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一部历史情节剧或古装剧不太难,但制作一部严肃而真实的历史电影却是一件及其挑战的事。
就后者而言,有三种经典的策略来呈现一个消失的世界。
你可以让它高度风格化,以完全陌生化的方式呈现,这样观众就会更关注形式而不是历史内容,就像侯孝贤在《刺客聂隐娘》中所做的那样;或者把它莎士比亚化,也即侧重戏剧化的情节和加强冲突;或者一丝不苟地做大量研究,尽量不要错过任何可用的资源,努力并准确地地呈现历史的细节,就像斯坦利·库布里克在《巴里·林登》中再现18世纪欧洲贵族的社会风貌那样。
《最后的决斗》代表了所有这三种策略的全面努力,因而显得有些缺乏特点。
作为电影原著的非虚构书籍包含了对事件的细致研究,并提供了大量的历史细节;本·阿弗莱克和马特·达蒙的编剧展示了人物的心理深度,并在制造情节起伏和冲突方面获得成功;而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则以其个人风格将这些元素统一起来。
这是一部意在成为史诗的电影,它的叙事并不宏大,却渗透着一种历史意识;其中有对中世纪生活的丰富描写和在视觉上震人心魄的决斗场面,但它也具有反思性和分析性;它仿效《罗生门》玩味叙事形式,不仅批判了历史上的厌女症,也反思了人性的多疑本质;它以历史为题材,但在当代观众中能引起巨大的共鸣。
剧情非常简单。
在中世纪的法国,封建领主卡鲁日(马特·达蒙饰)的妻子玛格丽特(朱迪·科默饰)指控她丈夫以前的朋友勒·格里(亚当·德莱弗饰)在她丈夫外出时强奸了她。
勒·格里否认了这一指控,并声称他们只是有婚外情。
于是在法国国王查理六世面前举行了一场审判。
使其复杂化的是,电影分为三个章节,每个章节都是从事件的三个当事人之一的角度来叙述的。
就像黑泽明的《罗生门》一样,它邀请观众关注“历史事实”难以捉摸的本质,并在做出任何假定之前对叙事的可靠性进行反思。
在电影中,所有三个叙述者都讲述了主要的事实,但一些细节却略有不同。
例如,当勒·格里追赶玛格丽特到楼上的卧室时,在玛格丽特的版本中,她的鞋子在慌乱中不小心掉了下来,而根据勒·格里的说法,玛格丽特是故意脱鞋的。
这个微小的动作在法官面前足以被当做她心甘情愿的一个暗示。
两人说的都可能是他们自认为真实的情况,但正是这些细节差异影响着法官(以及观众)的判断。
这不仅是要说明确定一个所谓“事实”是多么困难,也在反思人的认知局限——从事件到叙述者再到受众的过程中总是不可避免地发生偏移。
作为一个老牌的好莱坞导演,雷德利·斯科特以其对电影的一丝不苟的态度,希望观众能集中注意力,仔细观察这些差异。
令人失望的是,现代观众的注意力早就被手机偷走了,他们不可避免地对重复的叙述感到疲惫。
这直接导致了票房的失败。
与叙事相比,电影的女性话题也许更吸引现代观众。
这部电影可以被视为“我也是”运动的中世纪版本。
它展示了大量与女性有关的荒谬的刻板观念和迷信,而且几乎是对女性的诽谤历史的集合。
在一个妇女的主要美德是为丈夫服务和传宗接代的时代,玛格丽特因为不能怀孕而受到冷遇。
她还因为喜欢读书而遭到取笑。
在结婚前,她未来的丈夫当着她的面与她的父亲谈判嫁妆,她的命运就由两个男人计算成本和价格来决定。
遭到强奸后,她被要求在一大群人面前详细描述这一过程。
更具侮辱性的是,在欧洲中世纪,强奸女性更被认为是对其丈夫荣誉的侮辱,而不是对女性本身的侮辱。
卡鲁日的角色大多以中性甚至是积极的方式呈现,因为他在外面非常果断和勇敢,在家里对妻子很尊重。
直到最后,一个重要的情节被揭示出来,玛格丽特和我们这些观众一起被他的虚伪所欺骗。
事实证明,真正的受害者玛格丽特在维护丈夫的荣誉时不自觉地成了双重受害者,因为她和她未出生的儿子都可能面临被钉死的命运。
玛格丽特对丈夫的斥责可能是整个黑暗时代对系统性虐待妇女发出的最响亮的呼声。
电影的最后部分呈现了一场近乎视觉奇观的血腥决斗。
由于勒格里否认指控,基于证据的判决在那个年代闻所未闻,于是卡鲁日要求进行司法决斗,这需要指控者和辩护者以武力对决,直到一方死亡。
其背后的逻辑基于一种神学信念——幸存者一定是正义的一方,因为裁决直接来自于上帝。
这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雷德利·斯科特以最好的动作电影的质感来呈现它。
这一幕以其毫无掩饰的残忍和野蛮,激发观众的官能反应。
它也激发了悬念和观众的心理预期。
观众仿佛被邀请进入竞技场,观看角斗士的战斗。
在暴力动作的高潮,人们忘记了所有那些分析、叙述、女性主义,完全沉浸于决斗本身。
在兴奋中,人们可能不知不觉就开始同情胜利者,而完全忘记了这个案子的“事实”到底是什么。
这场决斗将历史和真相归结为只有一个因素,即力量,在物理意义上。
1. 玛格丽特究竟被强奸了几次?
答:两次、甚至更多。
如果勒格里标榜的爱情与偷欢是一个过分劣质的谎言(即使在他自己的版本里,漏洞也随处可见),那么卡鲁日的强奸则更为隐蔽却触目惊心。
在他的眼里,他是一个高大勇猛却爱惜妻子的丈夫,在新婚之夜深情款款地对妻子说,我可以等你准备好。
然而玛格丽特的叙述则直白赤裸地展示了那一晚,丈夫如何急切地胁迫妻子履行她生育的责任。
又或者,我们退让一下,两人展现地都是真相的一种折射,那么卡鲁日自以为体贴的一句询问也不过是一个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在面对粗暴打断自己的仪式,并当众宣布自己想要购买一个多产子宫的丈夫面前,她又怎么拒绝呢?
因此,当卡鲁日的支持者信誓旦旦地声称勒格里的行为违背了玛格丽特对于身体掌控的意愿,那么卡鲁日的行为则是一场被整个社会法律乃至宗教道德合理化的强奸。
很神奇的是,勒格里选择了后入,卡鲁日是个经典体位,而两人在正常过程中都很默契地不去看玛格丽特的表情 — 这么美的脸,好浪费啊。
2. 勒格里在和玛格丽特“调情”的过程中,所说的话语和方式同他在派对上与j女多p的话一模一样。
这是否以为着,在他的潜意识里,博学多才的玛格丽特和j女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卡鲁日的母亲倒是很明确地给了答案“你和那些被军人糟蹋的农妇没有任何区别”3. 在质问玛格丽特是否被强奸的时候,卡鲁日与玛格丽特再次展现出了性别视角的不同。
在卡鲁日的版本里,镜头拉得更远,声音更轻,且在他爆发之前有多次询问的递进,仿佛他抓起玛格丽特的一瞬间不过是一时的“失态”而已。
然而在玛格丽特的版本里,我们很容易看见卡鲁日对于她的压迫感:他在询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遇到玛格丽特的沉默以后,突然暴起,抓住了玛格丽特的脖子/领口?
