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娃娃》如同一场真人秀,乍一看似乎是《变形记》式的穷养孩子教育实验,只是镜头中的孩子不是主角,镜头背后以自我为中心的父母才是,父母总是自以为是地“为你好”,却永远都欠孩子一句“对不起”。
在父母的眼中,马继业从来不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他只是一个名为“接棒人”的产品,而被设计、被限制的,何止是电影中马继业的童年,难道不也是现实中身为孩子的无数个“我们”吗?
马继业是被设计的,“接棒人”是他被父母赋予的期待,他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早已被提前写好的剧本。
马继业的存在只是一场“废号重练”,生活中充满了演员,使出浑身解数去影响着他的思维与行为,英语口语不好就安排外教演路人触发对话、邻居们的一举一动都暗含着各学科的知识点、哪怕被校园霸凌也是对人格的训练,而他的所作所为都被放大镜观察,被解读或过度解读着。
马继业是被限制的,无论轨道是否正确、是否是他想要的,都不允许有任何的“越轨”行为。
玩乐是不被允许的,马继业只可以一心学习,想玩游戏就是犯了天大的错,哪怕只是想玩一周也不可以;梦想是不被允许的,当运动员哪有什么前途,被贴上一个不治之症的标签,马继业的梦想被生生捏碎;爱情更是不被允许的,哪怕马继业只是有一个交好的女同学,也要通过想方设法转学拉开距离提前掐灭。
如果主角不是沈腾和马丽,因为成熟的喜剧表演和日积月累的观众缘,父母二人的讨人厌程度消解了一些,他们时不时会透露出的心疼与心软,让人能够感受到片刻的人性,却终究敌不过内心所谓“望子成龙”的欲望。
萨日娜老师的表演也恰到好处,饰演的假奶奶是在这一场骗局中,是唯一真正心疼马继业的存在,没有血缘却胜过血缘,是第一个幡然醒悟、更是唯一一个真心表达歉意的人。
史彭元最后的哭戏让人看到了他对更复杂角色的驾驭能力,没有几句台词,却能够让人感受到从疑惑、惊恐、悲愤到坚定的变化,和去年暑期档的《八角笼中》比进步明显。
有一件事情必须表明态度,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可以将孩子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肆意打造、任意插手,哪怕是父母也不可以!
电影的结局,孩子们终于自由了,马继业不再被操控人生,马大俊也不再需要被认可,他们不再接受父母的任何帮助或补偿。
孩子们的不原谅,对于父母来说或许是BE,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HE了!
马继业和马大俊们走出了他们的真人秀场,而大多数的“我们”有多少人还徘徊在其中呢?
有多少人走出了被绑架的人生,带着笑容奔向自己的梦想呢?
最后,愿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
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首先解释观感错乱的小小问题。
即为什么精心设计的一场稍微有点喜感的闹剧,会在最后演变成一场不好笑的存粹胡乱闹剧,甚至惹人忧伤的悲剧呢?
核心的原因在于错误的叙述人转换。
作为一个起始于悬念的神秘结构的叙事,叙述是由一个全知的、最起码象征性的所谓客观叙述者所控制,也就是有钱的沈马夫妇,当然最终也需要这对叙述者来达成封闭,才能在尽量维持稀薄喜感张力的情况下完结整个故事。
但《抓娃娃》在结尾的惊奇+反讽设置,其颠覆性的信息不是由全知的叙述者所控制或披露,而是由一个非全知的内部角色即被培养的儿子所掌控,而儿子虽然在结构上看起来好像承担了一部分叙述人的功能,但他充其量只是戏中戏中的戏中人,也就是前述的“全知的、最起码象征性的所谓客观性”能成立的重要背景之中的内容物。
而一旦作为内容物的儿子取代了背景叙述人父母即隐藏叙述者的地位,这一倒反天罡的错误转换就彻底置换了叙事中的喜剧张力。
这一在高考时“以虚入实”的叙述人代替转换,促成的整体情节反转,看起来颇为无趣、悲哀和荒诞的原因在于,这是到了涉及到整个绩优培育实验检验其整体成败的最关键验收节点,关乎情节自身的合理性的致命性漏洞:如果马继业没有考上清北,那庞大的家族财产与家族势力,还要传承给他吗?
这个致命性的情节翻转对应的大问题,没法靠简单无脑甚至弱智低能的“一部‘喜剧合家欢’干嘛想那么多”的{暂停怀疑}来回答。
因为电影的整体设计初衷就是,只有显然的血统因素是远远不够格的,作为“接棒人”要达到某种条件能力资格才行,要不然为什么还会有练废的大号充其量只配当个纨绔子弟一说呢?
而电影给出的答案,大巧不巧地就是要观众们{暂停怀疑}。
它超出了回答问题的必要性,或者说根本不想回答问题,或者更直白地说就没有那个能力回答,也压根不想回答。
一个埋藏在电影中必须被解答的最大问题直接被跳过,显然突破了观众的预期,辜负了观众的期待。
结尾沈马夫妇要再生一个号再练一波的神操作,自然就形成了反讽。
整个故事和叙事必须重新接受实在性的检验,也就立时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其所叙故事里充斥着浮夸、机巧、互相冲突、粗制滥造、想一出是一出、随机性、缺乏建构等等一切烂故事+烂叙事=烂上加烂的糜烂溃疡式烂片必备元素跃然幕上。
而马成钢就是要石头变金子的可行性实验,其不成功便成闹的背后,是一个真正活生生孩子的青春岁月、大好年华。
当这样一个实验体,面对彼岸世界的“成功”,以为自己的努力全是靠自己,以为自己努力走的路真的出于自己的意愿,以为自己的意愿终会通向自己想要的成功,以为成功的背景全然是真的的情况下,对那个推动自己向彼岸前进的承诺,其终极谎言属性的识破,会带来真正的厌世与虚无。
你看二战以705分考了个体育大学的马继业,看见实验背景,也即自己成长过程中差不多唯一真实快乐记忆的塑料空瓶子散落一地的时候,那副痴迷捡起定义自己过去真实的憨傻蠢蔫的“微笑”, 就知道XXXX要从娃娃抓起的扭曲与病态。
所谓早搞、大搞、搞人生实验,在试验田中,还尚有几分有肥力的土壤时候,大抵上还是可以把伏尔加河西伯利亚的枳,拼命移植到南边的华夏,看看到底能不能强行扭成橘。
而当试验田已经全面盐碱化的时候,是橘还是枳,就都已经不在重要了,恰似沈马夫妇们即便现在是再想生,那也是断然生不出来的呀!
这是一个披着诉情中式父系家庭文化与传统道德伦理的外衣、实质为资本家谋求子女优秀成长以如愿接班自己万贯家财的故事。
全片的主线核心是围绕马成钢“吃苦方能成才”的教育逻辑,这实际是对应契合了中华民族的某种传统美德以及一种群体性的心理慰藉(有财不如有才,身家不如学历,金钱不如知识),包括时下互联网愈发被90后/00后们吐槽的长辈一代“没苦硬吃”“对享受生活怀有负罪感”的传统东方家庭人伦写照——吃苦总是对的,哪怕可以不用吃苦也必须“自找苦吃”。
马成钢的育儿价值观很简单,“吃苦方能成才”。
说得再直白点,“吃苦才能成为有钱人,才能创造财富,才能继承我的家业”……抱歉,如果真的“勤劳致富”“吃苦创收”的话,古今中外这个地球上最富有的阶层不应该是商人和政客,而应该是农民与工人。
读遍二十四史、全球通史、正史野史地摊史,就没见过哪个成功的资本家是依靠“吃苦”来实现指数级财富积累的。
如果这不是虚构的电影而是一部纪实的纪录片,我想男主马成钢应该去教育儿子如何学会与政府领导推杯换盏、如何通过一系列或明或暗的商业手段去打击竞争对手、如何早早掌握各种隐匿转移资产和避税逃税偷税的暗道手法……这才是我们熟悉的血淋淋的真相,而不是电影一幅道貌岸然的价值暗示:「道德创造财富,吃苦就能腾飞」。
“为富不仁”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电影的主角马成钢也许也是基于此道,但是电影本身却拒绝深入探讨为什么“为富不仁”,为什么“穷”往往可以与“道德”相依为命。
《抓娃娃》看似在传输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宇宙无敌高尚三观,却难以避免繁杂剧情中处处遮蔽不住的拜金主义:比如无法忍受“斯是陋室”的岳父岳母,比如为了一个爱马仕包包就可以瞬间不心疼儿子的母亲,比如包养几十人顶级教育团队力助儿子参加“公平的高考”的土豪地下教育模式。
土豪马成钢举家“下嫁人间”的所谓“斯是陋室”,本就是今天太多人的真实生活居所;夫妇二人假扮富人家佣人奴仆的“假装打工”,本就是今天太多人的真实工作境遇;马继业看到垃圾瓶子就想下意识俯身捡拾的习惯,本就是今天很多底层群众的真实求生状况。
可是在《抓娃娃》里,这些一概成为了包袱、笑料。
如果一定要说《抓娃娃》这部电影有什么价值的话,那也只能是通过虚构的剧情再一次诉说了一个可怖的道理:有钱人真的是什么都想占,连艰苦朴素也不愿放过。
抓娃娃,喜剧片,而且是典型的“沈腾+马丽”组合的招牌喜剧电影,大家对故事的风格非常熟悉,但该片的内核其实有些细思极恐,称之为“搞笑的惊悚片”也不为过。
一位白手起家、从苦日子过来、靠奋斗成功的富豪马成钢,曾有过失败的家庭育儿,用电影中的话来说就是“大号练废了”,所以对小儿子,他们坚定贯彻“儿子要穷养”,把自己家庭包装成穷困家庭,从小培养他的挫折感,以逼迫其“上进”的动力。
如此设定建立起大量的错位戏剧冲突,自然也会带来相应的反作用效果。
关于这个故事啊,个人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我小时候就是……算了,这个一会再说,咱先说电影相关,有的没的都提及一些。
喜剧的来源本片的两位导演闫非和彭大魔,跟沈腾与马丽是老搭档了,两人联手打造了包括“郝建系列”的春晚小品,以及脍炙人口的《夏洛特烦恼》,乃是成名作。
如今导演二人组成立的创办了西虹市影业,日后的《西虹市首富》,以及《我和我的家乡》中最后一个故事《神笔马亮》,都是“西虹市作品”。
这样也带来了作品一个特殊性,就是创作者主导。
闫魔二人都是正经的戏剧科班出身,戏剧理论完全过关,而他们创作的喜剧类作品,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反复用双方的信息差,不断敲击着观众的笑穴,从而产生戏剧冲突与喜剧效果。
这种笑料产生的方式,用陈佩斯老师《金牌喜剧班》上说过一种理论就是“差势理论”——“所有的喜剧都是来源于差势”。
什么叫做“差势”?
这是陈佩斯老师为了建立中国的喜剧理论,而归纳的理论名词,并不是他发明的理论,这种喜剧方式一直存在于各种喜剧类作品中。
说白了就是错位感,来自于作品中双方的不对等,其中包括阶级差、地位差、身份差、信息差、在不对的时间做某事、和不对的人做某事……比如《夏洛特烦恼》中著名的马冬梅梗,就是这样产生的。
就拿《抓娃娃》举例,电影中“穷困家庭”的,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知道,主角沈腾饰演的马成钢和马丽饰演的春兰等为首的家长团队知道,唯独儿子马继业不知道,所以当大家看到马成钢等人一本正经、故作姿态给儿子普及穷困的理由和远大志向的时候,就会觉得可乐。
这就是“差势”,可以概括所有的喜剧手段、所有喜剧的构成、所有人物的行动线。
而差势包括各种错位,而闫魔二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双方信息的不对等,创作一个“虚构空间”,在这个空间之内建立差势。
纵观之前的作品都是如此。
比如《夏洛特烦恼》,从未来“穿越”过去的夏洛,利用自己的信息与外界构成差势,建立喜剧效果;《西虹市首富》中王多鱼花光10亿的小目标,对所有人隐瞒,他的“造钱”动作与周围人的反应形成差势;而《神笔马亮》更是鲜明,所有人构架起了一个虚构的俄罗斯小镇,以此来糊弄马亮的媳妇。
这是导演二人组的特色,也是西虹市电影的一大风格,创作者主导,专注差势理论中“虚构空间”的营造。
而由于差势的存在,经由大家熟悉的演员表演的放大,观众看到了许多平时没注意到的东西,从而撞击了内心的情感和判断。
喜剧的目的每一个好笑的包袱,都不是偶然。
电影中家庭双方的信息不对等,造成了大量的戏剧冲突和喜剧元素,这种我们一般会称之为为“抖包袱”,那么在包袱是如何产生的呢?
