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彼得·布拉德肖发表日期:2021年4月1日译者:八月三十一评分:★★★★★(五星为满分)
水芹(米纳里)是一种东亚草本植物,生长在野外,被鉴赏家们珍视,有点像英国的盐角草。
它在这部电影中是神秘与天缘的迹象,预示着来自土壤的美好事物。
这是部引人入胜、令人感动的家庭剧,带有几分阳光照耀下的多愁善感。
编剧兼导演李·以萨克·郑根据他80年代在阿肯色州农场的童年经历改编而成。
《米纳里》表面看起来是部深受欢迎的经典作品,它的每个场景都让人感到熟悉和喜爱,它以一种神奇的方式重现了童年。
看着这部电影,我几十年来第一次回忆起小时候在那些没有空调的日子里,坐在热气腾腾的、停着的汽车的后座上,等待爸爸妈妈的情景,阳光直射下来,也许有一缕风吹过敞开的窗户,热乎乎的塑料座椅贴着赤裸的双腿。
史蒂文·元机智地饰演了雅各布,一个在里根时代来到美国的韩国移民;他和妻子莫妮卡(韩艺璃 饰)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大女儿安妮和小儿子大卫从加州来到了阿肯色州,之前雅各布一直在加州的鸡孵化场里赚取着毫无乐趣但可靠的工厂工资。
雅各布有个远大的梦想:他将在这里耕种土地,为美国众多渴望品尝家乡味道的韩国移民种植真正的韩国蔬菜,从而致富。
但莫妮卡已经对他给他们的这种新的、艰苦的生活感到失望。
韩艺璃表演得非常棒,像被流放的公主一样骄傲、独立。
她说服雅各布让她的母亲从韩国来和他们一起生活,表面上是为了帮忙照顾孩子,但也是因为莫妮卡需要一个真正的成年朋友。
尹汝贞出色地饰演了一位抱怨不休、直言不讳的“姥姥”,她带来了包括水芹种子在内的物质享受,而莫妮卡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时的情绪几乎是难以忍受的。
雅各布在虔诚的基督教徒保罗(威尔·帕顿 饰)的帮助下,继续着艰难的播种和收割,他不得不忽视婚姻中的分歧以及年幼的大卫的健康。
不可避免地,雅各布的庄稼开始失败,我们看到他就像他的孩子们看到的一样:拼命工作,压抑着对金钱的恐慌。
可怜、紧张的雅各布达到了某种地位,就像《草原小屋》中的父亲,或是《恋恋山城》中的热拉尔·德帕迪约,渴望雨水能拯救他的庄稼。
看着他因工作而几乎瘫痪,然后又与莫妮卡争论,真是令人心痛;看着孩子们冲进自己的房间,在纸飞机上写下“不要吵架”,然后拼命把它们投进父母对骂的房间,真是令人心碎。
无论对错,在这类电影中你会等一句种族主义言论。
它什么时候出现?
在银行,和白人经理?
在教堂,和白人牧师?
在医院,和白人医生?
但它从来没发生过,或者至少只有在教友联谊会上,一个白人孩子对大卫说的一句坏话。
(基督教在韩国人生活中的重要性是另一个未被充分讨论的电影主题。
)
即使如此,这个孩子和大卫还是很快成为了朋友。
这不是一部关于种族紧张关系的电影:仿佛这个家庭是如此与世隔绝,以至于整个问题都无关紧要。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庭,以及它与天气、命运之间的搏斗。
这部电影中的细节、孩子视角的片段、灾难、温柔记忆中的感动,就像唱诗班一样合唱起来了。
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电影的审慎魅力
《米纳里》电影剧本文/〔美国〕李·艾萨克·郑译/罗姣(淡入)内景,旅行车(行驶中),白天(1983年,春)阿肯色州的土路。
车里是姓易的韩裔美国人一家。
戴维(7—8岁)在后座。
他看着驾车的母亲莫妮卡(35岁);她跟在前方一辆1980年代的搬家货车后行驶。
莫妮卡:[爸爸要带我们去哪里?
]戴维看向姐姐安妮(10—11岁),寻求答案,但她正忙着看书。
外景,农场,草地,白天搬家货车和旅行车拐弯进入一片广阔的草地。
草地上有一栋窄小的拖车房。
两辆车停下来。
爸爸雅各布·易(37—40岁)从搬家货车里出来。
莫妮卡:[这是什么地方?
]雅各布:[什么地方?
这里是家。
]戴维跑向拖车房,看了看底下。
他看到——戴维:车轮?
车轮?
哇哦。
拖车房没有台阶,需要爬上约90厘米高的台子才能进入前门。
雅各布伸长手去打开门。
莫妮卡:[说真的,这是什么?
]雅各布笑着将安妮和戴维举上高台。
内景,拖车房,白天房屋是1980年代初的棕色和黄色装饰风格。
戴维:哇。
哇。
莫妮卡(画外):[你说过你会在一个大城市里找一所房子。
]戴维和安妮探索空房子。
外景,农场,草地,白天(稍后)蝉声鸣叫。
戴维边走边惊奇地盯着草地。
雅各布和安妮跟在他身后。
莫妮卡躲避着荆棘丛,落在后面。
莫妮卡:[孵化场有多远?
]雅各布:[孵化场……往那边走。
]莫妮卡:[我问的是有多远。
话说这里有杂货店吗?
]雅各布:[过来。
看看这个。
](他手里抓着一把泥土)[看。
看看颜色。
这就是我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
]莫妮卡:[因为泥土的颜色?
]雅各布:[这是美国最好的土壤。
我们说好的,记得吗?
](用带韩国口音的英语对戴维说)爸爸要建一个大园子。
莫妮卡(带韩国口音):“园子”??
园子都是小小的。
雅各布:哦,不,伊甸园。
像那样大……安妮把一根草插到戴维的头上,于是他追着安妮想给她头上也插上一根。
安妮:戴维!
不许跑!
莫妮卡(同时道):戴维!
[不要跑!
]戴维放慢脚步,感受着因快步行走而加快的心跳。
雅各布:[我们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对吗?
……感受一下这里的空气。
]他吸气。
莫妮卡跟着吸气。
这时,安妮尖叫起来,从俯下身去的戴维身边撒腿跑开。
莫妮卡:[怎么了?
]雅各布也很担心——戴维不舒服吗?
戴维站起来,举起一条草蛇,仿佛举着一个奖杯。
戴维:[蛇。
]莫妮卡:[戴维,你把那个放……]外景,拖车房,白天雅各布伸出手想帮忙拉莫妮卡进屋。
但她没有理会。
莫妮卡:[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雅各布:[别这样,过来看看。
]莫妮卡无视雅各布的手,开始往近一米高的台子上攀爬。
她腹部卡在边缘,腿悬着。
雅各布:[抬起那条腿……另一条腿……干得好!
]莫妮卡整理衣服,瞪着雅各布。
内景,拖车房,白天莫妮卡环顾四周。
戴维跟在她身后,觑着她的神色。
莫妮卡:[我们搬的地方是越来越糟了。
]内景,客厅,夜晚莫妮卡给戴维用听诊器听诊,测量他的血压。
安妮打开一个纸箱,最上面可以看到一张莫妮卡和她母亲(顺子)在首尔拍摄的旧合影照片。
安妮:[外婆的照片放哪里?
]莫妮卡:[我们不会住下来。
就放在箱子里。
]莫妮卡看见雅各布在打开装书的箱子。
安妮看着莫妮卡把血压读数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安妮:杂音越来越大了吗?
莫妮卡:[嗯。
我们需要继续检查……我们也需要在医院附近找个家。
]这句话是针对雅各布的,但他仿佛没有听到。
雅各布:[这是第一个晚上,所以我们一起睡在地板上吧。
是不是很有趣?
]莫妮卡怀疑地摇摇头。
安妮:[不,爸爸,你打鼾!
]戴维:[我也想听一听。
]戴维拿起听诊器听自己的心跳——嗖、嗖、嗖,一种不正常的噪杂声。
莫妮卡:[我们必须继续祈祷。
]嗖、嗖、嗖。
戴维看着莫妮卡和顺子的合影。
外景,孵化场,白天几个欧扎克工人用乡音叫喊着,引导一辆家禽运输车进入孵化场的装卸处。
戴维和安妮走在父母身旁。
内景,孵化场雌雄鉴别室,白天堆放的箱子里,小鸡们挤成一团取暖。
戴维盯着它们瞧。
林先生:大家好!
戴维看向林先生(60多岁,日本人),后者在向七个亚裔工人介绍莫妮卡和雅各布。
看起来就像在介绍一对新婚夫妇。
林先生: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雅各布·易先生和莫妮卡·易太太。
莫妮卡和雅各布礼貌地鞠躬。
工人们鼓掌。
林先生:易先生是雏鸡鉴别师。
来自西雅图和加利福尼亚。
让我们欢迎他来到阿肯色州!
没有人鼓掌。
林先生带雅各布和莫妮卡去他们的工位。
一旁的吴太太(40—50岁)鞠了一躬。
吴太太:[你好。
]莫妮卡:[噢,你好,这里有韩国人!
]吴太太:[是的,有一些。
]莫妮卡:[我之前听说只有越南人。
]吴太太:[哦,不,有一些韩国人。
费耶特维尔更大,但是为了上学,我们都住在罗杰斯。
你是搬到了那里吗?