猝不及防的爆发,以及拉进的镜头给观众带来了惊慌与错愕感(反正我被吓了一大跳)。
这个区别让我想到了货拉拉事件中,许多男网友很难理解,男性有时(善良一点判断)无意间会给女性带来怎样的胁迫与危机感4. 火刑那个,欧洲版滚钉床,无话可说,只想骂人。
5. 在决斗的最后一课,勒格里声称自己的清白,而卡鲁日说“那你就该死”。
这一对话显示,这场看似由玛格丽特“挑起”(虽然这个方式也是玛格丽特自己不愿意的)的死生决斗,其实和这位被架在柴火堆上的女性关系不大。
如果勒格里强奸了玛格丽特,这意味着对于卡鲁日最珍贵财产的侵犯;如果勒格里和玛格丽特是偷情,那么更糟糕,玛格丽特的身和心都被偷了,无疑是双重的财产侵犯。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会给卡鲁日本来就不剩多少的自尊心上再来一下暴击,最终带来一场决斗。
6. 这三个版本之间的真实性比重有区别,这点和罗生门不同,导演在电影中就明示观众玛格丽特说的是“the truth”,招来许多观众的不满。
其实导演这里所指向的是根植于书写本身的性别不平等。
其实,文学作品中从来不缺前两种叙事,无论是木讷但威猛有责任感的老实人,或者风流倜傥多情才子(他们锁死吧,放玛格丽特独美谢谢)。
但是,女性在哪里?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次触碰,带来的胁迫与规训躲在日常生活中最幽暗暧昧的细节,甚至连主人公本身都习惯与接纳了。
有人说,这个女性太进步了,放在中世纪倍感违和。
那么请问,她们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她们面对高大的丈夫是脸红还是害怕?
面对上床是害羞憧憬还是倍感压力?
面对调情是感到侮辱还是乐此不疲?
在电影结束后,我和npy不断努力去想象,此情此景她们可能的心境。
但不得不悲哀地发现,我们并不具备基本的资料,也不具备这种奢侈的想象力。
雷德利斯科特老爷子的影迷有福了,如果你喜欢《角斗士》、《末路狂花》和《罗生门》,那么这部卡司堪称豪华、编导演俱佳的《最后的决斗》不容错过。
个人年度十佳预定。
电影精彩、动人,而且深刻。
它从正面、反面以及女性三个视角对同一个故事进行了不同的揭示。
是的,那场法国历史上著名的最后的决斗,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它不但涉及到家、国、社会的方方面面,还勾连着人性深处的晦暗和幽微。
那两个男人为什么决斗?
公平?
正义?
尊严?
荣誉?
家人?
真相?
……很可惜,都不是。
真相令人唏嘘,结尾令人感叹——无论古今还是中外,身为一个女人,真的好难!
时至今日,女性依旧或显性或隐形地被歧视、被欺侮、被压迫,要彻底改变这一点,女同胞们依旧任重道远。
让我们先从勇敢发声开始!
Say No!
《最后的决斗》7.5/10三个章节从三个主人公的不同视角解构了这场关于权力、荣誉的争夺战,历史由胜者和男性书写(history、his-story),被“强行补充上”的第三章女性视角 在如今这个cancel文化盛行、性别冲突对立问题格外敏感,依旧以男性为中心的父权体系社会 有着更加复杂的时代含义。
根据真实事件(中世纪法国的最后一场决斗)改编的历史电影《最后的决斗》编剧团队包括主演马特·达蒙、本·阿弗莱克,两人完成了男性视角的剧本改编;还包括曾经打造过《吉尔莫女孩》《欲望都市》《密西西比》《弗莱彻夫人》的妮可·哈罗芬瑟,她负责影片中这位从未被历史记载的伟大女性。
前两个段落,两个男性角色在自己的叙事中呈现出完全的“征服者”姿态——Jean英勇善战、野蛮粗犷-征服战场,Jacques帅气深情,能言善辩讨得金发大本欢心-征服官场及情场,在自己的故事里美化自己无可厚非。
Pierre这个角色也可以被理解为行走的Patriarchy,金发、金饰、衣服里都缝着金线,同时虚伪荒唐,做尽无耻下流之事。
拍出过《末路狂花》《金钱世界》和监制了《裂缝》《异星灾变》《傲骨贤妻》《傲骨之战》的雷德利·斯科特,这一次又通过一场中世纪强奸案聚焦一个不断抗争、奋力发声、勇敢为自己而战的女性角色,其中自由平等的普世价值观是全人类永远追求的目标,尽管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雷导已经84岁高龄:超1亿美元的成本,《最后的决斗》自10月15日上映以来全球票房至今不到3000万美元(2984.6万),152分钟的片场也为观影体验带来挑战。
肯定影片对女性主义的表现 并不代表要为《最后的决斗》过早、过快打上“女权电影”、“metoo片”的标签。
JK罗琳、Dave Chappelle被顶上舆论的风口浪尖,correct迅速变成over correct,全球范围的矫枉过正 导致 人们习惯了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处理方式是给某人、某事、某部作品打上标签、扣上帽子,分好类别就再不用操心,把这些这些群体圈起来保护好、make sure no one says anything offensive to anyone…话说回来,影片的视角始终是平等的,并未着重放大和夸张。
片中对强奸犯的尸体扒光当街倒吊的凌辱,也不能片面解读为女权主义的某种胜利,那样反倒是落入父权制的认知陷阱,这不过是对一个曾做出恶行的人进行了相应的惩罚,在下定义之间,这个角色首先作为人而存在。
Margerite的视角不是影片被划分为女权电影的绝对条件,如果所有包含女性叙事角度的作品都能被叫女权电影,那么只能说平权之路更加任重道远,父权制语境下女性话语权的缺失仍是大问题。
毕竟影片结尾那个僵在脸上的笑容,多像是当Margerite意识到这个孩子将在怎样的社会里长大成人,又将变成什么样的男性,又或者是否将对别人做出类似的恶行。
黑马白马的直喻也不难理解,那个世界里从来没有爱情故事,只有利益交换、受孕、生育下一代。
多么嘲讽,影片里的强奸犯至死还深信自己的行为是出于爱情和迷恋,自大至极,把绝望、愤怒的抗争当作回应;把逃跑时仓皇掉落的鞋子看成欲拒还迎的调情;可笑可悲的男性角色在最后那场野蛮、血腥(该片分级为R)、兽性十足的残酷决斗里也化作两头迷失的野兽,决斗只在于互相征服,互相伤害,用力量、用智谋、用一切尖锐的兵器和暴力的手段给对方带来最大损失,和Margerite早已没有半点关系。
朱迪·科默饰演的Margerite在自己的故事里完成了从[被动的受害者]到[站出来直面强权的英雄式人物]的转变,我们可能无法拿她和同样被强奸、但不得不保持沉默、代价是得以生存的丈母娘来做对比。
男性的视角充斥着战场、屠杀、钱权、享乐和淫欲,Margerite则真正看到了其他人:弱者、小孩、老人、贫穷的家庭、平凡的马夫。
也不知道爱情是哪个世纪才被发明出来的,总之在14世纪的法国,它还被叫占有欲和征服欲,简称欲望。
作为2022年伊始看的电影,其有趣程度是超越期待的。
电影采用三段式叙述,每个章节给予一个舞台给当事人之一,来倾诉自己对于爱情的想象。
男二勒格里恐怕是最想为爱情代言的人了,在他的眼里男主卡鲁日粗鲁且愚笨,女主玛格丽特美艳又空虚。
像是一个平行时空里没有曹昂与典韦护佑的阿瞒,身死名败。
且先不说他嘴里的爱情,关于朋友卡鲁日的印象与他对自身评判,也是扭曲的。
只记得卡鲁日冲动出击,却丝毫不提其冲动的理由,也淡化了卡鲁日的救命之恩。
在领主面前对卡鲁日的称赞更多是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
他对自己永远的高估的,作为一个替领主收账的人,坐到了封地内一人之下的位子。
他可能觉得自己是济世安邦的萧何,其实与领主能躺在同一张床上玩多P才是最大的原因,恰如道君皇帝和高太尉。
而作为穷小子的他在世俗上获得的成功与卡鲁日江河日下的处境的交相辉映下,对于卡鲁日的老婆玛格丽特,他有了不该有的绮念。
这是爱情!
