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国际影展期间,风影电影记者汪金卫对因《热带雨》而拿下平遥、金“驴”(防hexie)双项影后大奖的杨雁雁进行了专访。
在专访前,已经在平遥和台北看过两遍《热带雨》。
还在台北金驴表演论坛上见到了她。
在论坛上,她分享了一些为塑造《热带雨》的女主角“阿玲”而做的准备。
为了这个镜头,杨雁雁打了一个月的针比如,在拍摄前,为了演好片中“打了八年催卵针”的角色,她拒绝了导演陈哲艺用替身的建议,而是每天都练习用大号针管给自己打生理盐水,足足打了一个月。
才有片中打针时“习惯成自然”随性模样的演出。
胶卷相机镜头下的杨雁雁在台北金驴奖颁奖典礼上,杨雁雁捧着奖座激动落泪,对陈哲艺导演深情“告白”说:“跟你去冒险,很痛苦。
但是我觉得,我可能还敢跟你去冒险!
”听到此话,陈哲艺当即湿了眼眶。
当我在澳门国际影展对陈哲艺导演进行访问时,他也表示在这部戏里对演员、工作人员更加苛刻。
“跟我合作的女演员都很辛苦,你应该去访一下杨雁雁,你会发觉我是一个魔鬼型的导演。
”这些都让我更加好奇。
杨雁雁和陈哲艺的两次合作,究竟冒了什么“险”?
对塑造“阿玲”这个角色,杨雁雁究竟下了多大功夫?
带着这些问题,我和杨雁雁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深入访谈。
在专访时,坐在对面的杨雁雁亲切而大方,时而跟你玩起“猜谜”游戏,时而开怀大笑、感慨万千。
相比媒体采访的正式,不如说更像朋友聊天一样自然。
谈起从《爸妈不在家》到《热带雨》这六年的变化,杨雁雁笑谈“我抗压性变大了。
”一开始我没有理解,当做完访谈后,我才明白她经历了怎样涅槃重生般痛苦的心灵煎熬与蜕变重生。
在拍《爸妈不在家》之前,杨雁雁已和陈哲艺合作拍过一个短片,就了解到他是控制欲很强的导演。
那时杨雁雁在拍电视剧,抽空去找陈哲艺试《爸妈不在家》的戏。
每次表演完,陈哲艺就问“可不可以(表演感)再小一点?
”反复几次后,杨雁雁抱怨:“导演,再小一点就没得演了!
”陈哲艺说我就要这种感觉!
于是杨雁雁尝试去隐忍表演的情绪和层次,让陈导拍板敲定杨雁雁出演《爸妈不在家》的母亲角色。
爸妈不在家但《爸妈不在家》作为陈哲艺的处女作,筹备了很长时间。
期间杨雁雁发现自己怀孕了,连老公、家人都没告诉,先给陈哲艺打电话“报告”。
当时陈哲艺还在英国读书深造,半夜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地“哦哦”回应。
第二天给杨雁雁回电话“你昨晚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你是不是告诉我怀孕了?!
”杨雁雁说是,但她还想演。
陈哲艺吓坏了,要是演戏出事了怎么办!
后来他们约在新加坡的咖啡厅面对面聊了五个小时,最后杨雁雁摊牌“反正你再找别的演员也是冒险,你现在用我也是冒险,不如你就把这个险用在我身上吧!
医生说我可以工作,我不工作我会发疯!
”并且她不断地给陈哲艺发自拍照片,“你看我身体没什么变化,就可以演一个胖一点的妈妈嘛!
”最后,陈哲艺为此修改了剧本,把母亲角色改成怀孕状态。
从此杨雁雁放心大胆地吃,到演出时,已经胖了25公斤。
因此,《爸妈不在家》,自然是一次生理上的冒险。
到了《热带雨》的阿玲这个角色,其实陈哲艺是始终不想让杨雁雁演的。
其一是因为他们认识太久了,杨雁雁是一个大咧咧的女子,与角色性格毫不符合。
其二是因为定下找许家乐来演男主后,更不想让曾在《爸妈不在家》中饰演家乐妈妈的杨雁雁去和他演师生恋。
导演自己心理上这一关就很难过。
对于杨雁雁,《热带雨》的拍摄同样是一次心理上的冒险。
(以下内容涉及电影《热带雨》关键剧情)《热带雨》中,杨雁雁化身为在新加坡工作的马来西亚女性“阿玲”,这是一个面对着学校领导、学生、丈夫、公公、母亲多方重重压力的角色,个性与杨雁雁本人截然相反,需要隐忍的表演。
全片只有两场戏是微小的爆发点。
一处是在公公的葬礼戏,往火里倒纸钱的发泄。
杨雁雁说,那时候的阿玲几乎已经因公公去世断掉了“最后一根弦”,但她依然很坚强、很柔软。
葬礼是一场十分心寒的戏,阿玲在葬礼上身为公公的儿媳妇,坐在那看着丈夫和小三、孩子,自己仿佛像是个第三者,更像一个局外人。
很让人心疼。
而另一处情绪爆发点,是打了八年催卵针的阿玲,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
“这场戏特别虐心。
他们太狠了,给我放在进组第一个星期拍。
”看着拍摄通告,杨雁雁震惊了,问副导演:“你疯了是吧?
你还好吧?
可不可以至少让我过一过这个过程再拍啊?
”本来这场戏里,杨雁雁要出现在镜头前表演。
一遍遍地尝试,从不对试到对为止。
虽然剧本都有写,但拍摄时要抓住当下的感觉。
杨雁雁认为,在拍摄中,演员与导演的沟通很重要。
一句“我可以试试看”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拍了足足两天,她也没有想到,陈哲艺最终选了她没出现在镜头前的那一条。
在成片中,虽然杨雁雁没出镜,但声音表演也非常出色。
又是哭又是笑,就是哭笑不得的样子,情绪极为复杂,十分难演。
听了我的感慨,杨雁雁“大吐苦水”说:陈哲艺最可怕的是,剧本里写的就是那四个字:哭笑不得!
这怎么演呐?
又没词儿!
只能在当下去感觉。
早在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杨雁雁已经感觉到,陈哲艺是那种“剧本不可以改一个字”的严格导演。
她笑着说,跟陈哲艺合作,就要“偷偷地加东西”,当细致的陈导发现她加的“私货”,觉得很喜欢,就会保留下来。
到了《热带雨》,杨雁雁甚至呼吸、走路、举手投足都要变成“阿玲”这个角色,每一天都要丢掉自我、进入角色。
而拍摄的每一分钟都不可放松。
杨雁雁说,她最大的感悟是,演员要面对(这一条表演的)失败,恢复期只有1秒,就要重新来过。
过程非常痛苦。
在《热带雨》的拍摄过程中,杨雁雁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解剖开来。
身心高度集中,每天都像把自己杀掉一样。
许多个夜晚,当剧组收工,终于可以卸妆、脱下假发,重新从“阿玲”变回自己时,杨雁雁都要大哭一场,才能好好休息,第二天重新工作。
“每一天都像浴火重生的凤凰,翅膀烧成灰烬,再重新长出来。
”对演员来说很矛盾、很痛苦。
既害怕每天将自己打碎、再一片片地拼起的经历,又期待自己会做得更好。
“演员的工作何止是虐心!
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很受伤!
”我也注意到,在台北的金驴表演论坛上,五位影后入围者面对“演员如何从角色中走出来”的灵魂拷问,也纷纷感慨万千,自曝脆弱、痛苦的一面。
这些东西,电影学校都不会教授,都要靠演员慢慢摸索。
“要不我们开课吧!
”杨雁雁笑着跟我开起了玩笑。
表演论坛《热带雨》在平遥、台北放映后,片中“师生恋”甚至发生肉体关系的情节,在豆瓣等电影网站引起观众的广泛讨论。
有的观众对片中重要的亲热戏无法接受,认为是男性用身体力量优势强迫女性,属于“强奸”。
在电影中,杨雁雁所表演的那一刻就是化身为这个女人。
因此我向她询问在这场戏里,阿玲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心境之中。
是在“被强奸”吗?
情况似乎并非这样简单。
杨雁雁认为,这时的阿玲是一种“迷失”的状态。
在这场戏之前的补课戏里,伟伦跟阿玲说话时,阿玲有那么一刻走神了,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一刻轻微的“走神”很重要,这种情绪带到亲热戏中,就有了在伟伦问“我做错了吗”之后,阿玲“轻微摇头”的反应。
那一刻,伟伦或许代替了阿玲的丈夫,阿玲对伟伦有关爱,也是有渴望的。
其实,对阿玲来说,能和伟伦牵牵手就足够了。
她渴望亲密的接触,也微妙地表示难以言说的欲望。
这个“表示”的度很难把控,多了就坏了,少了表达不到。
杨雁雁说,在那一刻,阿玲还是享受的,还是渴望的。
虽然处于迷失状态的阿玲欲望被激发,但她也很快地回到了现实中。
“这就是人生。
很多事情突然间迸发,让你措手不及。
这很虐心。
我很少这样仔细地说这场戏。
”虽然距离《热带雨》的拍摄已过去一年,但在宣传期、颁奖季内大量的看片、宣传、采访活动,使得杨雁雁时不时还是要回到“阿玲”的身体中去。
拍摄时角色的痛苦虐心感受在反复的回想、阐述过程中逐步加深,让杨雁雁更加感到刻骨铭心。
面对“拍摄最多条的是哪个镜头?
