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

（文长慢读。

本文前半篇写本剧优点，后半篇写本剧缺点。

）开场白本剧在2022年春天播映。

我在隔年2023年三月初追了本剧，五天追完。

可惜在种种因素下，本剧无法在台湾播映，自无法像大约十年前的后宫甄嬛传引起旋风，否则估计殷桃（郑娟）来台势必引起莫大骚动，一大群婆婆妈妈和女孩同娟儿爱相随。

为何我以殷桃来当作讴歌本片的切入点——「讴歌」这用语太过了吗？

还真不会——，而不提另一位也是精彩绝伦的雷佳音（周秉昆）呢？

难道昆儿不会引起轰动吗？

也会。

但诸位要晓得，追剧、看戏多半是以女性观众为大宗，只因郑娟受苦、坚毅、纯一的形象，势必引起女性对郑娟的震撼和共情，可以说郑娟是某一种典型女人的集大成化身。

我写这篇，动机之一是依循我写《山海情》的标题：〈千言万语，我代表我自己、我的湾湾姐妹哥们表达尊敬之意。

〉台湾网友喜欢山海情（2021）、人世间（2022）的人还不少，二者都无岛上电视媒体播送，得靠网友自己去追，口耳相传，挺不容易的。

先上一张本人尻尻的个人照

台北“ 光字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70年代中期和我姐在我家门口合影。

身后的家我姐戏称「破房子」，是我爸亲手盖的。

这区域在台北蟾蜍山下，属违建，早已拆除。

山上的聚落倒是被保留下来至今，山上的屋子比山下好看，外观朴拙但不像山下的那么破。

我们家左邻右舍或亲戚朋友有着「古怪」又「正常」的故事，有的小女孩的父亲其实是养父，长大后才知道，仍奉养送终到养父九十多岁（大约十年前），自己一辈子没嫁，对养父那叫一个孝道。

有的青年（我的上一代人）娶的女孩是前一个丈夫早逝，自己带个孩子，那青年没交过女友一见钟情两个月后就成婚。

我妈的三弟一出生就因家贫送养，青年时期自己找回来认亲，但后来他谋生不顺自暴自弃给我妈、我大舅带来长期苦恼，虽然我三舅人不差但很有事。

早年环境苦哈哈的，我们那边很多夫妻之间是相互报恩的结合。

说是沧桑，也是幽默和豁达的生命风景、生活模式。

这里必须提醒的是，台湾喜欢看《山海情》或《人世间》的人，不一定是我这种童年住过简陋环境的人。

能同一个作品共情，和时空环境的记忆、对照，没有必然的关系。

我认识从小家里条件还不错的朋友，也是深爱这两部戏剧。

有些还挺年轻（我一哥们40岁，小我15岁；大多青年当他是大叔但在我眼里仍是年轻可口有活力），看得挺投入，也并非对大陆有猎奇心态。

我另一湾友，因住纽约我叫她纽约大姐，她女儿才20出头岁在纽约也追这两部。

儿子年约25最近在看山海情，好像之前先追过人世间。

更何况，出身艰苦或朴实环境但早已遗忘过去的，亦大有人在。

对自己的长辈和祖先在台吃了几百年蕃薯度日却无感，冷漠掠过的，当然也有。

出身底层但嘴脸早已（或本就）不淳朴憨厚的也不缺。

我要说的重点是，能深爱人世间这出戏，那是基于各有各的机缘，以及对人情世故的珍惜而已，这种心、思、情、感，足以跨越两岸不同地域或不同阶级背景。

纽约大姐在去年本剧轰动期间就赶上了，当时她推荐给我，但我没看，因为剧名太鸡汤了，怀疑煽情。

今年三月初某一晚挺闲，想起这出戏，找出来一看想不到一口气看了八集。

开始看人世间的两天后告诉纽约大姐我已在追了，大姐引述演员舒淇的话。

话说以五昼夜追完本剧后，因眼力消耗过度，罹患眼疾。

如今日渐康复，眼科医师说我眼睛没事。

那好，我可以开笔这篇了。

我想到哪就写到哪，东跳西跳，还请见谅。

为了保重眼睛，我就随兴写了。

不落俗套兹举一例，前几集的冯雷（饰老姚）太精彩了。

他对周家老大周秉义剖析了工作生涯与婚姻爱情的选择，这前后有两场戏，精彩得要命。

冯雷的戏份比《人民的名义》中的坏蛋少，但表演更出色。

当他做起理性剖析，却也是在聊天的家常味，十分自然的演技功力，那些台词流畅到像是他自己发明或发展出的。

为何说不落俗套？

老姚的第一场戏开宗明义是「分手！

」，第二场戏改为「我支持你」，他支持秉义不要分手，这种转折有点叫人吃惊但被他演得顺情顺理。

通常这种人物在设计上不会翻案的，作风保守的人不大可能有这种思想转折，但编、导、演的功力实在强大，创造出一个脑子如此灵活且智慧的人物。

这两场戏反映出老姚的精明练达，也为姚、周之间的知心与义气打下友谊基础，故此整个58集中老姚出场尽管少，但每每出场都显出说服力，他后来的城府、算计、圆融、平衡秉义与骆士宾两造、在深圳胃口很大之种种，那是活生生的人性幽微和社会万花筒的现象，既是戏剧性的呈现，却又十分真实！

再来，编导很有技巧的在他和秉义两场戏中，「带」了一笔老姚自己的婚姻状况，即将和他领证的那位小他不少岁数的女孩卫红（角色名）图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身分条件资源。

他摊开这件心照不宣的事情来对秉义举例陈述，在人情世故上有交心的成分了，表示不怕你或大家背底里笑话，但秉义你要晓得这就是婚姻的本质，不能浪漫冲昏了头。

这种原本可能是老生常谈的八股教条劝世文的一段，被编导演搞得多么生动，试想观众在屏幕前听老姚剖析时有多么专注！

老姚为秉义设想，出了点子想替他女友冬梅的父母做一个类似重新定性的申诉动作，足見他有钻缝隙的长才，是脑袋瓜子多么聪明灵活的一个人。

后来这件事失败了，可当他听了秉义谈自己和冬梅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堪称食神那句「情与义，值千金」的境界），他当下挺了秉义，让这段有点感人了！

收尾那句你真去了是福是祸都未必（大意），表示你去沈阳升职升等当上领导秘书后，那边是啥龙潭虎穴是说不准的，这是老姚的人生智慧。

这段是不是原著作者就这么厉害我不知道，我没读，我只在追剧后看了几个视频谈原著与戏剧的相异，但至少编导真是厉害了，编导演三者本身就是很通透的人才能撖面似的以巧劲儿匀顺地撖出、揉出这两场戏。

很世故但不油，而是通透！

这正是当年的老姚，之后这家伙在深圳时期就显然有够油条了，诱惑太多，利益太大，且看他长袖善舞，大显身手。

冯雷让人拍案叹服的表演和思想转折设计，让前几集更是好看！

否则秉义的场子可能干涩或显八股说教味。

周蓉的场子稍微差了点，但还好周父演戏很能吸睛，且山洞学校的景致太好了。

周家三个孩子中周秉昆的场子是重中之重，但老大秉义、老二周蓉的场子即便稍微失色但也必须菜端得出去，这些方面编导可说下足了工夫。

另一个类似老姚的角色是层级低很多的民警，小龚叔叔，龚维则。

第一场戏是年初三秉昆、国庆、德宝、春燕等人的首次聚会，龚维则负责任的巡逻至此，暖心寒暄后滴酒未沾离去。

如果安排他盛情难却，只用指头点了一滴酒在舌头上谈笑离去或许更好。

后来的剧情故事变成他也受了钱财诱惑，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编导没给出价值审判，客观呈现后把这个裁决交给观众自身。

最后编导稍微交代龚维则坐牢去了，但之前对龚维则的描绘则已然足够说出编导真正想表达的了。

同理老姚这种人会自首的机率很低，早跑国外了，最后一集却说打算自首。

但老姚这个角色无论如何不致讨人厌（除了一段瞒着秉义跟骆士宾沆瀣一气算计周家，这家伙很痞但在他自己的逻辑中他觉自己有手腕又懂分寸），在我的想象中以老姚这人的风格和质感，逃出去吃香喝辣也不会像某些人凡事瞎黑祖国。