没有比这更恰当的口号了。
爱情是什么模样,确实很难形容。
不过总有些起码的要求,比如你情我愿。
事实上这部电影里的人中间,很难有比勒格里不懂爱情的人了。
对于爱的人没有尊重,是不配谈爱情的。
被强行压在身下的女人是否在哭泣?
勒格里认为这是玛格丽特的娇羞与迷惘,乃至于玛格丽特当面说出证词,他还能矢口否认,甚至在刀口抵着脖子时也不知悔改。
他是一个“我即世界”的人,只懂得妒忌和占有。
这样的人玛格丽特是不会喜欢的。
玛格丽特也是一个自恋的人,不过在封建时代的大背景下,她的自恋相当克制。
由于电影结构是将她的视角当作最终章节来展示,很容易让人认为她的视角就是绝对公正的,其实也不然。
作为受害者,她确实是最受伤的人,很难不引起共情。
但她的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封闭的城堡和极其少量的优质书籍,乃至于朋友都不是很多。
“卡鲁日实在过于粗鲁了。
”玛格丽特的世界里就是如此。
就像林妹妹可能熟知《悯农》这样的诗句,其实住在大观园里的她也无法真切明白天地间的凄风苦雨。
卡鲁日是在他所处时代数得上的好男人了,哪怕他很不完美。
在三个人的视角里,卡鲁日都算不得聪明,他冲动救援并不是好大喜功,只是不忍面前的妇孺惨死。
他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要像这样活着,也必须这样活着。
卡鲁日是一个现世的人,他对一切都不去过分要求,看上去粗鲁莽撞其实隐藏着许多犹豫。
他效忠王室而热血奋战,可以牺牲自己却不能任由百姓在自己面前被屠戮,这称不上一位优秀的将领,至少还是合格的。
他想要获得与付出能匹配的回报,财富地位却每况愈下,他的申诉遭到嘲笑,他的战败引来轻视,他也能坚持自己是一位骑士的骄傲,颇有些唐吉坷德的风采。
对于妻子,当然是有所亏欠的。
因为他不明白,对于他来说爱情不是必须的,也肯定不算该追求的一切。
如果有爱情,嫁妆应该是一部分,生育也是一部分。
我并不认为卡鲁日因为嫁妆的缺损和不育的遗憾而歧视了玛格丽特。
他是没有去理解,或许也没有理解的能力。
玛格丽特其实也没有,她能察觉到女性并不止能生儿育女,但是具体该怎么做也是迷惘的。
夫妻俩在我看来都是可怜的人,困在一个不够好的时代里。
如果卡鲁日没有战死,他们能相处得更久一点,时代往前进一点点,更多像玛格丽特一样的女性,像她婆婆那样的女性少一些,我想夫妻俩的爱情会更纯粹一点。
这着实是一部叫人惊喜的电影。
用中世纪酒瓶装着“Me too”时代的新酒,十分女性主义,让人耳目一新。
同时也让观众心里嘀咕,这是否只是一种投机取巧的做法。
用三个视角对同一段故事进行阐释,让观众在雷同的剧情中玩“找不同”的游戏,并不是非常高明且富有韵律的方式。
作品被劈为头尾的决斗,和中间的三段叙述,视角切换时剧情连贯性与内在的情感连贯性被打散,有点像格式规整的习作,中规中矩,却没有开辟出新的天地。
不知是不是为了贴合女性主义的调性,将女主角玛格丽塔的视角直接定为“真相”,情感上完成了递进,观者对“真相”的渴求终于得到了满足,展现了玛格丽塔作为一名女性在各个方面受到欺侮、压迫的极度艰难的处境,不能不让人共情,Jodie的演技锦上添花,看玛格丽塔被一众教士组成的jury逼问,肚子已然隆起,长长的发辫披散在身后,而头仍是高昂着,母性的圣洁与女性的不屈,此刻都凝在堂前她孤单的身影上,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她呢?
玛格丽塔的“真相”叫人动容,可她就没有局限性,就不会粉饰回忆,欺骗自己了么?
就这个故事而言,玛格丽塔的确是更让人信赖的叙述者。
Jean有勇无谋,刚愎自用。
LeGris残忍狡猾,极善自恋与自欺。
他们各自的叙述里这些人性的弱点仍在不停地冒出来,进行未尽的攻讦。
这是一部决绝的纯女性主义电影,因为所有的真相都只关乎于女性,并通过一位值得信赖且无可指摘的女性之口说出。
电影里,玛格丽塔不仅仅是画中人,她也是一个不偏不倚的旁观者。
她观察身边的男性角色:父亲、丈夫、暴徒、农民、侍卫、乡绅、骑士、领主、国王,她也在观察着身边的女性,婆婆、好友、侍女与王孙贵胄的夫人们。
她同样也在观照着自己。
面对受到的迫害与凌辱,她没有逃避,没有“站起来,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她渴望不由上帝主宰的公平正义,她大声疾呼,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共情她的苦难,婆婆问她,被性侵的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她就那么特殊,不能忍气吞声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可她就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这一点给她的叙述又增加了可信度。
之前提到结构安排上稍显草率,如果不将女主角设置成类似“完人”,而是用不同视角的细节补齐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以机位与镜头暗示核心叙述者的转变,如陀氏的复调小说,将故事串联起来。
这样的叙事语言牺牲了一定的戏剧性,但会提供更多面的人物,自然它的女性主义倾向不会像现在一样强烈,然而平等地看待女主角,而非把她驾到“完人”的高度,我认为才是女性平权的真正内核。
我喜欢结尾。
它是真实的,更是富有诗意的。
就像生活。
玛格丽塔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将其系于男人的剑上。
原本应当严肃的审判,在王权和教权下,变成一场荒诞蹩脚的古罗马斗兽活动。
当戏院落幕,看着骑在树杈上的人们,玛格丽塔,勇敢无畏的玛格丽塔,她是否在疑惑:原始与野蛮真的退场了么?
还是说,他们只是暂时隐匿,在我们最无防备的时刻又会卷土重来。
伤害既然无法遗忘,就应该去铭记,与它去斗争,这是唯一战胜它的方法。
以下是一些关于台词与演员的碎碎念。
Most people think there are only heroes and villains in this world. 大本说出这句话就觉得很妙。
编剧的反讽很好笑,特别适合这个自作聪明的领主,就是他将纯粹的恶行遮蔽在不见日光的灰色地带。
We can easily forgive a child who’s afraid of the dark; the real tragedy of life is when men are afraid of light. 司机的这句台词也挺惊艳。
一查原来是Plato的。
一群人三番五次对着司机的脸犯花痴,“but he is so handsome”,我满头问号,中世纪的审美与现代如此不同吗?
大本的金发怎么看着还是那么憨。
片尾看到大本和马达是参与编剧的,包括之前的心灵捕手在内,哥俩还是有点东西的。
最后,我更喜欢Jodie了,剧抛脸,跟小变态完全不同的演绎。
Marie&Bernard Latour夫妇 《最后的决斗》这部电影,应该是我2021年年末的惊喜,这部电影包含了我所有喜欢的元素,喜欢的以欧洲中世纪历史为舞台的背景,喜欢的导演,喜欢的演员。
虽然服化道一言难尽,但是不妨碍我二刷,三刷……这部电影已经有很多大神做了解读和思考分析。
他们大多是通过Jean、Jacques和Marguerite这三个主角的视角来分析,但是这也让大多数人忽略了里面配角的作用。
那么,他们的感受、态度和立场,以及他们眼里的真相是如何呢?
