声中被风吹散的相爱的人和民族
法国positif电影杂志六十周年,向安哲致敬,在电影节放映他的两部影片。于是又重看了让我曾经震颤不已的永恒一日,以及Eleni。Eleni声势浩大可不及永恒一日真挚。我只能说我理解他,曾经如此相似,但是也许已经有改变,也许可以走得更远。
#2022北影节第2场#天幕新彩云170分钟版.
cineville 110 @EyeFilmmuseum 希腊语英字 很伟大但是不喜欢
三代男性死于战争,对战争的控诉啊。有一些镜头的安排就过于突出目的,长镜头本身带来的流畅会被相应的削弱。女性的悲怆在本片被放大,一直在被接受。
数次和《撒旦探戈》的影像恍惚重叠,但远没有那种酒神式的狂欢与洒脱,徒剩下沉郁顿挫的嗟叹,这部安哲给我的感觉像希腊的杜甫……(Ps:应当有一种蓝色被命名为「安哲蓝」)
在资料馆又看了一遍,安哲的慢以及拖的观感不是令人厌恶的刻意而为的无叙事力的空境感,电影里任何一刻的停顿都是极其自然流动的,这种观感大概也只有欧洲人才能拍好。另外电影里的手风琴乐实在是太好听了 20170916
太文学了 太慢 也成了缺点
这部片名气挺响的,接近3个小时,节奏缓慢、演员表演有些神经质,场景虚无意象化太厉害,感官难受。部分场景:男主的第一个表演,结果场地关门,一队士兵经过。表现什么?战争的影响火车上,老男人的帽子丢了,悲伤,这意味着什么?女主没找到男主,怕的要死,穿婚纱独自跑到海边,然后和众人跳舞在一片白绸子中,演员开始演奏,有评论说是白色恐怖?满树挂着羊。一觉醒来水淹小镇死去的儿子尤格思,独自躺在水中房子的房顶?这形式,太夸张了,没有一丝真实感
阿根廷,巴西,东欧,就老爱拍这种冗长,乏味,自娱自乐的片子
太沉闷了
20190621@大光明,恍惚间这个上午的大光明不仅是安哲的也是费里尼的是库斯图里卡的乃至其他我们爱的导演的,艺术的内核总是共通的,谁不曾永远思念故乡,谁不曾是终身的难民,谁不曾饱受动荡流离的时代裹挟,谁不曾思念音讯杳然的人,而谁又不是终将孑然一身,除了你的手风琴声依稀可闻,终究孑然一身
感觉就是希腊的《活着》,《活着》偏写实,《哭泣的草原》偏艺术加工。
后半段略做作……
电影和音乐很难改变世界,但人们被战争改变可太容易了,把人们变得一无所有,只剩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跪坐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独自哭泣。
10开始的《哭泣的草原》12点40才结束。字幕亮起, 左边的女生在抹眼泪。看电影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我都还是俗人。乌泱泱的人群涌出影院,无非是解决屎尿和食物。南京路上车水马龙,真实的人间一口把人吞噬。
虽然有些片段让人惊艳
沉默哀恸。历史是这样沉重残酷,人是这样卑弱无力,连音乐都显得捉襟见肘。颠沛流离的个体命运看似只是沉重时代里无足轻重的注脚,其实涵盖了历史的一切前因后果生死别离成败得失,细微具体,因而是彻骨透心的。那活生生的悲伤和赤裸裸的痛苦会被泪水记住并铭刻,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