郑娟的摊车被城管没收一段，编导的处理很明快，并未趁机煽情加添郑娟的苦楚，这也算是种不落俗套的处理了。

小龚叔叔在工作繁忙中仍帮忙郑娟摆平麻烦，事后还提了礼物来将光字片周家探视，给郑娟留下钱。

此时秉昆在坐牢。

这段的人情世故精彩漂亮。

此时小龚叔叔已是长期与暗黑营业场所勾串收贿的人了。

人世的复杂难以用简单的善恶二元来强行注解。

这是本剧既真实又高明之处。

编导的细腻灵巧，再举一例。

郝冬梅和周秉义的爱情陷入隐忧之际，冬梅跑去打电话，临走时会计跟她收钱，三分钟一毛。

冬梅反应很快，霹雳啪啦生气说上一段一分钟是三分钱，你多算一分钱是咋回事。

一来反映出冬梅心情焦虑找了一个出气筒，二来「带」出了当年时空上的经济生存艰难，连冬梅这个前省长的女儿也脑子自动有个算盘不落一子儿。

三来涉及尊严，冬梅是个有个性的女性，她性子蛮猛的，且任侠仗义，在大队里和其他女生相处时也懂保护受欺负的卫红。

这个戏不是只有低阶层小人物郑娟好，高阶层的冬梅也是好，后来郑娟目睹身为医师的冬梅挨不讲理的病患揍，真可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两人相知相惜。

一样是来插队的年轻女钢琴家，这人跟冬梅是敌对的，按照一般戏剧模式，八成要上演一段勾心斗角，但幸好编导收得很快，不但没展开负面情节，而且秉义冬梅夫妇俩帮她圆了一个弹琴的小梦。

这个处理也可以算不落俗套。

同理，秉昆买猪肉、结义六小君子一段，得罪了一个抢公家物品的莽汉，我以为之后编导要安排此人展开报仇，但也没！

这也是种不落俗套。

编导十分会带一笔，且不止一笔，可说是不着痕迹，灵巧又自然的溶合。

年初三大家伙儿在秉昆家聚会，秉昆说要去接妈妈回家，却跑去郑娟家门口偷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观众如我，感觉秉昆像是灵机一动，只是顺便办成一个小奸计，却也是心中本就一直牵挂郑娟。

戏剧氛围一下子是友情欢闹一下子转成抒情安静，凄美动人，又同时注入春燕母女的可爱心机，以及延续秉昆对母亲向来孝顺周到，这是一种多点开花的浑然天成溶合，本剧真是精彩到不行了。

搞创作「自然」佷重要，设计味要尽量降低。

这需要功力！

必须的！

孙小宁暗恋周秉昆，郑娟VS孙小宁一段还不赖，小宁也是够悍，这也可延伸到以这样的个性去远方深圳闯荡天涯能算成功，自属合情合理，也是自然。

尽管后来她一度过得很跌宕，但重点是一个小角色也有生命力，这样的人物就算摔倒了仍是生命力的彰显，同时也是时代精神气象，那个年代的人就是有生命力。

她高考只差6分，但她对这个没牢骚。

这可以解读成她天性漫不经心，也可以解读成有的人就是有种天生的能量去度过每一种日子的活法。

编导安排了二女同时给秉昆探病送饭一段，郑娟吃了闷亏，之后又无巧不巧看见孙小宁在摸秉昆的手给他细心上药（哪如此巧）而难受，这两段让我有点心生厌烦，感觉肥皂剧要登场，幸好编导很快也收了。

「能收」亦是编导的优点。

更棒的操作是，在前几集中燕儿、娟儿之间并未展开对昆儿的争夺战，春燕很快就和德宝配成对儿（这安排非但不落俗套还有创意且明快潇洒），且春燕和郑娟好到不行，动人且合理，这是她俩的良善可爱。

编导十分慧心，在军工厂任职的常宇怀（丁海锋饰演，我看过人民的名义他演警察头子，演得很好的），戏份就算再少，也能点出人间处处意外的巧合与珍惜，他让秉昆进去军工厂找秉义，他应付与管理军工厂三头六臂的工人们，他帮忙昆儿的发小国庆来当门卫，他死前托孤并非感人的戏码，但他侄子聋哑人常进步之后被秉昆带在身边一起做搬家保洁，编导拍得很自然，并未拍得刻意彰显同情或慈悲，而是呈现出「他们本来就是一伙人」的趣味与小情小义。

其实这是偌大的情义，但拍得好，用「小」来说即可。

秉昆终于得了一笔钱给常进步终于买了耳蜗（助听器）戴上，常进步首次在生活中可以聆听，从而喊出「倩姐」一段可说赚我热泪。

每个人的名字当场都喊过一趟，导演给每个人的镜头是那么的好，除了也喊娟姐、虹姐，喊到庆哥时，国庆坐在车内望出半个头，喊到秉昆哥，秉昆是蹲着，以平常心的反应来演。

这种情义也落在国庆去当门卫（台湾有个难听的叫法「看门狗」，大陆恐怕也有）。

当他挺立在门口的姿态，不但是他性子刚直烈火、身形骨架剽悍，也是尽职尽责，且他在现实上也丢不起这个工作，还包括不能给秉昆丢人，不能给常宇怀添乱，看他昂然矗立的镜头有点让人揪心。

虽然六小君子除秉昆之外五人（及其老婆）的戏份相对算少，但编导还是给足了份量，让演员们受到尊重且发挥。

国庆当门卫过于严格而遭报复，以一挡三，这段拍得夸张但也是好，然后又带到周志刚骑车经过看到狼狈浴血后的他，又带到他们回光字片看到秉昆面对空荡荡的老家（国庆刚搬走，周家准备从俄式大宅搬回）……这些安排十分流利顺畅，观剧时不会给人硬塞硬砌之感，编导和整体影视工业成熟到可怕。

以上我谈到的大多不是经典对手戏的段子，看了都大呼过瘾了，何况整出戏各种华彩之多。

周家父子大撕逼一段，这段是经典之一，雷佳音任性的连喊了两次「是事实就该说吗」那真是影视史上难得的表演。

丁勇岱演得也够味了，根据某一视频中雷佳音自述，丁勇岱推他的动作是即兴演出。

丁很能带动对方，一个字，牛。

主力、副将、板凳深度周家父母、二儿一女，外加郑娟，春燕，这些是主人物、酒席上的主菜、球场或战场上的主力。

然而本剧的副菜、副将、板凳深度（篮球叫「功能性球员」），那真是一个个够力，潇洒倜傥的蔡晓光，风花雪月又孬样的诗人冯化成（原作者可能蛮看不惯某些朦胧诗派的人？

），老姚，龚维则，六小君子，真的是一个个都好。

此段的好指角色丰富性的好，亦指演员在表演上的好。

郝冬梅亦如是，她的好前面说过。

她和妈妈吵架演得真是看了让我揪心。

郝冬梅好美，我爱煞。

赶超后来的戏多了起来，好不好？

也好，演他儿子孙胜的也好。

国庆的好前面提过。

于虹好不好？

也好。

春燕还当过副总，于虹始终做底层工作，低调忧悒的神情也好。

吴倩第一次出场是年初三秉昆的家聚，几乎没台词，真妙，只依偎在国庆身边，后来几乎但凡有她就有得闹，十分喜感但生活写实到淋漓尽致。

编导把这种对比做得好！

从青春腼腆到后来那种爆炸力，这是生活折磨了她，或也是她修为欠优。

小光明和长大后的光明也是好啊。

出版社的邵主编也是热诚啊。

常进步也演得可爱啊。

族繁不及备载，恐怕挂一漏万。

也抱歉我没一一安上演员姓名。

春燕妈也是有感染力。

演员姓名在此我暂时只提徐百慧（于虹），这位演员平时几乎不化妆的，有自己特色作风。

你说怪了尻尻你怎知？

从「你看谁来了」节目找到的，徐百慧、徐松子、萨日娜在人世间播映后都曾上过此节目。

主力部队首先要提萨日娜，她演的周母和么子秉昆打打闹闹、吐槽或命令儿子的模样十分可爱，这可能是她才能办到的独特演法，弄不好是会恶心人的。

大多人的妈妈也没她这么可爱，但她的演法使昆儿这孩纸那么好是有关连性的。

在周母遭逢丧夫的一场戏中，向来思绪昏醒交错的她忽然一反常态，十分清醒到冷咧的神情，且发言严峻有力「你爸是老党员不兴守灵，东北的天气这么冷，你们都进屋里去」（大意），这段有点红楼梦的贾母味道。

贾母向来老糊涂只图玩乐，但在抄家巨变之际却特别镇定，指挥贾府全局方方面面。

续而周母悄悄选择高僧一般的「坐化」涅盘寂灭，符合东北的气温使人容易凝冻失温，神情巍峨且坚定，这是她和老头的爱，这样的演技让人佩服，已然超越技术。

其实萨日娜还小我一岁。

丁勇岱那真是一个稳，我觉他光是声音就征服观众。

周秉义的端正个性多半模仿自父亲，虽本剧风头不如秉昆，但本剧本就是以秉昆为重中之重。

后几集中他对光字片群众的一段讲演，那真是一流演技且感人了，给人站在废墟中孤独对抗的感觉。

周蓉在中、后段演得比前段吸引人，和冯化成之间的撕逼有够精彩。

秉昆的好前面提过，好到不能再好。

个性和调性上他受母亲影响较大。

他一把年纪在爸爸面前仍任性，但在儿子面前架式十足，叫儿子别想离开这个家，「做大梦」、「觉着苦自己嚼嚼咽了」活脱是一个老爸，演得好到可说超龄了，其实演本剧时才38岁。