”的提问,杨雁雁十分俏皮地把问题抛了回来:“你猜猜看!
你猜得出来的!
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一场戏。
”我猜到了大概——是片尾阿玲回到马来西亚的戏,但没猜到结果——那个镜头全片最后阿玲的微笑。
这个短短的镜头足足拍了30条,双双破了导演和演员的“最多TAKE纪录”。
每条拍完陈哲艺都说“再来一个”,还好那时的杨雁雁已经千锤百炼,面对全剧组的等待、关注,施展了强大的抗压性。
一遍遍地尝试,“一遍遍地原谅自己”。
最终拍到导演满意的TAKE后,又多拍了一条放松恶搞的TAKE。
把压力化为翻白眼、做鬼脸释放出来。
全剧组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大家开怀大笑。
专访后的一个傍晚,我和杨雁雁又在澳门文化中心供人抽烟、茶歇的公共露台偶遇。
聊起电影,聊起女演员,她瞬间切换到迷妹模式。
刚听完朱丽叶·比诺什的对谈活动的她,对“女神”大加赞赏,更毫不掩饰在多伦多看了《兰心大剧院》后,对巩俐气质的无比着迷与崇拜。
“巩俐帅死了!
”那时在杨雁雁身上,已经丝毫看不到“阿玲”的一点影子。
“(专访)你发在豆瓣上吧!
我们会看!
”几天前,《热带雨》的化妆师给杨雁雁发了一张工作照,照片上,剧组化妆、服装、录音组的人都围着她一个人忙碌。
化妆师给这幅照片配了两个字“女王”。
杨雁雁看后吐槽:“才不是女王!
那是被折磨的!
就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还有一张照片是许家乐给她看的,是那天拍摄亲热戏前要试机位,许家乐扑在个子小小的副导演身上,场面十分滑稽。
杨雁雁觉得很有趣。
“特别可爱,我让家乐把这张照片寄给我。
”也许,这是杨雁雁走出“阿玲”的最好方式。
陈哲艺是谁,他是一位新加坡的创作独立电影人,他在29岁的时候,就凭借他的第一部长片作品《爸妈不在家》获得了戛纳金摄影机奖,这是新加坡的电影第一次在戛纳在国际上获得这么高的荣誉。
接着《爸妈不在家》横扫各种电影节,并在第50届金马电影节上,最终获得了最佳剧本,最佳女配,最佳导演,还有最佳影片奖,而同年竞争最佳影片的,还有王家卫的《一代宗师》,还有贾樟柯的《天注定》。
时隔6年,陈哲艺的第二部长片《热带雨》问世,影片锋芒依然锐利甚至比前作更要大胆,在平遥电影家获得最佳影迷选择奖,费穆荣誉最佳女主和最佳影片,女主杨雁雁也凭借影片斩获最佳女主角。
为何我要用电影的数据作为开头,因为坦白讲这是一部创作型的独立电影,没有大明星,没有大动作,是一部较为纯粹的文艺片,但,往往正是这样的电影,才算是马丁.斯科赛斯口中意义上的cinema。
《热带雨》和《爸妈不在家》一样,故事背景依然发生在新加坡。
但《热带雨》这一次玩得更纯粹,如果说《爸妈不在家》是事件和人物一起驱动剧情,那《热带雨》则是以阿玲这个人物为核心,是一部讲述人物的故事。
如果大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那么请回想一下今年大爆的DC《小丑》,《小丑》就是一部纯粹以人物为核心的电影,由人物推动事件,从而产生剧情,只不过说,DC的小丑的知名度和戏剧张力,都比《热带雨》阿玲这个人物来得更吸引人而已。
回到《热带雨》,影片讲述了马来西亚的阿玲,嫁到新加坡后在一个中学做华文教师,家中有一位长期瘫痪的公公需要照顾。
由于她和丈夫之间的身体状况,结婚多年依然没有小孩,以至于阿玲开始打催产针,用丈夫的冷冻精子做人工受孕。
与此同时,阿玲在任学校有一名中学生郭伟伦,父母长期不在家,导致郭伟伦比同龄人更为早熟,但也更为孤独。
就这样同为孤独心境的沦落人,虽然是师生,但彼此之间却产生了一种近似亲人但又超出亲人的关系和状态。
最后阿玲在一场场经历和遭遇中,渐渐蜕变和领悟,最终她做了一个决定,试图走出人生困境。
《热带雨》是我所见不多的华语电影的大胆题材,我指的是师生恋,影片不光是敢这么写,而且还敢这么拍,里面涉及了大量的亲热戏,可见导演和演员都豁出去了,这也成为了影片的一大亮点。
影片全片几乎都在下雨,要不然就是在准备下雨的状态,而且导演任性的全部用了人造雨,已控制雨的大小和走势,从而来隐喻阿玲人物的心境。
影片在华人文化和语言上,也做了不少思考,熟悉新加坡华语电影的影迷,都知道新加坡的华语电影,十部有八部在强化新加坡式英语来让观众取得发笑。
《热带雨》中也有不少的“snglish”,但影片巧妙的把语言和华人文化在海外的困境结合起来,甚至和新加坡这个国家对华文教育的重视和未来思考串联起来,虽然没有深挖这个议题,但不难看出影片想要观众引起重视和思考。
陈哲艺几乎蛰伏了6年的新作《热带雨》,从剧本到镜头语言,再到每场戏的细节和演员细腻的表演,这些都不难看出这是独立电影中的大片。
阿玲这个人物,也很好诠释了电影剧作人物所要表达的三大关系,也就是人和社会,人和他人,人和自己的关系。
我们能在影片中看到阿玲如何面对华人环境对女性固有的传统观念,也能体会阿玲在面对片中所有男性角色逃避之后,如何用于面对,当然最重要的,阿玲是如何面对内心的困境,最终勇敢做自己。
说到这里,大家似乎认为这是一部苦情大戏,看完胸闷到不行,相反,《热带雨》并不是一部沉重的影片,也没有所谓的高高在上看不懂,影片用了极为舒适的叙事方式,并处处留有幽默,从而给人呈现的观影感受其实非常通俗和轻松。
本期节目,我也有幸采访到《热带雨》导演陈哲艺,我整理了很多自己看完电影后的迷思,陈哲艺导演都毫无剧透忌讳全部回答了,看完他的采访,不得不说陈哲艺导演真的是文艺范十足,是一个情感非常丰富和细腻的人。
接下来,我们把时间交给陈哲艺导演。
问:为何第二部依然选择女性题材?
是什么源头让你创作阿玲这个角色?
为什么我会去写一个快要步入四十岁年龄段的女性角色,我觉得可能因为自己成熟了,然后成长了,《爸妈不在家》是我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拍的,到现在已经过了6年,我现在35岁,也历经了婚姻的生活,成长之后成熟过后,对婚姻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体会。
你可能看到的是我对女性角色的一种观察,但我反而觉得说《热带雨》讲的不单是女人,影片其实也涵盖了我对男性,这几年累计下来,身为一个男人的观察和看法。
问:你觉得你片中的男性都在逃避吗?
我发觉亚洲社会华人社会,常常都是重男轻女的,然后从小家人都会对你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流泪不能怎样,有什么事情都要由男人去扛,然后你要撑起整个家。
但我反而觉得,虽然亚洲社会对男性看得很重视,但我反而这几年发觉,其实女性她虽然外表温柔,可能看起来很脆弱,但其实女性内心很多时候把男人还要坚强,你会发觉真的家庭有了什么状况,出了一件大事情的时候,很多时候男人的反应是避,或者不要去面对,或者不要去正视这个问题,你对等它自己去化解。
反而有些人你太表面去看待,片中阿玲丈夫这个角色,啊怎么这个男的这么渣,但是我觉得他是一个不懂的面对婚姻已经出现问题的男人,他的早出晚归不是他要早出晚归,而是说他在外面需要一个避风港,或者说他在外头需要一个空间。
所以他也不愿意去面对,不愿去说那我们是不是该离婚,所以我反而看到的是,女人内心的坚毅还有力量。
问:在创作时有考虑到商业性和观众吗?
我不是一个孤立的艺术,我是说我不觉得我的作品,只拍给自己看自己爽就好,我希望我的作品可以和观众有一种交流和互动。
但我不会因为说,“中国二三线城市会不会看得懂我的片子,我需不需要再写得再直白一些。
”我不是那样的,我不会为了观众重新去包装去设计一场戏。
但是我写东西不管是人物和剧情,它必须要先打动我,我才能去打动观众,我觉得对我来说,这是我衡量的那把尺,而且我相信,还没有打动我的东西,我是不可能呈现出来打动到观众。
问:你的作品打动观众成功要素是什么?
对所以我常常去教课,那我常常就会想说,对我来说拍电影或拍一个镜头,我常常对学生说,我拍的是情绪情感,我拍的不是剧情。
当然我发觉说,现在很多人现在拍电影拍的是剧情,他交代的是剧情,但是那个画面是没有情感的,或者那个场面调度是没有情感的,所以这个东西我会很在意。
有时候我拍一个镜头,拍了很多条,是因为我没拍到饱满的镜头,我觉得情绪还没有进去的时候,我是不会放弃的,所以对我来说,它不是交代剧情的一种方法,它主要是有捕捉到我的画面是很重要的。
这部电影我学到,拍轮廓是容易的,但是你要把细节拍出来是很难的,而且我的这个作品不单是轮廓,他有很多细节,我非常讲究细节。
问:如今观众不想看太苦情太沉重的戏,你的作品会很悲情吗?