]莫妮卡:[呃,不,我们在一个叫霍尔特的镇子。
]吴太太:[我没听说过。
]莫妮卡:[开车要一小时,在乡下。
]吴太太:[为什么一个韩国人会搬去那里?
]莫妮卡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孵化场休息室,白天安妮拿出两本大百科全书。
安妮:我读“V”,你从“L”开始。
戴维读书。
他感到很无聊。
孵化场雌雄鉴别室,白天雅各布干活速度很快,将雌雄雏鸡分拣开。
他看起来就像个在分发毛绒黄牌的扑克发牌手。
莫妮卡动作较慢,还在学习中。
吴太太看着他们俩。
吴太太:[我从没见过干活像易先生这么快的人。
他在加利福尼亚赚的钱肯定更多。
]莫妮卡:[是的,但我不够快,没法在那边工作,所以……]吴太太:[你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
]莫妮卡:[六个月前。
]吴太太:[不管怎样在这里你己经足够快了;你来对地方了!
]莫妮卡似乎不喜欢这个说辞,但她谦恭地点点头。
戴维来到莫妮卡身旁。
莫妮卡对戴维微笑。
莫妮卡:[去找你姐姐。
](对另一个工人)对不起,我们没人看孩子。
戴维:妈妈,我能做什么?
莫妮卡看了雅各布一眼——这显然是他的错。
雅各布:爸爸可以休息一下。
来吧。
外景,孵化场,白天雅各布在抽烟。
他看着戴维小跑了一下,停下来,手捂着心口。
雅各布:[戴维,你不能跑步,一定很沮丧吧。
]一只苍蝇在戴维身旁嗡嗡飞。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座被苍蝇包围的大塔,冒出浓烟和呼呼的声音。
戴维:[那是什么?
]雅各布:[那个?
别担心。
]这时,戴维看到了其他一些零散的死鸡。
苍蝇盘旋。
戴维看向雅各布——那是什么?
雅各布:[小公鸡被放进那里面。
它们被丢弃了。
]戴维:[什么是“丢弃”?
]雅各布:[这个词很难理解,是吗?
嗯……它们的肉质不好,也不下蛋。
公的没有用。
]戴维注视着高塔。
雅各布:[所以你和我应该努力成为有用的人,对吗?
]就在这时,一只死小鸡从塔上掉下来,落在地上。
焚化塔的声响似乎越来越大了。
雅各布:[……过来,不要靠近。
](戴维走到他身旁)儿子。
你觉得那个农场怎么样?
戴维:很好。
雅各布:比加州好。
[对吗?
](见戴维犹豫了一下)……不是吗?
加州更好?
戴维:我不知道。
雅各布:[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爷爷也有一个大农场。
但我那时候不知道它的好。
]戴维:[你为什么不知道?
]雅各布:[就是不知道。
战后,我们失去了一切,那时我才意识到它有多好。
]但是,现在没关系了,爸爸买的农场比你祖父失去的农场要大得多……是一大片土地,对吧?
戴维:[是很多。
]雅各布:[很多很多,没错!
](见戴维点了点头)我们在加利福尼亚的土地有多小?
戴维:我们什么都没有。
雅各布笑了。
雅各布:现在我们有很多了,不是很好吗?
(戴维点头)很好。
很好。
那告诉妈妈你很喜欢,好吗?
……我们进去吧。
戴维跟着雅各布往里走。
他们一直盯着那座塔。
内景,孵化场,雌雄鉴别室,白天戴维坐在雅各布的腿上,安妮站在他们身旁。
雅各布教他们鉴别雏鸡雌雄的技巧。
雅各布:[首先,排空它的大便,不然它可能把大便拉到这里,你的手指上。
]雅各布像挤芥末瓶一样捏着小鸡一挤,它的粪便就喷进了咖啡罐里。
戴维和安妮笑了。
雅各布:[然后看着……](注视它的排泄口)[公的。
]安妮:[你怎么知道的?
]雅各布:[我看一眼就知道……现在,找一只母的……]莫妮卡:[你该把活先干完。
]雅各布:[这是我的最后一箱——像你这么慢的人不应该批评我。
](举起一只小鸡)[现在看。
这只,母的。
]戴维:[是一样的。
]雅各布:[它们看起来都一样。
但是爸爸能感觉到不同。
这是直觉。
我没有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在这里不用动脑子。
只需要直觉。
]戴维看着其他工人分拣小鸡。
雅各布:[你们训练几个月就能学会这个。
知道那个词吗,“直觉”?
]他们摇头。
雅各布:很好。
好的。
等你们长大了,要使用你们的头脑而不是直觉。
(指着自己的头)[这是笨蛋干的工作。
]戴维看起来很严肃,仿佛要把这些话永远牢记在心。
雅各布微笑着,用留着胡茬的下巴去蹭小男孩。
戴维咯咯地笑。
戴维:爸爸,不要!
内景,旅行车,白天下班了。
风很大。
天空是绿色的。
两个孩子坐在后座。
戴维腿上放着午餐提盒。
莫妮卡驾车。
雅各布:[天是绿色的。
真奇怪……]莫妮卡:[她说有四个大城镇。
韩国人都住在罗杰斯。
如果我们搬到那里,有一个韩国大妈可以照看孩子们。
](雅各布没有回答)[那里有一个购物中心,有一所不错的学校……还有居民。
]雅各布:[但是我们说好了的。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让你工作,然后我可以建一座园子。
]莫妮卡:[你可以在罗杰斯买五英亩土地。
]雅各布:[五英亩地只适合业余爱好者。
五十英亩……你知道,那才是我的梦想。
]莫妮卡:[那地方是你的梦想?
]雅各布:[我们甚至不需要保姆。
周围没有人打扰他们。
]莫妮卡:[那如果……如果他出了事怎么办?
]雅各布明白了,他回头看向戴维。
安妮:戴维,让我再看看它们。
戴维打开午餐提盒。
里面有两只小公鸡,从死亡的命运中被拯救出来。
外景,拖车房,夜晚绿色的天空意味着龙卷风。
狂风大作。
雅各布跑来跑去,把拖车下面活动的物品都固定好。
内景,拖车房,夜晚莫妮卡把盘子和杯子从橱柜里拿出来,柜子里在漏水。
柜子上方的金属屋顶在晃动。
电视上播放着龙卷风警报。
安妮和戴维在照顾小鸡,给它们喂食。
戴维:嘿,我们给它们喝激浪饮料吧!
安妮:不行!
只能喂水。
知道吗,戴维?
雅各布跳上来进屋,身上都被雨淋湿了。
雅各布:好了!
[车准备好了。
等它刮过来的时候,我们抓紧时间走。
]莫妮卡:[走?
为什么?
]雅各布:[刮龙卷风的时候,这种房子可能被掀飞。
]莫妮卡和孩子们面面相觑。
莫妮卡:[别看了。
到车上去。
]雅各布:[我们先在这里等等,看它往哪儿刮。
]莫妮卡:[等什么!
]雅各布:[电视上在报道龙卷风的走向。
看。
]电视上播放着龙卷风警报,接着,一则突发新闻占据屏幕。
就在这时,电源中断,电视机灭了。
一片黑暗。
房子吱呀作响。
安妮:[妈妈……]灯光闪了闪,又亮了。
安妮和戴维抱住莫妮卡,感到很害怕。
电视节目也恢复播放。
雅各布:[看。
现在是“龙卷风警戒”,不再是“警报”。
我们白担心了!
]莫妮卡将刚才用来打扫卫生的湿抹布砸了过去。
雅各布:[你这是疯了吗?
]安妮和戴维急忙躲进他们的房间去。
莫妮卡:[谁说谁疯了?!
]安妮的卧室,夜晚父母低声争吵的声音传来。
此时,戴维和安妮在折纸飞机。
安妮打开门,把她的飞机扔向父母。
客厅,夜晚雅各布:[这一切是为了谁?
为了你!
为了孩子们!
]莫妮卡:[说实话。
]雅各布:[我工作了十年!
整天盯着鸡屁股,每天身无分文地回到一间小公寓。
]莫妮卡:[那钱去哪了?
孩子们花了?
因为你的梦想是为了孩子们?
]戴维扔出他的纸飞机。
雅各布:[不要抱怨了。
]莫妮卡:[有多少钱花在孩子们身上了?
]雅各布:[作为长子我有责任,我必须照顾家庭,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现在家里人都好了。
]莫妮卡:[谁的家,我妈妈家?
我们的家?
你在说谁的家?
]砰的一声!
雅各布一掌拍在桌上。
雅各布:[我说住嘴!
]安妮把戴维拉回到——安妮的房间,夜晚他们把门关上。
低沉的吵架声还在继续。
安妮递给戴维一个纸飞机。
安妮:字写大点。
“不要吵架!
”戴维在飞机上写道。
安妮在自己的纸飞机上也写上“不要吵架!
”。
他们打开门,再次把纸飞机扔向——客厅,夜晚一架纸飞机从他们身旁飞过。
雅各布:[瞧瞧我。
我为自己做过什么吗?
我在努力为我们创造更好的生活!
]莫妮卡:[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一个会飞走的家里?