就像电影开场,一片破败困苦的景象,贾冰这个“大款”的出现,实际上就是充当了观众的视角,从而建立起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就是“系包袱”。
而当沈腾和马丽拿出雪茄、咖啡,并直言对方“你生意确实挺小啊”,从而让贾冰在于“奇大耻辱”,这就是“抖包袱”。
不得不说,电影的包袱和笑料都来自于同一种差势,就是“虚构空间”所带来的不对等信息差——先让观众产生优越感(系包袱),再让受众释放优越感(抖包袱) ,平心而论,这种重复性的动作,如果不加以修饰的话,在130分钟电影里,会让观众产生疲劳感。
不过本片还是拿捏住了,毕竟创作团队都是老熟人,“闫魔组合”是成熟的科班出身,沈腾马丽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这里一方面在于沈马组合精准的表演,所带来的愉悦感;另一方面在电影在“虚拟空间”的既定路线中,时刻存在着“空间”被打破的概念,让包袱的产生发生了转移,从大儿子的出现、到体校老师的乱入都是如此。
尤其是孩子长大之后,史彭元版马继业出现,电影后半段,产生了让故事再重新架构观众产生喜剧笑点的条件。
比如魏翔与于洋这俩角色就是契机, 思想课上马继业与魏翔的哲思辩论内容,在二手店对于洋灵魂发问“我该考什么样的大学”的灵魂发问,看着后者各自破防的样子,这样全新的包袱,喜剧产生的差势,从马成钢到马继业,也转移到了马继业对其他人,使得受众目标发生了转移。
这样一来,“虚构空间”也到了主动外延或者重构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随之崩塌,喜剧背后所产生的目的,也就是核心主题,也就浮现了。
都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话虽然没错,但都听出老茧了。
所以我们换个说法。
悲剧和喜剧,本质都是戏剧中的同一种东西。
纯粹的悲剧,是通过角色各种遭遇和惨烈的事件,让观众产生情感上的失落感;而真正的喜剧,就是焦点被转移,不断淡薄观众的情感失落感,从而引发优越感。
因为喜剧的差势,源自对荒诞与错位的展示,而造成荒诞和错位的结果,往往是悲剧。
《抓娃娃》这个故事,如果用正剧手法来展示,其实是非常可怕的。
“虚构空间”并不是喜剧的专利。
虽然大家从本片都能联想起一些其他的同类影视剧,不过类似的故事早就有,比如漫画家手冢治虫的《恐怖短篇集》里其中一个故事《陌生人》就是这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恐怖故事。
还有类似的包括日本动画电影《永久家族》,朗·霍华德的《艾德私人频道》,再往大面上说,《异次元骇客》《移魂都市》乃至著名《黑客帝国》《禁闭岛》,都是用得同一种概念。
这是一种创作表达手法,也可以用作故事桥段,比如常见的“骗中骗”类型电影,刻意制造一个虚假的环境,引诱目标人士上钩,这样的手法比比皆是。
但是通常这样做失败的后果,其实是很惨烈的,这就不用我举例了吧。
喜剧的背后《抓娃娃》是育儿的角度,来源于现实案例中一个又一个悲剧事件,这跟去年的《学爸》有一定的主题相似,但本片背景进行了虚构,且完全用喜剧包袱进行表现。
电影中的主题,家庭与儿子,双方的地位一定是不平等的,必然儿子一方是弱势,从而使之交出一定的优越感,也要让对方,尤其是父亲,能接收到足够的优越感,从而建立强势。
电影中,以马成钢为首的父亲,在儿子面前具有权威性与严肃性。
而喜剧元素的引入,会将强势的一切去神圣化,制造反差。
所以喜剧大师大多都是从“我本身是滑稽的”这一角度入手,让大家感同身受,然后去嘲弄庄严的东西,这是《抓娃娃》遵循的路线。
而“虚构空间”的建立,就是对父权的解构。
电影中儿子的行为受制于父亲,但父亲的很多行动也受制于儿子,电影结尾一句话,爸爸问儿子你觉得我们操控你的人生,难道你没有操控我们的人生吗?
这是很有意思的亲子关系,中年父母都懂。
最终,孩子在虚构的童年生活中觉醒,“奔跑”离去,父母的性情也在多年的双方缠斗中几近磨灭,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尾。
然而电影戛然而止,并没有展示随后的过程,往往会让观众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没办法,华语电影大环境就是如此,要停留在觉醒自我的那一刻,呈现出积极的一面。
但电影还是很“聪明”的选择了一个收尾方式,你可以理解“开放式结尾”。
当年《西虹市首富》的结尾也是如此——王多鱼找到真爱之后,要改变这种生活,将自己继承的遗产全部捐献,但临门一脚时,两口子在合计未来养孩子要花多少钱,折腾了一宿,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超长的费用单,电影到此结束,后面的故事,大家可以脑补。
《抓娃娃》也是如此,马继业没有沿着父亲规定的人生,那么考了700多分的成绩,最后还是去了体校,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但是,他跑步的成绩,显然不如他高考的成绩优秀,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他在体校的未来其实不太明朗。
而且从小就捡瓶子的他,看到满地瓶子,还要去“开心的捡瓶子”。
电影到此结束,随后大家脑补,但有些细思极恐。
这就是本片在超现实环境下,最现实的地方,对孩子的童年教育与兴趣培养,有多么重要。
电影让我们看到一个人为了某种目的,如何极尽矫揉造作而丑态毕现,而我们也有着一定感同身受的地方,是因为他的差势和荒诞,取自很多人的经历,不是来自凭空的臆想和捏造,经由电影的夸张表达,变成一部极具反差效果的喜剧。
回到开篇,这就出来为什么我有发言权的地方了。
小弟不才,我的童年跟马继业能找到共鸣感的地方。
但俺不像他那样魔幻,小时候我家因为某种原因,是真的穷,一度到了都要露宿街头的地步了(真的跟流浪汉挤过一个废弃的房子),但后来又因为某种原因,算是度过难关,也没有变得有钱,只能说是回归正轨,跟正常家庭一样了。
但家里的生活方式,还保存过去的痕迹,哪怕现在也有,这应该是从农村到城市的家庭,一个比较常见的现象。
而我跟马继业不同之处在于,我是知道家里不这样的,明明有积蓄为什么还是一副简朴的样子?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有点自卑,同学来家里玩之后说了一句“你家为什么这么简朴啊”,以后我再也不带同学来我家了;所以,这部电影有一个纰漏,就是没有表现马继业与同学们的关系,以他这样的条件,在学校里绝对会自卑的,这一点我有感触。
另外我父母并没有过多干预过我的兴趣爱好,所以我一直很感激父母,没有培养出叛逆心理,他们只是督促我学习,不让我看电视、买漫画书、玩游戏机,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没有电视,后来有了大彩电,他们怕影响我学习,父母也不看。
所以我小的时候,那些《圣斗士》《龙珠》动画片、电视剧《还珠格格》这些俺几乎没有看过,我只是在学校,借别人看过的漫画书,放学后趁着家里人不在,去同学家蹭看动画片;去表哥家,玩过小霸王和世嘉。
但这些东西,我小时候从来没有拥有过,学校里大家都在讨论这些内容的时候,我特别羡慕他们,家里不是买不起,但就是不给我买。
以至于我高中、大学的时候,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把这些看上去以及过时的东西,这才真正拿到自己手中,方式就跟电影里马继业偷偷买平板电脑一样,这是电影角色跟我最像的地方。
等到长大之后,我就会疯狂报复自己曾经没有拥有过的东西,那些童年渴望的残缺记忆,全部补全,买各种漫画书、各种手办和模型和变形金刚,是我最大的爱好,我觉得这就是童年残缺对后面的反噬。
所以我特别理解马继业跑步时捡瓶子的行为。
他在剧情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究竟是一个为自己梦想而奔跑的人,还是变成一个富二代,疯狂报复自己童年的残缺,那就不得而知了。
剥离喜剧氛围,孩子从小生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周围大人的所做一切,好似人生处在一个大大疯人院的里,大家都在一本正经的装疯卖傻,其中有真正的疯子,也有装作是疯子的人。
所以电影另一个名字,可以叫做“飞跃疯人院”了。
PS,彩蛋作为西虹市电影,让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与其他西虹市电影的联动,用句俗话来说就是“西虹市宇宙”。
继《西虹市首富》中的“冬梅大桥”之后,本片在非常明显的地方也出现了“秋雅路”“王多鱼足球场”,而大翔队还是那个大翔,张一鸣的庄强还是个踢球不咋地的队员,只不过大聪明改行卖猪肉去了,大翔教练教思想课去了,而那句“不装了,摊牌了”的名言,从沈腾换成了马丽。
其实我觉得最有意思的是,西虹市“专职司机”马驰,从《夏洛特烦恼》到《西虹市首富》,期间还去《末路狂花钱》里串场,这么多年来,一直身份如一,有情怀啊。
37.染个头发吧老马:虽然嘴上说不信张飞飞,但是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加上父母吃饭时的对比(我就不截老马吃黄瓜口水拉丝的图了),隐晦的暗示父亲要注意点形象,老马过了十几年的穷日子,穿着和生活习惯都变了。
马成钢没明白马继业话里的暗示38.虚假的世界开始被打破:从张飞飞给马继业打的这个电话开始,老马精心建立的虚假世界开始被撕开,可怜贾启强的手机被老师没收了,心疼他一秒钟。
好大声的一句“喂”39.马继业少有的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除了最后捡瓶子和中间奶奶回忆包饺子那段,马继业只在这里笑了一下,还是出于礼貌表示感谢的笑。
可怜的娃,后面你会哭得更狠。
影片里好像一共就笑了三次吧,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很难天天乐呵呵的40.今天这个大泳池让我“长见识”了:特别讽刺的一句话,确实长了大大的见识,电影院看到这里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孩子眼神那么伤心,看到后面就明白了,史彭元对马继业这个角色理解的很透彻。
秃头员工给马成钢擦头发的时候只擦自己有头发的那部分41.刮彩票式查分:马大俊在疯狂锻炼身体的时候,马成钢带着教学团队给马继业的模拟考试开奖了,用的是赌徒式刮彩票方法,看到这里我觉得已经开始暗示他要一败涂地了。
(更正:有豆友指出,这不是刮彩票式查分,是澳门玩百家乐看牌的样子,有边没边要九点)
马成钢你量量血压吧42.自导自演的绑架:本来是高考结束应该庆祝的日子,结果以马继业的失踪结束,所有人都慌作一团,远景镜头给了站在高处暗自观察的马继业,悬疑部分开始。
这个镜头很像隐秘的角落里面严良在朱朝阳家对面楼顶上观察的镜头。
站在高处掌控全局的人43.最带感的一部分来了: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在想,等上了流媒体我一定要把这个镜头截图,实在太帅了(容许我花痴一分钟)。