我不是一个悲观的导演,我觉得我是一个热爱生命的导演,我不希望我拍的电影是个大悲剧,我相信生命虽然很痛苦很残忍,但我是一个乐观者,我希望说最后我们还是能走出来,最后还是有一线阳光和希望。
而且我觉得越苦涩的生命,很多时候越艰难越好笑,为什么好笑因为你感同身受,影片中为什么那小孩第一次失恋,第一次感情受伤,为什么会觉得好笑是因为我们是过来人。
问:《热带雨》华人文化的思考是什么?
我很担心新加坡接下来的年轻人,华人的后裔,华人的小孩子,已经不会写中文,也不会讲华语,现在新加坡已经走到一个全英语的社会,现在从70年代开始,新加坡所有华校转成英校,所以我现在担心这个。
因为我觉得一个族群或一个社会,他必须要有根,我说的不单单是华文,甚至新加坡印度裔和马来裔的同胞,现在大家已经很习惯开口闭口都是讲英语。
我反而觉得说,哎?
一个没有根的社会可以团结在一起吗,一个没有根的社会能凝聚在一起吗,那一个国家和社会要走向未来,没有过去会有未来吗,我其实对这个东西很担心。
问:如何把一部电影拍满意拍好?
我觉得电影,要拍好非常难,要拍坏非常容易,十部电影八部电影都很遭,可能不是很糟,十部电影八部电影可能你会觉得很平庸,八部里面可能就有5部其实还蛮遭的。
为什么会拍坏,因为每个阶段都很容易把它弄坏,我发觉现在很多电影都很急,比如剧本还没有弄好就去拍,很多片子你会看到逻辑性的问题,或者一些角色的人物关系没有讲得很清楚,或者刻画得刻板,所以很多时候,导演或编剧或电影公司,他们都还没有理清楚,就赶着去拍了,通常剧本本身就有问题。
当然了你找不适合的演员去演一个角色,因为什么,因为你要流量,但就觉得怎样就卡卡的,这个人来演这个角色本来就很奇怪,所以他一开始就已经是错误的,当然在拍的时候,有时候一场戏通调没有抓对,或者一场戏没有抓好,一场戏没有抓好,就(打了折扣)对。
所以拍坏太容易了,我常跟年轻导演说,先把功夫练好,先把功底练好,再拍长片。
我自己本身就拍了十年的短片,大家都说你怎么28,29岁就一鸣惊人,拿了戛纳电影节,然后又拿了金马奖,然后世界各地扫了那么多奖,然后也到了很多地方,票房也很好,但所谓的一鸣惊人他不是说,我突然跑出来拍电影,但我已经拍了十年的短片,那十年的累积,不管是演员的表演指导经验,或者是场面调度,怎么用镜头,怎么用镜位呀,我觉得这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基本功。
好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华语电影了,确切的说,是没想到华语电影还能拍出这样的感觉。
女主毫无疑问是孤独的。
家、车、学校、医院,几乎构成了她最初出现的所有场景。
日子是这样的平常且重复:在学校上课、补课、偶尔开会,校长、其他老师、学生都恨不得时时刻刻表现出对华文和对华文老师的不重视,模考时唯一留下来的学生,竟然也是因为学好华文才能去中国做生意这样的原因;回家匆匆接替阿姨给公公喂饭、洗漱,但因为8年了也没生出孩子,丈夫极其家人的冷淡和嫌弃也冲淡了如此尽心照顾公公的功劳和苦劳;一次次坐在马桶上和妇科椅上的检查,也是一个人的,我看的时候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这样的期盼是她日复一日生活中唯一还能算是希望的东西?
但整个影片不时插进来的,却是一次次连这点希望也剥削的残酷结果,而且每次都是简短的、冰冷的、甚至是无声的,只有一次(受精卵未成功那次),给了她流泪的时间,剩下的都只是试纸、B超的一个特写,连她的一个表情导演都克制成了奢侈。
于是她时常望向窗外:在家做饭的时候、晾衣服的时候、在公公房间擦地的时候;在学校监考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前的时候……而当她望向窗外的时候,我甚至不觉得看到的是憧憬,而只是时间的凝滞。
丈夫的冷淡是日益加深的:越来越少去医院,哪怕需要新鲜的精子比冷冻的更好也找不到他;做完取卵手术回到家以前都会陪着她躺一会儿而现在不再会;算着排卵日的工程也被丈夫喝酒而轻易放弃只留下她一晚的等待……生孩子的希望早已被丈夫单方面抛弃,瘫痪的公公似乎才是维系他们之间连接的东西。
直到公公去世,他们之间终于断了连接,离婚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可是那个学生就给她带来生的活力了吗?
与其说是爱,我更觉得这对她而言更像是出闹剧。
他们两个都太孤独了,以至于一点陪伴温暖,都能在磅礴的雨中燃出火来。
这个看起来已经成熟的男孩,还只是个男孩。
而他所谓的爱,也只是这个年龄的萌动。
他还在享受在学校、电梯里、公交车上等一切公共场合牵手的快乐,却丝毫没有能力去想这些对她可能意味着什么危险或压力;他还在一不满意就要跳车,出了剐蹭之后就马上吓的灰溜溜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善后;他还在女人刚说分手就冲到雨里说自己心好痛,却全然不知如果要维持这段关系自己需要做什么实际行动……总之这个幼稚的孩子的目光短浅的索取,让她在失去婚姻失去房子的时候,也几乎失去了工作……于是她回去马来,当她拎着袋子占在阳光明媚的乡村道路上时,我差点以为下个瞬间就是她回到最终能给她慰藉的“家”了(太多台剧、日剧都是这样的暖人了)……可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妈妈甚至连头都没怎么回,而这个家,大概率也只是短暂的出现,虽然影片就这样结束了……杨雁雁,在这部戏里神似俞飞鸿。
决定继续看一些东南亚华裔世界里的女性的戏。
这部电影的英文名是wet season,而我已爱上这股潮湿。
女人四十,会是什么样子?
有些人会成为人生赢家,事业生活两得意。
更多的人,要承受家庭压力、工作压力、婚姻、孩子……简单的字眼背后,是沉甸甸的真相。
2019年平遥电影节上的爆款——新加坡电影《热带雨》,就向我们讲述一类中年女性的困境。
故事中,迈入40岁的女教师阿玲快被压垮了,工作不被认可、家庭责任大、不孕、丈夫出轨、师生恋……0 1生活,很糟糕阿玲从马来西亚移居新加坡,和一个新加坡人结婚多年却无法生育。
为了要孩子,经常要自己朝肚子上打催卵针,定期去医院检查。
原本是夫妻一起努力的事,但几年过后,丈夫渐渐灰心、放弃。
丈夫对阿玲越来越冷淡,甚至连人工授精手术都让她一个人去做。
除了生育任务,阿玲还得负责照顾瘫痪的公公,喂饭、穿衣服、更换尿不湿……
阿玲承担起“妻子”的所有责任,丈夫基本上是甩手掌柜,整天“加班”,实则早已出轨。
导演陈哲艺说,婚姻里,女人选择担当,男人则倾向逃避。
最“爆裂”的场景出现在公公的葬礼上,丈夫的情人和小孩公然现身,他们三人有说有笑,和谐得像一家人。
丈夫没有给阿玲任何解释;第三者无半点愧疚、尴尬,很坦然;其他家人也似乎见怪不怪。
那一刻,阿玲,彻底成了局外人。
不,也许更像是一个免费保姆,负责照顾老人,维护家庭关系。
而现在,她应该“功成身退”了。
阿玲的温顺与包容,阿玲的责任感,没有换来公平对待。
这段婚姻里,她没有得到半点尊重。
被背叛、耻辱……在纸钱燃烧的熊熊火焰前,阿玲几近崩溃,但,她最激烈的举动也不过是一股脑儿把纸钱倒进火炉里。
她,依然是隐忍的。
——说到底,爆发又有什么用?