]雅各布:[这就是我不跟你说的原因。
]一架纸飞机差一点撞到雅各布身上。
雅各布看向走廊。
孩子们躲起来了,看不见。
雅各布(对莫妮卡):[我们想要一个新的开始。
……这里就是。
]戴维在走廊里听着——莫妮卡:[亲爱的,如果是这样,也许我们俩没有机会了。
]风声呜咽。
灯光忽闪。
窗户发出风哨声。
雨停了。
尘土降落。
那是什么?
电视上出现突发新闻。
莫妮卡:[安妮!
戴维!
到车上去。
]内景,旅行车,夜晚雅各布坐进驾驶室。
他伸手推开副驾驶座车门,让莫妮卡上车。
莫妮卡无视他的动作,和孩子们一起爬到后座,不愿坐到他旁边。
雅各布不得不伸长手把车门关上。
雅各布打开收音机,搜索新闻台。
安妮:[妈妈。
为什么房子会飞走?
]莫妮卡:[它没有附着在土地上。
]安妮:[可是为什么?
]莫妮卡:[你没看见吗?
房子有轮子。
]安妮:[但是妈妈。
这辆车也有轮子!
]雅各布:[安妮。
如果龙卷风来了,我们可以开车去安全的地方。
坐好别动。
]莫妮卡:[我们祈祷怎么样,安妮?
你能为我们祈祷吗?
]调频广播(画外):好的,各位……埃文斯维尔遭遇龙卷风袭击。
埃文斯维尔的人注意,龙卷风来袭……雅各布忙着看阿肯色州的地图。
莫妮卡俯身向前看。
莫妮卡:[我们的镇子在哪里?
]雅各布:[不在地图上,等等。
]莫妮卡:[不在地图上,当然啦。
]呼啸的风!
咚咚的雨声!
安妮:上帝保佑我们的家人。
上帝保佑我们的家人……戴维睁开眼睛,看到莫妮卡擦拭眼泪。
但他困得难以保持清醒。
空调太热了。
狂风把汽车吹得剧烈摇晃。
戴维睡着了,此时金属罩子在混乱和喧闹中保护着这一家人,直到——内景,戴维的房间,早上房中寂静无声,阳光穿过尘埃。
戴维在床上醒来。
这里是天堂吗?
并不是。
他尿床了。
稍后。
戴维赶忙把尿湿的内裤藏起来。
然后他喊道——戴维:姐姐!
姐姐!
姐姐!
安妮(画外):怎么了?!
戴维:龙卷风是一场梦吗?
安妮(画外):不是!
客厅/厨房,早晨安妮和戴维出来。
地板上到处是前一天晚上扔的纸飞机。
安妮从柜子里拿麦片。
戴维微笑着倒了两杯激浪饮料。
戴维(自言自语):我最喜欢的……我最喜欢的……电视上在播放一则1980年代风格的新闻采访,受访者是在风暴中幸存的一对夫妇。
欧扎克男人(在电视上):天真的很黑。
就在那时,我听到它横扫而过。
真的很大。
莫妮卡出来了。
莫妮卡:[你们就醒了?
]两个孩子盯着莫妮卡。
她看起来很平静。
真奇怪。
雅各布跟在后面,找着咖啡。
两人都表现得好像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戴维:[妈妈,安妮说我们得搬家。
我们真的要搬家吗?
]莫妮卡:[戴维,等你以后有了家庭,你会选择这样的房子吗?
]戴维:[等我结婚的时候,我会一直住在这里直到我死。
]莫妮卡觉得他的话很有趣。
安妮:[但是妈妈,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莫妮卡:[嗯……爸爸和我昨晚谈了很久。
我们说好了。
我们留下来。
外婆会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安妮:[妈妈的妈妈?
]莫妮卡:[是的,这意味着她终于能见到戴维了……不是很好吗?
]戴维没说话。
他看着雅各布。
雅各布似乎很高兴,戴上帽子。
雅各布:[我去检查土地。
]莫妮卡环顾四周。
莫妮卡:[我们得把这里收拾好。
]内景,拖车房,白天收拾工作正在进行——安妮拿走莫妮卡和顺子的合影。
墙上挂着一个装饰性的木制韩国假面。
莫妮卡把它擦干净。
书架上摆着一对穿传统韩服的木雕夫妻,安妮把照片摆在旁边。
莫妮卡把镜子擦干净。
安妮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一张雅各布和莫妮卡的结婚照。
安妮:[为什么你们从来不把这个挂起来?
]莫妮卡:[这个?
]莫妮卡接过照片看了看。
这是一张如此美好的照片,你会忍不住对着它祈祷。
莫妮卡和雅各布看起来像皇室成员一样优雅,他们并排坐着,青春永驻。
安妮:[别人家都会把结婚照挂起来……]莫妮卡:[是这样吗?
或许以后……]照片被放回到盒子里。
外景,农场,草地,白天占水师丹(50岁)蒙着眼睛拿着一根占卜杖,向雅各布和戴维展示他的技能。
丹经过一杯水时,他的木杖就像有灵一样颤动着向下。
戴维大为惊奇。
丹:一口干净的水井收费二百五十美元,两口井三百。
雅各布:三百?
丹递给雅各布一本宣传神秘探测术的小册子。
丹:是的,先生。
你看,这就是在我们这个国家开办农场的方式。
我把这一路上所有的干净水井都探测出来了。
雅各布:不,我们不需要。
丹:……我告诉你。
在你之前的那个家伙也想省钱。
你听说过他的事了。
嘿。
雅各布把小册子递回给丹。
外景,农场,水井,白天雅各布拿着一把铲子。
他和戴维一起走着。
雅各布:[愚蠢的美国人,相信那些鬼话。
韩国人会用脑子。
](他停下脚步)[现在。
看看这片土地。
下雨的时候,水会往哪儿流?
]戴维:不知道。
雅各布:高处还是低处?
戴维:低处。
雅各布:低处在哪里?
戴维:[……那里?
]戴维指了指山谷里的一小片洼地。
雅各布:[是的。
还有哪里?
]戴维:[那里?
]另一片小洼地,长着植被。
雅各布:[哪个地方有水?
]戴维:[那里?
]他指着有植被的那个。
雅各布:[为什么?
]戴维:[树木喜欢水。
]雅各抱起戴维,骄傲地亲了亲他。
内景,拖车房,白天莫妮卡年富力强,很能干。
她把戴维的床推到房间的一边,为她母亲的床腾出空间。
稍后,莫妮卡在斗柜的抽屉里垫上一层日历纸。
外景,农场,水井,白天一堆新鲜的泥土。
雅各布己经向下挖到了齐腰的深度。
雅各布(一边挖掘):[挖井就好像人生。
你挑一个地方挖。
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坚持一个点。
总有一天,你会挖出水来。
明白吗?
]外景,拖车房,谷仓附近,白天莫妮卡把垃圾丢进焚烧桶里烧掉。
安妮将更多的垃圾拎到桶边。
莫妮卡:[我们需要给你们俩买新鞋子。
小镇上有一家服装店。
]安妮看着自己破旧的鞋子。
莫妮卡:[我们要尽所能给外婆最好的。
]火势渐强,莫妮卡将更多的垃圾丢进火里。
安妮:[妈妈,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垃圾我们都要烧掉吗?
]莫妮卡:[是的。
城市更好,不是吗?
小心烟。
]砰!
一个玻璃瓶爆炸了。
两人俯身躲避。
外景,农场,水井,白天洞里,雅各布的脚下已经有了一片水洼。
他把地下水洒到戴维身上。
雅各布甚至还尝了尝。
雅各布:[我们用了那愚蠢的棍子吗?
我们怎么找到这个的?
]戴维:[我们用了脑子!
]雅各布笑了,拍了拍戴维,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泥手印。
外景,小镇街道,白天霍尔特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只有一条大街。
几家小商店和一家银行。
内景,新月百货公司,白天这是一家很小的乡村服装店。
安妮试穿新鞋。
莫妮卡看着。
和善的女售货员(70多岁)在帮安妮。
售货员:瞧瞧!
你真漂亮!
戴维(对莫妮卡):[我想去找爸爸。
]莫妮卡:[告诉他我们就快完事了。
]内景,霍尔特的银行,白天戴维走进来。
这是一家小镇银行。
信贷员兰迪·布默(50多岁)和雅各布坐在一起。
雅各布阅读银行贷款的条款,兰迪微笑着。
兰迪:易先生,你是个有见识的人,种地的人都不敢买下来。
我尊重有思想的人。
雅各布:谢谢。
兰迪:现在,让我来告诉你,这年头种地,你要么做大,要么回家,就是这样。
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里根想讨农民欢心。
我将随时为你效劳。
雅各布签名。
内景,拖车房,白天厨房里,莫妮卡拿着一把大切肉刀在砧板上切东西。
是什么?
原来是一根粗绳子。
她看着斩下来的一截。
外景,拖车房,白天保罗(60岁)驾驶他那辆破旧的皮卡车过来,后面牵引着一台约翰迪尔拖拉机。
雅各布皱着眉头看着。
戴维脚上蹬着新牛仔靴,走近他们。
保罗:你好。
我叫保罗。
稍后。
雅各布检查拖拉机。
保罗站在旁边。
他举止温和有礼,穿着破烂的耶稣印花T恤,戴着厚瓶底眼镜。
保罗: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以打电话给店主。
我只是负责把它拉过来。
戴维看着雅各布拿出一大叠钱。
他把两千美金交给保罗。
戴维看着保罗点数,有点太慢了。
雅各布把手放在戴维的头上。
保罗:唔,易先生,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我整天开这些东西,做梦都在开。
这是个养牛场吗?