剧中当时至少是40来岁的人。

郑娟的好，包括声音有特色，一出场就好，从头好到尾。

兹举一例。

娟、昆相互表白一场戏讲了两次「你知道」，其中第二次的「你、知、道」口吻那真是绝了，充满透视力、决定性。

「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知道。

」「你、知、道。

」这里稍微提点不同的，郑娟的好和光明的好有联动性。

光明本身有出家人的根器，后来远离红尘，遁入空门。

但光明出世后仍受人世间尘埃招惹，庙都不妙了。

郑娟不是出家人也没花时间修啥佛法，但她宛若入世修行，所谓「行深，观自在菩提」。

定力定境很够，说她是柔情的菩萨，可该当罗汉时就金刚怒目。

她和昆儿彼此都有幸才遇到对方，没有对方就无法成就自身。

半开玩笑来说，郑娟辞世后火化是可以发现舍利子的。

乔春燕在前几集那真是一个精灵。

据专访、晚会中黄小蕾的自述，她要降龄演小姑娘是挺肉麻的一件事（大意是这样，她原始的字句我忘了），但她放开了演。

本剧中段她当上干部，后几集则和老公德宝动起歪脑筋贪大小便宜（这种人性写照在本岛的「都更案」上头也不是新鲜事）。

这些铺陈十分有变化，演来亦是过瘾。

家常里短、小奸小坏，十分反映人间真实风貌。

一般来说，六小君子夫妇们后来的故事发展，是不可能和解的，老死不相往来的概率很高。

但戏剧本有其梦幻疗愈功能，看戏的人不是傻子，但接受编导安排的这份心意。

曲书记也是重要副将或后援，或篮球场上的板凳暴徒，有人说她演法拿腔拿调，我挺反对。

她演的本就是起先被秉昆等工人取笑的老古板，某种老一代领导的口吻就是那样，但这种老辈人物可敬的是他们恰恰还真把他们平时爱讲的大道理来具体落实到生活里，她能打动秉昆等人的心坎正是在此。

省长夫人（冬梅的妈）说老曲特别会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在剧中说了两次，这对年轻观众是种提醒。

老曲和秉昆坐着抽烟一段也是传神得很，真的有干部和战士一起混的情调。

剧中秉昆这代人现今七十岁了（1952生），老曲那代人几乎都凋零了，作者和编导写老曲有他们的心意在，那是他们那代人的长辈，这之中有某种精气神的传承在。

雷佳音演的秉昆等于是在演自己的父辈。

冬梅的妈演得也不错，只是这角色本身不大讨喜。

两位女性老革命的爱人也是老戏骨，他们的优秀自不待言。

有一段老曲的司机送秉昆等三人回家，秉昆三人在后座发起议论或犀利批判，司机火大了紧急煞车，为曲书记和她老公说话「你们是什么资格！

」这个司机的正直性子这一小段真是好。

编导表达的是昆儿他们还不成熟，但也有青春热血批判一面，憨厚的秉昆直觉曲书记他们是好人，但彼此还不够熟络。

司机的坦率行为可让观众想象出他的主子为人必定不赖，他才如此生气。

这种精彩的小段落真是太多了，像迭积木一样的把情感不着痕迹的堆高堆厚。

小活儿很重要，比俗称的细节更重要。

有奇有正、「带」的艺术演员有主副、有板凳，在作品结构上也有主副配置，方使本剧更成不可多得的大作、奇作。

搞创作的人，请记得，一定要懂麻将与军事（或球赛）。

这都涉及布阵与局面。

「有奇有正」是孙子兵法的一句，谈用兵的奇正两造的交相掩映运用。

在创作结构面上，周家成员的故事是主（正），六小君子的场面是副（奇）。

或云，每次周家过年（本剧有人统计共有11次过年？

我忘了）的小空间情景是主（正），六小君子的大场面聚餐是副（奇）。

主副奇正的配合交替呼应，使这部剧格局打开，不同年代的时间空间更有了辽阔展开和纵深层次且如实幻真。

六小君子有多重要呢？

我自己常劝人你在处对象时要看你对象的朋友是什么样子，ta的好友不优，最好你也别跟ta交往太深，人是物以类聚的。

此外甚至你要看你喜欢的这个人的前任是啥样，ta的前任气质或行为很浊，ta绝对也好不到哪去，除非ta有所反思和醒悟，早已成崭新的人。

能把主要角色及其一干哥们姐妹描写得这么生动有情且连结到时代气味（让人追忆和延续这种精神下去）的作品是很少见的，而且大开大阖到每次聚会的场面有同有异，编导演的才情实在了不得。