我选择了女主的塑料闺蜜Marie和她丈夫矬贵族Bernard Latour(演员是权力的游戏里的老剥皮迈克尔·麦克埃尔哈顿)这两个角色来分析。
虽然他们在电影里面戏份不多,但一个自私、嫉妒、暗中捅刀子,一个是冷漠的旁观者,他们的台词和行为也在暗中推动剧情的发展。
Bernard Latour很有趣的是,尽管此片主要从三主角来讲述男权社会对女性残酷的压迫以及女主逐渐觉醒的个人意识,而Marie也明显被设定为男权的伥鬼。
但其实细想起来,Marie起初倒是比女主更加觉醒,更意识到并会表达自身受到的压迫。
然而她最终滑向了帮凶的身份,这背后也隐藏着更强烈的悲剧性。
我们先看看他们的婚姻。
和女主夫妇一样,也是典型的包办产物,吝啬、冷淡、苛刻的丈夫和备受压抑的妻子。
在女主和Marie购物时谈到各自的婚姻,Marie对自己的丈夫很不满意的。
直白地说他抠门,无趣,甚至不愿意吻她,同时表示女主的丈夫Jean英俊潇洒,骁勇善战。
尽管实际上Jean的人设只是个无趣的粗汉,但Marie依然流露出内心的不平衡。
这也不奇怪,因为她的丈夫Bernard,这位矬贵族,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也处于底层,在领主和高等贵族眼里就是一个供大家嘲笑的小丑。
在贵族聚会晚宴上,大本扮演的领主先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不识字,然后抬高Jacques,夸他博学多才懂拉丁文。
接着又让Jacques念《爱情圣经》继续嘲讽老剥皮,通过书中的句子以及侮辱的手势来暗示他那方面不行,引得周围一片哄笑……而Bernard只能弱弱回一句“无耻混蛋”,几近默认。
在这种情况下,Marie会对潇洒健壮的Jacques产生强烈的憧憬,在明明对方是朝女主打招呼时自作多情的花痴笑,甚至在贵妇们讲悄悄话时大胆说出“反正可以安排(私会)”的话,对于现代观众来说自然并不奇怪。
但要注意一点,她作为一个贵族夫人能出口抱怨丈夫,明显流露出对其他男子的欲望,在中世纪背景下却是罕见的。
反观女主,直到强暴事件使她彻底爆发前,她作为长期被压抑、规训的对象,不仅不敢说什么(最多只对婆婆说了句“您真的很残酷”),甚至都刻意不去正视不幸的婚姻、遭受的各种家庭暴力以及痛苦的夫妻生活,只能不断自我洗脑生活是幸福的。
所以一开始,Marie甚至比女主更有自我意识,更忠于自己的内心和欲望(所以某种程度上我觉得她对Jacques的憧憬也不仅在于对方是个帅哥,更多的是因为Jacques花名在外的生活方式能够肆意挥洒欲望,而这是Marie无法体会的生活。
Jacques对她而言可能远不只是一个男人,更是一种她渴望的象征)。
然而悲剧之处就在这里。
Marie就算对自己生活的不公有觉醒有表达,并一定程度上忠于自己的欲望,也依然是个被规训的女人,挣不脱整个社会构架的桎梏,因此她的欲望和痛苦在压抑下便变成了恨。
但作为一个深受男权毒害的女人,她对于太强大的对手并没有反抗的意识,甚至更乐意去依附、顺从(比如积极怀孕)。
那么这股恨意又该何去何从呢?
当她没法将恨发泄在压迫她的男人身上,那么自然就在有能动性的范围内,病态地转向了作为弱势群体的同类。
无论是好一点让她心里不平衡的人,或弱一点让她可以踩几脚来获取快感的人,都会成为她伤害的对象。
那么比她更漂亮,丈夫稍微强点,而又遭遇大不幸的女主,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她恨意的发泄口。
这就像是我们常常见到的情况,被欺压的底层人,不敢恨朱门酒肉臭,就只恨邻居多收了一斗米,而且这恨意甚至可以致命。
其实Marie这种人到现在都不少见,那些因为自己生活不顺就网暴别人,出口就恨不得别人死的,不正是这样么。
而她喜欢的Jacques又明显对女主更感兴趣,这一点Marie不会看不出来,也就让她无处发泄的欲望在嫉妒的加持下形成了更加排山倒海的恨意。
实际上女主在被强暴之前,Marie恐怕就已经对她满腔仇视了,只不过还没撕破脸,一切仍隐藏在朋友的假面下。
因此,Marie跑去告诉女主自己怀孕的消息那段戏,明明看到女主哭红了眼,依然喜悦难当。
不仅因为她完成了那个社会对一个女人的要求,也可能在暗中表示对女主肚子没动静的嘲讽,走向了小人得志的帮凶定位。
接下来就是Jean和女主召集大家开会的剧情了。
这个时候仔细看Marie夫妻的表情。
丈夫的表现就是很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Marie则面带蜜汁微笑,那是仇恨和恶的笑容。
自己求而不得的欲望对象竟宁愿冒着风险去强奸女主,这对Marie来说也是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簇火苗。
女主被强迫这一点不仅不会让她有丝毫同情,甚至更让她恨于自己在男人眼中竟比女主差这么远,此时她扭曲的内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终于等来毁掉女主的机会了。
所以在法庭上,面对女主那么明确的表态,Marie出来作证时不仅是在故意把女主推向死亡,甚至可能她自己都宁愿相信女主就是通奸,宁愿去相信一个几乎明摆着的烂人。
就像网络上那些造谣网暴别人的,说到最后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话。
还有那些一看到强奸案就嚷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的人,已经完全自愿地成为男权社会欺压女性的爪牙,只为自己内心那一点阴暗的“爽”。
再到最后的决斗那场戏,Marie有很多特写镜头,这自然是刻意为之。
她多么渴望让Jacques赢,烧死女主,这一刻她不仅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女人,甚至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
然而Jacques出人意料的输了,看台上的Marie一脸惊讶和错愕,紧接着是只能憋着眼泪的痛苦万分。
她知道自己的恨将为自己带来怎样的结果。
女主方赢了,她这个当初公开作伪证的将会声名扫地。
她的丈夫没什么前途,但Jean这边的胜利会却会让女主地位与声望大大提升(尽管女主宁肯不要这些,但可悲的是,谁关心女主怎么想呢?
胜利从来都不属于她,最后她生活的起色还只能靠丈夫挂了),从此更是让Marie高攀不起。
所以从各方面说她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以后她只会怀着更大的恨和更大的无奈,在沉默中灭亡。
女主和Marie两个做出了截然相反选择的女人,却终究一起踏上了男权社会给女人的唯一那条黑暗之路。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我写了这么多字去分析,真的不得不佩服老雷的牛逼之处。
这部电影是真的需要耐着性子去慢慢看的。
很多人觉得电影压抑,太闷,但这才是对的。
千百年的欺压,无数女性在说不出口中被毁灭一生,这难以想象的巨大悲剧,仅是影片里这冰山一角也该让世人好好体会那窒息的绝望了。
更新一个场景解析,看老雷如何通过剪辑和摄影扭曲时间: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PM4y1c73R1386 年 12 月 29 日,巴黎城北的圣马丁德尚修道院人头攒动,在铺满白沙的角斗场上,一场诺曼底贵族之间的死斗将为节日季锦上添花。
法王查理六世刚刚在前一天痛失王太子,此刻也兴高采烈地携皇后伊博萨和朝臣亲临现场。
下至百姓,上至国王,观看处刑和见证死亡是中世纪人民的永恒娱乐。
决斗将为持续一年的强奸案调查画上句点,它也是法国历史上最后一次法定的比武审判——一切线索和证词已无法裁定真相,原告和被告将通过肉身对决的方式,把命运交给上帝。
无辜者将受到神的庇护,谁死亡,谁有罪。
原告 Jean de Carrouges,骑士,指控皇家侍从 Jaques Le Gris,在当年一月的第三个星期性侵了自己的妻子 Marguerite de Carrouges。
此时,一袭丧服的 Marguerite 矗立在场边的脚手架上,如果丈夫不幸死于决斗,她将被视为说谎者和诬告犯,等待她的是火刑。
据说火刑架上的人最多可以坚持 30 分钟。
没人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因为历史只会记载仪式性的片段和骑士的厮杀。
历史学家们好奇,如果当初能预见到自己的指控会把全家推向生命与名誉俱损的境地,Marguerite 会像同时代其他女性一样保持沉默吗?