站在黑暗里的马继业冷静地观察外面的世界,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预示着真相即将揭露,此刻攻守易势,敌明我暗。
这部分的配乐叫《反击》,我反复听了好多遍,听着演员的旁白,完全能够想象出他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设计、严密执行的过程。
老马最大的心愿是让他考上清北,那就用高考交白卷往他心窝里捅刀子,而且用的都是老马教他的方法,伤害更加一层。
演员的脸可以不够标准不够精致,但是演起角色来一定要有特色(容许我再花痴一分钟)。
演个刑侦片吧,正派反派都可以44.就不卖给你,让你成绩下降:马继业用一句话就测试出身边的人谁是NPC、谁是真实的人。
店主应该就是小时候卖给他平板的人,脸特长,所以开的店叫做“昶联(长脸)科技”,而且店名没变但是招牌颜色字体都换了,道具组用心了。
这里又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电影院笑,尴尬+6。
就是,臭显摆啥啊你45.隐秘的小白船:马继业特地到西虹灯塔旁边的一条废弃的船上拍照,好调虎离山将众人引开,这里导演应该是特地cue了隐秘的角落里面严良从船上掉下去的情节。
我记得隐秘的角落里最后也是一艘废弃的船46.闯入秘密基地:马继业这时候虽然还没有去学习体育专业,手开门锁这招还是挺厉害(很帅)的。
这里的镜头已经开始有恐怖片的感觉了,意味着真相对于他的残酷。
走出电梯以后顶灯逐盏亮起,暗示他正在逐渐接近真相。
这个镜头氛围真的很恐怖47.没关系,李老师:马继业发现了地下基地的真相,身边的邻居都是NPC,连奶奶都是爸爸请来的教育专家,接受不了事实砸东西的时候,假奶奶在背后喊了一声继业,这时候他的头皮一松表情变了(这个动态图我怎么都截不到),假奶奶的死而复生让他从震惊回到了现实。
孩子哭的太惨了,最后十分钟一直在哭48.墙上没你俩名字:好诛心的一句台词,春兰听到立马崩溃着向孩子道歉了。
马成钢还在抖包袱,而儿子已经一句话不想说只是默默的往外走,平静的崩溃更能体现出打击的巨大。
全程马继业只跟春兰说了两句话:“去个真实的地方”“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马成钢一路跟着嘚吧嘚说着自己多么不容易,电影院里我都怀疑再喊下去他脑血管都要爆炸了。
整部电影里最扎心的一句话49.卷帘门外失去的童年:秘密基地的门外是一群玩水的小孩,马继业在向父母表明了以后想自己选择道路之后,越过小河跑向了阳光里,他不再受操控了,小马过河水深水浅自己走了才知道。
导演怎么这么喜欢仰拍的镜头,幸好马继业扛住了。
死亡角度50.看到瓶子就跑偏:有人说这里是映射马继业的童年阴影伴随他一生,有人说他在这里已经疯了。
我更倾向于相信他和自己的童年达成了和解(演员在路演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在他的回忆里全家人陪着他一起捡瓶子是美好的。
最后这个十几秒的长镜头好有感染力啊,当然要是胳膊再练的结实一点就更好了。
马继业自由的像风有的人说马继业发现真相以后应该跟父母大吵大闹,甚至用自残自杀来报复父母,我不太喜欢这样深黑残的结局。
马继业这么善良懂事、头脑聪明,从小在这种环境下还没长歪的孩子,就应该给他一个家里有钱又选择自由的好结局,好人就该有好报。
截图里的评论基本上代表了我的想法。
马继业就该有个好结局无关的总结:我发现我喜欢的角色都是为了心中的信念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坚持的那种,包括但不限于:(1)承受各种命运不公(出身不好、姐姐早死、被老丈人一家吸血、同事排挤)仍然建立了东海厂救活了彭阳厂的宋运辉;(2)中了病毒一直忍着不喝水,每天割开旧伤口,忍到把妻子送出公寓再变异的郑伊贤;(3)明知道父亲一直惦记着死去的哥哥也一直不说只是默默关心父亲的王北;(4)从青春期开始对周围产生怀疑,到高三逐渐发现真相,隐忍不发暗中布局一击制胜的马继业。
前提是他们努力的方向是正确的(马成钢一直也在坚持但他的努力方向本身就是错的),所以他们是坚韧而不是固执。
最后发一张抓娃娃的海报,我觉得海报对影片的主旨体现的特别到位:孩子不是你工作上的项目,不是你拿来攀比的工具,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父母培养孩子的目的是让孩子能离开自己去探索世界。
手绘版海报超级多细节
一部好的喜剧电影,不仅仅要提供给人以“笑料”。
制造笑点的方式,是停留在表面碎片式的扮丑,还是通过人物动机等信息的输出与接收之错位,多条线索之间的交叉,环境与行为的违和,创造出的电影戏剧化效果?
更进一步地说,喜剧电影终究也是电影,就像所有的类型片一样,在完成类型对应的”观感效果“之外,如果能够实现作者的个人表达,给出一定的主题系统,那当然会给类型片再次拔高一阶。
人们会下意识地将“有意义”与“好笑”对立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来自于对前者的错估,认为有意义即代表着“严肃、端正、深刻”。
然而,至少以电影而论,达到相对深刻的途径,其实远远不止是严肃端正一种。
只要建立起足够完整的表意结构、主题系统,就能实现作者对自身思想的陈述,具体形式完全可以根据类型的不同而变化。
《抓娃娃》试图达到这样的高度,但它只“试图”了那么一点点,就在其难度面前望而却步,让成片走上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它的喜剧效果是“试图一点点”的,不算扮丑,却只是小品级别的“信息差与误会段子”的连接,它的主题表达是“试图一点点”的,于是落到了完全逆向的位置,无意之间甚至夹杂了一种恶毒的感觉。
就像片中人物的“”接触穷人”一样,电影有努力,但只“试图”了那么一点点。
影片开场. 导演试图制造一种双重的观感,由此带来反差的认知误解,对接到家庭教育的议题。
沈腾马丽和中产阶级的老师共处于贫穷的环境之下,面对着儿子的教育问题。
沈腾表示“我们的装修环境是一种风格的选择”,对接到了对儿子的贫穷教育思路,让他能够保持艰苦朴素的品质,而不堕落于嫌皮爱富的拜金主义。
而在另一边,老师则提出了对孩子的物质层面教育条件,应该给予最好的生活环境,而他提出了对沈腾的否定,认为没有物质就没有好的教育,不过是一种穷人的好面子而已。
这进一步延伸到了对大人的角色塑造与价值观表现之中,精神是否由物质所决定,贫穷培养出来的是朴素还是“强撑面子”。
而在序幕中,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孩子身处在一系列特写的艰苦条件之中,却对奶奶孝顺、有礼貌、勤劳,沈腾和富人的对比真相则由脚的特写呈现,沈腾的脚非常稳定, 穿着布鞋,老师则不停抖腿,高级皮鞋,素质与对贫穷环境的适配度高低分明。
如果把这个思路发展下去,影片其实有所可为。
沈腾的真实身份是悬疑的,观众会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认同富人的理论,沈腾对“穷养”的理念会和他本人的表现一样,成为强撑面子的证据,而物质的匮乏与其他富孩子的生活对比也似乎让孩子的正确教育方式倾向于后者,更多突显了前者的不利方面。
而到了后半部,沈腾的富有人物真相揭开,再由一些危机事件的设置,让孩子与其他富人孩子逐渐体现出真正的品质差异,从而给出两代人身上体现的真理:对贫穷的本心让沈腾得以成为最大的富人,这也培养了真正的好孩子。
同时,观众的认知也由反转而扭转,打破了曾经陷入的物质迷惑,这正是现实社会的高度物质化会带给人的价值观误解。
喜剧效果得自于认知差,而人物自身的塑造也在这种反差的表里变化中完成,观众的认知在双层的反差更能带来主题表现。
穷与富的前半部反差,突出沈腾的表面强撑面子之喜剧效果(环境客观的穷与人物行为的“撑”),后半部则是沈腾富之真相与其他富人虚荣的对比,带来观众认知前者基础上而对后者的“上帝视角”,让后者反而成为强撑虚荣之“面子”的小丑,喜剧效果与“真正的面子是对物质富裕的虚荣”的主题。
然而,作品却走上了廉价的喜剧道路。
它在第一场戏就给出了沈腾是富人的答案。
他的物质丰沛反而得到了及其表面化的呈现,劳斯莱斯、豪华企业,等等。
而孩子培养的穷养计划也直接说明,这成为了对上述主题的点出途径:沈腾与马丽的闪回,二人真的就培养路线进行了争论,沈腾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贫穷出身与穷养理论,由此征服了普通富人理论的马丽。
而作为穷养理论的坚守者,沈腾马丽对“穷养困难性”之环境的抗拒也成为了具象的持续表现途径。
马丽的父母来接孩子放学过生日,却不愿配合演出艰苦朴素,穿着名贵的衣服,给孩子塞钱。
同时,电影也带来了类似于《楚门的世界》的设计,孩子遇到的所有人甚至环境本身,都是沈腾用财富带来的“教育”工作团队,外国路人是外语老师,小摊贩是数学老师,给孩子的穷养环境提供支撑的是最好的物质条件,而沈腾马丽也要全力维持,才能确保不露馅。
这确实带来了一种有效的反差喜剧效果,让观众与孩子和其他富人形成了认知的错位,其他富人的富养说法成为了小丑,例如坐在车上对穷养的“怜悯”,以及孩子身处于各种日常化生活环境之中的“穷精神”受到周围人“怜悯”。
后者构成了影片在“接班人培养”第二阶段的主体内容,第一阶段是对孩子的精神培养,已经确立,第二阶段则是这种精神在当代现实生活里的遭遇,让他不至于被社会扭曲。
孩子遭到了小商贩的暴力威胁,只是朴素地乞求,在海底捞的门口不停拿着免费小吃,得到了其他中产阶级的“怜悯”(让他们先进,快吃饱了)实际上却是对父母奶奶的全力孝顺行为,奶奶重病而家里没钱,让孩子需要捡瓶子补贴家用,并面对同学们的嘲笑,也和许多孩子一样,面对小卖部偷钱的诱惑。
在这个阶段,电影尽量设置了接近现实生活的细节,让孩子真的身处在了日常环境中,由此带来主题表现的现实对接度。
同时,这也制造了观众立足于现实生活中自身经历体验的反差爽感,观众知道沈腾家庭的真实环境,由此让所有“怜悯”之人都成为了不自知的小丑,更是得到了一种网络小说里的龙傲天体验,将自己代入了主人公的扮猪吃老虎体验。
但是,这却牺牲了影片的主题表现程度,因为它为了制造表面的反差体验,始终在强调着真正教育与生活环境的极度充沛,甚至不愿意让孩子真的处在任何的扎实“逆境”之中,也不愿意带来任何的“反派上风”时刻。
孩子因为平板电脑损坏而被商贩威胁,马上后者就会被打扮成农民工的保镖威胁,平板电脑的损坏也只是教育的故意为之,奶奶的重病更是虚假,甚至他吃的东西都是在豪华后厨“秘密基地”中的精美烹饪。
“秘密基地”就是孩子真实生活环境的象征,它给予了表面的穷富反差,让观众能够站在扮猪吃老虎的观感中得到爽感,让“怜悯”的其他非穷人成为不自知的小丑,也让孩子的“艰苦”成为了正向的“反差”观感对象,处在一种不自知的艰苦朴素之中,这肯定是难得的,没有靠出丑来呈现喜剧效果,而是引导了反差带来的与其他人交互之喜感,其他人出丑(沈腾手下的“表面装扮穷”与其他非穷人的“表面富”在强弱立场的行为转变),孩子自己则相应地成为“龙傲天”正面喜感的主角。
然而,这事实上只是对物质条件本身的强化而已,孩子没有得到真正的脱离物质支撑的艰苦考验,一切所谓的考验都是物质支撑的“设计”场景,其中没有任何的风险。
由于过度强调了“楚门的世界”团队,它让孩子的艰苦品质变成了最顶级物质栽培的特定产物,如果没有全套教育方案,孩子还会成为这样的美好存在吗?