在聚会之外的生活场面也是让人铭记，如周父倒下，秉昆和发小们整个动员用板车推出周父，又如家长里短，赶超发现妹妹小宁发痴介入秉昆伉俪的婚姻，急得要去秉昆家说明。

又如国庆易怒，吴倩很闹，这一对都闹，国庆还给了吕川难堪，弄成周秉昆和唐向阳去收尾。

在戏中国庆夫妇吃了很多苦也逐渐有了成长，这是岁月淘洗与其底色厚道所致。

附带一提，整个幕后剧组也是神了，既是棚内又像棚外的「造镇」拍法，既是打光又是自然光的魔幻，了不起。

这个造镇是奇还是正，都是。

太幻了，幻到实，实到幻。

本剧主要在长春拍，外景拉到白山市过，让秉义举旗一队人行过雪原。

另也在吉林市、通化市取景。

1997年冬天我在吉林市拍的两张。

这家小餐厅我常去，厨师（棕色衣服者）和店内大娘在午休时刻喜欢找朋友来打麻将。

用长方形小餐桌打牌，麻将张子也小，四人各据一角，桌面顿时变大。

因地制宜，随机变巧。

1993年我在北京拍的两张。

本剧没啥着墨北京，我放这两张想表示影视中老年代的美术、服装、道具、场景很难做到逼真还原。

本剧中有些部分我觉不大像五十年、四十年、三十年前但已然诚属不易了。

吴倩的发型就很棒，当时算潮，现在看很土，很像，加上她的神情。

秉昆工作的餐厅也很逼真还原了。

再谈什么叫「带」的艺术？

本文前面提到「带」一笔是小的带法，往大来说则是结构上的「带」。

以麻将基本玩法来说，好比「45666筒、西风对」听的是「36筒带西风」。

这是两面攻击，两头活，灵动性沛然，敌方很难全猜中。

须知主（正）是攻36，副（奇）是攻西风，前者求的是非要自摸3！

意志十分凌厉坚决，后者则叫对手（观众）防不胜防。

在做艺术创作时，以人世间为例，周家成员的相处是主菜，要先打稳这个面。

这前面才谈过。

六小君子聚餐、木材厂、酱油厂、军工厂、出版社经营的餐厅与书店，这是副菜，也是各种出奇不意的发展给岔出、推出，整体军事上叫「展开序列」，布署和调兵有奇有正。

秉昆把饭馆搞起来那是厉害的创业啊，书店也是。

主能立稳，戏则掉不下去，主比奇重要，有奇而无正则既歪且乱。

但能奇到逐一推陈出新、两面都好，就更是精彩成熟且有滋有趣的创作。

人世间有奇有正，太厉害了这部剧。

甚至有时奇正之间无主副之分了，两头活得要命！

这里有梅西压阵！

那头有迪马利亚飘逸走一个！

后腰、后卫全都是活棋！

这是编导的人生功力，也是创作经验的提炼、创意上的出手。

当然也要归功原著的好。

六君子的五位，和其中两位老婆大人角色。

2022年三月抖音直播。

取自B站。

主持人王大奇（肖国庆）说雷佳音本要加入但因故无法，直播中提到原因。

丁勇岱（周父）在这场直播中也现身了一会儿。

这场直播算好笑。

快结束时三男二女谈自己成为演员的经过，以及对表演的体会，尤其值得看。

另一个王大奇的个关于历史怎么嚼在我来看，有一句台词格外重要。

郝冬梅曾咒骂母亲一句：「可见你们受的教训还不够。

（大意）」冬梅父母放不下身段，或许对秉义的家庭并非怀以优越感，但他们自认不一样，连见秉义父母也不情愿，这让冬梅戳中妈妈的痛点。

冬梅整段谈话很重要，也提到自己上山下乡吸收到有好有坏的东西但熬过来后也都当成正面的养分，可以说她是改造完成的人，反观爸妈你俩……于是挨了母亲巴掌。

若不用「改造」这种用语，用现在的话来说，冬梅自认有所成长，反观爸妈还是有老毛病习气在。

这样说吧，对冬梅而言，那个年代有些苦太超过了，爸妈不该曾受苦蒙冤，但某些面上爸妈也是活该。

这是冬梅呕气瞎喷，还是犀利直指问题核心，这涉及某段历史的前因后果，在此我不多言。

事实上七十岁以上的人也不见得全能明白以前的是是非非。

这里我推荐温铁军一段讲座上的生平自述，从15岁的自己和家庭谈起，这个视频我看过两次，动人极了。

这个视频对回看某段历史，是有点帮助的。

温铁军和郝冬梅这个角色都是干部家庭或书香门第，在某一段时期变成「出身不好」。

温铁军也曾上山下乡，也曾当兵十年（秉义也曾当兵老久），他身上就有秉义、冬梅的影子。

b站：「不信邪」温铁军谈自己大半生此外很显然的，国庆、赶超两对夫妇是下岗工人的缩影。

某个年代大步向前，带来今天的繁荣复兴，却遗落了这批人，剧中常用「阵痛」来说，这在已故作家曹征路（1949-2021）听来可能要骂这是太含蓄的说法。

人世间这出戏剧触及了下岗工人的话题。

这十年来扶贫攻坚取得了胜利，但还要做的工作和项目很多，目前还面对了新的严峻考验，再说下去我成了曲书记。

本剧小缺点有个缺点在某篇长评中有网友（名字忘了）提过，意思说周秉义当到那么高的位置，早就分配房子了，怎可能一直窝在老丈人家住，且分配房子后把双亲接出来住是很正常且容易的事情，总之周家人早就不可能住在光字片棚屋区。

这个看法很对啊。

这些剧中没作交代，是不是光爸妈来跟他住新配房的话，妈妈没郑娟照顾不行，也习惯了老邻居，不愿搬去找秉义住。

所以爸爸也要在光字片随妈妈住下去。

试想秉义跟爸妈住，这看似可以，但秉昆一家子都来就打扰了。

这个点确实有漏洞，编导没提出解释或圆妥这个故事结构。

再来，秉义的岳父母（冬梅的爸妈）是否可能一辈子固执不见亲家周志刚和素华？

有不少网友说这不可能，我认为这相当可能，甚至冬梅的母亲金月姬没亲自去给周家二老悼丧也成立。

只因领导和干部（或说官员）、学校老师，在我眼里他们的工作都有表演艺术的成份。

时而必须扮演某种角色，因为无时不刻知道台下的人在望着自己。

此时他们可能执着于自己的某一种身分或观念而强行演到底，却认为那恰恰是真正的自己。

那到底是不是自己？

可能是，可能不是。

简单说冬梅父母不想当一个做作的人，但这仍是做作。

或说有些事他们认为不能不做作，不想摆架子也得摆。

换个角度来说，不近人情正是他们需要的形象，可反射出自身清廉无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與牺牲。

本剧编导并没给予冬梅父母裁判，只是客观呈现「天底下真的就是有这样的人」，一如也没指出老姚、小龚叔叔是善或恶，只能说他们身上有缺点或负面。

不对世人世情骤下评语，这是编导的三观。

老姚一样是当领导（虽然层级不如冬梅父母，走另一种官运），他就很有弹性，接地气，闻烟火气，他成另一种人物。

秉义跟冬梅父母那种人可以打交道，甚至培养很棒的情感，跟老姚也可以交心吃饭喝酒谈天，这也算是秉义的特色。

然而秉义正直，清廉。

客观呈现人性百态，不下武断评判，不以脸谱化来描写人物，当然也用在春燕、德宝身上，这个态度在本剧做得很好。

试想，他俩的贪婪，比起老姚狮子大开口给企业界讨得的好处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德宝乱抓材料参了秉义一本，这跟贪图多少利益则无关，而是太超过。

金月姬在晚年或临终前曾嘱咐要帮秉义的弟弟秉昆，这是人要走了，比较放得开了，而且想为女儿做点事。

其实她之前也帮过秉义调职，只是不知道去的是军工厂苦差事。

对她而言偶尔帮忙还是可以的，但绝对要次数尽量减少。

往前说，她的省长老公还帮过女婿秉义的妹妹的发小蔡晓光，关系如此间接，确实足以生气到此后再也不帮，界线必须画出。

基本上在我来看二老为之不满是可能的，但此后就不帮女儿女婿了不大可能，注意分际、维护官箴即可，这是人性。

至于不见亲家，我觉还真有可能，这前面说过了。

以真实人间情状来说至少也得见过两次才象话，但以戏剧操作来说一次都没见符合人物塑造的逻辑性。

剧中安排的是本来要见一次但临时出了大事没法见，也算仍考量真实人间情状去做戏 。

秉昆过失伤人致死一案，秉义洁癖到没帮秉昆减刑，这是不合理的。

除非秉义不清楚秉昆和骆士宾之间的事，不然弟弟并非恶棍，只是过失伤人何苦不帮？

不但要帮，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弟弟在狱中必须被关照，必须福利比较多，这在全世界都是正常的事。

除非编剧表示秉义不得不考量自己的仕途，有了扯不清的把柄落在骆士宾、骆妻、水自流、老姚手上，势必弄成不但帮不了秉昆还自己受累。

以上的缺点或Bug是否成立姑且搁下，以下两个缺点在我眼里则是大缺点，大弊病。

本剧两大缺点一， 骆士宾回来讨孩子没完没了这个安排不光是引起观众反感的问题了。

不能说引起反感就代表编导操弄的成功。

骆士宾有传统思想，重视血缘上的认祖归宗这套，确实很多国人如此，这个安排可以成立。

自己事业后来很大，企业家喜欢世袭下去让子女掌管公司，这也是普遍现象。

但问题出在，经过几番交手后，事情就该在「周秉昆给周楠训话」一场戏截止。

这场秉昆喷儿子「做大梦！

」十分感人，周楠演得也好。

这段是场父子对决。

一个懂事的孩子不可能在这场戏之后还愿意受骆士宾的启蒙引领（我都不好意思说引诱了）。

编导在处理上故意为了客观超然而硬要客观超然，反而弄得不伦不类，搞成编导彷佛也蛮希望周楠同时认两个爸爸，换言之编导希望他也认骆士宾才是乖孩子。

出国前在通关之际还转身叫了骆士宾「爸」，烂透，乱编。

显然编导有个淑世慈悲的想法：犯过大罪或大错的人若能忏悔也该有被原谅的机会，不原谅他们的观众是道德封建。

——确实，很多观众很封建，但还有一种观众看了翻胃并非因为封建，而是因为编导的思想是肉麻当有趣。

必须知道，骆犯的是强奸，这已然不是一般的罪过了，就算忏悔了，离苦主一家子远一点，那也才是真正的忏悔与尊重他者。

编导如果认为强奸犯一样有该被原谅的机会，好吧那也可以，但总之犯错者要识趣，还是那句：「离苦主一家子远一点才是真正的忏悔与尊重他者。

」如果想按月给钱或提供啥好处，那也要他们家允许。

真想给，等这个儿子二十多岁后再说，看周楠要不要；若要，人长大了爸妈也管不动。

我们可以给编导找理由，唉呀骆士宾那种人就是不识趣啊，就是想早点提供资源和确定儿子能接班啊。

好的，这可以，骆士宾是一个庸俗的人，脑子只想到「反正他真的是我的精子产生的儿子」。

但问题是编导把他和周楠之间营造成这是一个开明又有见识的父亲，不由得使儿子对他改变看法，甚至还给了周楠某种人生智慧启蒙。

这种营造太瞎了，不但落入俗套还俗不可耐。

骆士宾的演法，他在神情举止仪态上，简直是西方教养下的一个绅士，开明睿智到比文青的德行还可笑，这在人性概率上实在挺离奇的。

编导呈现的并非骆士宾有意演出良好形象给周楠看，而是编导认为骆士宾本来就真的有这一面，编导上了骆士宾的身，只差用旁白柔情的喊声：「骆士宾也是好人！

」不是说强奸犯不可能很会做生意而致富，也不是说人不可能有多种形象脸孔，但他是江湖打滚出来的人，在讲话和仪态上不可能那么有绅士教养的，多半只成精干的土豪。

这样说吧，如果大家看过任正非的访谈，他在反应敏捷、引经据典的人生智慧中，仍有种接地气的草莽江湖味（亦可美称「打拚」气息），顶多能成为老任这种风格的人就算到顶了。

或者说郭台铭那种，谈吐举止中看得出他做事有他一套，不管是英雄或奸雄总之有一套，但基本上仍有大老粗的浓郁气息。

当年在广东省开工厂搞企业的老板们，比郭台铭更老土或草莽八百倍的还更多呢，很多台商和大陆本地商人都有点流氓味，诚然那也可以叫率真勇敢。

骆士宾在商场奸滑且有江湖气魄，这有拍出，但在儿子面前的江湖味、老粗味、痞气却全消失了，他这还叫东北人吗？

我不是笑东北人的意思，你懂我意思就好。

一个江湖底色的人再努力掩饰也不可能说变就变，成了全然开明斯文状的人。

所以如果要一直铺垫骆士宾和周楠之间的相处情景，就必须把骆此人的油腻、粗鲁、显摆、跋扈、轻浮、猥琐、泼痞、低俗、有时人糙理不糙、有时理糙人也糙的模样在周楠面前给显示出，让周楠觉得自己和生父格格不入。