同时期历史学家 Jean Froissart 的《编年史》插画,绘于决斗约一个世纪后本片改编自同名非虚构作品,原著作者是 UCLA 中世纪研究教授埃里克·贾格尔,它援引多份文件和作者在法国当地的考察,细致地梳理了中世纪最为著名的一起强奸案的前因后果。
之所以著名,因为涉案双方均是贵族、在巴黎的宫廷内拥有各自的亲友团、持续快一年的调查最终导向了当时已经很罕见的比武审判,而真相在某些学者看来扑朔迷离(并非如此),因此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从描写篇幅来看,原著其实在说三个男人的故事。
案件不是恩怨的开始,而是它的高潮与了结。
Jean de Carrouges 出身下诺曼底地区的贵族家庭,家徽是血红背景辅以三朵银色百合花。
据说家族起源较为暴力——一位伯爵夫人杀死了与女巫偷情的丈夫,她带着脸上的一道血痕逃走,但生下的儿子 Karl 脸上也自带血痕,因而被称为 Karl le Rouge(猩红卡尔),它逐渐演变成了 Carrouges。
该家族以骁勇善战闻名。
Jean 的父亲在百年战争中多次对抗英军,是贝拉米城堡子爵和卫队长。
Jean 本人虽没受过多少教育,甚至不签名只盖章,但同样经历多次出征,是个坚韧、无情、暴脾气、渴望建功立业的战士。
Jaques Le Gris 虽有贵族头衔,但家族史短,出身低微。
只是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靠累积财富和施展政治手段成为冉冉上升的新星。
与 Carrouges 不同,他受过教育和牧师训练。
同为侍从期间,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情,Le Gris 甚至是 Carrouges 第一个婚生子的教父,这在中世纪代表着莫大的荣誉和信任。
1377 年,国王表亲、阿朗松的皮埃尔伯爵接替死去的兄长成为了他们的新领主。
在两人赶往阿让唐对新领主宣誓效忠、成为其内侍时,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一年之后,能说会道的 Le Gris 获得了伯爵欢心。
他借给伯爵 3000 法郎买地,而伯爵回赠了一块让人垂涎的好地 Aunou le Faucon。
这本来没什么问题,顶多激起一些嫉妒,但 Carrouges 即将发现塌的是自家房子。
1379 年的一次出征中,年近五旬的他结识了年轻漂亮的 Marguerite。
此前他的第一任妻子和孩子(继承人/Le Gris 的教子)相继病逝,他正好在寻找一名嫁妆丰厚、能生下健康子嗣的二婚对象。
中世纪的婚姻与爱情无关,在礼节性的举止背后,只有土地、财富、权力的联合是真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诞下继承人。
从未结婚的 Marguerite 是几近完美的对象,作为独生女和继承人,她带来的嫁妆几乎会是父亲的全部财产。
唯一的缺点是,她的父亲 Robert de Thibouville 是个知名叛贼,曾联合其他诺曼底贵族两次背叛法王,竟然两次都保住了脑袋。
但财富的吸引力到底压过了坏名声,Carrouges 很快在 1380 年春天与对方完婚。
婚后这个倒霉蛋才发现,嫁妆里少了一块地——它正是之前提到的 A 地块,于两年前被皮埃尔伯爵买下送给了 Le Gris。
气急败坏的 Carrouges 做了一个错误的职场决定,他起诉了,宣称自己合法拥有 A 地,因为它本应是妻子嫁妆的一部分。
这一举动明显冒犯了老友,也让领主极为不悦,后者写信给查理五世,要求国王颁布一份皇家文件证明赠予地块的合法性,以彻底堵住封臣的嘴。
显然,国王会站在血亲这边。
Carrouges 的努力一开始就是徒劳的。
之后的几年里,Le Gris 上升迅速,已经被伯爵带去巴黎参与皇室社交,升级为皇家侍从,在某些场合担当伯爵的私人代表;Carrouges 则在老家遇冷,他善妒、不讨喜的名声传开后,再无贵族与他们交往。
当他的父亲在 1382 年去世时,本该按传统将贝拉米卫队长一职授予他的伯爵,却把职位给了另一个人,堪称当众打耳光。
而 Carrouges 并没有吸取教训。
他竟然起诉了自己的领主,毫无悬念地二次败诉。
事情似乎不能更坏了——不,还能更坏。
他在 1383 年购入了两块封地,可这两块封地恰恰位于伯爵和 Le Gris 的封地之间,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这笔买卖在 12 天之后就被伯爵介入叫停,勒令其将地上交。
虽然收到了相应补偿,但 Carrouges 无疑巩固了自己的眼中钉人设。
婚后的几年对于 Marguerite 来说一定很难,作者写道,这名年轻女子刚出嫁就入囚笼。
丈夫搞坏了跟所有人的关系,她只能待在家里日复一日听他发脾气,他把所有不幸归咎于狐狸精在背后挑拨离间。
最糟的是,她还没有怀孕,这让她在婆婆面前很难受。
情况在 1384 年底有所缓和。
同为侍从的 Jean Crespin 邀请夫妻俩参与新生儿庆典。
也是在这次派对上,Marguerite 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坏人。
两名死敌并没有大打出手,相反,他们最起码表演了一笑泯恩仇,在众人的喝彩声中紧紧握手。
Carrouges 甚至要求妻子上前亲吻对方,以证明自己完全放下了仇恨——这并非电影的戏剧性改编。
“也许就在这一刻,Le Gris 对死敌的妻子产生了兴趣”。
次年,Carrouges 跟随让·德·维也纳将军出征不列颠,法军意图联合苏格兰让英军后院起火。
此次烧杀抢掠本是一场发财之旅,他在征战中受封骑士,日薪翻番(每日 1 里弗尔),战利品还能补充一些近年来的财务损失。
然而事与愿违,不稳固的联军很快溃散,法国人撤退回爱丁堡却吃了闭门羹,为了避免在爱丁堡过冬,他们卖掉了自己的装备才勉强渡海回国。
Carrouges 带回家的,只有一具慢性发烧缠身的残躯。
1386 年 1 月,回国的骑士将妻子从岳父处接回交给母亲照顾,自己则前往巴黎领工资。
当他回到母亲家时,却被妻子告知了一件极为震撼的罪行。
强奸案到底发生与否,在之后的几个世纪里被持续讨论。
贾格尔根据扎实的史料收集得出了结论。
它确实发生了。
这并非嫁祸敌人的阴谋或是通奸,亦非夫人认错了人。
她就是小男孩争斗的牺牲品,也是中世纪妇女命运的缩影。
对于中世纪女性而言,遭遇强奸后最好的办法是闭嘴。
虽然强奸是等同谋杀、叛国级别的重罪,加害人将被处以极刑,但女性指控罪犯首先需要得到男性监护人的支持和担保。
然而父亲和丈夫们不会希望她们的名声被败坏,前者也许担心财产贬值,后者忧心受辱;当加害者是牧师时,他们天然享有牧师特权(benefit of clergy),即案件不由法庭而由教会审判,这成了宗教人士的脱罪大法。
所以即便强奸是重罪,绝大多数罪行是未经执法、未经审判和未经报告的。
没错,和 2021 年一样。
在贵族女性看来,名誉比生命还重要。
Le Gris 难免以名声相要挟——这件事传出去,两个人的名声都会毁掉,“你的丈夫可能会杀了你”。
然而 Marguerite 却在丈夫归来的第一夜就说出了这件事,请求他为自己讨回公道。
要扳倒加害人,夫妻俩面临如山的障碍:首先,皮埃尔伯爵已经宣布了宠臣无罪,声称夫人“一定是梦到了强奸”,所以唯一的办法是上诉至巴黎要求推翻地方原判,考虑到国王可能会偏向亲属和皇室侍从,那么他们需要雇一名专业律师写出说服力极强的诉状;别忘了,Le Gris 受过牧师训练,如果他立刻宣誓成为牧师,将受到教会保护;巴黎法院直接判皇室内侍有罪也不太可能,唯一可行的方案是制造够大的声量,把案件拽回原被告势力相当的平衡点,让宫廷因此分裂,而为了不惹恼两个利益集团,一个中立决定必须要做出,让最终决出真相的路只剩一条——比武审判。
这条路其实很糟糕。
刚从战场归来、年老体衰的骑士可能会输,Marguerite 会面临更可怕的火刑,家族名誉将毁于一旦。
可这竟然真的是夫妻俩翻案的唯一选项。
进入巴黎后,双方聘请律师开始了为期一年的较劲。