这反而变成了对当代现实社会中“贫穷品质不可实现”的嘲讽,甚至是一种对非顶级富人阶层的“恶意攻击”:为了制造”龙傲天的扮猪吃老虎效果,有配角对事实上的顶级富人进行“怜悯”,而这种怜悯本身是正面的,只是认知不足而已,对他们的嘲讽就变成了恶意的居高临下行为。
显然,影片为了表层的反差笑果与扮猪吃老虎爽感,牺牲了主题表达效果,甚至走向了反面。
它只是在用大量的小品式段落,串联起了一个个“不自知的小丑与扮猪吃老虎的主角”的段子而已。
这堆砌了足够多的瞬发简单喜剧效果,不自知与扮猪吃老虎只是针对“对方富人身份”,而双方的人物状态都只基于初始的身份状态,且还在由“秘密基地”式的环境和情节进行不断的强化。
由此一来,孩子的贫穷环境与穷养教育,包括精神品质,都成为了最为虚假的存在,因为真正的普通生活中,孩子显然不会遇到如此“友好”的”困境”,也不可能有人帮他解决一切问题,他的吃穿用与教育更不可能是如此的“表面朴素实则优越”。
在孩子小的时候,它也设计了两个“接触真实”的情节,孩子先是被哥哥接走,吃了大餐,如果延伸出去,就可以带来“富养的哥哥对继承人穷养弟弟的打压阴谋”,以争财产的动机让孩子接触到真正的生活,哥哥给他展示富裕带来的享受、真正穷人生活的困苦(无法获得很多条件),让他产生真正的自有生活之诱惑与“普通生活”之打击,考验他的信念,验证穷养的有效性。
但是,影片却迅速丑化了哥哥,甚至用了对同性恋的恶意表现,外国人说东北话等喜剧小品式涂抹,只是用这种表面化的形式去表现孩子的正面品质,捡瓶子与自己奢华生活的对比,随即被沈腾等人打断。
接下来,孩子遭遇了更切实的打压,想跑步的梦想遭遇了受伤的打击,但这其实也是对体育老师(安排好的顶级教育环境之外的存在)的驱逐,让他似乎承受考验,实际上不过是虚假,确保他能够始终在自己的栽培之下,再次被明确地迅速消除。
即使在最表层的“孩子状态”上出发,”考清北”的许愿也冲淡了消极的打击,而许愿的支撑依然是教育条件,三口人在富人区的过道上产生了“错位”,自己的所谓“穷人志向”对应着轮椅的滑下坡道,沈腾马丽追逐着轮椅,构成了一种对富足环境的“朴素与亲情之本质的表现”:这本是他们的自家环境,真实的富足对应着真实的亲情,因此才要努力为孩子打造穷养的教育环境,让富足不至于变成对孩子的腐蚀,这正是富足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亲情与朴素的精神层面本质,也支撑起了富足生活能够真实存在的合理性,此时的富足与亲情之生活环境在瞬间进入了真实之中,其表面则是父母保护孩子而不惜穷养、“腿伤”谎言排除其他教育的“不属于富足环境”之造假,是孩子所处生活的“假象中的真实”。
但是,它却非常表面,剧情逻辑则是上述的反向,反而因父母的“富足条件支撑假象”(依然是排除绝对真实世界中老师的谎言环境)而被弱化。
孩子的长大带来了戏剧结构上的转变节点,孩子能接触到的最大真实即是对“楚门世界”的真相接触。
这肯定不如“接触真实的贫穷世界”来得考验巨大,但也是对富人真相的接触,由此引出了堕落的可能性,面对真实的富人生活,他是否能够继续曾经的艰苦品质,有钱而不奢靡,反过来说也是对曾经刻意贫穷环境的再感受,还能否接受自己的吃苦,而不“黑化”愤怒。
从本片的主题角度上看,更适合的情节是“早早让孩子戳破真相”,让他面对生活考验的真实性升级,正反向的“诱惑”与”“打压”,是对于前半部“物质条件支撑之虚假考验环境”的升级。
孩子遭遇动摇的过程,恰恰意味着此前基于物质条件的终究不切实。
或者,电影也可以安排一个“沈腾破产”的情节,哪怕是阶段性的也好,让孩子真正摆脱物质条件的楚门世界。
在前半部里,电影似乎也有所铺垫,马丽反对穷养,与其爹妈一直都是财富的迷恋者,看到孩子被穷困考验时也很愤怒,需要沈腾用包包来平复。
更重要则是“即将长大”切换时的引导,孩子一家在捡瓶子,似乎是坚守贫穷,实际上影片却第一次给到了对“绝对真实中普通人”的关注,体育场打破了沈腾故意安排的比赛的喧哗,变得冷清真实,捡瓶子不过是包场安排的结果,而真正的普通人则“捡瓶子都比不过富人”。
这都构成了对后半部中的升级引导,让儿子在虚假的穷养中无法成为真正的可贵之人,其能力与精神都在偶然触碰或有意寻到的外部现实世界中经历考验,突出其“温室里培养”的局限性,由此进一步磨砺出真正的精神品质,而此前的世界与人生则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是他成长至今的确切收获,源自于父母对他教育投注的真切亲情,都是虚假里的真实,他的能力与精神之教育成果在现实世界里再次提高、完善,或至少是明确其根基的真实可靠性,从而引出主题表达阶段的推进。
这实际上也可以作用于沈腾马丽的角色塑造,让他们完成思想认知的升级,沈腾意识到自己用“物质打造贫穷假生活”的穷养之表与富养之实,自己终究是溺爱孩子的,不忍将他投放到真正的普通世界里经受真正的考验与打磨,因此他也不足以真的成为当年的自己,从而转变教育观,并重新审视自己,认清自己事实上已经富人化而不能接受真实平凡“打击”的心理转变,从而更根本地找回曾经的穷人初心,而马丽更是从一开始的穷养动机即是“为了继承家业”的富人化动机,在儿子的成长局限性与随后进入真实世界的摔打与成长之中转变,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问题。
然而,这显然不利于后半部的喜剧效果升级,因为它过于真的“现实贫穷”了,观众没有了反差感。
后半部的反差感来自于孩子与观众对楚门世界的认知反差。
孩子看到奶奶打球,随后父母和奶奶竭力掩饰,奶奶在奶奶葬礼上真情哭泣,几次几乎发现露馅,父母则竭力控制真情难以自已、想说出真相的“诈尸”奶奶,孩子以为母亲出轨,为了保护父母家庭而追到了别墅,父母与佣人打配合去掩饰。
这样的话,孩子就没有真正确切的考验、打磨后成长,而父母的“认知局限性”也就真的只停留在了原地,反而削弱了主题的表达:他们自己都是如此,在其环境下培养的孩子也是未经考验的“完美”,整个表意落点就都不成立了,甚至教育观念与价值观的内在导向似乎都走向了创作者原意的反向。
在这样的问题面前,沈腾马丽自己的人物塑造缺乏进展都是小毛病而已。
影片试图将落点放在“亲情”的角度,以此强化虚假“贫穷”之中建立的内心品质的真实性,对应着虚假“贫穷之家”中亲情的确凿可信。
如果为了平衡反差感与主题表达,那么这可能是一个现实的折中方案,只是肯定不够直接,同时也具备了一种观感上的情感打动力,让观众能够被感染。
但是,它显然需要“亲情”本身的正统、严肃呈现,奶奶与孩子建立了虚假身份之下的真实亲情,说出了重逢的愿望,孩子也真的痛哭不已,但它却在“楚门世界维护”的反差感需要之下,被迅速地喜剧化处理了。
最典型的就是奶奶的葬礼,沈腾等人都在吃着骨灰盒里的喜糖,对比孩子的真情痛苦,因为影片想带来亲情的真切,又不想削弱反差的喜感,但这就让“亲情”本身也变得不够力度,因为观众不足以站到孩子的立场上痛苦,甚至“亲情”与孩子都成为了被“嘲讽”的存在,如同前半部里“怜悯”的丑角非富人们,只是因为亲情本身的正向而淡化了丑感而已。
在结尾,影片终于试图带来绝对的“接触真实”与升级考验。
孩子来到了自己与“真实生活”接触的最重要点上,高考是做不得假的,也是现实中一个人面对“成年社会”这一更真实、残酷世界的开始,开启对其物质化当代环境的进入与考验,也意味着未成年孩子接受家长呵护的结束。
影片将“楚门世界”本身引申成了“家长呵护”,让它本身成为了一种“溺爱”,比之外部社会而必然地“富养”,这成为了单纯物质之外的“富与穷”,是家长与社会作为“教育者”出发的不同。
孩子在高考上逃走,在此前教育中的目标“清北”中失败了,却恰恰是对此前“溺爱”的打破,成功地进入了真实的世界,完成了人生脱离“家长呵护下的虚假”、进入成年人独立面对之真实的考试。
此外,影片也想带来上文所述的“考验”,让孩子面临自我认知的冲击,过往生活中的亲情、教育成果、精神品质,都会因生活本身的虚假而变得不真实起来,让他不再有自信。
在他成人之后,影片始终在试图再现《楚门的世界》中的表达,即对自我认知与世界认知的怀疑,由此厘清正确的世界观。
与楚门一样,他怀疑世界的真实性,怀疑世界为了自己而运行,而自己的存在是否真的如此重要,世界的客观运行之唯物性是否确定,此间反而是由自己的主观意念所“如指臂使”的唯心世界。
在《楚门的世界》中,楚门面临的是“自己上帝化的世界环境”,但他更重视其不真实性与带来的认知虚无,这代表着无意义,因此脱离了体验富足带来的虚幻完美,去真实的世界里承受打击与考验,不完美却真切,这强调了人对自我与世界认知之真实性的重要价值,真实才带来自我认知的获得感,在不完美的打击中磨砺、受挫、战胜,才让自己感到自我认知中对“自己的生活有意义”的确认,这也讽刺了电视娱乐媒体,让它们呈现的”生活”变成了虚假的完美,麻痹着人们对现实生活的直面,实际上却没有意义,只是人们无法获得生活价值的虚度光阴而沉浸进去的世界。
在本片中,孩子的自我与世界认知的加入,正是将“物质支撑的虚假贫穷生活”当成了“电视媒体的虚假完美世界”,让孩子对其的诱惑、动摇、摆脱,对接到楚门,由此带来精神品质足以“摆脱虚假完美”的确立表现。
但是,《楚门的世界》是关于“摆脱完美”之心态本身的,它聚焦于人对“真实黑暗或虚假梦乡”的主观选择,是对自我认知与人生看待之中“真实性”本身的强调,因此,楚门只需要对完美世界发生交互即可,他甚至主动戳破了其表面的“”完美”,触碰假的天边,在世界中打开门,走上楼梯,让它变得虚假,此前更是面对现实世界里电视台人给予的“现实残酷一面”,在大海里搏击从未见过的暴风雨,直接打破了虚假完美、消化真实黑暗。
然而,本片的孩子却面临双重的考验,一方面是虚假的富足,一方面则是“真实”的更深度且不可轻易解决之贫穷,因为它的主题,教育的穷富养与穷养结果带来的“战胜物质堕落、坚守朴素本心”,是对接两个世界与生活的。
他真的要身处在两个世界中,先摆脱富足的虚假,但只做到这一点,至多只是对“虚假”的愤怒反击而已,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贫穷是什么样,甚至对真实中的一切都不了解,此时没有打击,也就无法面对“还是虚假完美好”的诱惑考验。
它对自我与世界认知的虚无性、人生意义的探讨,并没有《楚门的世界》那样深度、聚焦,只是借用它的框架去套出自己的“世界观”教育主题,让孩子成为能够正确面对真实的当代成人社会之物质腐化的大人,因此也就必须让孩子真的进入那个社会里,经受考验。
事实上,“对虚假世界中形成的一切”的信心动摇,其实可以构成他放弃高考的微观动机。
此前被“事实上富养”培养出来的能力是否足以完成高考,由此产生退缩,更重要的则是进入真实的世界,去重新验证自己的能力,承受更真切的考验,在动摇后完成精神品质与其他能力的再确信,这让他意识到父母培养的正面用心良苦,也在对他们寻找自己的真切辛劳中感受绝对真实---是始终围绕自己而打造的世界之外的独立父母与自行运转的世界---状态,双重地完成亲情的再确立,从此前的虚假中凝炼出真实,亲情与精神品质,从而达到大团圆的结局。
但是,如果真的让孩子进入真实的世界,影片由反差感打造的喜剧逻辑就会荡然无存,观感甚至会进入反向的走势之中。
因此,影片给予的“考验”只停留在了极其短暂而表面化的阶段。
孩子确实“打破”了虚假的完美生活,获得了“勇于进入真实世界”的“长大成人 面对社会腐化与打击”之教育成果,也印证了穷养教育的正确性。
他打破了虚假世界的边界之门,后方是迷幻漂亮的光影,进入了白炽灯与凌乱的指挥部之“真实环境”,意味着“走出唯心完美假象”的状态,不再沉迷于“世界为我运转”的幼稚舒适区,因为那不过是家长对自己的溺爱呵护。
然而,他看到了一切的虚假,在墙上张贴的各种行动通知与计划,包括自己受教育后的能力,以及亲情(奶奶是教师,父母似乎也是假的)爱情的虚假。
特别是爱情,本身是他此前唯一的确定真实存在,恋人同学是真实世界里的外人,也引领他去别墅抓“出轨”,带来了对真实世界接触的关键,再次看到了小时候被哥哥诱拐来到的泳池,意识到一切似乎都并非表面那样。
当他意识到世界的虚假时,必然格外重视爱情,但爱情却也被父母的虚假安排所扭曲,墙上的计划揭露了恋人被安排去升学的结果,如果在这里安排一个“俩人一起许愿考清北”的情节,就会产生表达效果:剧情已经展现了恋人的舞姿拙劣,而考上特招生则似乎意味着她为了爱情与梦想的努力付出,但事实上却是父母安排,由此侮辱了其本身的情感真挚,反而让爱情都被父母所玷污、虚假化了。