譬如骆士宾走路大摇大摆一边讲大哥大的德行很跋扈且滑稽，吃完高级西餐顺手使牙签剔牙的动作看起来很讨人厌，喜欢粗鄙的嘲笑公司员工或同业，但凡一进餐厅就喜欢吶喊「给我包厢！

」吃饭时动辄就粗着嗓子喊：「服务员儿！

」有了钱就习惯把人当下人。

编导的假慈悲只是无脑，搞出这些名堂姑且不谈恶心不恶心，重点是不合理。

基本上，如果想安排东北人在深圳致富，选择水自流来发挥也可。

骆士宾开个一般中小规模的工厂即可，所赚的钱就足以是东北一般人的无数倍。

好呗，编导想把骆士宾整成大富翁也可以，但没必要假慈悲去营造骆士宾气质不同了。

在原著中似乎骆士宾也并非本剧改编后的良好气质。

编导不必把小孩子看低了，认为孩子或穷人家肯定会受资本诱惑。

周家的孩子竟然这么菜，还会逐渐松动了而认贼作父，不合理。

周楠是很受爸妈影响的孩子。

穿插一个真实小故事。

曾有一个广西乡下小姑娘，台商透过婚姻仲介去当地找老婆，当年当地比较穷乡僻壤，这姑娘站在那个台商面前，那台商打量她后，跟她讲了句「转过去」。

意思是下令你转身让我看。

这女孩觉得有受辱感，恶心感，不愿意转身，于是这桩婚事没了。

这是一个嫁来台湾的陆配给我朋友讲的小故事，她说她当时也在现场。

我说，那个台商应该过去用力道歉啊，下跪都应该，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娶回家是多大的福气。

当然懂道歉的人之前也不可能犯那种倨傲下流的错误的，这种人哪会觉得自己错呢？

那位陆配跟对我朋友洋洋得意的做出总结：「所以她就错过机会了。

」我听了想吐。

我朋友耸肩无语。

千万不要以为贫困的人不懂捍卫自己的尊严。

以本剧周楠那么聪明懂事的孩子来说，帮忙捍卫父母也捍卫自己是应当的，何况「妈妈自掴耳光」、「父子对决」俩场戏更能强化他对周家的归属感，你骆士宾别以为有钱我们家就没法硬气，深圳的那一套在这里不管用！

编导在某些点上思想锤炼不够才把戏这样瞎整。

在此我提供一段美国人曹操谈自己生父、养父的真实故事。

有点感人。

一定要看这段。

结尾他谈到我不能背叛我爸爸（养父）。

b站：曹操和他父亲的故事至于周楠之死，在原著中有其象征意义，表示资本无法收买周家的人，他的死法有点社会主义情怀。

我没看原著但直觉这种安排太象征性就没意思了。

没意思就会没意义，像给人上课。

但如果用这一场罹难表达郑娟这辈子遭遇各种重大冲击却能挺过，那可以。

二，乱点鸳鸯谱——冯玥和周楠相恋的概率很低周楠、冯玥都演得不错，但一码归一码，他们相恋的概率很低。

他们从小把对方认同为哥哥妹妹，世界不是那么小，环境也没那么狭隘，两人相恋那真是活见鬼。

在得知周楠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后，冯玥整个爱情神经元启动，而且偏偏周楠也喜欢了冯玥，这种设计太过设计，太牵强啦。