先是在万森纳城堡面圣上诉,再在司法宫的巴黎高等法院接受审判、正式扔手套挑战;他们你来我往的书面辩论各自呈现了逻辑清晰的论述。
其中,Marguerite 受到多次审讯后仍然无懈可击的证词,让被告律师 Le Coq 印象深刻。
他私下在笔记本里暗示了对客户的怀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句话由被告律师说出你们应该明白);贾格尔则提到了另一个细节,夫人同时指控了加害人和帮凶 Adam Louvel,而诬告者是不可能在指控中多添加一个人的,因为人数越多,出现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概率就会越大。
Le Gris 的辩护词强调了 Carrouges 对自己积怨已深(人格攻击),猜测他逼迫妻子诬告强奸,还暗示他因为暴力倾向间接害死了前妻。
它挑明了案件背后本质——两个男人以女人为由头的终极斗争,这也成为了后世学者和 Le Gris 后人为其澄清的基础,他们认为这才是真相,并引用了 15 世纪初模糊的民间传说,比如,某罪犯在行刑前坦诚了强奸罪,或是某病人在临死前透露自己才是犯人,可这些传说都没提到两人作案,而当时被独自留在城堡的夫人断然不会给陌生平民开门;至于“Marguerite 晚年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在修道院里郁郁寡欢而死”更是无稽之谈,因为她从没成为修女。
在之后的数个世纪里,立场先行的 fake news 掩盖了真相。
Marguerite 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
这名强奸受害者需要反复接受审讯,次次重复受害经历,成为全国谈资;在调查进行时,双方都不得离开巴黎,虽然栖身的圣波尔宫是皇室宅邸,但毕竟是个陌生的环境,况且她还怀孕了,算算日期恰巧是 1 月份。
上图:审判地点:司法宫 Carrouges 居住地点:圣波尔宫 Le Gris 居住地点:阿朗松宫(卢浮宫东边)决斗地点:圣马丁德尚修道院中世纪性侵无处不在,骑士们路经村庄也会随地开苞。
当然,针对贵族女性的侵犯则被认为是“罪中罪”(The Crime of Crimes)。
对于贵族们而言,想象女眷被性侵后产下私生子太可怕了,于是为了对外宣称血统的纯正性,人们编出了一套设定,即只有男女共同高潮才能成功受孕,因而强奸是不可能产子的。
对于结婚五年无子却在今年怀孕的 Marguerite 而言,这构成了额外的压力——孩子可能是强奸犯的,但因为强奸不会产子,所以她可能是心甘情愿的。
为了赶上最终决斗,跟着叔叔要去侵略不列颠的查理六世要求它延期至自己年底回宫。
可以预见,双方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迫,然而骑士们最终可以在场上宣泄怒火、了结恩怨,至少迎来快速的一死;场面上也充斥着优雅的仪式,包括如结婚誓言一般的三次宣誓,之前之后的骑士精神展现,威武的战马,锃亮的刀剑与战斧、刻着家徽的盾牌与刺出的长枪——完全是小男孩梦想。
虽然它的背后是抛开一切守则的野蛮厮杀和毫无道理可言的判决逻辑。
启蒙运动时期的人们反思这种审判违背理性,与文明背道而驰,他们因此判定最终战死的 Le Gris 是无辜的。
显然,人们不怎么在乎只能观战的女主角想法。
她的命运完全交给了别人,一次失足就会把她送上火刑架。
当天的大多数观众,其实都在等看着第二场处刑,一名贵族女性的漫长受死。
这就是电影切入的地方。
前两章从 Carrouges 和 Le Gris 的视角讲述两人恩怨(两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性视角,由两位男编剧写作),到了第三章,“truth” 一词停留了更长时间,这是 Marguerite 的视角。
她独自咽下的苦难很快戳破了贵族男士们的面具——暴力,自恋,虚荣。
她在 Le Gris 眼中是猎物、泄欲工具和报复手段,在丈夫的眼里是钱包、私有财产和生育工具。
婆婆埋怨她为什么不保持沉默、给儿子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女友同情强奸犯,怀疑她诬告,仅仅因为她曾经提了一嘴“他很英俊”。
她的苦难不是苦难,丈夫的动怒和律法保护的根源,其实是维护贵族男性的私有财产与名誉。
通过对原材料详略得当的选取,剧本在展现三种“真相”后逐渐逼向了最接近史实的那一个,由此补全了残缺的历史。
当所有审判记录、学者评述都在聚焦宫斗细节和决斗仪式时,电影对以往隐形的受害者倾注了感情,把最关键的段落经由女主视角展现。
观众看到了男女脑内对于同一事实的不同阐释。
正常对话被解读为调情,逃跑掉落的鞋子被视为游刃有余的勾引,这种理解天堑来自于落差巨大的性别地位,直至今日也无法弥合。
它本可以拍成正典史诗,关于一名勇敢的骑士如何为妻子赢得正义、为法国鞠躬尽瘁、在东征圣战中牺牲,但由本·阿弗莱克、马特·达蒙、妮可·哈罗芬瑟组成的两男一女编剧团,却写了另一个没那么梦幻的故事,且不惧怕自己的改编被解读为又一次讨巧的蹭 Metoo 热度片。
在导演毫无瑕疵的厮杀镜头后,你为决斗的结果松了一口气,但绝对不会感到正义彰显、心情舒畅,如同整个审判过程——它看起来很文明,却又没有一处代表了文明。
从原著到电影,在作者、编剧和导演的共同执行下,一个超越年代的故事被呈现给了当代观众。
撕开仪式和特权堆砌起的骑士“荣耀”,是谁在受难,谁又隐形,谁才是不可靠叙述者,一目了然。
在《异形》和《末路狂花》后,你当然清楚主创的心之所向。
ps.才学到的热知识:①维京人在 9 世纪把比武审判的传统带至诺曼底。
对于他们而言,任何吵架都能通过决斗判定输赢;百年战争期间,英法国王也经常互相挑战,比如 1383 年 16 岁的理查二世就想和 14 岁的查理六世决斗,双方各带三个皇叔,最后当然还是谈判了;比武审判可以发生在人与动物之间,1372 年就有一次人犬决斗,狗勾杀死了罪犯为主人报了仇。
②决斗双方允许携带:长枪、单手剑、双手剑、战斧(这个时期流行三合一斧枪,又被称为 Bec de Crobin/"raven's beak")、匕首、盾牌。
明文禁止武器附魔。
③决斗前三次起誓:分别发誓自己的动机基于正义;触碰十字架面对面发誓自己说出了真相,以及武器和装备没有附魔;在祭坛上面对面跪下,右手触碰十字架,左手握住对方(握左手表敌对关系,比如效忠和结婚仪式中就是握右手),正式结契。
Le Gris 在决斗前临时受封骑士,这样他们地位平等,才得以开打。
④在 1386 年之后,巴黎高等法院未再批准过其他比武审判,不过它在法国地方上和欧洲其他国加时有发生,尤其是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在 1583 年批准了爱尔兰的一次决斗。
比武审判其实直到 1819 年才被英格兰议会废除。
渐渐地,它从中世纪华丽的宗教仪式和骑士精神表演,变成了人们私下里的非法脑死亡活动。
⑤如果 Carrouges 没有在苏格兰患上长期发热的话,决斗时他的胜算应该更大。
这人一直在打仗,决斗后升职为皇室内侍,直到 1396 年才死于尼科波利斯战役(Battle of Nicopolis),那是中世纪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十字军东征,交战双方是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各地联军。
⑥大本本来要演 Le Gris 的角色,但是担心观众看到他会出戏到本人,所以才演了喜剧角色皮埃尔伯爵,让观众在紧张的剧情间隙喘口气。
同时他还很享受折腾马特达蒙。
想不到吧,这篇文章还做了个视频: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Ch411x7gd
很多观众都说这是一个罗生门,可是很奇怪,三个人的讲述其实区别并不大,玛格丽特都是被强暴了,过程也并无区别,仅仅是从三个不同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而已。
卡鲁日的粗暴愚蠢?