大概只会换来更多的冷眼和嘲笑。
0 2工作,也很糟糕阿玲的职业是中文老师。
在学校里,她没什么存在感。
无论校长、其他老师,还是学生都不重视中文,“不就是中文课嘛”。
阿玲很落寞。
效率至上的国际大都市新加坡,英语才是通向成功的象征。
而在阿玲的老家马来西亚,保留着更多“传统”的华人社区,中文的应用更广泛。
中文,是她的职业,也是她身份的象征,孤独的源头。
导演陈哲艺对“中文”元素的运用太巧妙。
透过中英两种语言的对立,我们不仅看到新加坡教育体制的偏好,也看到“传统女性”阿玲在面对现代社会时分裂的内心世界。
中文,在新加坡教育体系里“流浪”;阿玲,在现实世界中漂泊,被边缘化。
某种程度上,阿玲,就像是我们,不少奔赴北上广深的三四五六七八线女孩。
曾经也满怀希望,曾经觉得可以征服、融入大城市,最终却被现实狠狠教训。
我们身体上成了大城市梦想的建设者,心灵上却是大城市角落里的孤独灵魂。
0 3希望只有和学生伟伦在一起的时候,阿玲才轻松自在。
父母在外、独自生活的伟伦,也是唯一认真对待阿玲中文补习课的学生。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回家,吃饭,吃禁忌意味十足的榴莲……
她需要丈夫缺席的情感寄托,他需要弥补父母不在场的缺憾。
爱情,成了他们逃避现实的手段。
两颗孤独的心,彼此成全。
师生恋,自然为社会、道德所不容。
但从剧情来说,欲望、禁忌之间的摇摆,正可以帮助我们看清人性的复杂和挣扎。
某种程度上,彻底的沉沦,也拯救了绝望的人生。
最后,阿玲坚决终止了一切。
他们的感情,就像热带的雨,来得猛烈,去得突然。
影片结尾,离婚后的阿玲只身回到马来西亚老家,阴霾灰暗的画面变得阳光明媚。
回到了老家,找到了“根”,阿玲的脸上也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导演陈哲艺在采访中道出了这个笑容的含义:“于我而言,《热带雨》就像是一位女性的精致画像,描绘了一位在事业和婚姻上都不被认可的女性如何在路途中发现自己、定义自己。
主人公玲不是宿命的受害者,面对这场"战役“,她带着尊严,优雅地展现了沉默有力的韧性。
”《热带雨》是一部值得细细品味和反复观看的电影,平静的画面,克制的表演,缓缓流淌的东方故事让你不难想到李安和侯孝贤。
而我最喜欢陈哲艺导演对台词的构思,词非常非常少,但却用很巧妙很细微的动作、画面、雨声诠释出了人物关系的变化。
影片最温馨的一幕是,一天,因为保姆提前离开,阿玲急匆匆带着伟伦回到自己家,边照顾公公,边给伟伦补习——这个时候,阿玲和伟伦还是纯粹的师生关系。
家里突然来了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久病的公公也被激发出久违的活力。
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温馨得好像一家人。
在这一刻,他们拯救又被拯救,互相给予又收获温暖,暂时从各自的困境中解脱。
生活再难,总会有这样的时刻。
在北京落雨的夜看完,一时思绪万千。
太多扣人心弦打动我的地方。
其实作为大陆人,看新加坡华语电影我是带着很强的猎奇心理,语言文化一开始是同源只是到后来逐渐分岔了。
分岔后又是怎样一般风景呢?
大概是有这样的想法去看。
但目前对新加坡文化、语言和城市本身算是比较了解的我已经和初中第一次看新加坡电影《小孩不笨》那种满头雾水的状态完全不同了。
这次更多是带着一种温情目光,去看家庭刻画,文化语言,外来移民等社会问题都有一种熟悉亲切之感。
片中阿玲看到丈夫出轨的CBD大楼镜头缓缓划过,那个视角、那个街景我都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
结果发现取景的地方就在我之前上班的地方旁边一栋,每天都步行上班的我,怪不得可以在镜头扫到街名的一秒前就认了出来。
此外,对本片中不断切换的马来语、客家话、普通话、粤语和新加坡式英语,都已经不会让我产生文化冲击(cultural shock)了。
说到电影,本片就像是用非常细腻精巧的镜头语言去刻画「卡在生活中的某个位置中动不了」这种很抽象的状态。
全片雨都在下不停。
赤道附近热带雨季空气中湿气、阴沉的天空,绵郁不绝的细雨落下窸窣作响,无法剪断的雨丝如生活中条条丝丝压抑而令人喘不过气的沮丧……雨季为整部电影奠定了一种灰白的底色。
平静的生活表象下是一条汇聚了欲望和快乐,生活和重负的汹涌暗流。
阿公、阿玲、伟伦都「卡在生活中的某个位置中动不了」。
阿公的都被卡在逐渐瘦削无法动弹的躯壳里又再多感情言语都无法表达,只能化作观看武术比赛时伟伦夺冠时微微颤抖的手鼓掌,甚至不是真正意义上发出声响的击掌;亦或颤颤巍巍把轮椅划到伟伦身边,在他手臂上缓缓写下“帮”字;又或是津津有味看电视中武侠片。
阿玲则是卡在各种各样生活烦恼和重负堆积成的漩涡,像是在气旋风暴的中心逐渐被往里吸只好演着惯性的方向一直跌落无法逃脱,被安排了各种角色喘不过气——身为妻子八年不孕的焦虑,丈夫的疏离和出轨,和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公公却要悉心照料——阿玲永远是隐忍的,表情总是没有很大波动,背对着阿公哭,阿公颤抖着手努力去拍一拍她的时候她看着那副「笑」的书法转过头来莞尔微笑了。
甚至最大的一次爆发是在葬礼上,她把那些纸钱倒在火炉里。
那种神情像是一个心很空的人,把情绪和欲望都压到最低。
并非她自己想这样,而是一种被生活的重负直逼到墙角,摆脱不掉。
而墙角让她看到的一丝光,给她一瞬希望又将她带入甜蜜和痛苦的光,就是伟伦。
伟伦有着少年的热血和野兽一般的热情。
父母长期缺席,老师的出现扮演了母亲和“女友”两个角色,前者给被照顾关心被陪伴的亲情,后者给满足其性幻想的肉体欲望。
伟伦是把这段不伦关系当作初恋是想象的,他毕竟是个孩子,每时每刻都想去抓她的手,最后也会用“分手”这样的字眼,想要一个“刻骨铭心的结束”。
然而这份对老师的憧憬,是爱或者只是一时的冲动,都是美好的但是确实是被社会用道德判上不伦死刑的。
这种道德和社会规范的条框,注定卡死了伟伦的一切幻想和一切欲望。
这个片子的优点在于,每个角色都很饱满,镜头语言非常讨巧和有味道,演员投入程度(看了采访全文!
很佩服女主角为了开头打针的镜头竟然自己打了一个月的生理盐水才能让那个2秒的镜头一气呵成地那么流畅)和演技都可圈可点。
导演的用心程度给满分。
老人的部分很触动我心,镜头里瘦骨嶙峋的阿公让我想起我的姥爷最后一年在世时所受的折磨,清醒的头脑被困于日益衰弱的躯体中,连在夜里睡着时发出的那种巨型呼吸声响都如出一辙。
家里请阿姨帮忙打点,阿玲开头把蔬菜嚼碎了后吐出来喂阿公,给阿公擦屁股换纸尿裤……这也和我看到身边的新加坡家庭很像。
这些细节为影片注入的真实的力量,很动人。
记录几个我非常喜欢的镜头。
伟伦第一次去阿玲家,在走廊上一套打拳行云流水直到尽头,扭头一看眼神撞上非常喜欢武术的阿公。
阿玲弟弟给阿玲带榴莲,榴莲装在敞开的红色塑料袋里随风轻轻摆动,塑料袋耳鬓斯磨发出的嘶嘶声响,好诱人,我还倒回去看了好几遍。
少年对榴莲垂涎,老师问你饿吗,下一秒镜头缓缓扫过去,吞咽和喘气声令人遐想,结果发现只是两人在很用心的吃榴莲,老师吃完还吮了手指头。
为后面埋下伏笔,这个镜头好自然好不刻意,看得我如沐春风。
看到欢乐分裂的短评,觉得很妙3.5;雨的降落时刻以及最后的雨过天晴成为起承转合的标识,过于呼应主题而略显匠气刻意且仍有稚拙感。
一个中年女性面临情感/职业困境的选择,社会/家庭对女性的低宽忍度(开车、生育),整个社会大生态呈现的并置与杂糅(语言环境、政局趋向),三条线的糅合颇有立意;全片最动人的当属女主/阿公/学生三人同框的场景,阿公替代孩子成为联结分崩家庭的纽带,而学生则替代丈夫施以情感抚慰,他们才构成「家庭」,经由他们的在场,女主才能走出旧我,告别热带雨。
其实这里面有很细腻的对「缺位」家庭的探讨。
丈夫出轨除了婚姻本身的问题,更多的是八年尝试无果丈夫喜欢孩子又感到疲惫,和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
阿玲因为丈夫逐渐对自己漠不关心,如「去完医院也不会躺在自己身边」、「家里的汽车里多了奇怪的可爱摆件」……这种举手投足间的被女主去发现的令人不适的细节非常带有刺痛感。
「阿公代替孩子」这里想强调一个镜头很妙,阿玲做梦,梦到一直是阿公在睡觉的床上的人变成了婴儿,她抱起孩子微笑。
一瞬间婴儿大哭,阿玲惊醒,睁开双眼的一瞬间窗外响起雷鸣。
「维系着家庭的纽带」这个表述不用刻意说,在电影里表现得很微妙,这种通过电影语言的心有灵犀感让我觉得很妙。
豆友二十二岛主在短评里说,除了贡献了这两年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师生恋之外,还在女性地位、文化传承、生老病死、故国情怀等多方面有所展现。
我深以为然。
很多话题都是蜻蜓点水般轻轻点到为止,几个散落在不同地方的涟漪拼接起来成了一幅色彩各异的社会图景。
其实和生活很像,对话是碎片式的,观点是散落在脑海、与他人对话,各种信息媒介中的。
电影里,开篇两个学生在雨中升湿淋淋的坡县国旗。
阿玲作为华语老师在一所华文学校(对!
甚至不是一所英文学校)都不受重视,华语、文化传承这种大热话题也不经意提及,却没有刻意的感觉。
本片中华文比例如此之高,出现了华文老师不管别人是否说华语都用华文回答的失衡情况,是否是一种对现实中日常已经全盘英语的新加坡一种反思?