雅各布:种水果蔬菜。
保罗:上帝保佑你。
我在各地的种植农场工作过。
别害怕这些文身,我是个好工人。
雅各布:非常感谢。
但这些是韩国蔬菜。
韩国水果。
保罗:韩国的?
韩国的?
嘿嘿。
你不妨看看这个……戴维看着保罗从他的哈雷戴维森钱包里抽出一张1950年代的10韩元钞票。
雅各布:这是旧钱!
朝鲜战争时的钱。
保罗:是的,我也在那里。
一段艰难的日子。
我相信你也知道。
(对戴维)给,你要吗?
雅各布:哦,他不需要。
保罗:我家里还有很多。
你想要吗?
戴维掏出一个厚厚的皮夹子,把钞票塞进去。
保罗和雅各布都觉得这很有趣。
保罗(对雅各布):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
我能祈祷吗?
雅各布:什么?
保罗(闭上眼睛):对。
是的,上帝。
非常感谢。
谢谢你让我遇到易一家。
嗯。
哈哈!
谢谢你给我这次神圣的任务。
(用方言祈祷)阿门。
对。
大事,你要这家人做大事。
雅各布看了戴维一眼——很奇怪,对吗?
内景,拖车房,白天莫妮卡把绳子穿过一块木板上的洞眼。
戴维回来了。
戴维:[妈妈,你看外面了吗?
]莫妮卡看向窗外——只见保罗给了雅各布一个大大的拥抱。
雅各布不是一个喜欢拥抱的人。
然后她看到了拖拉机。
内景,主卧室,白天雅各布把一些零钱放进壁橱里。
莫妮卡:[多少钱?
]雅各布换上干农活的衣服。
雅各布:[这是一项投资。
我们借钱,收获后再还。
在美国干农业就是这样的……你为什么笑?
]莫妮卡:[所以现在是农场,不是园子了。
]雅各布:[农场,园子,都一样。
你把它看成钱。
再过三年,我们就不用再踏进孵化场了。
]莫妮卡:[给戴维留足够的钱,我只要求这一点。
]雅各布:[当然。
你看起来很高兴。
因为妈妈要来?
]莫妮卡:[为什么这么说?
]雅各布:[你高兴的时候看起来特别漂亮。
]莫妮卡:[是吗?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雅各布吻了吻她。
但不知怎么却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雅各布走了出去。
客厅,白天安妮和戴维在地垫上看一本儿童杂志:一位形象完美的明尼苏达奶奶端着一盘饼干,上方标题是“祖母”。
安妮对戴维微笑。
外面传来拖拉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戴维和安妮听到声音顿时行动起来。
外景,农场,傍晚雅各布在自己的土地上驾驶着拖拉机,感到很自豪。
在拖拉机后方二十米处,戴维、安妮和莫妮卡沿着拖拉机的辙迹走。
莫妮卡手里拿着绳子和一块秋千座板。
雅各布把油门从低速挡换到高速挡,拖拉机快速向前移动。
稍后。
在田边的一棵树旁,莫妮卡把一块拴着绳子的石头向上抛,越过树枝。
她把石头拉低,将绳子挂上去。
孩子们看着——莫妮卡拽绳子,让树枝上的绳结系紧。
莫妮卡:[谁想先试试?
]她正在做的东西是一架木头秋千。
戴维笑着抬头看树枝。
不久之后——戴维和安妮一起荡秋千,哈哈笑着。
莫妮卡推他们。
她看向远处。
稍后。
雅各布驾驶拖拉机犁地。
外景,拖车房,黄昏雅各布用室外的水管子冲洗身上的污垢。
夜虫嗡嗡鸣唱。
低微的声音在用韩语唱赞美诗。
安妮:[爸爸,种美国食物不是更好吗?
]雅各布:[每年有三万韩国人移民到美国。
他们会想念韩国菜吗?
]安妮:[是的。
]雅各布:[那你觉得韩国农场会怎么样?
]安妮笑了。
内景,主卧室,夜晚一台磁带录音机在播放韩语礼拜,是一首赞美诗。
莫妮卡用韩国的挖耳勺给戴维掏耳朵。
莫妮卡:[是因为你害羞吗?
](戴维没有回答)[……你为什么不喜欢外婆?
](戴维依然没有回答)[不是耳垢,是泥。
]她把一小团泥土点在纸巾上。
戴维看着小泥团。
莫妮卡:[外公在战争中去世了。
所以妈妈没有兄弟姐妹。
你知道吗?
]戴维:[是的。
]莫妮卡:[这意味着外婆只有我们。
但你说你不喜欢她。
为什么不喜欢?
……嗯?
别碰那个,回答我。
]戴维:[你总是为了外婆的事吵架。
]莫妮卡:[妈妈为了外婆的事吵架,所以你不喜欢她?
]他点了点头,她被他的逻辑逗乐了。
莫妮卡:[嘿。
妈妈吵架是因为外婆身体不好,妈妈又不能待在她身边。
留下你一个人妈妈很担心。
如果外婆在这里看着你,妈妈还会吵架吗?
]戴维抠着莫妮卡被鸡粪染黄的手指甲。
莫妮卡:[抠不掉的。
这是妈妈干活留下的。
……现在我们来给你剪指甲。
瞧瞧,多长了!
]内景,拖车房,白天安妮和戴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们朝着莫妮卡和她手中的相机微笑。
莫妮卡:[我的孩子真漂亮!
]厨房的操作台上己经备好排骨和蔬菜。
莫妮卡:[再来一张。
哦!
他们来了!
]戴维听到木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雅各布提着行李箱进屋。
外婆顺子(60岁)走了进来。
雅各布:[外婆到了!
]戴维飞快地躲到莫妮卡身后,偷偷探头。
安妮:[你好,外婆!
]顺子:[你好!
这是安妮吗?
真是个小淑女!
]安妮注意到顺子的袜子有个洞。
口红涂得有些不均匀。
莫妮卡(对戴维):[戴维。
跟外婆打个招呼。
]戴维钻到莫妮卡的裙子下面躲起来。
他透过织物隐约看到顺子。
顺子(笑):[他躲在妈妈的裙子里了!
]雅各布:[出来。
戴维,太丢人了!
]莫妮卡的声音颤抖。
莫妮卡:[妈妈,你终于来了……]顺子:[你有那么想见我吗?
好的。
现在我也要哭了。
]内景,拖车房,白天走廊里,戴维往门内探头探脑,窥见——戴维的房间,白天顺子从她的一个手提箱里往外拿东西。
莫妮卡看着。
红辣椒粉。
莫妮卡:[啊,这个……知道吗,这里买不到这种辣椒粉。
有一次我们甚至开了八个小时车到达拉斯,结果都不对。
]凤尾鱼干。
莫妮卡:[你还带了这个!
]顺子:[又哭了?
为了凤尾鱼哭?
]莫妮卡:[你看到了我们现在过的什么生活。
对不起,妈妈。
]顺子:[怎么了?
有车轮的房子!
太有趣了……拿着这个,什么都别说,拿着就行了。
]顺子强行塞给莫妮卡一个韩国的信封。
莫妮卡立刻推回去,她们来回推让——莫妮卡:[不要,妈妈。
]顺子:[拿着吧。
]莫妮卡:[不,不,你留着,收起来。
我现在有工作,妈妈。
我应该给你钱才对。
]顺子终于把信封塞到了莫妮卡手里。
莫妮卡:[可钱是从哪里来的?
]顺子:[没什么。
我把商店卖了。
]莫妮卡:[那你回去以后怎么办?
]顺子:[你离开韩国的时机正好。
]莫妮卡:[……那我为你保管好,仔细点花,用在孩子们身上。
]顺子注意到戴维在门口偷看。
顺子:[这一个是要问候外婆吗?
]莫妮卡:[戴维,过来。
]戴维慢吞吞地进来了。
他蹲在莫妮卡身后。
顺子:[那么就是这个长得像我。
]戴维对莫妮卡耳语。
莫妮卡:[什么?
大声说出来。
](戴维又耳语了一下)[她看起来不像外婆?
]顺子:[好孩子。
为了表扬你说的,我要送你点东西。
]她翻出了一盒韩国花牌。
莫妮卡:[你要给一个七岁的孩子玩花牌?
]顺子:[如果他现在开始学,他能打败所有小鬼!
]莫妮卡和戴维只是瞅着她。
顺子:[好的。
我再给你点别的。
你想吃这个吗?
]莫妮卡:[哦,好吃的栗子。
来!
他从来没有吃过。
]顺子:[但是……坐飞机过来的,有点硬了。
等一下。
]顺子把栗子用嘴嚼碎。
然后——顺子:[吃吧。
]莫妮卡:[妈妈,你不用这样做。
]戴维径直抓起花牌,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顺子:[因为太硬了。
]走廊,白天戴维躲了起来,聆听。
他听到——顺子(画外):[他不介意和外婆同住一个房间吗?