贾克·勒·格里的花花公子思维?
如果是这些,有必要翻来覆去把故事说三遍吗?
雷神拍这么个片子就是为了迎合政治正确,女权?
我是这样理解,真正的罗生门其实在故事之外。
如果,这场强暴并没有发生呢?
整个中世纪的女性压抑、自我苏醒就如同发生了核爆炸一般,威力十足。
所以,这才是雷神在故事之外要讲的故事,发生了?
或者没有发生?
其实不是在拷问片子里的伯爵、国王和法国人,而是拷问现在的观众。
举一个《白色旅馆》的例子,这个小说,或者说电影完全是按照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女主人公因性迷惘和性饥渴而患上的歇斯底里症,其实就是在分析一个女性性意识,或者说性自由的觉醒。
小说描写的很精彩。
他从我身后溜过来猛地进入我的体内他探得好深令我半是冰凉的心如鲜花怒放我搞不清他进入的方位只觉得白色旅馆和群山在晃动原是洁白的视野中飞过道道黑色的闪电荒凉冷酷的古堡中,玛格丽特遥望一个芬芳扑鼻,波涛汹涌的诺曼底,默默地写下自己心中的故事。
同一时空下的一组事件,两个男性一个女性的不同视角。
Chapter three, the truth based on Marguerite de Carrouges.The truth,这两个单词,消失得最慢。
在黑暗中,白色的字体是如此刺眼。
也只剩下这样的苍白,好像在告诉观众,继续往下看,我们来接近最真的真实。
两场rape戏。
第一场是Jacques的视角。
他施计欺骗,闯入城堡。
他风衣一甩,威风跪下,说他好爱Lady Marguerite,爱她胜过他的生命,他能给她丈夫给不了的任何东西。
他眼里的她只是娇羞地拒绝,还不忘频频回头,含情脉脉。
她亦步亦趋地走到楼梯前,优雅地脱掉鞋,俏皮地勾引他前往卧室。
即使她在圆桌前的闪躲也只不过是欲情故纵。
在Jacques的脑里,那不过是又一场与情妇之间的挑逗。
暴行发生时,摄像机从下往上对着Jacques,他喘息的声音像猪在拱食,呼吸里只有野兽尻下的臭味。
但他不觉得,他认为自己是一头雄狮,速战速决地表达了“爱意”。
临了,还不忘留下一句:“你要是告诉你丈夫,他会杀了你。
”第二场是Marguerite的视角。
她正在书桌前整理庄园事务,不仅要关心属民税收,还要照料牲畜。
急促的敲门声引起了她的警戒,但对方只想进门等等,她的善良让她犯下一个错误。
那个男人跪下的动作,像一只突然崴脚的野猪。
他喘着粗气,荒谬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滚出。
夫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知道她的丈夫并不信任这个人,她知道这其中的各种矛盾。
恐惧和愤怒让她不断地拒绝,不停地后退,可那个男人没有廉耻,步步紧逼。
逃亡的途中,被楼梯绊倒,鞋子也在慌乱中脱落,还差点儿被男人捉住裙角。
就差一秒,本可以关上的门被推开。
夫人的无助也是我的无助。
她声嘶力竭地喊着仆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回声响彻在阴森的古堡。
婆婆带着侍女被调开,其他人被收买,她孤立无援。
几分钟的折磨是漫长的几个世纪。
痛苦、屈辱、羞愧、愤怒、恐惧......发丝凌乱,眼泪和口水狼狈成一滩血沼泽,深不见底。
蓝色的长裙,白色的长袜,此时在我眼里,是绞杀女性的深潭和白绫。
她的痛苦溢出屏幕,我在座位上难受到呼吸困难。
仅仅是那双鞋,不同的掉落方式,也正好印证了同一件事在男女视角下的巨大不同。
乡绅一点儿也不愧疚,他从未把女性当作人来看待。
羞辱Lady也不过是他羞辱Jean的一个小把戏。
是否称呼Sir,无足轻重,他谁都不放在眼里,还喜欢和Count Pierre d'Alençon在人背后胡乱评价。
男性对他人的八卦可从来不比女性嘴下留情,毫无底线,不堪入耳。
可多少年来,叙事的权力就掌握在这样的男性手里。
他大言不惭地把罪行归咎于上帝的旨意,直到临死仍没有一丝悔意。
Jean是个可怜人,但Jean也是个可笑的人。
在他的视角里,夫人不仅貌美温顺,还为他带来了大笔财富。
去巴黎前的那天下午,在他的回忆里,他在众人前拥抱了Marguerite,与她鼻贴鼻,夫妻亲昵。
但在夫人的回忆里,Jean只是一个自大易怒的人,可怜的自尊比发情公马肿胀的器官还要大——也容易泄气。
三种视角的堆叠是一组强烈的对比。
在Jean眼中,妻子描述自己的遭遇时,话语为:I was raped. 在Marguerite真正叙述时,她说:He raped me. 影片中有很多类似的细节对比,直接赤裸地表现了社会环境下,对同一事件,男女不同角度的讲述。
在男性那方,施暴的主语被隐去,被动语态,突出女性。
而女性陈述时,重点是为了向他人说明是施暴者的问题。
直到现代,很多媒体在报道性别相关的事件时,仍旧隐去施暴的主语,突显被害者,用被动式吸引眼球,让人猜疑,是不是受害人也有问题。
没有完美的受害者。
我还认为故事之所以使用不同的视角讲述,正好体现也对比了男权社会中,女性被赋予的两种角色:Marguerite在丈夫眼中是圣女(纯洁柔弱的妻子),在乡绅眼中是荡妇(充满挑逗的bitch)。
而女性到底是谁,女性的经历到底如何,我们需要相信的,是她自己的叙述。
她是她,不是被神圣化的物品,不是情欲的承载体,不是男性叙述中被异化的他者。
她有着爱恨情仇,性格是非分明,刚正不阿,聪慧能干,是一个独立且高尚的人,她不是任何的附庸。
这个中世纪的故事,直到今日还在不断上演。
让我觉得无奈的,不仅是男性视角的叙事,还有婆婆那一句:“I was raped. ” 她为了家族隐忍了下来,她也要夫人隐忍,不要让家族蒙羞。
多少年了啊,即使有相同经历的女性,在男权的压迫下,无法做到共情,也无法做到支持。
每个女性在男权的制度下都是失语者,我们没有形成自己的语言,我们的痛苦和扭曲也一如既往被掩盖,被他人的叙述蒙蔽。
女性朋友也因为Marguerite曾经的一句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而不信任她。
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 but my husband didn't trust him. 朋友完全无视后半句的重点,只是天然地站在男性的一边,阻断自己对她人的理解。
太熟悉了,这样的故事甚至就发生在身边,无论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都能找到类似的踪迹。
法庭上的问询可笑至极。