具体来拼接这些细节的话,阿玲撞车后出租车司机载的乘客那一句蔑视的"female driver lah!",化学老师举手投足间的一种炫耀感「有了孩子就是要换大一点的房子啦」、丈夫小妹所生二胎满月酒上一位阿姨「她没生过孩子当然不知道怎样抱孩子」、阿玲妈妈为她花重金求来的符阿玲一回家就乖乖放在了枕头下、甚至阿玲和签好离婚协议站在电梯前对前夫说「我一直以为你想要一个女儿……」似乎生孩子并不是她自己强烈的意愿,孩子只是抚平婚姻矛盾让日子持续下去的熨斗。
这些都是我们日常再习惯不过的场景,女性一直是被社会被男性凝视的对象。
但在电影里,身为女性,直面镜头去凝视镜头里的女性的时候,我才如同切身被凝视般对那种火辣辣(如果有声音甚至刺耳)的目光穿透,感同身受。
女主做人工受精手术的时候那个镜头令人难忘,青蓝色的手术服,带着一种干净(毕竟消过毒)和紧张(毕竟手术服),麻药注射进去后,细细长长的玻璃管在视觉上尖锐到疼痛,缓缓向前推进插入的那个镜头,阿玲右眼角很快地划过了一滴泪。
后半段过于刻意。
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想的,1h10min之后是怕剧情不够drama不够吸引人一般直转几下,疯狂插入师生恋狗血剧情,碰触禁忌之线让我觉得那种无处释放激情如火山迸发时虽然激烈、汹涌,但是好刻意,像故意给阿玲找一个出口,仍落于窠臼。
最后一系列场景都落于范式,即常规情节展开操作,即一般人对「师生恋」情节应该如何展开的理解之中,就普普通通了许多。
包括男孩遭冷遇想摔车离去出车祸,结尾处雨后天晴有一种高考作文最后一段点题般的象征意义,都让前半段把握得恰到好处那种随着镜头自然流动的剧情美感消失得一干二净。
唯一可圈可点的是最后一幕的镜头。
阿玲回到自己的家乡马来西亚,郁郁葱葱的棕榈树(?
),一个长镜头跟随阿玲逐渐走进房屋院落,阿妈在洗床单,语言瞬间切换到客家话。
两人把床单晾好,阿玲在门框中微笑。
雨中少年哭得失去了轮廓,「我想hug你!
」,两人站在草坪撕裂压抑、一瞬间的情绪的洪流和放纵。
只有那一刻,仿佛使劲力气蹦起来去贪恋地触碰高处不可得的美好。
只有那一刻而已。
成年人下一秒就要坠落回到地面,睁开眼依然要面对生活,依然要被生活的条框和重量卡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动弹不得。
久闻大名,今晚刚看完。
最开始被它的“女性电影”title所吸引,因为近年真的很少有华语电影对准女性,更别说拍一部完全的女性电影。
是不是“女性”这个词一加粗你马上联想到的不是“独立”就是“不公”?
就像热带多雨人尽皆知一样。
谁他妈的不知道。
导演的偷懒就和这标题一样,看似寓意深长,实际循规蹈矩。
一个是师生恋题材的循规蹈矩。
各国电影有不少这类题材,但都有共同之处:一定会有补习的桥段;一定偷偷牵手;一定要被熟人看到(男女双方都有);一定老师那方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这样的素材比比皆是,导演把女主套在一个模板里讲故事,自然其他更重要的主题的发挥空间就会缩减。
可能有人不服“那师生恋不都这么拍吗!
”搞清楚啊!
这部的定位是女性电影,不是“熟女老师和武打男生咸湿往事”。
所以伟伦和阿玲的关系固然重要,一旦走了这条套路,整个电影也会失色许多。
这是导演没有拿捏好的地方。
(并且伟伦这个角色也塑造得不是很成功,太模式化,就是个理想的青春期热血小男生,台剧里可以抓一堆,说白了还是偷懒。
)二个我要说的是原本的内核——女性。
这片最大的败笔也恰恰是内核的循规蹈矩。
女主阿玲简直是“女权斗士”心目中完美的帮扶对象:没有主见、任劳任怨。
就这样一个人,要被经历一场禁断之恋。
我看了一些影评,大多认为男主伟伦是水到渠成地拯救了这个女人。
我想请问——一个只知道情起、脱了裤子来一炮后真的像对待女友一样若无其事问她要不要可乐、害女主撞车的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男生,在大雨中高呼“你让我心好痛!
”真的是爱她吗?
伟伦根本也是个压迫者。
女主真的好惨喔:没有孩子被嫌弃、是女司机所以被呵斥、是儿媳就要给公公把屎把尿、是妻子就要承担老公出轨。
对啊,她是真的好惨,可是他妈的正常人难道不会有一点心气吗?
你可以说“那女性的日常就是这么惨啊,被压迫被欺负” 我承认大环境下女性是弱势群体,可是当这些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时,有哪个正常人会像沉默的羔羊一句(不说反抗)不满话也不说?
再说了,照顾公公当然是因为公公人好啊!
他那么老了却还是脑子灵活,并且体谅儿媳,这样的家人值得照顾,没毛病。
导演明明可以再偷懒一点找个恶劣的老头(当然他也知道那样更假了,再者无法衬托伟伦的天真。
)干嘛瞧不起老年痴呆?
我说明白了吗?
当一切看起来很惨的东西聚焦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反应却不符常理,惨就成了假。
难道一定要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主才好突出女性受到不公吗?
这就是导演第二个偷懒,也是万万不该偷懒的地方。
因为他觉得一个女性会遭受这些,所以一个女性应该有人为她发声。
而不是立足于一个本就可以发声的女性去叙述。
他不公正,他只是在拍出人们希望看到的样子,这样观众就可以在看完后伤感地说“真是一部好片,女性真是太不容易了。
”观众降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湾湾的《我们与恶的距离》也是,我也觉得是个还不错的剧。
但很多人觉得不错,却是因为它的题材。
“湾湾拍出了我们不敢拍的东西!
”“我们拍不出来!
”当一部剧/电影仅仅因为“题材少见”便受捧,是一件比佳作稀缺更要令人深思的事情。
因为说这话的人,就在你我之间。
懒虫是分辨不出懒虫的。
题材也永远不应该成为一个佳作的标签。
说真的,“热带雨”这种内在逻辑的片子实在是太多,已经嵌入观众的观片习惯,导致导演把这个“线索”拉出来马上就让一些人觉得好有深度好独立。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这片应该叫“熟女老师二三事”或者“假人雨中谈恋爱”。
——一根超过4厘米的针扎进腹部,是什么样的感觉?
——亲手将一根超过4厘米的针扎进自己腹部,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连续8到10天,每天亲手将一根超过4厘米的针扎进自己腹部,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每个月都有8到10天,需要亲手重复以上这一步骤,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即便是没有「尖锐恐惧症」的人,细想之下,可能都难以支撑着忍受到第四句描绘的情境。
但《热带雨》中的女主角,中文教师阿玲,却在日复一日地忍受着这样的自我折磨。
为什么非得受这样的罪?
滂沱大雨中缓缓升起的新加坡国旗,给了我们一个暧昧的回答。
新加坡,东南亚最现代化、国际化的国家,华人、马来人、印度人在这座花园城市里共同相处。
尽管时至今日,华人依旧保持着77%以上的人口比例,可出于历史原因,在英语被作为官方行政语言的新加坡,中文乃至中华文化的影响力,正因时代的发展而日渐式微。
但凡当老师,都难免会因为遇上不求上进的学生而产生职业价值上的挫败感。
在中文使用率本就不高的新加坡,学生乏善可陈的积极度则使这种挫败感更加突出:「为什么不写中文名字?
」「忘了嘛」Peter Chan流利却吊儿郎当的答复,实在很难让人判断,他究竟是真的忘了自己的中文名字,还是明知中文名,却根本不愿填在试卷上。
虽然自此之后,陈哲艺没有再费更多的笔墨和镜头去呈现Peter Chan这一角色,但年轻一代华人对中文怀揣的态度,却已经不言而喻。
这种古怪的疏离感不仅来自于学生,甚至在日常和年纪相仿同事的寒暄中,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吊诡。
同样的黄皮肤、同样的黑瞳孔、同样的黑头发,却操着完全不同的语言,看似可以互相理解,但从来没有相互体会,表面上越是亲热,背地里越是陌生。
只是单纯地因为在新加坡国际化的发展中,中文无法满足人们对更高阶级和更大收益的追求,便遭到了华人乃至教育部门的冷落与抛弃。
而作为中文老师,原本担负的使命——延续华语族群的传统意识,在新加坡愈发现代化的浪潮与资本主义汹涌的逐利惯性中,似乎被异化成了某种不合时宜的原罪,并被温吞而果决地孤立——不信你看,胡金铨的武侠片,似乎只剩下阿玲瘫痪的公公一个观众;就连硕果仅存的武术比赛,在海报和记分牌上,也满满都是英文——明明置身于满是华人面孔的象牙塔,阿玲却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并且,纵观整座学校,似乎没有哪个人能同她一道分担这份落寞。
死气沉沉的工作所带来的巨大失落感,往往需要一个生机勃勃的家庭才能填补。
然而回到家,只有瘫痪在床的公公等着她照顾。
不对,还有按部就班的阿姨在等着她付钱。
偶尔,还需要从自己并不宽裕的积蓄中拿出杯水车薪,接济身在马来西亚、并不成器的弟弟。
原本应当承担,或者至少一同分担的另一半在这个时候仿佛人间蒸发,甚至一丝存在的痕迹都难以寻觅:不论是衣架上的一件外套,还是书桌前的一张合照。
如果是一个人独身也好,哪怕失落,至少能安然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真正可怕的是,一边机械地重复着毫无认同感的工作,另一边还要负荷自己生活之外大量的日常琐碎,长此以往,只会将一个人彻底掏空。
而更让人细思恐极的在于,B超检查的医生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我那个也一样,整天找不到人的」「我家小孩也是整天讲English,华语也是很差的」不得不让人怀疑,这种疲惫而疏离的生活,并不是只有阿玲一个人在过。
看到这里,突然就不难理解阿玲,为什么能够一次次地忍受催卵针扎进自己身体的痛楚了。
当一个人的A面和B面分别被失落与疲惫填满时,似乎只有一个婴儿的诞生,才能盘活这死水一潭般的生活。
或者,至少短暂地激活一下迟钝的肌体与麻木的感官。
只是,这样的日子要到哪一天才是个头?