辩论来看，宝玉和黛玉也是表兄妹啊，周楠冯玥本就是表兄妹的恋爱不行吗？

再者以湾湾早期来说，不准许堂兄弟姐妹结婚，但准许表兄弟姐妹结婚，后来才法律禁止的，好像是这样。

但这个「后来」仍算早期。

编导要这样整这出戏我拦不了，我只能说荒唐，肉麻当有趣。

我意思是，大陆民间早期也有表兄妹结婚，但估计（或说我臆测）20世纪中期左右大家也渐渐不整这种婚姻了，是否立法或哪年立的法我不知道。

关键原因在于在医学上血缘相近毕竟容易生下畸形儿。

周楠、冯玥之间打小是以表兄妹的关系相处。

就算冯玥在高中生情窦初开时期得知周楠和自己零血缘，情感关系也已经定了，在人性上不可能改变。

如果当时社会上的婚姻习俗准许表兄妹恋爱，家里大人也敲边鼓或默许，那他们确实可能从小就彼此有情愫。

否则他俩之间和直系兄妹感情无异。

我们可以这样来圆，当时社会仍处在新旧习俗观念交混的年代，故此他俩很可能有宝黛之情。

但周家虽穷也不是乡巴佬，家里有高知识人士，会让他俩打小就被敲边鼓或默许培养恋爱情愫才怪。

容我重申，重點是他俩必须先知道社会和家人允许才会发展出情愫，否则从小到大只会是正常兄妹情 。

他俩若真有情愫，家里大人在他俩小时候早就会看出而加以防范导正。

否则一切乱了套，郑娟的感受和户口本咋办。

或许怕本剧没有真正年轻脸孔的男女恋爱组合，才这样硬上。

他俩穿的体育校服款式未免也太当代了，我觉从这点就可看出边倒在有意操作。

但校服的问题让大陆70年代生的朋友来说比我更恰当。

周楠冯玥是70年代出生。

编导若要乱点鸳鸯谱，硬把各种妙事汇入周家，那干脆冯化成爱上郑娟，坤儿爱上嫂子，周蓉和春燕发展出女同爱，周楠喜欢偷看吴倩算了。

郑娟第一场戏的缺点郑娟出场时是一家子赤贫，裤子洗了就没多余的裤子穿，正在串糖葫芦，收入微薄。

这场戏的光影让大家印象深刻。

她说话慢悠悠且酷，十分倔强傲气，这使她魅力加乘。

关键句有四，「我不要他们同情，也不要你同情。

」、「不要脏了我家，滚。

」这四句很洒狗血，但殷桃的表演那真是厉害了，就算洒了也就是要看她洒。

秉昆看到美女，还露腿，看傻了，而且看到她家贫困，当下决定扶贫了这是。

把自己的五元跑路费赶紧偷塞到信封里，共计35元一并递上。

这场「一眼万年」的戏自是经典。

郑娟这场戏中始终不要这个施舍。

她妈妈自始至终要这35元。

弟弟光明平时受姐姐影响，也有点傲，有防卫心，起初对秉昆挺冷漠，但在秉昆进屋后转为也想要这35元。

三者不同的态度，使这场戏很有层次。

光明以其童真，比郑娟还快喜欢上和信赖秉昆，童真使这场戏加分了。

这场戏的缺点是郑母前后两度跌倒。

一次都嫌多。

但凡影视创作中（包括小品），创作者表达可怜兮兮和滑稽愚笨的方式时常是让角色跌倒，这十分忌讳，只因显示出创作者不花脑子，廉价卖惨或哗众取宠（为何摔倒必须被嘲笑？

我不懂）。

秉昆前往郑家，看到痀偻的郑母推车回来时摔倒在雪地上，于是跑去扶她起身，用这种方式表达秉昆是个好人，有点可笑的操作。

其实一个人是不是还算良善，光靠直觉就可以看出六七分，郑母又不是没有人生阅历。

何况观众对秉昆的憨厚本就有基本认同度。

就像光明虽是孩子却对友善和不怀好意之间的辨识颇为敏感，他第一场戏就认了秉昆是好人，当然，也可能光明单纯无知还好没上当。

编导该花点脑子，跌倒大可不必，好比郑母的东西从车里掉落地上没留神，秉昆过去帮拾和帮推一把也是可以的。

湾湾路上常有做资源回收（俗称捡破烂）的老婆婆老爷爷，他们就常大包小包落在地上，还得把推车或三轮车停住，回头步履颟珊的走一段去捡，很辛苦且倒楣。

有的人会帮忙捡，有些人可不管。

「别脏了我家，滚。

」这句使秉昆负气走出屋子扬长而去，然而郑母要他留步，一急之下又摔倒了，这是第二次跌倒，真的是有点烂，欺负老演员。

秉昆走了一小段，内心缓解后，犹豫该留或该走，这样处理比较好。

郑母在身后喊叫一边赶上前即可。

她老了身体差，不可能追上秉昆。

我不想计较这两次摔跤，那是因为我已经「决定」跟这出戏了。

本场戏其他地方挺成功，包括郑母的造型、演法很有「艰苦人（闽南语）」、「散赤人（闽南语；也写作散食人）」的说服力。

郑母这种可怜状在两岸、韩日戏剧中都不陌生，东方的卑微歹命老妪就是这模样啊。

这位女演员有点内力，一看就很苦。

另外挑个毛病，郑娟的坐姿有点不自然。

音乐人世间的配乐主旋律一奏出就有征服力。

在我听来有点意大利电影《天堂电影院》的味道，但又不一样，真是好。

《天堂电影院》（又译新天堂乐园）是怀旧喜剧片，值得看。

主题曲的词、曲、唱都好极了，歌手雷佳真棒，这歌超超超耐听。

另有一首插曲，还请来了周深上阵。

短评纪念

几乎每篇短评我都用心写。

结语本来还要写几段，算了！

本剧经典永恒。

2023/3/21台北

自行车丢了，没空管；买房被骗，管不着；下岗失业，没人管；汽配厂被骗，管不了；人丢了，没法管;但是文革、大下岗造成的苦难却一笔带过，小偷小摸可以说，大是大非就是阵痛;老百姓只考虑自己，不顾大局，是刁民？

知青下乡的地方山清水秀;买房被骗就这么算了；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说跑就跑了;清华北大说考就考;比哥姐赚的加起来都多的人干了20年家里一分钱存款没有；市长、省医院主任、教授、导演的弟媳妇靠卖烤红薯为生;房子说送就送（编剧是不是忘了赶超还有爸妈？

）;贪了几十年的官，全世界都有房，退休十年之后能去自首;全中国就骆氏一家企业，怎么也逃不开他了;什么事都得托关系，偏偏家里有个大官不能碰;市长妇产科主任的家拿不出6万块钱;最后还得响应号召生三胎。

编剧是多恨周蓉啊？

改成了一个自私自利没脑子的角色，和郑娟形成对比，贬低自由歌颂隐忍，很难想象是一个女编剧特意改成这样的。

周楠死原著是秉昆晕倒，郑娟支撑着，偏偏给反过来了。

把周秉义和老丈人两口子塑造成没人味的清官，俩家亲家到死也没见上一面，后期变成狗血剧了。

不知道是演员的问题还是什么，这一家兄弟姐妹，父母子女好像都不熟，生分得很，尤其两个孩子养了十几年一点感情没有，演员演超过自己年龄本身的部分有点够不着。

另外锁分了，建议以后锁分的戏禁止评奖，连观众的评分都不敢看的戏凭什么获得荣誉。

提起导演李路，读者必然会想到他的代表作《人民的名义》。

这部当下性、稀缺性、均衡性、艺术性兼备的反腐剧，是2017年当之无愧的“年度剧王”。

其实，李路不只有一部《人民的名义》。

作为一位入行近30年的“老资格”，他拍过《小萝卜头》《老大的幸福》《坐88路车回家》《巡回检察组》等现实主义作品。

他的作品三次荣获中国电视飞天奖，两次荣获中国电视剧金鹰奖。

但他又不只是导演。

他在创作和管理的岗位上都干过。

他担任过南京电影制片厂生产副厂长、江苏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主任。

他执导的作品中，总制片人那一栏里往往写的也是李路的名字。

可以说，他既懂得影视剧创作，又熟悉行业的投资生产流程，是一位有制片人思维的导演。

目前，他正投身于新作《人世间》的后期制作中。

《人世间》改编自梁晓声的茅奖同名小说，以周家三代人的视角，描绘了以周秉昆、周秉义、周蓉、郑娟为代表的十几位平民子弟，100多位形形色色、各行各业人物在近五十年时间内所经历的跌宕起伏的人生。

这部剧视野宏阔又笔触细腻，理想主义浩荡，人间烟火氤氲。

前不久，我们观看了《人世间》的部分样片，和总制片人、导演李路畅谈起剧集的创作过程。

以下为李路自述。

“中国故事”2018年6月，我第一次看到了《人世间》的小说。

此前，我一直在和腾讯影业接洽，寻找合作项目。

腾讯方面提供了不少职场剧、行业剧范畴的大IP选题，我都没太找到感觉。

我更想拍部相对宏观的、史诗气质的作品。

后来他们给我推荐了梁晓声老师的《人世间》。

小说首次出版的时间是2017年11月，我是次年6月看到的小说。

看了之后觉得确实是“我的菜”，书中多年沉淀的东西正是我一直想做的，也是我多年思考和感受的。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拍剧从来不会等别人把饭做好端到我面前，而是喜欢自己去孵化。

《老大的幸福》如此，《人民的名义》《巡回检察组》如此，《人世间》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我在项目推进中可以掌控的事情较多，包括剧本的开发、拍摄的进度、资金的使用、所有的演职人员的确定。

我们通过一未文化找到梁晓声的时候，是在2018年底，当时小说的名气还没“破圈”。

《人世间》是2019年8月获的茅盾文学奖。

梁晓声觉得我对小说的认知是非常清晰的，聊得非常投机，用他的话说：相见恨晚，你是导演，具体你全权来弄，我不干涉。

搞定了版权，就要快马加鞭地找编剧。

我当时给陈道明和周梅森都打了电话，询问有没有适合的编剧推荐，他们俩不约而同地说了一个名字：王海鸰。

王海鸰是生活剧创作领域的高手。

她其实不太喜欢改编别人的作品，只告诉我先回去读读原著。

过了个把月，才最终决定接下改编工作。

在这一过程中，有两点让我比较钦佩。

一是梁晓声完全将接力棒交给了编剧。

他给我手写了一个授权，表示绝不干涉剧本的创作，一切由李路来把握。

众所周知，他本就是个优秀的编剧，他能完全放手，这是很难得的气度。

其二，王海鸰的态度也非常认真。

她其实和梁晓声也很熟，知道这部小说的分量，可以说是怀着一份敬畏心在创作。

剧本写了很久。

2018年底开始创作，拍摄时也一直在精修，到杀青前两个月才完稿。

剧本创作的前半程，我在《巡回检察组》筹备和拍摄的工作之余，与编剧也一直保持密切交流。

开机时有了40集的剧本，结尾部分仍待完善。

因此拍摄期间压力很大，每天拍完回去都要研究剧本，然后用很大的精力来讨论接下来剧情的走向，每天没有几个小时能睡觉。

但现在看来，成果还是显著的，结构没跑偏。

文学史上，能够用文字展现中国近五十年社会和人性变迁的作品极少。

但《人世间》就做到了，它就是一部厚重的百姓生活史。

小说还没有写到当下，我们对新时代故事做了详细补充。

目前我们国家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们不仅要对内引发民众的共鸣，更要向外讲好中国故事。

为什么阿米尔·汗的印度电影能广泛传播？

原因就是鲜活，接地气。

只要故事和心灵的沟通达到与观众共振，人性的温情是可以突破国别、族群的。

等待演员在演员选择方面，我们费了很大心思。

腾讯影业和新丽传媒全程支持我们做成头部大剧，演员选择定位为最合适，不计其他。

《人世间》有四梁八柱，四梁是周家三兄妹和周秉昆的妻子郑娟，我们请了辛柏青、宋佳、雷佳音和殷桃来演。

八柱的演员也都是实力派，像萨日娜、张凯丽、丁勇岱、宋春丽、于震等等。

这批人搭起来的班子，往人物里一塞，就没有不合适的。

演员合适了，戏也就好看了。

双生双旦的演员中，雷佳音是最早定下来的。

他本来就是东北人，身上有邻家男孩那种憨厚的气质，表演也没有痕迹，可塑性很强，周秉昆的岁数，和他的父亲差不多大。

用东北话说，他就是妥妥的最佳周秉坤。

但也有角色经历了等待的过程。

开机都一个月了，辛柏青和小宋佳都还没进组。

当时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挺着急，我说不着急，一切都早已定好了。

其实当年拍《人民的名义》时，也有这种情况。

开机一个月了，祁同伟、蔡成功、赵瑞龙的演员还没进组。

因为我认准了（许亚军、张晞临、冯雷）这些演员合适，所以必须要等他们。

辛柏青的戏，润物细无声。

在周秉义的身上，能看到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改革开放以来，很多官员为了城市发展，豁出身体，忘记了“小我”，周秉义就是这样一类人。