我听说美国孩子都很介意。
]莫妮卡(画外):[他可不是这样的。
他是韩国人。
]戴维看着一张花牌。
上面画着一座远山的轮廓。
图上的天际线与现实的天际线重合,然后淡出至——外景,农场的天际线,白天镜头组——保罗和雅各布拿着铲子,走向犁过的田地。
起好的三垄苗床己经用塑料膜覆盖。
第四垄的大约三分之二也己盖上塑料膜。
保罗和雅各布继续完成这项工作,将泥土铲到塑料膜两侧,将之压牢。
雅各布和保罗分别在两垄地上干活,刨洞,栽黄瓜苗。
雅各布栽苗的间距约45厘米。
保罗则有90厘米。
保罗:你可以考虑一下在这里做点什么。
驱邪。
知道那是什么吗?
雅各布:知道。
不需要。
保罗:考虑到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那样的事,不好。
(对着土地)出去!
以耶稣之名,出去!
雅各布觉得这有点可笑。
雅各布:好吧!
现在作物能生长了!
保罗:嘿,你的秧苗靠得太近了。
应该是这样的。
雅各布:不对……保罗:你这样会光长叶子,不结黄瓜。
除非你让它长开。
雅各布(示意宽度):不,应该是从这里到这里。
(回应保罗的疑虑)你知道,我上过加利福尼亚的一所农业大学。
保罗:啊哈。
所以你拿到了种黄瓜的学位!
雅各布:我只学了两年。
保罗:啊,你真聪明!
雅各布:不,不。
我没学完。
没钱了。
保罗:嘿嘿,很好。
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所糟糕的学校,他们告诉你黄瓜是这样种的。
呸。
我们要用阿肯色州的方式种植。
到时你也会开心的。
雅各布递给保罗一根烟。
保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保罗:把那个拿开!
以耶稣之名!
雅各布:你真是个疯子。
这话在保罗听来是赞美。
最后——保罗和雅各布拧开灌溉连接管上的阀门,嗞啦嗞啦的水声响起。
保罗:很好。
要保持土壤湿润。
外景,水井,白天挖出的水井里响起嗡嗡的抽水声。
内景,厨房,夜晚一杯浓稠的黑色草药水。
莫妮卡把它搅匀,递给戴维。
他挣扎着不想喝。
戴维:[我讨厌这个!
]莫妮卡:[喝吧。
外婆从韩国大老远带来的。
]戴维喝了一口,停下来。
莫妮卡:[把它喝光。
这是很贵的药。
]戴维努力喝完。
戴维:[外婆。
]顺子:[怎么了?
]戴维:[再也不要带这样的东西来了。
]莫妮卡:[别说了,戴维。
你必须每天喝一杯。
]莫妮卡觉得戴维震惊的样子很有趣。
她心情十分好。
内景,戴维的房间,夜晚顺子将坐飞机时藏在衣服里的一个折叠小包取出来。
她从里面取出——米纳里种子。
她看着这一小把种子。
内景,安妮的房间,夜晚安妮:住手!
住手!
回你的房间去!
戴维把安妮的玩具推到一旁去,睡在她的地板上。
安妮拉扯他。
安妮:走开!
顺子和莫妮卡进来了。
莫妮卡:[戴维,回你的房间去。
]戴维:那里有韩国的味道!
雅各布来了。
安妮:你都从来没去过韩国!
戴维:外婆闻起来就像韩国。
雅各布看到莫妮卡不快。
雅各布:你说外婆有味道?
[去拿棍子。
]戴维停了下来,看上去蔫蔫的。
雅各布:[不去?
那就在外婆面前好好表现……去,睡觉。
]戴维抱着枕头出去了。
莫妮卡看起来很感激雅各布的介入。
内景,戴维的房间,夜晚戴维躺在床上,捂着鼻子,没有睡着。
他看着鼾声阵阵的顺子。
鼾声越来越大。
戴维叹了口气,手从鼻子移到耳朵上。
内景,拖车房,白天安妮在锅里搅拌罐头意大利面。
戴维把一片白奶酪裹在香蕉上,吃起来。
顺子:[看起来很好吃!
外婆能尝尝吗?
]不好——戴维背过身去。
安妮给自己倒了杯激浪饮料。
戴维:我也想喝一点。
安妮:不行,你的饮料在那里。
一杯热气腾腾的草药水等着他。
可怜的戴维。
顺子指着激浪饮料。
顺子:[这是什么?
]安妮:[激浪饮料。
爸爸说对你的健康有好处。
]顺子:[太好了!
给我……]顺子端起安妮的杯子。
安妮烦恼地叹了口气。
戴维:[外婆。
你不会做饭吗?
]顺子:[不会……]戴维:[你会烤饼干吗?
]顺子:[不会,怎么了?
你会?
]戴维注视着正在享受激浪饮料的外婆。
戴维:[你会做什么呢?
]客厅,晚些时候,白天一张红黑相间的黑胡花牌。
啪!
另一张花色配对的黑胡牌被甩在它上面。
顺子:[吃!
]安妮轻轻地出牌……戴维轻轻地出牌。
哇!
又是顺子。
再得一对牌。
顺子:[这是通吃牌!
]安妮出牌。
然后戴维出牌,得了一对。
顺子:[狗屁,你以为你贏了,看看这个!
]顺子猛地一甩!
安妮和戴维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是什么?
顺子:[快,快。
继续摸牌。
]内景,孵化场,白天雅各布以他一贯的快速度分拣雏鸡。
莫妮卡慢慢地、小心地鉴别着公母。
她感到自我怀疑,又检查了一下最后鉴别的那只鸡。
莫妮卡站起来,把箱子收好。
其他工人还在工作,他们的面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绒毛在他们周围飘扬。
莫妮卡(对吴太太):[为什么没有人在这附近建一座韩国教堂?
]吴太太:[为十五个韩国人?
]莫妮卡:[应该不错。
所有的韩国孩子可以在一起玩。
]吴太太:[这里的韩国人,我们离开城市就是为了……逃离韩国教堂。
]她用了半开玩笑的口吻,莫妮卡也配合地露出礼貌的微笑。
雅各布关注着莫妮卡,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外景,草地,白天戴维和安妮并排走着。
顺子走在前面。
数不清的蚱蜢弹来跳去。
安妮对戴维悄声说话。
安妮:你知道她不识字吗?
戴维:她不像外婆。
顺子(浓重的韩国口音):哦!
你喜欢外婆!
孩子们听了笑起来,走近——外景,树林,白天安妮:[我们应该回去了。
]戴维。
戴维:外婆还在走。
安妮:戴维,你必须小心点。
外景,米纳里溪,白天顺子站在溪床上。
安妮和戴维在高高的岸上看着。
顺子:[太棒了。
]安妮(对顺子):[外婆,我们不能在这里,有蛇。
]顺子:[水芹在这里能长得非常好。
](两个孩子没有回答)[你们这些没见识的美国人,连水芹是什么都不知道。
外婆从韩国带来了水芹种子,我们可以种在那里,还有那里。
]安妮:[戴维不应该来这里。
]顺子:[水又清又凉。
]戴维往下爬向顺子。
一只水獭消失在草丛中。
安妮:[戴维!
]戴维感受了一下溪水,看着漂浮的水草。
他朝安妮微笑。
安妮对他皱眉。
外景,拖车房,夜晚旅行车驶入农场。
汽车前灯熄灭了,就在这时莫妮卡看到一大堆木材。
莫妮卡:[这是用来建风暴掩体的吗?
]雅各布:[首先我们需要一个谷仓。
]一阵紧张的沉默。
雅各布下车。
内景,主卧室,夜晚莫妮卡换衣服,安妮拿出一张纸。
安妮:[坏事很多,我都记下来了。
](读)[外婆教戴维怎么骂人。
外婆看了三个小时的电视。
外婆把我们的糖果都吃光了……]莫妮卡:[妈妈累了,告诉我一些今天发生的好事。
]安妮:[外婆用脚趾夹我们。
]莫妮卡:[安妮……]安妮:[哦。
戴维的表现也很糟。
]戴维(画外,躲在某处):你撒谎!
安妮:看!
你在做间谍!
莫妮卡朝厨房走去。
莫妮卡:[你们两个,不要吵架。
妈妈会做晚饭,去等着。
]内景,客厅,夜晚一个贴着邮票的盒子里装着韩国的录像带。
电视上,一对韩国男女在演唱1971年韩国的热门金曲《我爱你》,咏叹失去的爱情。
一家人在咖啡桌边吃韩餐。
顺子:[我们应该在溪边种上水芹。
地方正合适。
]雅各布:[我会考虑的。
]顺子:[考虑什么?
我来种。
]莫妮卡:[妈妈,多吃点这个。
]顺子:[那个什么浪水很好喝。
]戴维跑过去拿起激浪汽水。
莫妮卡:[不……放回去,喝你的水。
]电视上,韩国男人在唱第一段——“我真的爱你。
亲爱的,自你离开……”顺子(看电视):[嘿,这是你们最喜欢的歌。
]莫妮卡:[这首歌?
]雅各布默默地吃饭,也许这是真的吧。
顺子:[不管什么时候有人要你们俩唱歌,你们都会唱这首,情意绵绵地看着对方。
让我们直起鸡皮疙瘩。
]莫妮卡:[是这样吗?