从爱情的这个细节里,我们能看到影片的一些相应表达意图。
但是,它却完全被“稍纵即逝”地浪费掉了。
爱情此前只是点缀,舞姿拙劣也更多作用到了“小丑化”的喜剧效果,如果后面有对父母虚假扭曲爱情之“矮化”(对应呈现的小丑化)表达,并用更扎实正面的爱情、练舞的付出与结果进行延展,那么这条线就会正面作用于主题,但它只是停留在了“看到被父母安排升学”的程度,他与恋人甚至此后再无细化的交互,那么“爱情的去假出真”之再确立也不存在了。
更重要的则是亲情,它是后半部里揭穿完美虚假的关键,带来了虚假中终究的“不完美”,让奶奶打破了葬礼的表演,是楚门化世界这一“物质支撑之环境”无法顾及到的部分,即人的情感。
由此出发,它也引出了“虚假世界”之于精神层面的正反表意,先是孩子对世界中一切精神情感(对父母“你们是什么人”,可延伸出对自己被培养品质与世界观的不确信)的负面虚假化认知,随后则在深入真实生活的考验与见证父母等行为中变为正面的确信,亲情与品质都是确实存在的,由此带来虚假世界里的内在真实性:他意识到教育自己而运行的世界之于教育目的的确实有效,其中的情感精神都是真的,因为打造它的父母对自己的爱是真实的,由此顺利地归结到亲情的落点。
这是它与《楚门的世界》的重要区别,楚门面对的假世界里别无真实,想爆发真情的演员都被清除了出去,所以他只需要挣脱虚假诱惑的此间,去外面的世界里接受一切,更多面的生活里同时存在的苦与乐,对抗前者与获得后者都是人生的意义,因真实而更为确切。
而本片则不同,它是在假世界里寻找真实,由期间诞生的“自我真实”之积极性再反过来确立更多的对他人认知之真实,一切“演员”与父母对自己的真情,将教育、亲情达成经理同步的升华。
因此,它必须让孩子去到现实的绝对真实里,构成对自己由此前世界中所感所得的对比、验证,由此才能完成对此前世界的“再次观看”,完成第二次判断,先是“对表面之假的揭穿”,再到此时的“对表面假中内在之真的厘清”,从模糊不确切的“这是真实世界”之孩童懵懂中出发,变成明确思考之后的“这里确实存在真实”之成熟世界观---这其实也是本片的构思,是孩子的两个阶段,在高考逃跑时由孩子“这是爸爸你教我的”而强化,引出他对虚假世界中曾经习以为常之一切细节的再观察、思考、揭穿,是虚假世界本身---落在打造它的父亲---带给孩子的宏观层面“教育”,告知他很多生存法则,客观上让他得以揭穿其假,完成对“走入真实世界迎接残酷真相”的成长,也反过来确定了父亲借由此间世界教育的意义。
但是,它并没有让孩子走入更确切的细化现实之中,一切的动摇、确认也就格外笼统而漂浮。
孩子确实质疑了父母“是谁”,也无视了父母对自己的真切表达,扭头离开。
但是,所有人一起喊着为他加油,父亲更是反复说着自己的良苦用心,随即直接引出了孩子的“成果展示”,他进入了外部的真实世界,郁郁葱葱、阳光明媚。
随后当然会是考验,但结果却已经在画面上“给出”了,而剧情层面则在此结束,完全被忽略了过去,对亲情认知的动摇与确立过程更是同样地不复存在,甚至孩子的最后态度已经转到了正面的“你们让我自己走下面的路吧”,随后就来到了结尾彩蛋部分的“大团圆”:孩子扭转了父母的安排,参加跑步比赛,在现实里依然下意识地捡瓶子,暗示着此前世界里的“内在真实”,本能反应对应了品质本性,而他也摆脱了“物质”,没有接班富豪而是成为了真正的普通人,就此表明了腐化、诱惑、冲击、动摇的结果。
由此一来,影片就似乎给出了答案,完全契合上文所述的主题方向与推导过程。
但是,它却忽略了几乎全部的重要正面表现流程,因为真实的成长是要经历挫败、打击、动摇等负面的体验,而这恰恰不是影片立足于喜剧而想要给出的内容。
在收尾的阶段,孩子的“正面”只是由哥哥的“负面”进行了对比性的表现,后者想要绑架弟弟,自己则是富养与物质腐化的堕落存在。
然而,影片甚至连哥哥都不想过于“负面化处理”,他第一次出场是喜感大于恶感的小丑化存在,而第二次出场的绑架更是“不进反退”,只停留在口头,被弟弟间接地“战胜”,以此生硬地表现出了富养与穷养的正确一边,以及弟弟对“物质后的自我化身”的战胜。
并且,为了最后的大团圆,哥哥也完成了对父母定位的挣脱,成为了优秀的登山家。
这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虚假穷养”对应的“人为主观性”,人只有在客观环境的真实世界里才能获得最确切的“培养”,客观生活才是最厉害的“教育”,也是世界认知“客观大于主观”(孩子对老师的表达,对《楚门世界》主题的涉及)的一定表现。
这样的它就无疑是不扎实的,落到成片里,不具信服力地表现了“人性本善,皆可教育”的教育观念在客观世界(哥哥身在的非楚门世界)中验证的客观真理性,适度对应弟弟的主题表意(弟弟同样在客观世界里确信的真实情感与品质),完成对前半部中父母打造“虚假人为主观世界与教育”的部分推翻与重要升级(没有客观真实世界的教育有意义,其带来的真实意义都来自于父母打造它的亲情之真实,是对等于人性本善的人情正面之客观真相)。
但是,哥哥身上的“真实世界”只是一个概念而已,是对“无法正面细化表现真实世界”的无奈补充,最终只服务于“大团圆”的模糊结局,打造离场感而已。
它甚至在无意间深化了对“普通人”的攻击性,富人阶层的所有人都会变成本善的好人,反而是普通人到了后半部也依然是“丑角”,孩子学校的老师面对着世界认知动摇的孩子,没有给到必要的关心引导,反而是轻飘飘的全无重视,甚至落到了“原来是你不喜欢我让我没法升职的啊”。
它当然带来了反差的喜感,无意间说出了“世界围绕孩子运作”之真相下的“父母打压不讨喜老师”的实话,而自己却还在“居高临下”地讽刺孩子,对自己的命运全无自知。
这依然只是前半部里的“丑角化非富人”而已,如果说它尚匹配前半部的表达阶段,那么后半部也应该随着主题升级而做出转向,让普通人能够与孩子产生正面的交互,“洗白”自己,也抓住格外宝贵的“接触真实世界”情节,展现孩子的内心动摇与确立过程,顺便“澄清”影片的立场。
但是,前半部里的丑化与反差之喜剧效果显然太简单也太有效了,即使到了最后,它也终究没能被舍弃掉。
“接触真实世界”---无论以何种形式---的缺失,对信息差与人物表里之反差的表面化喜剧效果的完全倾斜,让影片原本设立的主题被严重地破坏了,无论是教育、世界与自我认知,还是亲情与爱情的落点,都是如此。
它没有给出最为重要,也是电影主体的“人物转变过程”,孩子被演员、年龄、时间点,生硬地分成了两个阶段,却也不是自身的“成长”两阶段,而是对虚假世界认知“信到怀疑”的两个状态,其自身的价值观、精神品质,甚至性格,都是几乎固定不变的,对其成长中的“负面”性展示甚至还不如“丑角化”来得大胆:孩子在虚假伤情环境中“无必要”的“真情”,让他极其有限地变成一个短暂的“丑角”。
孩子如此,更不用说沈腾马丽等角色了。
它想讨论“成长与教育”,人物却恰恰没有“成长”,获得的---最后想落到的“最高级教育”---“世界本身的冲击、动摇、打压、诱惑”也因为真实世界本身的消失而全无力度。
人物站在台前,只是落到了一个个的段子与小品之中,独立地重复着内在恒定的行为,以不变的品质,面对不变的“考验”,考验由不变的“物质力”所轻易解决,带来不变的“反差”喜剧效果。
前半部里,它由基本的物质条件(孩子与“丑角”不自知之中的富足环境)所带来,考验是相对负面的“物质穷困”,后半部里相应升级,变为虚假世界本身的“无情感冲击”(比如奶奶没死)之真相,考验变成了相对正面的“精神情感”,是孩子在虚假伤情环境中“无必要“真情”的短暂“丑角化”,而此世界同样由物质力所支撑。
而到了喜剧结束的收尾部分,它也像大部分小品一样,给出了生硬、含糊的强行“拔高”,事实上不过是用“亲情”带来一点廉价的---且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会被这种程度打动---泪水,将呈现完成度不扎实的主题一带而过,蒙混过关。
它最终给出来的成片,反而只是对“物质无所不能”的极度强调。
如果你没有“无所不能”,那只是因为你的物质还没有达到真正的顶级地步。
而真正的主题,物质之外的“贫穷或哪怕平凡”生活对精神品质的锤炼、验证、确凿之意义,则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概念,完全没有被创作者所重视,如同电影对普通人的“丑角化”与”与整个“真实世界”的全然抹除一样。
它给到的“”真实平凡”教育非常有限,更多的是轻松解决的“富足打造的假平凡”,对平凡的对接如此轻飘与间接,人物由此得到的心灵成长和本性确信也就必然只是有限的”真实可信”而已。
本片反而似乎变成了富人的特权,而所谓的重视“普通平凡的意义”,则是富人在本片的剧情里格外微观确切---的忆苦思甜与微服私访,从而达成了一种“怜悯”,是影片中非富人对扮猪吃老虎富人之“怜悯”的反向,它发生在现实里,而后者只发生在电影的虚构之中。
它达成的喜感与爽感,也一并成为了这种“怜悯”的具体形式,是让普通人观众能够代入富人立场,站到富人视角,体验“扮猪吃老虎”与“怜悯其他人”之快乐的蜜糖。
它想强调”进入平凡真实,接受考验”,给观众的体验却是反向的“进入电影造梦,接受假象”,让人物走出了父母打造的“电影片场”,却让观众进入了创作者自己打造的“影片世界”,仿佛是在告诉观众:富人孩子可以勇于进入现实,你们观众却只能沉迷于梦幻,满足于不属于你们的虚假快感,发出对片中平凡人的笑声,不自知于你们和对方的等同。
这甚至构成了影片对观众的嘲讽,就像它对片中非富人的“怜悯”塑造一样,同样不自知,同样“小丑”。
这当然不是影片原本的主题,甚至完全相反,却恰恰表明了成片的表意完成度之低下。
原因在于,它采取了小品化的创作逻辑,却要探讨一个匹配正剧的主题,也对标正统经典《楚门的世界》去搭建系统,并给出了一定程度的落实。
如果只是小品,它会调整主题内容与表现方式到更轻度、直给到“粗暴”的水平与途径,但想要用小品的方式做“电影”高度的内核,就必然造成如此的成片结果,无法消除设计与成片的错位。
从成片而言,它对主题本身,以及与主题相关联的平凡、贫穷,乃至于精神品质本身,重视度都完全比不上“喜剧”。
这也让它的出发点离开了“电影”,转而去追求“小品”,后者的喜剧营造更简单,接收更轻松,发笑成本更低廉,与“戏剧”的距离显然也更远。
从头到尾,它都是一个“小品集锦”,完全出于小品逻辑进行创作,无论是段子体量、反差笑果、“丑化”手法,还是作为整体作品的结尾“升华”处理“取巧”,都是如此。
这让它走了喜剧的“搞笑”捷径,虽然能让人笑,却牺牲了戏剧属性,显得格外廉价。
问题在于,小品这样“廉价”,是因为它的先天体量局限,而电影却应该在更大体量与资源的支撑下,带来更扎实的创作野心与表达成品。
特别是在它事实上展示了一定的野心,甚至“野”到了《楚门的世界》的情况之下。
这其实也是很多喜剧电影人的共同心境,他们对电影有所认知与审美,也试图在创作中脱离单纯逗乐的“讲笑话”,做出更多也更严肃的表意。
但是,当他们要面对自己天赋与能力的上限,特别是不同于喜剧的“正统戏剧”,以及观众对他们定位与作品受容的市场情况之时,主客观一起作用,就严重地牵制了他们,让他们没有能力与勇气,从而走得更远。
毕竟在很多观众看来,喜剧电影能“逗乐”就已经足够了。
但事实或许是,它是“及格”,但不应该是“目标”。
《抓娃娃》是一部让人观感复杂的电影,复杂在于主创似乎是在两股力量之间拉扯,一股力量是讽刺,讽刺楚门的世界式的极权教育,另一股力量是中国式温情,一种说到底父母都是为你好的自我感动。
这部电影在这两股力量之间来回游走,最后毫无疑问后者战胜了前者,把孩子十几年被欺骗的伤痛轻轻抹去,沈腾饰演的老马用一句“还回家吃饭不”在老泪纵横间媾合了一切矛盾,彩蛋里大家还是回归一起开开心心包饺子的春晚式结局。
不是说孩子不能原谅父母,不能有温情的大团圆,而是主创前期用极其夸张的方式铺设了父母对孩子的控制欲,最后却轻轻放下,实在让人不能理解。
如果硬要理解,就是开心麻花已经洞悉了一种喜剧创作的捷径,用高概念制造笑料,却对高概念带来的深刻反思视而不见,最后用一种能为大多数观众感知的情感,一顿狂煽,完成创作。
1、如何玩弄概念?