rape不会导致怀孕。
那是乡绅爱意的表达。
审判者都是男性,他们主要关心的不是女性受了怎样的伤害,而是因为夫人怀孕,而问她以前和丈夫行房时,有没有感到愉悦。
精神凌迟。
而这样的凌迟,如今仍在继续。
知道Marguerite的痛苦遭遇后,Jean的反应是要立刻和她睡觉。
夫人为什么从那之后怀孕,我怀着恐惧猜想,那天晚上她只是被丈夫当成了欲望、屈辱和愤恨的发泄工具。
翻来覆去,多次折磨。
孩子是这样怀上的。
因为多次,因为粗暴,因为丈夫想夺回对她的控制,因为男人们不把女性当作人。
Jean知道决斗如果失败,Marguerite就会被立刻烧死。
他即使知道这个最坏的结果,也依然决定要参与决斗。
他不是为了夫人的公道和事件的正义而决斗,他更多地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和尊严而发狂。
他厉声责备Marguerite,只因为她曾为了社交不得不礼貌附和: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He is handsome and charming, but my husband didn't trust him. Jean在决斗中胜利,别人提醒他,他才想起仍坐在柴堆上的Marguerite。
他举着刺死Jacques的匕首招摇过市,摄像机带我们望向Marguerite。
她什么都知道,她也觉得自己的丈夫愚蠢又可笑。
You're not doing this for me.但是,从女性的视角开始讲述故事,就是夺回叙事权,夺回我们曾失去的所有。
我们在为我们,在为更多的女性做些什么。
让公众在文艺作品里更直接地认识这个世界,更直观地感受到不公和荒谬。
知晓我姓名,知晓我痛苦,撕破父权和男权的谎言。
这也是米兔的意义。
We tell stories like this for more women. For women to be seen and for the truth to be seen.Jean几年后去世,Marguerite没有再婚。
一个Marguerite获得了自由。
但从古至今,西方的,东方的,北半球的,南半球的,还有千千万万个Marguerite需要被看见,需要听见她们的声音,需要自由。
Marguerite de Carrouges
罗生门,看见司机真出戏;话说看了一眼老雷的schedule,老当益壮啊,排片好多
大失所望。不敢相信雷公居然用自己曾创造无限辉煌的历史题材和女性主题拍出来这样一部电影。1.《罗生门》式的叙事看起来很漂亮。可在这个故事里,既然已经将旗帜插在了女主这边,这种叙事看起来就十分没必要。两位男性都在yy夸大普信,只有女主说得最对,这什么歪理?2.不管是在原著还是历史事件里,玛格丽特如果不信任丈夫,两人没有感情,她绝不会开口陈述事实。这次决斗实际上是两人一同发起的一次反抗,而导演却只将道德上正义的反抗放在女主这边,让Jean的行动都出于所谓自私和荣誉,why??3.女性电影是为了强调女性独立自主的权利和与男性相等的勇气、胆识。不是单纯地将所有恶扣在男性头上。长达四五年的真相追逐,面对封建体制的压迫,冒着丧命和家族蒙羞的危险,去保护妻子的尊严,Jean绝不是雄性主义的恶霸
同样的时间线拍三遍,只拍差异就好了啊,折磨,还有CG的背景啥的没意思。最后决斗部分有点好看,但看不清打哪了差评,运镜瞎切。加入“女拳”部分让人🙄;最后有几个瞬间恍惚上世纪“内容为王”电影的既视感,内容感情很充沛,但经不起细想,因为两个半小时讲个这,实在单薄,尤其最后黑屏两行字交代未来就很老土(AIR也是同样的毛病,都是Ben的过时?)(想看:本马达???????雷老爷子!我爱您!!!!
婚内的n次合法强暴,女主无法反抗。于是将这满腔怨气一并移情到了被歹人的1次非法强暴中。在一个女性只是财产只是生育工具的时代里,父亲打发你,丈夫使用你,那个说“最爱你”的人不但强暴你,还可以在他垂死之时以灵魂起誓玷污你。女性的悲歌,历史的悲歌
这种多重视点的片子,总是会有些奇怪的笑点,还挺好玩的。另外本片在制作上还是很强的,很有实感
琦琦
A rape is a rape is a rape
两位直男角色的史诗级自信可圈可点
实大失所望,经典女性题材电影,跟热点赚尽口碑,罗生门式的叙述女闺蜜的告密岳母的自白和恶心中世纪法庭的宗教审问更是惊起一片巨涛,但在盛行宫廷之爱的中世纪政治婚姻的冷漠其实不论男女都心知肚明,谁又不是互相利用和相互附庸,作为战争资源为最价值的冷兵器时代自然是男性权利的鼎盛,但女主最大原罪绝不是性别而是没有强硬家族后台反之男性也可能没权利,这便是本片致命漏洞偷梁换柱,只是以中古之名行输出意识形态之实并没有深入到时代问题还不如老实拍个现代题材,本以为还会深入探讨人性但都戛然而止实令人遗憾,且角色太过脸谱根本没啥深挖价值,亚当本在星战时就觉难堪大任,结果本片还是万人迷故作忧郁的演技更是令人不快,虽雷的服道化依然精彩,但尤其片尾夫死妇荣的挑拨之词真是其心可诛,假意奉迎也不过是利用话题消费女性利己而已。
你们有没有想过 她是否真的被强奸了 居然是用两个男人的决斗的方式来决定 从本质上讲 这就是对她的侮辱 雷公这种讽刺手法真高!PS朱迪科默好美 金发大本好帅。
Ridley一把年纪率先自嘲 说了两个大猪蹄子半斤八两的故事
结局舒服了,死了老公好出门,yeah
好电影。通过有效的置入女性议题,变成了一部当代电影。最惊人的一笔还不在于法庭上楸着问“他很英俊”“你愉悦吗”“另一个情人”,而是婆婆当年也被强奸,还自豪地说自己没指控,“站起来了”。
没有愉悦就不会怀孕。——多希望是真的
真不喜欢这种精心迎合的媚态新瓶装烂酒
三个章节表达这个故事,对我来说又长又无聊。
犹如中世纪的简化罗生门,我就懒得多说了,大概你能从每条评价都看到一样消息就说明剧本的“平稳”有多么瘪。是的剧情很现实充满对女性命运的揭示,男人以正义之言行不义之事,女人的身体灵魂被肆意践踏,到头来男人都在为自己利益显露出怯懦、贪欲、嫉妒无耻的嘴脸,骂得好bluhbluh…但是仔细想想章回体的重复真的必要吗?揭示出更深的讽刺吗?雷老爷子我看完这部就像看完异形契约的感觉,换了普通导演这是不错的完成度,您老要是这水平连续继续下去,可真是不该。万幸马达发挥应有演技,司机的身体太美好了气质太硬了好喜欢,本…反正我从没觉得他有多少演技
还挺好看的
剧本大失水准,“罗生门”式叙事的一次糟糕模仿
最后的的决斗有点意思,一切道具服装要为剧情服务,否则就是画蛇添足,比如剧终的女性主义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