]顺子:[他们来到美国就把一切都忘了……]电视上,女歌手唱着她的词——“我流了多少眼泪,你不知道……”戴维看着合唱的男女深情凝视对方。
然后再看看自己的父母看彼此的样子。
外景,小镇,夜晚小镇的影像——没有出现在任何地图上的阿肯色州霍尔特镇。
韩国人的歌声还在继续。
我们看到一座十五层楼高的水塔。
广场上空无一人,一座凉亭上挂满了桑葚。
距图书馆几步之遥处是等待维修的破旧拖拉机和割草机。
附近有草场,温暖的灯光从房子的窗口透出来。
牛在田野里休憩。
来自遥远大陆的情歌在阿肯色州的夜晚渐渐被树蟋蟀的鸣唱所取代。
莫妮卡(画外):[戴维,该祈祷了……]内景,戴维的房间,夜晚戴维在被窝里。
莫妮卡继续说道——莫妮卡:[一些孩子祈祷在梦中看到天堂,夜晚上帝会让他们看到。
……有一个孩子心脏不好,当他醒来时,他的病好了。
如果你祈祷在睡觉的时候看到天堂会怎么样呢?
]戴维:[你祈祷吧。
你去看天堂。
]莫妮卡:[只有孩子才行。
](她抚摸他的心口)[怎么样?
你想试试吗?
]戴维看起来很害怕。
顺子:[嗬……你对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莫妮卡笑了,她忘了顺子就睡在旁边床上。
莫妮卡(对戴维):[你不用祈祷。
但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很好奇。
]戴维没有回答。
莫妮卡把听诊器收好,合上记录血压读数的本子。
莫妮卡:晚安。
[睡个好觉。
]内景,厨房,夜晚厨房桌子上有一小箱雏鸡。
莫妮卡在练习鉴别鸡的雌雄。
雅各布在绘制谷仓的平面图。
电视开着,在播放1983年KBS(韩国广播公司)电视台关于家庭团聚的节目。
雅各布(对莫妮卡):[这样练习是没有用的。
这些鸡太大了。
]雅各布看着莫妮卡练习。
雅各布:[……你在阿肯色州己经够快了。
]莫妮卡:[就算你不帮我,也别跟我说话。
]雅各布起身,坐到莫妮卡旁边。
她继续练习,不搭理他。
雅各布:[你在这里一定很寂寞,没有朋友。
]她没有回答,放慢了速度。
雅各布:[即使妈妈在这里,和朋友也不一样。
]莫妮卡:[你为什么说这些?
]内景,主卧室,早上雅各布系上领带。
内景,戴维的房间,早上莫妮卡也穿着得体,正和顺子一起给戴维的床换被褥。
戴维和安妮也在房里。
莫妮卡:[下次别瞒着我,戴维。
]顺子:[那里一定有东西坏了。
那个用英语怎么说?
]安妮:“小鸡鸡”。
戴维:[我梦见我在厕所里小便,但我醒来时却躺在床上。
]莫妮卡:[从现在开始,你小便之前就想着……](捏着他的脸颊)“这是梦吗?
这是梦吗?
”[好吗?
]戴维点头。
顺子:小鸡鸡。
小鸡鸡。
[你的小鸡鸡坏了吗?
]戴维:它不是“小鸡鸡'它是“铃铛”。
戴维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走了出去。
内景,第一浸信会教堂,白天信众大约有三十人,朴素的农民们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
易一家人也在其中。
这会儿是奉献时间,钢琴手演奏着。
信众:完全顺服主,快乐无比;天堂的荣耀,显在我心里;天使带信息,由天降临;传报主怜悯,述说主爱。
约翰尼(7岁),一个看上去像刺儿头的孩子,盯着戴维。
一群孩子坐在银行信贷员兰迪·布默旁边。
雅各布意思意思地把捐献盘递给莫妮卡,但莫妮卡却按“十一捐”放进去了一百美元。
雅各布的表情——“这么多?
”莫妮卡不理他。
顺子注意到了盘子里的百元钞票。
稍后。
教友罗伊(40多岁)站在讲坛上。
教友罗伊:如果你是第一次和我们在一起,请你站起来好吗?
别害羞,都站起来。
易一家站了起来。
雅各布和莫妮卡礼貌地鞠躬。
教友罗伊:多么漂亮的一家人啊。
我们很高兴你们能来!
信众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有些人露出和善的微笑,另一些人则是看热闹的神情。
内景,第一浸信会教堂,联谊厅,白天教区居民们边吃点心边交谈。
雅各布一个人走到一边去了。
孤零零的。
戴维给自己倒杯甜茶。
约翰尼又出现了。
约翰尼:你叫什么名字?
戴维:戴维。
约翰尼:嘿,戴维,为什么你的脸这么平?
戴维:……不是的。
现在镜头转向莫妮卡,她在努力与邦妮(50多岁)和黛比(40多岁)交际——莫妮卡:你们好,我是莫妮卡。
很高兴认识你们。
黛比:嗨,你好!
你太可爱了。
邦妮:你们到镇子里多久了,躲在哪里呢?
莫妮卡:对不起,我的英语不太好。
黛比:嗯,没关系!
我们可以教你英语。
邦妮:跟我们学英语,她可就遭殃了。
黛比:我们会教她我们所有的好话!
邦妮:我们只有四个好词,黛比。
她们俩笑了,但莫妮卡没有领会其中的幽默。
莫妮卡:是的。
谢谢。
一个大块头从旁走过。
顺子:[又一个!
太胖了!
太胖了!
快看!
]莫妮卡:[妈妈,别这样。
]琼(12岁)和明迪(12岁)跟着安妮走在小吃桌旁。
琼指点着不同的东西。
琼和明迪每听到一个韩语词就咯咯笑。
琼:嘿,那个叫什么?
安妮:[饼干。
]琼:那个呢?
安妮:[葡萄。
]琼:那个?
安妮:[面包。
]琼:那个。
安妮:就叫椒盐卷饼。
琼和明迪咯咯笑。
琼:太好了!
镜头回到莫妮卡和顺子这边。
邦妮和黛比低声聊八卦,莫妮卡独自一人,看起来很迷茫。
她看着其他教会成员愉快地交谈。
戴维拽拽莫妮卡的裙子。
戴维:[我能去他家过夜吗?
]莫妮卡:[你必须在家里睡,和外婆在一起。
]戴维:[我不喜欢外婆!
]莫妮卡:[不可以这么说。
]约翰尼:不行?
为什么不行?
(对顺子)为什么?
顺子(示意戴维):他的“铃铛”坏了。
“铃铛”坏了。
约翰尼笑了。
顺子很开心,把戴维之前打脸的话还了回去。
戴维只能干瞪眼。
内景,旅行车(行驶中),白天一家人从教堂回家。
雅各布:[对于英语,你必须在使用中学习。
]莫妮卡:[不管怎样,我们星期天还是去工作吧。
]雅各布:[既然你不想再来了,为什么要捐那么多钱?
]戴维偷偷看了一眼顺子的手。
顺子注意到了。
她露出攥在手里的百元钞票。
戴维觉得这很糟糕。
安妮:那边怎么回事?
他们看到保罗拖着一个木十字架走在路上。
雅各布在他身旁将车速慢下来。
雅各布:保罗!
你在做什么?
保罗很高兴。
戴维看了看——十字架下面有轮子。
保罗:今天是星期天。
(示意他的十字架)我在做礼拜。
保罗知道这有点可笑。
雅各布:好的。
你要搭车吗?
保罗:我要把它做完。
星期一见。
雅各布继续前行。
保罗向孩子们挥手。
雅各布转向莫妮卡,好像在说“好笑吗?
”。
莫妮卡没有反应。
雅各布:[怎么了?
你也喜欢耶稣。
]外景,拖车房,谷仓附近,白天焚烧桶里燃着火。
安妮在照看它。
烟雾不时将她笼罩。
外景,拖车房,白天木材堆在那里,雅各布拿着谷仓设计图。
保罗:我们要建一个谷仓。
好吧!
雅各布:你建造过什么东西吗?
保罗:我建过什么?
我当然……这是什么?
雅各布:这是设计图。
保罗:我们不需要设计图。
雅各布:保罗……我们需要设计图。
保罗:停。
等等。
(聆听)北美夜鹰。
雅各布:什么?
保罗吹口哨,和背景音乐里的鸟鸣声一样。
雅各布盯着他。
保罗接过雅各布的设计图。
也不知他刚才是不是在开玩笑,无从得知。
保罗:我们现在建还是晚一点再建?
雅各布:晚一点。
作物田,稍后农作物长势喜人。
他们在垄间锄草。
然后,保罗检查灌溉管道。
保罗:雅各布。
这个也是。
没有水。
干透了。
内景,客厅,白天戴维走进来。
他看到——顺子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里在职业摔跤现场进行的一场夸大其词的采访。
她穿着波点四角短裤。
顺子:[哎哟,瞧瞧这肌肉。
]戴维站在她旁边。
她抬头看他。
戴维:[你不像一个外婆!
]顺子:[哦?
外婆是什么样的?
]戴维:[她们会烤饼干!
她们会说好听的话!
她们不会穿男人的内裤!