本片故事很简单,马继业表面上是穷苦人家的小孩,实则其父母是隐藏的富豪,沈腾饰演的老马想把小儿子按照穷人家的小孩来培养,是因为大儿子似乎已经在富养的情况下“废了”,笑料从此展开,几乎在前一个半小时的剧情里,都是围绕着这个概念设计反差笑点,比如他们看似破旧的房屋里暗藏无数机关,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做好饭送出来,每个孩子不在家的日子,夫妻俩会躲到地下过富裕的生活。
老马夫妻还给孩子找了一个“假奶奶”,佯装残疾,看似苦哈哈,实际上每天打篮球,健步如飞。
这种围绕着单一概念设计的笑点贯穿始终,基本上开心麻花的电影都是如此,《夏洛特烦恼》是主角穿越回少年,《西虹市首富》是主角天降横财要一次性花完,《独行月球》是主角一个人被遗留月球,被全球直播如何生活下去。
按照这种套路来看,《抓娃娃》就是一种概念发挥到极致的结果,马继业一直长到高考那年,都活在一种被监视的生活中,一种亲生父母为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在这个监控之下,他就连上厕所都要被记录,毫无私人空间。
他一直以为的残疾奶奶,其实是一个致力于打造“孝子”的江湖老师,他十几年来本应该用来建造世界观的社会生活,都是一场被操控的闹剧。
全场最惊悚,也是笑料最大的戏来自“假奶奶”的葬礼,起因是已经长到十八岁的马继业在偶然情况下发觉出奶奶的疑点,为了不让谎言被拆穿,老马决定安排“假奶奶”死亡,这场假葬礼当然漏洞百出,笑料不断,可是我越看却越觉得惊悚,因为马继业真的以为他奶奶去世了,哭得无比伤心。
而其他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哄骗,仍然能心安理得地演下去。
要知道在孩子的十几岁时期,亲人的死亡对他的人生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老马夫妻,也就是马继业的父母仍然能无动于衷地旁观孩子的悲恸,视孩子的心理健康于不顾,事不关己一样看着孩子被骗进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中,多少有点地狱笑话。
当然,笑话是可以地狱的,但地狱笑话必须以刺痛现实为基准,如果说这个地方在刺痛父母为了应试教育的成功,可以不顾孩子的一切,那么为何到了结局,又要安排泪流满面的父母诉说自己对孩子的爱呢?
难道在主创心里,父母之爱,就是一场以应试教育成功为目的的人生骗局吗?
如果这是讽刺,为何又在结尾为父母留下慈祥大于过错的面容?
2、人物塑造的失败就在上述情况下,影片前三分之二将这场“楚门”式人生骗局演绎到了某种极致,如果主创不是仅仅为了排演一场闹剧,那必然要把底收回来,也就是孩子的觉醒。
但当觉醒不是从内部自然生长出来的,只是一种戏剧转折的碰巧,这就削弱了人物内在的力量。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感慨一下本片的人物塑造,那就是没有人物塑造,全是剧情需要下的情节堆叠,人物就像木偶一样,到这里需要转折了,孩子需要觉醒了,马继业就刚巧看见自己的“残疾奶奶”在打篮球,即便他前一秒在课堂上,因为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跟着某种意识在行走,所以真诚地发表了对“物质决定意识”的哲学疑问,这个转折也依旧牵强。
因为在前半部分拉扯拧巴式的情节下,他的人生疑惑并没有通过剧情很好地建立起来。
比如小马继业看到同龄人玩iPad,因为父母管束而从来没有接触过网络的他心里羡慕,当父亲老马为了培养他决定给他一笔可以支配的金钱时,马继业在给父亲买一双鞋和满足自己的欲望之间选择了后者,买了一个iPad,其实这个剧情是不错的,因为这是属于马继业自己的欲望,是他自我意识生长的开始,但是这股力量很快被老马升级版的“卖惨”给抹除了,他通过监控知道儿子买了iPad,为了达到那个理想中的“孝子”预期,他想方设法让儿子感知自己有多不容易,结果就是儿子哭哭啼啼拿着iPad去退货,给父亲买完鞋后向“孝子”更近了一步。
如果主创要在这里设置孩子的自我意识,那至少应该给孩子留下一个平视镜头的疑惑或者伤心,但是没有,镜头永远都站在父亲视角对他表示肯定,他似乎就此明白了iPad是错误的,买鞋是对的——快乐作为他的罪孽被消除了,代之以“成长”“懂事”“听话”。
包括之后他跑步的兴趣爱好,也被以同样的方式抹除了。
这之后没有任何一个镜头站在孩子的立场表现他的苦恼,大部分镜头仍然在竭尽所能制造笑料,或者温情。
如果说马继业这个人物,到底通过最后的觉醒完成了人物弧光的建设,那马丽饰演的母亲就是完全的工具人,因为老马好歹还主导着这场教育的生杀大权,她则完全是一个傀儡,戏外作为沈马cp其一制造话题,戏内则毫无自我意识但还要牵强着完成“母亲”这一人物形象的演绎。
前期她为了儿子能继承家业愿意陪老马演这出戏,是出于对物质的着迷,这可以理解,毕竟谁能跟钱过不去。
但眼看着老马越来越过分,后来她唯一一次对老马的操控感到生气,几乎快要掀了桌子时,老马一个爱马仕包包就让她“屈服”了,从这里一直到“假奶奶”的葬礼结束,母亲都不再对儿子的遭遇表示出应有的关心,而是继续陪着老马演戏,好,我可以接受母亲不爱儿子,为了他能得到家业可以没有底线,从而不关心这一切,可是马继业觉醒之后她走到儿子面前流下的两行泪算什么?
按照目前的人物塑造,她应该撺掇着儿子赶紧去讨好爸爸呀。
突如其来的温情没有合理的剧情铺垫,让最后的真情流露显得虚假无比。
没有让人信服人物,也就无法让人信服感情,但本片最后却企图通过感情来收束全局,这是《抓娃娃》最本质的问题。
3、讽刺的失效那么有观众就要说了,这部电影并不是要以感情做收尾,其实是埋藏的很深的讽刺!
好吧,那我们来谈谈本片的讽刺,很遗憾,我认为本片的讽刺是极度暧昧不明,甚至是失效的。
因为如果这部电影要做讽刺,很明显讽刺对象应该是老马的教育理念,但我在前面分析买iPad还是买鞋那部分的时候就表达过影片对老马做法的立场不明,一方面老马big brother的做法让观众感到不适,另一方面影片似乎又对扼杀了马继业玩iPad的做法表示支持,好像在说,老马做法虽然极端,但毕竟达到了效果。
而同样的情景,《黑镜》的剧情显然更像是讽刺,老妈给女儿创造了一个没有任何负面事物的世界,女儿却不是如她所愿地成长为一个健康女性,反而她开始不可遏制地对负面事物产生好奇,进而渴望,最后毁灭了母亲原本天真的以为。
为什么?
因为养孩子不是做数学题,设下x就能得出唯一的答案,正常的情况是,你无法预估那个结果,因为孩子是独立的人,人性的发展如流动的水,往往并不按预期实现你的期望。
这才是讽刺剧情要达到的效果。
但《抓娃娃》却正好反着来,但又割舍不下去外表要做一个讽刺戏剧的样子,所以剧情处处矛盾,比如为了突出老马教育的死板,前期给马继业安排的路上可以随处遇到的“英语外教”,都照本宣科地按照课本上的原文进行场景对话,根本无法起到真正提升英语对话的目的。
以这个小情节作为发散,我们可以看出,老马给儿子设立的是一个提前被规划好的无菌室,除了他所设定的困难,马继业几乎不会遇到任何现实的困难,这完全可以用后续的情节发展出讽刺性的剧情。
比如马继业在现实中遇到困难,但现实的发展与老马设定的并不一致,长期活在谎言世界里的他,根本无法适应现实的矛盾。
但是没有,非但没有,马继业似乎还真的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少年了,不但能力出群,性格与待人接物方面也没任何问题,除了爱捡瓶子这种非但无伤大雅还有点可爱的奇怪举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甚至可以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老马教的道理完成反抗,实现爽文式出走,除了没有按照老马的意愿念清北,其他近乎完美。
所以老马这极权式教育哪里是失败,分明是成果显著。
我几乎都可以想到一个爸爸领着孩子走出影厅后的第一句话:虽然这种教育方法有点极端,但是你敢说这小孩的优秀不是来自于他爸爸的教育?
高考考了705呢!
那他的心理健康吗?
他快乐吗?
他对过去十几年生活在一种欺骗里如何自处?
他以后能正常生活吗?
还能信任他人吗?
不知道,因为被忽略了。
畸形教育最畸形的部分被轻轻带过了,最后只留下一个高考705分的阳光长跑少年。
我就问问,这算什么讽刺?
比马继业的遭遇轻好多的乔英子都尚且痛苦地想要跳海,马继业却能成长为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还是回到开头的观点上,如果硬要缝合这种奇怪的观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主创不过是利用了楚门的世界这种形式,企图用极端性的设定创造笑点,这就是说,不管是葬礼上的闹剧、买鞋还是买iPad的抉择,目的只有一个,制造笑点,笑点是本片的唯一目的,剧情、人物、主题,甚至故事的逻辑都围绕笑点行走。
所以看《抓娃娃》不能思考,一旦让观众有思考的机会,他们就会发觉如此密集的笑点背后,是一个人十几年被蒙蔽真实之外的血泪。
也不要用“喜剧的背后是悲剧”来开脱,因为那种喜剧都会做出真挚的感情和人物让我们共鸣,让我们发现地狱笑话的深渊是何等血腥,而《抓娃娃》的吊诡之处在于,企图用地狱笑话抹平地狱的崎岖,再让典狱长舔着脸对你说一句,我也不容易呀。
不得不说,开心麻花稳抓观众命脉,《抓娃娃》就是中年底层男人最喜欢看的那类片子,富人家养孩子会因为骄奢淫逸而练“废”,一旦放到穷苦的环境中,他就会变得健康、积极、向上,影片中,穷是让教育变得事半功倍的基础,而富有必然导致纨绔。
比如影片中马继业从小是个被惯坏的小胖子,到了穷苦的环境中,才变得健康,还有大儿子“富养”失败的案例。
但现实真的如此吗?