周蓉的身上有一种年轻知识女性独有的闯劲。

她为了爱情，嫁给比父亲小不了多少的“右派”诗人，孤身一人奔赴贵州，小宋佳的身上有着强烈的独立女性的味道，不用去演，她本身就是周蓉了。

至于郑娟，在书中她是个很有风情的角色，剧中也做了相应的调整，贤惠和个性并存，殷桃来演郑娟这个角色也很合适。

丁勇岱演的是一个“咆哮爹”周志刚。

他是东北常见的“老工人”，是单位的业务权威，在家里说一不二。

老工人和省领导做了亲家，阶层的差别滋生出戏剧故事。

周秉昆的家庭结构非常典型。

父亲是中国第一批“大三线”工人，八级技工，每个月收入和退休老干部差不多。

周秉义和周蓉出类拔萃，都考上了北京大学，而他们的下一代同样也很优秀。

周秉昆命运比较跌宕，在通过自己的奋斗即将成为出版社后勤处处长的时候，误打误撞把人打死了，命运也被改变了。

编剧王海鸰在小说基础上，加入了很多新内容。

比如“光字片”拆迁，深圳的开发等情节，小说里匆匆扫过，剧中则占了不小的篇幅。

你在这部剧中，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

从30后到90后都会有感。

从最开始计划经济用肉票、布票，海南岛的火柴和哈尔滨的火柴都是两分钱，到改革开放全民下海，谁家钱多谁家钱少一下子拉开差距。

过去我们总说，“富二代”只能在《流星花园》里看到，现在街上比比皆是。

改革开放是我们浓墨重彩的篇章。

小说有一段很有意思，周秉昆他们大老远跑去买肉。

在那个时候，买肉是需要肉票的。

有一天，蔡晓光突然告诉周秉昆，在某个门店，今年开始买肉不用肉票了，一群人就搭伙去买肉，成扇成扇地买。

买肉不用凭肉票，这就标志计划经济的松动，市场经济的开始。

我们把水自流、骆士宾写成了东北第一批在深圳创业的商人，他们成功了，生意做得很大，赚了很多钱。

他们带着改革开放的季风回到黑土地，与发展停滞的重工业基地相撞，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却又真实的故事。

因为亲身经历了这些，所以我们知道什么样的剧情，什么样的台词，什么样的表演能打动观众的心。

我的孩子是00后，我那天还问他说，这种片子你会看吗，讲实话，不要因为是爸爸的作品。

他说我太喜欢了，我特别好奇那个时代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历史纵深小说的背景在哈尔滨，因为梁晓声是哈尔滨人。

我们则将主场景挪到了吉林。

我老家在吉林，长春的地标建筑、城市气质我都比较熟悉，朋友也多。

吉林省给了很大支持，很多资源都向我们放开了。

征求过梁晓声老师的意见后，把主拍摄场景放到了中国的电影摇篮长春。

像开机第一天拍虚拟的江辽省委的那场戏，用的就是吉林省委大门的实景拍摄的。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长春国际会展中心和农博园里搭景拍摄，园区上下配合我们，给了非常多的支持。

实际上，东三省我们都拍到了。

剧中关于俄罗斯的场景是在哈尔滨完成的，在辽宁调兵山拍的火车站等等。

美术部门还搭建了书中的“光字片”（主角居住的城中村）。

在摄影棚里搭了一部分内景，在其他几个城市找了几个棚户区外景，拼接起来就营造了一个非常真实的“光字片”。

剧组搭了4万平米的景，灯线就用了7万米，搭景的灯足足装了几十辆超长箱车。

不夸口地说，这个规模好莱坞电影也难达到。

拍摄准备阶段，我们还征集了很多旧的物件，搭建了大概一千多平的道具库。

像老海报、旧挂历、老衣服，争取让观众一看到就“梦回”那个年代。

《人世间》的美术指导是王绍林，我们是老朋友，曾合作过《人民的名义》《巡回检察组》等作品。

摄影指导是张文杰，《觉醒年代》就出自他手。

这次拍摄主要是两处搭景，一个是长春农博园，一个是长春国际会展中心。

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但我有一个原则：只要外景有的，就绝不进棚，所以为了好多戏份不多的场景奔袭几百公里，但效果是惊人的，真的永远假不了。

我在A组拍戏的时候，也会关注B组的拍摄。

每拍一条，都要发给我确认，合格后再拍，不合格就重拍。

从今年2月21日开机，到8月15日杀青，拍了半年。

B组拍了3个月，工作时间加起来就是9个月。

开机一个月，迪士尼就找来了，买下了《人世间》的海外发行权。

我经常就在片场提醒大家说：一定要注意，我们这部剧要全球播放，每句台词、每个画面都要有国际视野。

要让国外观众看到，我们的国家和人民用50年的奋斗创造了“一个新世界”。

拍《巡回检察组》之前，我想拍个“人”字三部曲。

第一部是《人民的名义》，第二个是《巡回检察组》（原名《人民的正义》），第三部就是《人世间》。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明明可以选择拍一些能轻松赚钱的作品，何必非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我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我希望通过作品向观众传达一种关照现实的力量和温度，不论是对普通人的描摹和刻画，还是对社会问题的探讨和反思，都希望能让观众产生共情。

这是我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你拍一部剧成功了可能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你每一部戏，都形成了文化事件，引发了某种文化效应，那就绝非偶然了。

《人世间》里有50年历史纵深。

小说里人的那种纵深感，从底层到高层纵深向的那种东西，是我喜欢的。

它能让年轻的观众明白，我们如今的美好生活是怎么来的，如何来之不易。

为什么当时我们国家一穷二白，现在却能发展得如此繁荣，不靠喊口号，靠人物塑造、靠跌宕的情节、靠实打实的拍摄来表现。

我之前也拍过关于东北的电视剧，范伟演的，叫《老大的幸福》。

从语言到行为，东北人天生具有幽默感。

二人转为什么产生在东北，因为过去东北的冬天太冷、太长了。

东北的魅力，不一定是推杯换盏的“炕头文化”，还有更深情的黑土地文化。

东北最美的和最粗犷的东西都在《人世间》展现了。

和《人民的名义》一样，我不只是导演，我还是整部剧的总制片人、总操盘人，作为总负责人，你要扛很大的压力。

事无巨细，都要上心。

像《人世间》这种成本高、人员多的剧，做错一点都不行。

这种压力，体现在生产和艺术质量上，也在各个环节的创新和突破上。

寻求完美每每让我身心俱疲，每次的创作都是一次生死较量。

这些年来，我拍的剧不多，跨度很大。

很多人觉得我是没有舒适区的导演，我觉得拍什么还是要靠自己的感觉，“是不是我想表达的”很关键。

为什么动不动就是著名诗人、北大研究生、创业成功？

这类小概率的事件一旦呈现在影视作品里，便成为某种典型，为时代画下注脚。

时代洪流滚滚，能脱颖而出的只会是少数。

唯有从后往前回溯，叙事才能建立起来。

而在叙事之外，是无数无常、苦痛的随机事件，这是绝大多数平民的常数。

周家三兄妹，个个成大才。

大哥、二姐都从北大毕业，一个娶省长女儿，一个嫁著名诗人。

何种幸运，会落在这个底层家庭身上。

连最没用的周秉义也在改革浪潮中分得一杯羹，反而比学文的哥姐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写照，充满了作家的理想情愫，反而让人觉得不够真实。

影视作品里有失败的人生吗？

如果有，那也是有着积极意义的失败，不然文艺不会为其立传，观众也不爱观看。

观众需要情感慰藉，来排解现实生活的苦楚和无奈。

在别人的故事里，尽情地欢笑、流下真诚的眼泪。

这既是一种让他们放弃抵抗（规训）的方式，也是让他们继续活在梦幻中的手段。

生活再困难的人，只要放到中国影视作品里，必将挣破牢笼、破茧而出。

他求学，必是名校毕业（《小敏家》）；他创业，必将成功（《奇迹》）；他仕途，必将成材（《人世间》）……只要他梦想，就会实现。

这绝然是“中国梦”的奇迹，没有失败的可能。

谁会不爱看这类作品呢，至少有希望。

失败的人生铁定不行，不符合主旋律定位，不符合中国梦价值观，即便它就是生活的常态。

这造成了一种扭曲，即用惨烈应对命题。

并非为了过程与结果间的反差获得戏剧效果，而是扭力靠向现实。

卖惨和煽情暴露导演尚有的良知，在结果给定的情况下，只能如此让影像变现实，但反而不真实。

其他我都还可以捏着鼻子勉强接受了。

可是，你让人设正面的周楠与强奸犯亲爹相处如此和谐？

是什么鬼？？？

我就问你，这是什么鬼？？？

连起码的逆反都没有，难道编剧的内心恨不得自己也能有个这种强奸犯亲爹吧？！！！

要不我实在找不到合理、合情、合逻辑的立足点了！

见配图：

我就问问编剧，强奸犯不是坏人？？？

估计编剧自己不觉得强奸不是坏事儿吧？！

如果，周楠是个人渣，要认这个强奸犯亲爹也就罢了！

问题是原著里，就连你自己改编的周楠也是个品学兼优的人中龙凤呀？

我就不知道编剧这种既不合情又不合理更不合逻辑的价值观是从哪里来的？？？

太恶心观众了！

最最最最最让人恶心的情节！

这是给观众喂苍蝇呢！

而且还是绿头的！

而且我们被噎住了，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首先我也是编剧，能理解为什么剧情这么狗血，其次我也是编剧，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剧情这狗血1.为了过审。