]顺子:[是这样吗?
]她伸出脚趾去夹他,他躲开了。
顺子:[我们喝那个汽水吧。
]他摇摇头。
顺子:[那就打电话给安妮,我们玩花牌。
](神神秘秘地)[……你和我,我们互相帮忙贏牌;我们贏光她的钱。
]戴维(指着她):太坏了。
戴维大叫。
他低头一看,发现顺子在用脚趾夹他。
戴维:[别这样!
]他推开她。
顺子:[戴维。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嗯?
]多漂亮的孩子啊。
戴维(生气地):我不是漂亮。
顺子:不,不,漂亮,真漂亮!
戴维(认输):我不是漂亮,我是帅!!
他怒冲冲地走开了。
外景,农场,白天井泵己经拆了下来。
保罗收拾水管,雅各布装配好一根近十米长的螺旋钻。
保罗:你做的?
真不错!
雅各布:这很简单。
雅各布把螺旋钻插入井管中。
钻头撞到了泥土,然后他使劲旋拧顶部的把手。
保罗:可能是岩层。
如果是地下水井,再往深处你不会撞到东西。
雅各布紧张地干着活。
他停下来喘口气。
保罗: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地下水?
雅各布指着自己的头,意思是“我用这里”。
雅各布继续干活,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
内景,孵化场,白天莫妮卡和其他工人一起在孵化场工作。
雅各布的工位上没有人。
莫妮卡干活速度依然慢。
她总是对自己的工作感到怀疑。
外景,农场,白天雅各布取出螺旋钻。
上面有白黏土,却没有水。
保罗:你可以试试给他们的人打电话。
保罗模仿用占卜杖探测的动作,但雅各布不为所动。
保罗:你怎么想?
雅各布:什么时候会下雨?
保罗对他眨了眨眼。
他戴着厚厚的眼镜,看上去像只奇特的猫头鹰。
保罗:你在问我?
内景,戴维的房间,白天床头柜上一杯草药水冒着热气。
戴维在思索。
他把顺子的枕头从她床上扔下去。
顺子(画外):[安妮,你把激浪水藏起来了吗?
]安妮(画外):[都喝光了!
]戴维脑中好像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卫生间,白天我们看到了马桶。
戴维注视着它。
他把草药水倒进水槽里。
戴维拿着杯子往里面撒尿。
戴维(捏着自己的脸颊):这是梦吗?
这是梦吗?
客厅,稍后顺子在看电视——一个摔跤手正被人用折叠椅猛击。
顺子:[天啊,天啊,天啊!
]戴维端着杯子走近外婆。
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向人类献出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顺子(看电视):[噢,他要杀掉他了!
]戴维:[外婆,你要喝激浪吗?
]外婆接过杯子,放到一旁。
顺子(看着电视):[表现真不错。
坐下来跟我一起看……啊,他又打他了!
]戴维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走开了。
后门。
戴维踮着脚穿过走廊。
戴维悄悄地穿上他的旧靴子。
他等待着——顺子(画外):呸呸呸!
戴维赶忙推门而出!
外景,农场,白天他晃着胳膊,脚下生风,好像随时要放声歌唱一样。
然后他放慢了速度。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耳朵能听到脉搏乱跳的声音。
怦怦怦。
他回头看,露出微笑。
心悸还在继续:怦怦怦。
戴维喘气。
内景,拖车房,夜晚戴维举着双手跪在地上。
顺子在旁边。
安妮看不见他们,在走廊上听着。
雅各布和莫妮卡似乎形成了统一战线。
戴维竭力举高双臂,但这很困难。
雅各布(核对时间):[好了,戴维。
现在面向外婆。
道歉。
]戴维:[对不起。
]戴维敷衍地鞠了个躬。
雅各布:[好好道歉。
]戴维:[她不像一个真正的外婆。
]顺子:[没关系,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我会努力做一个真正的外婆的。
好吗?
]雅各布:[戴维,既然你不会好好地鞠躬,那就去拿棍子来。
]戴维看向安妮的方向——“哦不!
”顺子:[不行……你为什么要打孩子?
]雅各布(对戴维):[去拿棍子。
]戴维站起来,搬了把椅子,爬上去取挂在墙上的棍子。
顺子:[对一个漂亮的孩子这么做……他只是个孩子。
那有什么?
我喝了点尿而己。
]谁在乎?
很有趣!
戴维脚下一滑,拿着棍子摔倒了。
棍子断了!
顺子:[哎哟哟!
]戴维没事。
甚至可能还有点开心。
雅各布:[把棍子给我。
]戴维拿着断掉的棍子走近。
他似乎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雅各布:[去拿根新棍子来。
]哦不!
外景,拖车房,夜晚戴维走在月光下。
远处传来土狼的笑声。
戴维捡起一根和原来那根一模一样的棍子。
戴维掂了掂重量,垂头丧气地开始往回走。
但随即——他看见了另一根棍子。
他比较一下两者。
这根细一点……他扔掉了前一根棍子。
内景,拖车房,夜晚顺子、雅各布和莫妮卡等着戴维。
安妮躲在走廊上,窥看顺子。
雅各布:[妈妈,我们要让他长点教训。
]莫妮卡:[真的,妈妈,让你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太苦了。
]顺子:[羞愧、受苦!
瞧你们俩这话说的。
这地方对我来说就是纯粹的天堂。
下次我会做得更好。
]莫妮卡:[妈妈,你大老远来到这个山旮旯的地方,你用不着这样说。
]雅各布:[瞧,只有你才管这里叫“山旮旯”。
]莫妮卡:[我们住在一个山旮旯的地方,所以戴维的行为举止才会像个乡下孩子。
]雅各布:[你说话倒是像一个真正的首尔女孩。
总是看不起乡下人。
]顺子:[你们为这个吵架??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戴维走进来,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雅各布:[给我们看看。
]戴维拿出一根细细的芦苇。
它在自重作用下向下弯曲。
顺子高兴地鼓掌,跳起来抱住他。
顺子:[干得好!
干得好!
]安妮也加入进来手舞足蹈,转动着芦苇秆。
戴维看到莫妮卡和雅各布被这个场面逗乐了,于是也感到十分高兴。
这一次,戴维、安妮和顺子形成了统一阵线。
内景,主卧浴室,夜晚雅各布在脱衬衫,看起来有困难。
雅各布:[亲爱的?
帮我脱一下。
]莫妮卡试图帮手,但他动作僵硬。
莫妮卡:[你这是怎么了?
]雅各布:[户外劳作太辛苦了,我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莫妮卡终于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走开。
雅各布:[嘿……我要洗头发。
]稍后。
雅各布坐在浴缸里。
莫妮卡给他洗头。
雅各布:[户外劳作会让生活变得美好。
哎哟!
我一说到你不喜欢听的话,你就拿指甲戳我!
]这话让莫妮卡忍不住笑了。
莫妮卡:[我们赔了这么多钱……我是认真的。
]雅各布:[会没事的。
]她打开手持花洒给他冲头发。
雅各布拦住她,拉着她的手。
雅各布:[我会搞定一切的。
明白吗?
所有这一切,这个落后的地方,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
如果农场失败了,你就带着孩子们永远离开我。
这是我应受的。
]这番话让莫妮卡大为震撼。
她掩饰自己的情绪。
莫妮卡:[低头。
]她给他冲洗头发。
水顺着他的眼睛和鼻子流过。
莫妮卡站起来拿毛巾。
他发梢滴着水。
莫妮卡:[我一直想让你教我一件事。
]雅各布:[是什么?
]内景,拖车房/车库,夜晚头顶上的灯亮着,飞蛾萦绕在其四周。
他们周围有土狼嗷嚎,夜虫鸣叫。
雅各布和莫妮卡坐在桌子旁。
板条箱里装着小鸡。
莫妮卡在练习,将每只鸡都递给雅各布再次确认。
莫妮卡:[公的?
]雅各布(点头):嗯。
莫妮卡(递出下一只):[母的?
]雅各布:嗯。
莫妮卡:[公的?
]雅各布:嗯。
莫妮卡:[这只……]她将小鸡检查了两次。
雅各布:[这就是你速度慢的原因。
]莫妮卡:[但是……你看看。
]雅各布:[你的第一想法是什么?
]莫妮卡:[公的。
]雅各布(没有看):[那就是公的。
]莫妮卡:[这不是由我决定的。
]雅各布:[不要有任何怀疑。
怀疑意味着你在思考。
]莫妮卡(示意她的小鸡):[但说真的。
你就看一眼吧。
]雅各布:[没关系。
你说是公的,那就要相信它。
当你工作时,你需要对自己有绝对的、完全的信心。
“没有人比我做得更好……”]莫妮卡:[那不是我的性格。
]雅各布:[那你永远快不了。
我的意思是不要用这里。
](指着自己的头)[如果你想训练自己的直觉,你不能有怀疑。
]莫妮卡:[告诉我结果是对是错。
]雅各布看着小鸡。
他调皮地迟迟不给出答案,然后——雅各布:[你说得对。
公的。
]莫妮卡若有所思。
外景,拖车房,夜晚莫妮卡进屋。
此时雅各布向田地的某处走去。
雅各布:[你先进去。
]外景,农场,夜晚拖车房附近的主水管处,新的软管己经散开在地。
雅各布在暗处,把手伸进了主水管箱里。
雅各布转动了什么东西。
水开始流经软管,管子的影子随着水流膨胀起来。
场景——雅各布和保罗在选择收获什么作物;莫妮卡在孵化场工作;莫妮卡独自拿着午餐桶。
外景,孵化场,早上莫妮卡独自步行去上班。
外景,米纳里菜地,早上顺子照料米纳里菜苗。
内景,谷仓,早上(几周后)谷仓是新建造的。
保罗和雅各布在整理大大小小的空板条箱。
保罗:但这些适合装大蒜。
雅各布:卷心菜放这里,大蒜放那里。
往里放的时候——保罗:都并排放。
雅各布:你确定?