现实往往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会更注重饮食上的营养搭配,对优质教育资源的投入,对未来更加清晰有度的规划。
真正的现实是阶级的差距越来越导致教育的不公平,而如果只是要培养一个品行正直、追求上进的孩子,与家庭贫富并无多大关系。
即便在片中,老马也并没有放弃对马继业的精英式培养不是吗?
如此看来,本片把父母本身的问题都赖在有没有钱上,把吃没必要的苦当作优质品行的培养皿,确实是鸡贼。
当然,我知道我们的创作环境摆在那儿,做电影需要拿捏一种尺度,很多人也想从主创那一点点表达意图里抓取最适合反思的那部分来论证其优秀,但《抓娃娃》也许正想通过这种拉扯不清的,两股力量的暧昧角逐来掩盖自己真正想探讨的问题,也或许不是他想探讨的,只是我在多想,但我私心觉得,一切的答案也许就埋在结尾老马的那句话里。
“还回家吃饭吗?
”我不想去猜这是一句讽刺还是温暖的留情,我只觉得这是一种巧妙的,也许是无意的隐喻。
因为这句话几乎是所有中国孩子的共鸣,从小到大我们无法得到一句道歉,顶多只有一句“出来吃饭了”,但我们也该知道,这不是父母的道歉,只是一种掩盖问题的糊弄,甚至是一种对孩子的警告,警告我们生气的时间用完了,再不消气,不出去吃饭,就是不给父母面子了,那将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这句话的歹毒之处在于孩子在父母面前是必然要屈服的,孩子的弱小被一种懦弱卑鄙地利用了,明明马继业从小就无法选择,结尾他们还要说“你也在操控我们!
”这种嘴脸,何其、何其无耻。
当一种掌控与被掌控的关系要被稀里糊涂诠释成爱时,我大概要对这个世界绝望了,还好这只是一部电影。
最后我说一下这部电影里我较为喜欢的段落,一是我认为大儿子虽然看起来疯癫,但其实他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正常人,我最喜欢他在彩蛋里爬到雪山顶上,大声呼喊着“老马,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了”的时候,特别畅快,就像我最喜欢的第二个情节,也就是马继业在高考答题卡上画了一只振翅飞翔的鹰,最简单的线条勾勒最原始的力量,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在影院里“哈!
”了出来,酣畅淋漓,但其他的观众却鸦雀无声。
当然,我们都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情节最打动人,因为那里有自由,一点点自由,在这个故事里都让人感动得不得了。
出乎我的意料,《抓娃娃》竟然还挺好看,我觉得是开心麻花除了《驴得水》以外最好的一部电影。
结构、立意、表演,都有亮点。
开心麻花之前在我的印象中,基本上就代表了低俗、闹腾,靠的就是男屌丝各种意淫,《夏洛特烦恼》是意淫女神白月光,《西虹市首富》是意淫一夜暴富,总之就是围绕“性”与“钱”做文章,打擦边球制造笑点满足大众潜意识心理。
到这部《抓娃娃》,可能主创们终于想要有更高层次的追求了,开始追求深度了,于是想要做一部讽刺喜剧了。
可是这年头,这环境,讽刺也成了高危行为。
能讽刺什么呢?
制度?
资本?
权威?
想都别想。
《年会不能停》算是近年来很出色的国产讽刺喜剧了,靶子对准的是大公司劳资矛盾,可到结尾不也要往和谐的方向紧急掉头吗?
而麻花团队这次找到的落点,是家庭教育。
把范围局限在一个小家庭内部,讽刺一下家长对子女的各种做派,这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而且这几年控诉父母本来也是互联网上年轻人们的一股潮流,也算是个热门话题,不会太耽误电影的商业价值。
他们算盘打得精着呢,既要有新的追求,过往的基本盘也要守住。
两相权衡之下,他们打造出这么一个故事(反剧透党请退散):马成钢(沈腾饰演)是某市富豪,和前妻有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了不成器。
离婚之后,马成钢又和春兰(马丽饰演)结婚,生了个儿子叫马继业。
为了把这个小儿子培养成自己事业的接班人,马成钢忽发奇想,要一改过去娇生惯养的做法,然后走另一个极端,要让马继业从小吃苦,接受锤炼和考验,好好学习,以后考顶级的清北大学工商管理系,这样才能顺利继承家业。
路线制定好了,于是他们家从大别墅搬到了一栋老破房子里,表面上装成一户穷人,让儿子每天跑步上学,不能有任何娱乐活动,不能吃冰淇淋这种零嘴儿,还要帮忙干家务活比如劈柴。
马继业偷偷买了个平板电脑玩游戏,代价就是要捡破烂饮料瓶子挣钱把窟窿填上。
为了督促儿子的学习,这对夫妻每天也要在儿子面前装作看书的样子,实际上书后面是手机。
家里衣柜后面有个机关暗道,可以通往一个大大的办公室,或者说指挥部,里面聚满了人。
马成钢夫妇是把教育孩子当成一个系统工程来处理的,儿子马继业每天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线在跟踪,有摄像头在监视。
他的作业本,他的考试试卷,他写的日记,甚至他的微表情,都被父亲领导的教育团队当做研究项目来探讨应对。
马继业周围的人事物,大部分都是父亲为他安排好的。
院里邻居是雇来的,经常在院子里借一些家务琐事大声念出数学公式物理原理,让马继业听到,以巩固知识。
外面摆摊的摊主是雇来的,里面甚至有外国人,会和前来买菜的马继业说英文,以练习口语。
就连家里瘫痪在床的奶奶,其实也是雇来的教育专家,为的是给马继业灌输一套心理法则,比如孝道。
而所有这些人合起伙来,对马继业灌输得最多的,还是考清北,这个指令会出现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在马继业脑子里打下思想钢印。
那个马继业眼里的奶奶,实际上的李老师,对马继业谆谆教诲过,让他做人要讲诚信。
可这帮大人说一套做一套,每天都在对马继业撒下弥天大谎。
恐怖感就是这么生成的。
很显然,这个故事结构借鉴了《楚门的世界》,都是给某个人从小量身打造一个虚假的世界,这个孩子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被设计好的情境之中,而且失去了所有隐私,所做的一切任人观看。
《楚门的世界》表现的是一档真人秀,更像是一则寓言,那个故事离我们太遥远,所以我们可以事不关己地评判。
《抓娃娃》所讲的故事虽然也很荒诞,但扒开荒诞的皮,每个细节我们都能感同身受,因为大多数中国小孩都是这么长起来的:家长要么不管,要么管太多,在漠视和虐待之间来回走极端,无法讲究平衡;苦难教育大行其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苦也要硬吃;被灌输单一的功利价值观,一切都是为了成功,其他诸如兴趣爱好快乐与否都不重要;父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无孔不入地侵入我们的生活,剥夺我们的隐私权和自由意志;书本和现实完全割裂,诚信只是一种教条,实则遍地谎言……电影把我们所经受的过的那些伤痛给放大了,给荒诞化处理了。
这会让那些奔着搞笑去电影院的观众措手不及。
我看完回来一翻网络评论,有很多差评,一星两星那种。
本来这也正常,这种高票房爆款向来容易引发争议。
但他们打差评的理由很有意思。
他们说,不能忍受用这种素材来搞笑,里面很多情节都让人不适,尤其是马成钢找医生谎称马继业身体有问题不能当运动员让他大哭一场,李老师假装去世让马继业以为奶奶真没了又大哭一场,代入孩子的视角只会觉得他太可怜了,看着只会觉得恶心难受,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这种本能的生理不适,他们认为这是一部糟糕的电影。
现在看过电影的观众基本都同意这样一句话:喜剧片的外皮,恐怖片的内核。
但同样是这个结论,有人觉得是缺点,有人却觉得是优点。
我是站在“优点”那一边的。
内外两层皮,不正好说明它有层次感,不再是那种一览无余简单搞笑的电影了吗?
谁说喜剧片只能让人笑,不能让人有其他的想法?
你被刺痛,不正说明这个电影表现的内容过于现实,直指人心吗?
所谓的集体伤痛不能作为喜剧素材,不应该在伤口上撒盐,这种批评也站不住脚。
照这么说,姜文导演的《鬼子来了》就更是罪大恶极,竟然把抗日题材拍成了喜剧片,这不是玷污战争死难者吗?
还有国外拍过的不少二战题材喜剧片,光讽刺希特勒的就有好几部吧,难道都不能拍吗?
讽刺无禁区。
如果一定要说个伦理底线,那就是被讽刺的应该是上位者,而不应该是下位者。
穷人、残疾人、弱者不应该被讽刺。
照这个逻辑,《抓娃娃》也没问题啊,它讽刺的明显是有钱有权的父母这一边,尤其是父亲马成钢。
你看电影的时候应该能注意到,片中父母和儿子明显是两套表演体系,沈腾马丽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夸张戏谑有如漫画的姿态,但儿子马继业却一直都是认认真真的演法。
童年马继业就是个乖小孩,少年马继业察觉到身边的不对劲后想要反抗,这一部分丝毫没有要往搞笑的路子上走。
所谓喜剧笑料,都是在大人身上做文章,是为了让观众嘲笑这帮大人。
至于孩子,观众从始至终都是同情的。
既然是这样,在价值观上就没什么可指责的啊。
还有人觉得结尾过于轻描淡写。
事情被拆穿后,马成钢的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狡辩,说马继业是个幸运儿,有什么可委屈的,父母操控了他,可他也操控了父母啊。
一直到最后,马继业走向了外面真实的世界,马成钢还在企图以一句“什么时候回来吃饭”的问话,假装无事发生一切正常。
做错事的家长没有反思,没有道歉,没有任何惩罚,这也是让很多观众无法接受的一点。
可我怎么觉得这个设计更高明呢,因为这是将讽刺感拉满,一直贯彻到底啊。
实际生活里我们中式家长就是死不认错,不知道反思,只知道狡辩和道德绑架的一群人啊。
而且对他们做的错事也从来都没有惩罚措施。
你听说过哪个家长真的因为伤害孩子被处罚了?
不都是孩子默默承受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到父母老了还要被孝道束缚,不得不为父母养老送终吗?
这部电影片尾还有几个彩蛋。
一个是马继业最终放弃了顶级名校,还是按照自己的兴趣去了体育学校,然后跑步的时候看到身边有饮料瓶,又像小时候捡破烂那样给揣进怀里。
一个是马成钢的大儿子登顶了珠峰,大喊着“我不会再让你们瞧不起了”。
还有一个是马成钢夫妇相视一笑,说连着两个号都练废了,要再生个三胎,从头再来。
这依然是在讽刺。
说明马成钢之前的培养计划全都失败了,两个儿子都没有按照他预想地去发展,二儿子精神状态看起来还疯疯癫癫,可能有PTSD。
但马成钢依然不为所动,再生一个就完了,反正老婆还年轻,自己补补身子应该还能生。
我很少在国产院线片里看到这种一黑到底的片子,把所要讽刺的对象塑造得这么无可救药,没有光明,没有希望,只有一团团的浓黑深渊。
当然,我也必须要承认,这部电影毕竟是开心麻花团队出品的一部旨在暑期档狂揽票房的电影,它不可能像《年少日记》《阳光普照》那样对东亚家庭展开严肃的剖析和批判,里面很多笑料还是带有鲜明的开心麻花印记,在一些人看来可能还是很低俗很闹腾,会冲淡它所要表达的主题。
但对于我来说,《年少日记》《阳光普照》这样的电影我已经看得够多了,这些电影是更深刻,但这也意味着小众,没什么人看,所触发的讨论始终有限。
而现在,终于有一部批判东亚父母教育方式的电影,可以达到几十亿票房的量级,可以触发全民现象级的大讨论,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我又想到了《都挺好》,印象中是国内第一部批判父母反思原生家庭的现象级影视剧,但结尾父女之间的强行和解让观众反胃。
《抓娃娃》总算没有强行和解了,这就算是个进步。
肯定有人会觉得我把这部电影捧得太高了,真不至于。
呵呵,我其实还能捧得再高一点。
前面我不是说了,现在的电影什么都不敢讽刺,制度、资本、权威,都不行吗?