稍微有一些生理常识的人都知道,女性一生能生产的卵子数量是有限的。
催卵针的作用,与其说是促进女性卵子成熟,不如说是为了当下受孕的小概率可能,而提前透支一个女性成为母亲的未来。
或许是为了拯救失败的婚姻,也或许是为了堵上亲戚的闲言碎语,抑或是母性本能的驱使,一针针地扎下去,付出的代价是巨大而不可逆的。
但当晚归的丈夫冷淡地甩开阿玲的手臂,一个人走进浴室后,一切转机的可能其实已经趋近于零。
当感情和血脉走到只能依靠冰冷的试管和药剂才能勉强维系的时候,就像华语文化在新加坡的尴尬处境一样,其实已经没有继续延续和挽回的必要了。
当年迈的公公终于在睡梦中溘然长逝,三兄妹立即因为财产的分配而争执不休——这一幕在影视作品中或许太过常见,但恰好将两个问题集中在一起暴露了出来——传统的伦理与传承早已藕断丝连,所有的鸿沟早已深深筑下,人与人之间只剩下利益的合谋与算计。
阿玲的丈夫及姐妹是如此;她那打着培养学生的旗号,实则只在意自己仕途的校长亦是如此。
之前的一切委屈、煎熬与无可奈何,不过是礼崩乐坏之前的序章。
区别只是,道貌岸然的遮掩与否,以及扯没扯下那一块最后的遮羞布。
郭伟伦的介入,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段精彩却无关痛痒的插曲。
他更像是阿玲的一个影子:同样孤独、同样寂寞,同样地对没落的中华文化及人情冷暖怀抱有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
甚至他们即便发生了关系,也难以用恋情和爱人去界定彼此。
只是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在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从而不自觉地想要在对方身上取得一丝抚慰和依靠罢了。
但一方面,作为对传统伦理的恪守者,阿玲无法因外界的道德坍塌,便随波逐流地踏入礼崩乐坏的漩涡;另一方面,作为新生代的继承者,郭伟伦的力量也不足以改变社会大众对现行规则的臣服。
他像一剂猛烈的催化剂,加速了漩涡中阿玲的觉醒;同时,亦扮演了礼崩乐坏的当代社会里,一丝不太和谐的杂音。
103分钟的时间里,陈哲艺赤裸而从容地将社会层面的政局动荡、性别刻板观念;文化层面的语言冲突、文化传承;还有个人层面的婚姻危机、空巢家庭乃至师生恋问题,圆润地整合到了一起。
野心极大,也的确顺畅地实现了不同话语的叙述和讨论,但过于丰富的指涉,难免容易让人分不清他想要传递的核心态度——直到阿玲乘坐大巴回到阔别已久的马来西亚时,镜头给到路边层峦叠嶂般密密麻麻的棕榈树林,我的记忆突然如触电一般被唤醒,与《阿飞正传》开场中同样的那片墨绿森林发生了重叠。
「无脚鸟」三个字,就像纪念张国荣和愚人节早已被雷打不动地捆绑在一起一样,在我的脑海里,被牢牢地和这部电影、和陈哲艺锁在一起,成为整整弥漫了103分钟的抑郁情绪的最佳注解。
香港、台湾以及新加坡,相比辽阔的中国本土,地缘上都是孤悬于海外的一畦弹丸之地。
而三者也因为近代以来错综复杂的历史,以及同处不同庞大势力博弈之下,拥有着「身不由己」的共同经验。
那是徘徊在风雨之中飘摇无依的惶恐,也是对远方故国难舍难分又近乡情怯的乡愁。
只不过,这份相似的乡愁,在80年代的罗大佑口中,是「亚细亚的孤儿」;在90年代的王家卫笔下,是飞翔终身的「无脚鸟」;而在21世纪的陈哲艺的镜头前,化作了漫天连绵又瓢泼不止的热带雨。
不同的是,云开雾散后,陈哲艺的无脚鸟,最终在落后却相对完整保留了华人文化的马来西亚,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看到有人说男女主只是冲动,没有感情,女主没有自我。
作如下反驳:不算没感情,女主碍于身份,不能主动,只能一再拒绝。
也不算单纯为了求子,她有愉悦,也愿意牵手,但是碍于身份。
离婚是离了,在发现对方出轨并带着小三和儿子来上香之后。
工作也没丢,只是暂时休息。
孕也怀上了。
工作虽然不受重视,但也是一份安稳的被需要的工作,她也有传承文化的使命感责任感,是个有价值的工作。
她的自我和价值,不需要依靠男孩子来找回,一直以来,兢兢业业,遵循内心的声音,公公半身不遂,但也对她依赖顺从。
许多男孩不想学,但也有一个要学的,而且依恋她。
学校不重视中文,但她作为华人,珍视中文,传播中文。
男孩子突破了伦理,她也在某一刻欲望战胜了理智。
她的欲望也是内心的声音。
男孩子对她有纯纯的爱恋,她也喜欢这个纯纯的男孩子。
她的伦理道德在之后又回归,爱只能埋在心里,精子化成爱的礼物最后呈上,一切都很美。
是不是电影,在于它是不是用电影独有的语言讲故事。
空间关系的变化预示着人物关系的变化。
电影中人物关系的表达有很多种方法,因为电影很大一部分是用眼睛来看的,所以视觉语言是电影叙事的重要手段之一。
能用画面讲清楚的事就不用对白来赘述,更不应该用对白代替画面的叙述功能,即使声音也是电影叙述手段的一种,但这部分理论上讲不包含对白。
好电影的评判大致来源于此。
我们今天来看电影《热带雨》,《热带雨》之所以优秀,就是在视听语言方面有着很精准的运用。
电影讲述了一个身处各种困境的中文女教师和自己的男学生发生了一段不合时宜的感情。
他们从一开始的正常师生关系发展到后面的情人关系,电影用镜头或者说用视听语言一直在作为主要叙事功能。
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作者是怎么用画面来向我们介绍两位主人公关系变化过程。
电影中男女主人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里,是女教师来给男学生所在班级上语文课。
女教师进入教室,同学们起身敬礼,唯有我们的男主人公因为睡觉而没有起身。
这个画面内容不但可以展现男女主公现在的关系,还可以强调观众对男女主人公的记忆。
(因为这是第一个和女主人公发生“冲突”的人,那么后面和女主公发生什么关系也就在观众心里顺理成章了)女教师是成站立状态,男主人公成坐姿状态,所以女主人公比男主人公在构图上要高一些,距离上也远一些,所以在两人的关系上女教师属于强势,因为这时候他们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这样的镜头后面接连的还出现了几次。
如女教师在医院碰见男学生。
再次在班级里两人同镜。
给学生补课直到一次因为学生们的成绩原因,女教师给学生们安排补课。
在这个镜头里两个人看上去是和之前一样的关系同时出现在镜头里,但是两人的关系依然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女教师站在镜头后景处背对着男学生,男学生靠近镜头在前景处,男学生偷偷用手机拍摄女教师背影,女教师的背影出现在了男学生的手机里,这个时候女教师的形象在构图里突然变得很小了,距离男学生的距离也近了。
当然远处的真人是可以忽略的,因为那不在焦点范围内。
这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在观众心里也就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只是女教师还不知道,因为她是背对着男学生。
或者可以说这个时候两人的关系只是在男学生和观众心里发生了变化,从男学生的角度来说这时候两人已经不再单纯的是师生关系。
视觉上女教师形象变小了心理上也就变小了。
这个构图里,女教师仿佛是男学生的掌中之物,如果男学生是猎人,那么女教师就是猎物,男学生是老虎,女教师这时候就是一只待猎杀的兔子。
后面,因为女教师弟弟机缘巧合在女教师给学生们补课时送了榴莲,并且因为其他原因教室里只剩下男女主人公两个人,于是只有两人分食榴莲。
女教师坐到了男学生的身边,至此两个人在画面里的位置处于同样高度,距离也拉的更近了,身份就显得也平等了。
虽然是女教师自主走近男学生,但终归是男学生把女教师拿下了,因为假如男学生不做相应的改变,女教师都没有这个接近的机会。
所以这里也对应着前面男学生偷拍女教师的那个镜头,女教师终于落入了男学生的“魔掌”不论是自愿还是被动,结局是一样的。
自此两人的关系彻底改变了。
女老师车内镜头第一次出现两个人同框所以两人再次同时出现在一个镜头内的时候,两个人在画面内的高度就不再有那么大的差别了。
在这里追加一个话题,就是关于女主人公的车子,影片第一个镜头就是在女主人公的车子里,这个镜头能放在电影第一个镜头可见其重要性。
车子空间代表这主人公的私有空间,像家一样,甚至比家还要私密,因为家里还有偏瘫的公公和貌合神离的老公分享。
那么这个私有空间也就可以作为一个叙事元素。
电影第一个镜头,注定了女主人公内心世界是孤独的。
在这个空间里,这个机位的构图之前总是只有女教师自己一个人,只有在和男学生的关系改变后两个人才同时出现在这个构图里。
也代表着女教师自己的心境,代表她接受了男学生,代表着这个车内的其他人和女教师的关系亲密度。
因为即使女教师的老公在这个车里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同时出现在这个构图的镜头里。
男女主人公的关系还没有明确的时候,即使同时在车里也没有同时出现在同一个镜头。
CineCina:我是昨天看的《热带雨》,之前也看过您和杨雁雁合作的《爸妈不在家》(Ilo Ilo)。
其实我感觉二位合作过的这两部电影间是有一个连贯性的,但就是从母子关系变成了一个师生关系。
我想先问一个有关剧本的问题,那(剧本)最早这个雏形,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已经有了吗,还是有其他的设想?