所以不能展现滥用职权，贪污腐败等东西，所有人都是高大上的，三观积极，那真要是这样我们已经早就是发达国家的经济水平了。

2.什么不好的事情全都往主人公身上放，说实话家庭矛盾还不如《都挺好》的，就周秉昆过失杀人，首都机场你告诉我没有人，没有见证者，没有警察你信吗？

是首都啊，就像你说常威在紫禁城前杀来福，没有人看见一样！

其次家里关系都这样了，还判9年，那孙小果这种没有这样背景的人是怎么从死刑逃脱的。

3.编剧请你们不要瞎编，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我们每个人都深有体会，没必要为了情节故意这样狗血，也多亏有总局审查，不然我相信你们会写的更狗血，像泰国偶像剧一样。

编剧写的是生活，这部戏为什么前面夸的多，就是它写出了生活的味道，可是到了后面非要扯什么家国大义，为了家国大义，故意把周秉昆弄惨，不合逻辑。

年轻的时候就进过两次局子，一次送书刊，一次打架。

都一把年纪了，都跟你们一样不成熟啊，还随便动手打架，还把人干死！

4.中国是人情社会，你写的是人世间，不是幻想间，请务实一点，政策不给写那些，那就别写嘛，生活里一样烦心的事情有的是，何必非要扯到这些呢，难道你们没有生活吗？

5.不要以为这是《大江大河》，《大时代》，故事写飞了，现在故事的戏剧矛盾就是，人死了，坐牢了，人又死了，又坐牢了，人继续死了，男主继续坐牢了

穷工人阶级大儿子被省长女儿爱上，成为重生赘婿？

女儿被名震一时的诗人爱上，成为诗人太太？

小儿子被寡妇爱上？

一家子中，儿子女儿考上了北大，大侄子和外甥女考上了清华，小侄子山大，邻居孩子考上哈工大，你光字片儿非985不上？

男主随便救了一个人就是开国少将？

可巧开国少将的老婆是男主领导？

强奸犯第一眼见儿子是产房出来，第二眼是八年后，大街上一眼就把孩子认出来了？？

老头第一天去世，老太太没任何预兆第二天跟着去世了？

刚考上清华被杀了？

聋哑人戴上耳蜗立马会说话了？

两亲家阶级再悬殊，一辈子没见过面？

大哥干了多年市领导、省领导、中央领导，老婆三甲医院主刀医生，二姐大学教授，二姐夫著名导演，一个个人连六万块钱都拿不出借给弟弟买车？

穷人之间一套房子说送就送？

夫妻都瞒着双方辞职去陪对方，结果都乌龙了？

老太太昏迷两年半，医学奇迹醒过来没事儿人一样“活蹦乱跳”？

老婆匿名写处女作小说，结果作品被推荐给了导演老公？

任何一个情节发生在一个家庭身上都不意外，但是所有情节都发生在一家人中，看起来能不跳戏吗？

在那个年代，形如周妈妈、郑娟的女性没有自主意识，做依附于男人的小女人是正常，但郝冬梅这样有知识有思想，每天和知识分子呆在一起的第一代大学生都是任性、天真到毫无大局观地看问题吗？

我并非以现在的视角带入剧中的，我的姑母就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代大学生，也是学医的，片中的郝冬梅和她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她们应该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学过马哲，知道辩证看问题，知道主要问题的主要矛盾。

而郝冬梅和周秉义的相处中并没有让我看到属于她的认识水平和高度，因此她人有些设立不住。

同样有文化有思想的周蓉被写得没有母爱、只顾自己、脾气暴躁，一点当老师当作家的文学涵养都没有。

她们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比冯玥和周楠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周楠和冯玥都将彼此磨成了肚子里的蛔虫，而周蓉从人格还没有独立的年纪跟冯化成走到年近半百还能发生这样的矛盾？

像互相不了解、灵魂不契合的夫妻那样“标签化”地吵架？

冯化成出轨的女学生也是有才情的，再慕强也不会轻易放下文人心中的清高之气和他见两次面就发生这种事情，也不会矫揉造作地说一句话扭三扭，抑或是和冯老师说话的时候盲目崇拜的眼神，说不出实质性的理解和内容。

冯化成缺迷妹嘛？

不缺。

从他在北大任教到现在是没出现过这种爱慕者吗？

怎么会现在冒出这样的问题呢？

我不理解。

是编剧把小三女写得太片面太扁平了吧？

周楠和冯玥的事情就更离谱了，磕cp的人自然快乐，但是认真追剧的人怎么想呢，周楠和冯玥都是非常优秀非常出众的孩子，身边追求者也没少吧？

不说了，太离谱了…… 抱歉我没有看过原著，是茅盾文学奖审核标准下降了？

我印象里的茅盾文学奖是《白鹿原》，主角和配角都有血有肉很立体，我印象里没有这么多人设的bug吧。

所以是编剧改编的问题吗？

这就是我们东北人亲身经历过的生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挑肥拣瘦，你经历过这段生活吗，你听过你父母的时光吗，电视剧你都不看就在这大放厥词，赶紧把你的嘴闭上！

还有觉得结局太悲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十有八九是不如意，拍得虚无缥缈你说不实际，拍得现实你又说太悲惨，什么才能满足你们的键盘，喜欢圆满去看喜剧。

我是长春人。

看到第一集，我就哭了。

小孩子问我为什么哭，我说这个剧就是你姥爷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事情。

剧里的房子重现了照片里奶奶家以前的样子。

取景地在长春，故事里的拖拉机厂，在我家的楼上就能看到遗址。

现在也没有拆，依址而建成了一个文化公园。

爸爸跟姑姑学习特别好。

一个在二中，一个在省实验。

在60年代，长春二中就有自己的室外游泳池。

片中说到选长影去学校选演员，当年我大姑被选上，但是爷爷不让去。

附上一张几个姑姑的照片，右下大姑，就是当时被选中当演员，但是姑姑学习很好，没有去。

下乡回来公务员正处级直到退休。

姑姑们名字里都有雅，雅仙，雅萍，雅玲，雅慧剧集里有光字片儿，在长春的老人都知道，真的有，娶妻不娶桃源路，嫁汉不嫁八里堡的说法，现在没有了，不过这两个地方房价确实依然不高。

在冬天的冰面上滑冰刀，这种运动，一直到现在，尤其是老年人特别热爱。

我家附近的劳动公园全都是老人在滑冰刀，这些老人大概就是剧集演绎的年轻人老了时候的样子吧。

服道化也不出戏，我妈说，我爸第一见他穿的就是那样一件蓝衣服。

我们家也有一张那样的全家福，没那么多，爸爸去世后，让我老姑拿走了。

刚才找到太爷爷的照片，以及爸爸年轻时候照片。

太爷爷应该是1900年以前出生的。

照片的两个人一个叫冯耀一个叫树仁在短短的几级剧集里看到了那个年代长春人的生活，如果爸爸，还在，能跟他一起看该有多好。

————————————第九集，1976年，周总理去世了，我爸我妈当时在处对象。

我妈说有一天，我爸哭了，跟她说周总理去世了。

任何年代，人跟人的觉悟都是不一样的。

————————————第十集，周家人的饭桌上是花生米，土豆丝，木耳白菜，脊骨炖酸菜，小鸡炖榛蘑，葱炒蛋，一桌东北冬天的家常菜（冬储菜）。

而且算是不出省能解决的。

当时东北只有冬储菜，再过几年才出现速冻菜。

剧集的有轨电车，我小时候80年代初，长春还是那样的有轨电车。

现在为了保留特色，依然有一条有轨电车。

城市规划馆里的

现在仅存的有轨54路

水文化生态园里的周秉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