可我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抓娃娃》其实什么都讽刺到了。
家庭虽小,却是一个最小的权力单位,意味着一套等级分明的暴力系统。
马成钢饰演的父亲,就是这个系统里的暴君,老婆和孩子只能被他任意支配。
再加上他还是个富豪,他还能出钱雇佣一大批外人,命令他们去做一些不道德不正当的事情,也就是跟踪、监视、作假、剥夺儿子马继业的隐私权和自由意志。
这不就明摆着了吗,制度、资本、权威,这些元素已经包含在里面了。
制度:就是父权制,也可以引申到更大的制度。
资本:有钱就能作恶,就能支配他人。
权威:这里面除了讽刺掌握大权的父亲,还有对别的一些权威的讽刺,比如奶奶是教育专家冒充的,检查身体的医生是被收买的,马成钢组织的那个幕后团队应该都是各个领域的专家,他们每个人都在作假作恶。
还可以继续联想下去,这部电影里表现的那些控制手段,包括信息封锁,或者散播假消息,长期的洗脑工程……还有无孔不入的监控,让人的隐私荡然无存……上面掌权的控制者明明那么有钱,但都捂着不让下面的被控制者知道,上面的人可以躲起来偷偷享受,下面的却要靠捡垃圾赎罪……还有,马成钢对他的团队说过,他把对孩子的培养计划称为“五年计划”,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了,还有第二个……打住打住,不能再往下说了。
再说下去就成《1984》了。
我也不知道开心麻花有没有想到这些,估计是没有,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
但我又确实从中解读到了这些东西。
开心麻花如果知道有人这么解读这部电影,估计都要吓死了,会比谁都更迫切地希望我删帖。
但是我会这么想也不能怪我,我甚至觉得,这就是现在很多人的集体潜意识。
我们会怀疑,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们总是觉得不够自由,好像被控制,被夺舍了。
我们像是面对着一堵无形的墙壁,一个封死的铁屋子,我们想要将其砸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喜人奇妙夜》开播以来,最出圈的一个节目,就是《小品的世界》,里面的主人公也是生活在一个设定好的程序里,每个人都在说一些陈词滥调,生活完全套路化、模式化了,人都像是毫无生气的空心机器人,他觉察到以后就想把这个世界给砸了。
难道这只是偶然的巧合吗?
我不觉得。
就算《小品的世界》《抓娃娃》的主创们不承认我刚才所说的,他们没意识到,其实他们心里早就已经有那些东西了,就藏在那儿,一有机会就破土而出。
就像我心里也藏了这些东西,所以这么容易就会被他们的作品触发。
现实的铁幕砸不破,至少我们可以在心里偷偷自由那么一会儿。
这也太他爹有毒了吧?
根本笑不出来一点儿,以一种逗乐子的形式包裹的中式恐怖,不合时宜的开了个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玩笑,装穷不仅是一套教育模式亦是富人阶级的一场游戏,所谓的教育不还是把自以为是的成功之路(父亲未完成的愿望)强行要求给了孩子。
套了个楚门的世界的壳子,却只学到了完全犯不着学的(很多家长都特别善于“监管”自己的孩子吧,翻看孩子的手机,门缝里窥探有没有好好写作业,上一辈带来的不自信延续至今,又怎么会真正的将信任交付于孩子呢?
)部分:跟班尾随与摄像头下的监控视角,不同于楚门的是,片中展现了马继业的年龄跨度,在为父圆梦的成长过程中是如何在无形中被注入了自卑,一步步的被扼杀掉想象力。
唯一让我共情的是当看到马继业少时捡垃圾和高中课堂发言时,那份勤劳的品质和善于思考的态度遭受到了来自同学的恶意,这两处并不是他爹计划好的,然而也正是这种不可控更让我觉得难受无比,什么狗屁所谓的人生大礼包,就拿我个人的经历来看,从小被说的让我印象深刻的一句话就来自于我爸:“你不好好学习,我和你妈就把房子卖了,咱就去当乞丐吧”,而此时此刻把自己代入到这两个段落里更觉得那些所谓的笑点和包袱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嘲笑”,穷人暴富可以说运气,而富人装穷则是一种权力。
再说说李老师这个角色,本就是为了煽情和最后表面的忏悔(“孙子”不认她)而设计的一个丝毫不自尊的角色,以一类有毒书籍的讲师身份来建立人物,利用和打破孩童无邪的信任去博取观众的泪水,本就是以欺骗和利益为目的最后还要假惺惺的哭泣。
本以为大哥这个角色是个纨绔子弟,谁知道只是在既定的道路上得不到认可,最后还要被爹给污蔑成阻碍弟弟的罪魁祸首可怜人…(这特么不都是你这个爹一手造成的?
)其间还硬要给自己拔高,扯什么弗洛伊德,用鸽子来象征自由意识,最后马爹还委屈上了?
(这倒是很符合现实),马继业一番无情后说什么要去一个真实的地方,然后所谓的向往之地就是一群农村孩子在暖光下嬉戏打闹,这不就像一个土豪家的孩子在说:真羡慕你家这么穷”,有病吧…结尾更是轻而易举的和解,乖乖接受自己是款儿的儿子,什么真实不真实,有钱就是爽啊!
最后仨彩蛋更让我感觉恶心,“清北”的分上了体大,跑马拉松就为了捡水瓶子,友好外交,鼓励三胎,我可去你的吧…
刚看完《抓娃娃》的点映,必须说点什么。
说说这次让我眼前一亮的马丽,说真的,春兰让我切实地感受到了马丽的喜剧实力,她很自然的将自己本身的可爱与温柔赋予春兰,收割电影的笑点与泪点。
在笑过之后,我居然还有些感动。
这次的马丽是柔和的,把生活化的演绎融进了角色里。
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诠释了春兰这一角色:她是一个一看就没怎么吃过苦的人,但为了孩子还是愿意让自己变成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母亲,一边佯装生活天生如此,一边还要克制自己对儿子的心疼。
笑过之后,你又能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发自内心的爱。
经常听见别人说马丽的演绎很生活化,可生活化往往是最难演的,因为每个人都在生活,大家对于“生活”这件事如此熟悉,所以稍微有一点儿不接地气就能立马被感知到。
所以我一直觉得“生活化”是对马丽的褒奖。
看了这么多马丽的电影,这次,她依旧很精彩。
开了那么多地狱笑话,临到收尾要数观众票钱,比谁都怂。一个吃人血馒头,毁人十二年的富人游戏,最后孩子就送出一个如此无关痛痒的和解(他还得多浪费一年)。怪我太幼稚,还真以为国产商业片除了赚钱还有点表达。实则暑期档这本亲子教育全家桶的账算得清清楚楚。反正穷人也不配看电影,观众的笑不需要道德,电影里喊几句口号,营销文一总结,假装自己做了深刻的检讨。
这哪是什么喜剧片,也不是恐怖片,就是一特悬浮的夸张情景片段演绎集锦,穷没拍出来,富又不敢拍太多,给人一种虽然便秘了几天却只是屁多的错觉,但保不准哪一分哪一秒拉出一坨大的。
立意应该是不要掌控孩子的人生吧,但是看完只觉得一切掌控都是应该的,被“穷养”的马继业有了强健的体魄,优秀的学习能力,敏锐的感知力和举一反三的思维,结局发了一通脾气又接受了自己殷实的家境,被“穷养”带来的心理影响(比如自卑敏感)都没有体现,甚至父母最后还能再生一个,不得不感叹经济基础决定一切,最搞笑的应该是看着电影的这些财力实力都没有的低中产阶级观众
看个电影这个内核那个基调,又是什么社会现状,教育心理!开心麻花!搞喜剧的!别给人家扣多大的帽子!有那么多大学问,大深度去看文艺片!一群乌合之众还冒充高端影评人,恶心!我笑了,笑哭了!它是喜剧!它成功了!
这年头没点权势连瓶子都捡不到,这片太戏谑穷人了,令人不适。
我就爱磕沈马怎么了吧
好笑是真好笑,心疼也是真的心疼,愿每个中国孩子都有一个不被操控的人生。
以豆瓣的尿性,这片子只要导演编剧换个国籍,评分差不多就能追上肖申克的救赎啦/手动狗头换上北美西欧国籍那就是“欧美某大导一针见血道出东亚教育本质”换上小日子国籍则“对某国父母病态控制欲的神之剖析”可偏偏是开心麻花拍的,分类又选的喜剧🥰大概其已经能想象到多少人要“气抖冷”,要“回忆起全世界最悲惨的童年”,要“这片土地咋咋咋”了。可以预见的是,评论区会比电影本身更精彩
马丽还得是和沈腾!!和雷佳音那是啥玩意!!
捡瓶子是他唯一快乐的记忆,那时候一切都像真的
半部楚门和半部起跑线的杂交,感觉是市场和内容的妥协玩意,最后结局是小号也费了,去追求富二代的肆意人生了。我觉得导演还不如干脆就往喜剧里使劲拍。后半段不如这么玩,继业清北毕业后自己创业,他爹为了让他历练继续不说破,用隐形投资人的方式支持他,公司成功上市,市值超越老马,走向人生巅峰。继业娶了王思聪的女儿白富美,有了孩子,他决定复制他爹的鸡娃套路,为了孙子,老马主动要求离婚瘫痪卧床。另一条线,大俊登峰后获得了自信,他和春兰合伙成立了教育公司,他们买下了印度大城市的主要贫民窟,为中国亚洲富豪提供继承人双语穷养教育,因为雇佣几亿穷人,二十年后一起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为了倒过来时差,虽然很困,昨晚还是跑到影院去看的,居然笑清醒了。在一个非常奇妙的观影空间里看的,电影院来了很多家长和孩子。在观影过程中,影片中家长跟孩子教育的那些知识点,坐我后面的家长说:“你记住了没有?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一个关于孩子教育的喜剧电影,与现实产生了呼应和对照,这让影片的暗讽意味就非常明显了。观影的过程中,全场笑成一片(笑点设计得蛮好),而好的喜剧电影内核是悲的,片中有一些笑点细思是沉痛的(奶奶的眼泪),导演也给了明确的镜头提示,这让片子在喧腾的笑语中提示观众背后真实的世界有多荒诞。
有钱人还会把宝押在高考上吗?上名校一定通过高考吗?过于乌托邦了。
假穷才能这么玩,真穷就只能靠自己了
浓重的中式恐怖,完全笑不出来,每一个笑点都设置在儒教教育系统亲历者的痛点上,压抑到极致。唯独结尾时马成钢来了句“你不也绑架了我们的生活吗”,过度黑色幽默以至于笑了,带着厌憎、无语、恶心。请问马继业有的选吗?都说是本地版的楚门世界,但本质差别在于,楚门终究是个电视节目,马继业却是我们的血肉现实。
别谈意义 别想太多 搞笑就值得五星
不知道是黑色幽默还是无意识的恐怖片了😅
最后马继业的出逃根整个剧情一样虚假且羸弱,面对巨大悲剧的人生而不得不做出的一种轻巧的逃避主义,真正的喜剧内核是悲剧,而这顶多只能算是一出闹剧,一出假借《楚门的世界》而做出中国式家长和中国式教育的荒诞的呈现,它所做的表达太狭隘以至于几乎就是一出不痛不痒、隔靴搔痒的新时代的春晚小品。与《第二十条》一样的问题,浪费了一个极好的题材,沦为了博观众一笑的小品式电影,甚至结尾也是无比的雷同,用一个人大代表式的概括性语言(演讲/讲道理)来收尾,这是一种创作思维上的无能和讨巧,这种过分迎合观众的思维充分暴露出创作者对观众的不信任,不相信观众能够真正带着脑子去思考,不人物观众能够理解更深刻的表达。说到底,无非就是逗你一乐,就跟电影的结尾一样,马继业逃出去了吗,不——我们还在银幕上看着呢。
好久没看过这么让我不适的电影了,跟好不好笑完全无关,三观实在太炸裂了。尤其是在奶奶葬礼那场戏,完全代入了马继业,伴随着影院里的笑声,我真的有种生理反胃的感觉。这种电影是毒
对不起,看到马继业交白卷我还是会觉得高考更重要。。。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