因为也在说一个母亲。
陈哲艺:对,我觉得电影最重要的,其实讲的是这个女人的心路历程,多过于她跟学生的这一段。
其实我在发起剧本的时候,就一直想要写一个关于快要步入或已经步入40岁的一个女人,她怎么去面对,不管是婚姻啊,家庭啊,然后事业上的一种挫折或瓶颈。
特别是,在华人社会或亚洲社会,女人到了一定年龄你都需要说你结婚了,结婚之后那一定要有小孩;或者说你一定要满足社会上对你的一种“expectation(期待)”。
所以其实主要的是这个东西,后面才会把学生、老师跟学生的这一块写进来。
但我觉得其实我不会完全把它看成一种所谓的师生恋,我觉得,人性嘛,人本身…其实你心灵上需要安慰的时候,谁伸出援手,然后给你那样的温暖,我们都会跟他有一种情感上的交错。
《爸妈不在家》CineCina:两部电影我们如果放在一起看的话,家庭都是故事的核心。
那这样一个(家庭)环境应该是您所熟悉的,或者说整个大环境中您了解到的一些生活经历?
陈哲艺:也不会说完全熟悉,但是我觉得我对家庭这个东西,或者说我对我们华人社会还有家庭里的一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跟关系其实是蛮敏感的。
因为我本身长大的时候,我两边的爷爷都已经过世了,所以我其实没有家里有老人一起居住的那样的一个环境。
但是我不需要有这样的一种生活经历,我不管是去朋友的家,或者在公车上面,都会有这样的观察。
CineCina:那我有个问题问雁雁,二位也合作好多次了。
因为之前您在演《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是真的怀孕了,那这次您是怎么准备这个角色的?
杨雁雁:这是我第三次跟他合作,第一次是一个短片,第二次就是《爸妈不在家》。
这次准备的时间很短,大概就一个月的时间。
第一个最大的准备就是怎么样把我从一个这辈子都留着短发的女人变成长头发的。
(笑)陈哲艺:你看她头发就很短,所以其实在电影里面她一直是戴假发的。
CineCina:那长发这个设定是您一定要求的?
陈哲艺:对。
CineCina:因为《爸妈不在家》里,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走的时候他(男主角,亦由许家乐饰演)剪了一段头发下来…杨雁雁:但是剪的是Angeli Bayani的(陈哲艺:那个菲佣的)。
CineCina:那头发这个是…陈哲艺:其实我对人的一种触觉嘛,我觉得是蛮深的,所以我电影里面,不管是《爸妈不在家》,还是这一部电影,不管是对他们的谈吐或者说外形,都有一种感觉,这个感觉是我一直在电影里要捕捉的。
不管是里面的老人啊,里面的校长啊,那个样子或姿态,或者社会阶层的那个背景啊身份什么的,这个东西我是一直有很深的一种印象的,所以其实我想做的就是这个(去捕捉这个感觉)。
杨雁雁:这个头发啊,还有妆,这个方面其实真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在我们开拍之前,我们特地去网罗我们的化妆师、发型师。
陈哲艺:你看我们的化妆师在后面,她花了很多时间去做很多不同的test,因为其实她的问题就在于,电影里面我要的——杨雁雁:我的问题…(笑)陈哲艺:没有,我说电影里面我要求的东西又很赤裸,所以我要的感觉是没有画过浓妆,很素颜,但又要有一种气质出来,所以其实我们在这个方面做足了功夫。
杨雁雁:我想在这里我也证明了,作为一个演员,真的是可以把气质完全给改掉的。
我们真的就是一只变色龙。
平常我是什么样子,跟我在拍摄的时候不同的样子,它需要经历过一些“transformation(改变)”。
“transformation”之后呢,我相信演员都能去做到这一部分,就是让那个角色真正的“embodied(具体、具象)”。
也就是在银幕面前更加需要变成是,每一件事情就像每一天我都在做的,我的每一瞥每一笑都是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我作为一个演员我非常清楚,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笑)
《爸妈不在家》CineCina:许家乐(《热带雨》主演)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还是小孩,那现在已经长大了…陈哲艺:对长大了,我们拍的时候他17岁,他现在已经18了。
CineCina:对于观众来说,他们看到(《热带雨》中的)许家乐之后会感觉是熟悉的人突然变了一种关系。
陈哲艺:但其实很多人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也不知道他是家乐。
CineCina:对,其实像杨雁雁您这两个形象也很不一样,之前怀孕的形象和这个老师,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看出来是同一个人,需要很仔细才能看出来。
(杨雁雁:是。
)那么家乐在这两部电影之间,还有参与过其他表演吗?
陈哲艺:他好像之前有拍一个电视剧,我自己也没看,然后他跟我说,“很差,请你不要去看。
”(笑)杨雁雁:其实那段时间他是专门在念书,因为他在跟我们拍摄《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他才9岁。
陈哲艺:没有,他11岁。
杨雁雁:11岁第二年他就得要准备很大的一个考试,然后进入中学。
所以他其实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念书。
在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小孩演员本身就有一个很好的直觉,他有一种很纯、很直接的直觉。
一直到了现在拍《热带雨》,他竟然还保持着这种纯真的直觉。
陈哲艺:其实我们还蛮意外的。
CineCina:我感觉性格上是连贯的,就是感觉的确是同一个人长大,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
就是在某些方面,比如说话…陈哲艺:我觉得说话他口条方面其实是没有改的…CineCina:或许是有一些莽撞的那种感觉?
陈哲艺:可能有一点点。
但是我感觉,我们自己看到的是,家乐是一个不用看剧本的演员。
就是大家可能还在这边死背台词,而他可能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从来不带剧本来,非常懒惰,然后只要是有片刻他就会在旁边睡觉,非常懒惰的一个人。
但是当你把他叫出来,你也不用跟他复习,所有的台词都已经在他的脑海里了。
杨雁雁:所有的感受都在那边。
陈哲艺:对,他有一种…我也不知道,他真的是有一种天分。
我们从《爸妈不在家》到现在,也从来没有演过戏,六年多了,这个东西,通常很多年轻人都会被抹掉,但是他还保持着这个东西。
我们看他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种很单纯的东西,这个纯他还是有保留到的。
而且这个在新加坡是很罕见的,因为新加坡小孩很多是很早就成熟了,很早就被迫说,“我问你一个问题,那你必须要答怎样的答案才是标准的答案。
”但是反而他永远就有这样的一种童真在。
我觉得这个东西,他如果一直保留的话,可能他还可以继续演戏。
CineCina:这两部电影的发展都是从一个单纯的关系慢慢地,也不一定是变质,也可以说是升华,变成了更复杂的东西,但都还是很善良的感觉…陈哲艺:应该说,我觉得我的电影都很儒家。
像台湾的一些朋友,他可能看了我的剧本或者看了我的片子,都会说,“很奇怪,你在新加坡长大,但是你的东西感觉比我们还更华人。
”CineCina:很传统?
陈哲艺: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在新加坡从小就受的是很西方的一种教育,然后我们也是前英国殖民地。
从小都是讲英语,在家里也是看英文报,也没有看华文报,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自己潜在的一些价值观还是非常的传统,非常的华人,非常的儒家。
就好像我拍的电影,最后虽然是碰及了一些道德的禁忌什么的,但还是会非常的中庸。
《热带雨》CineCina:那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传统”,您选择让主人公做一个中文老师,您的电影也在做一种评论,就是学中文和学英文?
陈哲艺:我觉得这个是我对新加坡现下的年轻人或者这一代的华人,对现在的环境的一种表态。
其实我觉得蛮可悲的,就是现在很多,像电影里面你看的很多学生,不管是中小学生,哪怕是近几年从中国移民到新加坡的新移民的一些小孩子,他完全在新加坡就只讲英语,有点排斥讲中文,或者对中文书、中文的一些文化就是感兴趣(而已)。
我真的觉得人没有根是没有存在感的。
我对这个东西是蛮担忧的,在新加坡是一个很大的一个问题。
CineCina:那在《热带雨》中老师最后回到了马来西亚,而在《爸妈不在家》里菲佣也是回家了。
我的理解是,也有种异乡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在新加坡工作也好,居住也好,但是最后好像都需要回到自己的家里。
陈哲艺:你这样举例其实也成立,但我觉得对新马的观众来说,它讲述的是一个新加坡跟马来西亚那么多年来特别微妙(杨雁雁:纠结的)的一种关系。
其实很多马来西亚人都会来新加坡工作,但是你会发现很多马来西亚人也不会把国籍换成新加坡的。
虽然你在这边生活,虽然你在这边赚钱,虽然你在这边成家,但是家乡或者家的感觉,你可能是在新加坡找不到的。
杨雁雁:应该是有“根”的感觉,不是“家”的感觉…就是一种家“乡”的感觉。
陈哲艺:对,是家“乡”的感觉。
但是那么多年来我的观察是,很多马来西亚人,包括我另外一个制片,他也是在新加坡工作了大概将近25年,但是他们还是对“马来西亚人”的这个身份,它还是很个人的一个东西。
它是很微妙的一个关系。
我觉得这一块,可能新马的观众看了会更有情怀。
CineCina:《热带雨》里面有一个让人印象很深的段落,那个梦境,就是她(女主角)醒来之后,走到她公公的房间,发现那边有一个小孩。
您能不能说一下这一段的设计?
因为我是看到它一开始就换成了手持,所以整个摄影的感觉可能也不一样。
陈哲艺:对,因为它就是梦境嘛。
而且我觉得它代表着这个女人一直想要的一个东西,她想要抓住的一种希望。
但最后她经历那么多,最后还是得到了嘛。
那个梦境对我来讲,就电影语言方面,我觉得它必须有一个变化。
这个东西是我从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有跟摄影师有讨论过的。
CineCina:这是电影里面一个比较超现实的部分。
它也像一个循环,因为后面老人就去世了。
陈哲艺:对的。
CineCina:那我想问一下雁雁,有没有哪几场戏让您印象深刻的?
对我们来说,可能是在学生家里那一场。
还有一个是烧纸钱那场,有一个情绪上的很明显的外露。
杨雁雁:对,出口,像是突然有一个爆发点。
所以这个戏拍得蛮辛苦的,因为从来就没有办法发泄那个情绪。
陈哲艺:因为很压抑。
杨雁雁:对!
(笑)陈哲艺:搞不好这可能是这一生当中拍过最压抑的角色。
杨雁雁:拍完这个戏之后,就想要拍那种很外放、把情感都宣泄出来的角色。
在拍的时候…在我的公公过世的那场戏,我自己感觉是很深的。
陈哲艺:是在梦境之后。
CineCina:您只是通过叫他…陈哲艺:对,完全是拉背拍的。
而且那场戏一开始设计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说一镜到底,然后——杨雁雁:其实我不知道最后他剪掉多少,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陈哲艺:她今天第一次看这个电影。
杨雁雁:对,可以说拍摄的时候基本上是每一天就好像站在悬崖边。
我已经不知道我这20年来自己的一些信念、一些底线到底去了哪里了,到底我自己在干什么,以前自己很肯定、很有把握的事情,到底都到哪儿去了?
这是我拍摄《热带雨》的那一段期间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陈哲艺:而且这部片子其实对女主角来说其实真的很吃力。
我们拍了40天,每天每场戏都有她。
很多时候排通告就是说,来半天再回家休息,或者说放几天假不用拍,其他的演员,像公公、老公、小孩,可能是这个样子。
但是对她来说,就是每天12个小时每场戏,而且每场戏都非常内敛,每场戏情绪上都需要…虽然压抑,但里面有很多东西在打滚,所以我觉得应该会拍到蛮吃力的。
CineCina:也有很多独处的戏,她在车里打针也好,在家里照顾完老人,她也是一个人,因为丈夫没有回来。
其实是非常考验女主角的表演的。
杨雁雁:谢谢。
(笑)CineCina:我觉得这个人物是成立的,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后面会有这样那样的决定。
还有一个问题,是有关电影里面的武侠元素。
有一种的呼应,小孩是练武术的,公公在家里看胡金铨(的影片)——陈哲艺:这个决定来自两个地方,第一就是我选择用家乐的时候,家乐从小学大概八岁就开始练武术了,后来这几年他没有练得那么频繁。
我们剧组也会叫他去训练,因为在片子里面有一场比赛,他又拿了金牌,所以必须要让他继续练到可以得奖(的水平)。
CineCina:那这是在剧本里原来就有的,还是按照他个人改的呢?
陈哲艺:对,剧本本身就没有把武术这个东西写进去。
但后来写进去之后,我自己又想要在片子里面对华语电影做一种象征性的致敬吧。
所以为什么会选胡金铨导演的《大醉侠》和《侠女》,因为我觉得他就是华人电影、武侠电影之最嘛,是巅峰。
所以我其实就是用这个东西来呼应武术这一块。
然后当然你看到的就是一个老爷爷,老爷爷他完全就是不能动的,但是他看的东西就一直可以动。
他跟这个小孩又有连接,也发生了一种情感,犹如爷爷跟孙子的一种情感。
那么一个不能动的老年人,其实一直想要动,他看的东西是武打片,而这个小孩又很好动很爱打,他的介入给这个老人带来了一种新的动力。
《热带雨》CineCina:还有一场戏是靠近结尾的地方,当这个老师她去用最后一个验孕棒的时候,她笑了一声,但是以留白的方式,就是你看不到她人,只看到一个门,我不知道您有没有一个答案,或者表演的时候有没有怎么要求,要呈现出怎么一个效果。
陈哲艺:我记得我们在剧本里面写的是“哭笑不得”——“哭笑不得,老天爷给她开了那么一个大的玩笑”——剧本上面就是这样写,所以她真的是很难演,因为演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
那我希望最后的感觉是…杨雁雁:你要不要说这场戏拍了几天。
(笑)陈哲艺:拍了很久!
然后对,因为她又要有笑的感觉,又有喜悦,又有一种惊讶,就是在这种压抑里面,又有一种同情自己的悲哀,又喜又悲真的很难。
真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很多我喜欢的电影,好的电影,其实它的情感没有那么的单一,它一定是很多层的,或者它是模棱两可的一种感觉。
我希望电影,不管是所谓的结尾,或者说里面每一步的桥段,它都有这样的东西出来,而不是说很直白的那种,“这就是电影的的情感,我要你感觉的、我要你feel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最近偶尔会去电影学校教课,最近我常教的一场课其实就是两个字,“留白”。
而且我觉得这也是我们中国人或者华人其实那么多年来、千年来就有的一种氛围或者一种气质——留白,就好像你看水墨画,或者说你看书法,它永远都有一个空间,就是给观众、给看的人、给读者留下东西给它填空…我对当下的很多华人电影最大的意见就是,电影本身的艺术是用影像讲故事的,它是给很多空间给观众去发想或者思考,或者是去互动的。
但是现在的,特别是在亚洲或者在华人电影,它不是“留白”,它是“直白”,什么东西都是很直接的,就是用对白啊交代啊把它讲出来。
所以我还是希望说,我还是在电影里面,不管是在画面或者表演,还是有留白这个东西。
留白对我来说真的是千年来我们文化里面的一种精髓。
CineCina:那表演上其实也有,应该不是“留白”,而是“隐藏”。
陈哲艺:嗯应该说是一种克制,一种委婉,而且这个东西,我觉得这个片子对表演的要求真的很细致。
CineCina:那您有什么例子可以分享一下吗?
陈哲艺:就像雁雁刚刚举的例子那场戏嘛,她整场戏其实完全只有一个身影,一个背影就带过的。
但是这个背影,通过她哽咽里面的情绪,她的哭声,就是她淡淡的那种,她叫“公公”的感觉,就很感人。
我不用一个大特写,我也不用一定要看到她泪流满面什么的…对我来讲,这个片子里面很多想要做到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杨雁雁:反而在那场戏,我觉得…我还没看嘛,但是拍的时候我觉得有一种小津的电影的感觉。
“哭”就是一种不需要正面(描述)的东西,它就是一种影射,而不是直接地跟你说。
所以当他叫我完全转身的时候,其实我是挺失望的。
(笑)陈哲艺:我们这部片子其实每个镜头都是拍了好多条的。
杨雁雁:最高纪录是多少条?
陈哲艺:33条。
杨雁雁:本来是32就拿到了,第33颗是拿来玩的。
陈哲艺:我们最后用的是第30条。
CineCina:是哪一段戏?
陈哲艺:最后一场戏,最后一个镜头,她的笑容。
就是那么简单也没有对白的一个笑容我们拍了33条。
CineCina:最后一个问题和片名有关,就是这个《热带雨》。
整个电影的色调是很冷的,不知道可不可以这样说…陈哲艺:但最后还是有阳光。
CineCina:对,最后就是阳光,那就是说,这个结尾其实也是一个“留白”,她到底有没有小孩是留给观众去想,阳光其实也是一种希望。
陈哲艺:对,我希望我的电影最后还是会有希望的。
我还是一个乐观者,不是一个悲观者。
所以我不管是在生活上经历了多少,我觉得人性还是要秉着一种希望。
它虽然不是很澎湃的、很“happy ending”的那种东西,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片子最后还是有阳光跟希望的。
那如果你讲到“下雨”这个东西,我觉得可以用两个方式去看它,它可以代表是这个女人的一种心境。
当然,从更宏观的一个角度来看,我觉得它代表着我对现在新加坡的一种感觉。
CineCina:他们拥抱的那场戏之后是镜头拉远,观众能看到后面的天际线。
陈哲艺:对,我觉得新加坡现在给我的感觉有一点紧张,冷冷冰冰。
因为我现在都不住在新加坡,都住在国外,在英国。
我觉得这几年特别是这十年来,新加坡给我的感觉是它越来越不温暖。
那我希望,我也期待新加坡越来越温暖。
反而我觉得马来西亚是更加温暖的。
(笑)CineCina:很高兴能和两位交流,也预祝今晚的首映一切顺利。
谢谢两位!
2019年9月 于多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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