保罗:对。
留出空间给它们透气。
哦,别冲我笑。
雅各布心情很好,他知道自己快成功了。
莫妮卡(画外):[雅各布,电话!
]雅各布:[是谁?
]莫妮卡(画外):[达拉斯打来的。
]雅各布跑向房子。
保罗把空箱子搬到——外景,农场,接前景拖拉机上。
他装货时,我们看到——一排排的卷心菜。
一排排的辣椒。
虫子嗡嗡地飞。
滴灌喷头淌出涓涓细流。
灌溉管道。
水声。
片刻后,雅各布回到保罗身旁。
他看起来很沮丧。
保罗:怎么了?
雅各布:搬回去。
内景,谷仓,白天(稍后)雅各布和保罗把箱子搬回原处。
雅各布干活时显然带着怒气。
保罗:他们从哪里进货?
雅各布:加州。
保罗:他们就这么反悔了……我们还有时间去找其他人。
不会烂在藤上的。
雅各布:住在大城市的那些韩国人。
你不能相信他们。
保罗:那达拉斯就算了。
一定还有别的地方?
俄克拉荷马?
孟菲斯?
雅各布把手套扔到一边。
雅各布:我得去上班了。
外景,孵化场,白天死亡之塔在全速运转。
烟雾是黑色的。
麻蝇盘旋觅食。
内景,孵化场,白天莫妮卡干活速度很快。
吴太太注意到了。
吴太太转头发现雅各布却没有那么快了,干起活来似乎笨手笨脚的。
他显得比以往疲倦得多。
吴太太(见莫妮卡站了起来):[己经做完了吗?
]莫妮卡又拿了一箱新的,看上去很自豪。
外景,农场,白天灌溉管道的细流渐渐变成了滴水……滴答滴答……管道没有声音了。
内景,浴室,早上安妮打开自来水龙头。
没有水。
内景,拖车房,客厅安妮走进客厅。
戴维和顺子在看摔跤比赛。
安妮:戴维,去换衣服!
该走了!
戴维穿着肥大的波点四角短裤。
戴维:去哪里?
安妮:教堂野餐。
兰迪先生会过来。
戴维:没有水。
安妮:没关系,换衣服吧。
[外婆,你能帮他换衣服吗?
]顺子:[谁会在意小男孩穿什么?
]戴维的卧室,白天戴维慢慢地拉开斗柜的抽屉。
太高了……抽屉掉落下来!
与之匹配的镜头——内景,孵化场,白天一箱雏鸡掉落在地。
是雅各布。
莫妮卡急忙帮他捡。
莫妮卡(对雅各布):[你的手臂又痛了吗?
]吴太太:把那箱放在那儿吧;如果有受伤的,我们就得把它们都扔掉。
雅各布发现林先生在后面看着他。
莫妮卡也注意到了。
内景,戴维的房间,白天戴维站起来,直吸冷气。
他举起抽屉放回原处。
然后他低头看去——脚下有一小摊血。
他看上去吓坏了。
戴维:[姐姐!
外婆!
]戴维抱着血淋淋的脚。
安妮过来了,但被吓呆了,愣在那里。
顺子跑进来,开始处理。
她用袜子给他止血。
顺子(对安妮):[安妮!
醒醒神!
快去拿毛巾来。
]安妮赶忙出去。
内景,客厅,白天阳光下,顺子戴着眼镜,用棉球和纱布包扎伤口。
安妮望向窗外。
安妮:[教堂巴士来了!
]顺子:[你去吧。
戴维留下。
]安妮:[我留下来。
]顺子:[你觉得我没有照顾过受伤的人吗?
去吧。
]安妮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安妮:妈妈会很生气的。
戴维仰面躺着,捂着脸。
顺子:[好了。
]戴维看看伤口。
己经贴上了胶布。
顺子:[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抽屉放回去?
那么重的抽屉,你是怎么举起来的?
]他兀自盯着绷带。
顺子:[站起来。
试着走一下。
]戴维慢慢地站起来。
然后,在顺子鼓励的眼神下,他试着走了一步。
他能走。
顺子:强壮的孩子!
强壮,强壮的孩子。
他从没听人这样评价过自己。
顺子:[你从没听人说过。
但你的确强壮。
你知道吗?
你比别人以为的都要强壮。
]他挨近她。
戴维:[外婆?
]顺子:[怎么了?
]戴维:[小便是什么味道?
]顺子:[你这个小鬼头!
]外景,农场,白天戴维:[外婆,如果像这样走,你可以走得很快!
]顺子笑着试了一下。
走得气喘吁吁。
顺子:[因为你不能跑,所以你就这样走路?
你想试试跑步吗?
跑到那棵树那里?
我们俩。
一起跑。
]戴维向远处望去。
高高的草丛在风中摇摆。
戴维非常想奔跑。
然后他捂着胸口。
戴维:[我不行。
]顺子:[……没事。
我们继续走。
]外景,树林,白天顺子和戴维走进树林。
他们踏上通往溪边的小路。
外景,米纳里溪,白天戴维在水边的岩石上玩耍。
顺子给长得生机盎然的米纳里菜苗除草。
顺子:[水芹长得很好!
你在美国长大,从来没吃过水芹。
但它是最好的食物。
它像野草一样生长,所以人人都能吃到它。
有钱人。
穷人。
人人都可以采来吃,有益健康。
你可以把它放在泡菜里,放到汤里。
当你生病时,它还能当药。
水芹真是……]太棒了,太棒了。
戴维(唱歌):米纳里,米纳里,米纳里……顺子:[这是什么?
水芹之歌吗?
]戴维边唱边跳起了舞。
戴维(唱):[米纳里,米纳里,奇妙的米纳里。
]顺子:[啊哈哈!
很好!
再唱一遍!
]戴维抚着心口,感觉那里滋生出了一些东西。
顺子:[怎么了?
你还好吗?
]戴维点头。
他注意到水面上的波光。
一阵风吹过。
顺子:[这是冷风。
水芹在说……]“非常感谢。
”戴维(唱):米纳里,米纳里,谢谢,谢谢米纳里!
顺子:[是啊!
是啊!
]戴维:[外婆!
看那儿!
]水面上横卧的一根原木上,一条水蛇己经被夏蝉填饱了肚子,在那里晒太阳。
戴维扔了块石头,没打中。
顺子:[戴维。
]他又找了一块石头,瞄准。
顺子:[戴维!
住手。
别管它。
否则它会爬走藏起来]蛇一动不动。
顺子:[有些东西,看到它们总比让它们藏起来要好。
]戴维扔下石头。
内景,拖车房,傍晚外面传来愤怒的撞门声。
雅各布走了进来。
响动是他弄出来的。
他发现顺子在里面。
他走到水槽边。
习惯性地拧龙头。
没有水。
他看见若干装了水的桶。
顺子:[你工作辛苦了。
]莫妮卡走进来。
雅各布:[我去检查一下水管。
]雅各布走了出去。
外景,拖车房,傍晚雅各布走到水管处,戴维在旁边玩泥巴和一辆玩具车。
雅各布把凉鞋换成靴子。
戴维:[爸爸,我修了一条路。
]雅各布没有留意戴维。
戴维注视着雅各布走向田野。
内景,拖车房,厨房,傍晚厨房的地板上有一篮米纳里,四周是盛满水的小塑料桶和器皿。
顺子:[都是我们从水芹菜园运回来的,运了一整天。
]莫妮卡:[停水是因为水费单的问题。
他以为我不知道。
他用我们的生活用水浇庄稼。
]顺子:[那怎么办?
]莫妮卡:[去银行,再借点,我敢肯定。
妈妈……我可以照顾好我们。
]顺子:[不要太辛苦。
]莫妮卡:[但是妈妈,你怎么弄来这么多水的?
]外景,拖车房,傍晚此时戴维正透过窗户窥探,但莫妮卡和顺子不知道。
内景,拖车房,厨房,傍晚顺子:[是戴维。
他比你想象的要强壮。
这些都是他帮我运的。
]莫妮卡:[他不应该做这种事。
]顺子:[你那个傻表哥斗沅,那么大块头的家伙,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身体比他还弱得多呢。
]莫妮卡:[妈妈,你真的不知道。
]顺子:[哪有那么糟?
孩子们就是这样,他们受点伤,等到恢复了会变得更加强壮。
]莫妮卡:[医生都说他随时需要动手术。
明白吗?
]顺子:[……我哪知道医生说什么?
]莫妮卡:[很抱歉你一个人照顾他的时候越来越多。
但是说真的,我只要求你仔细看着他。
拜托。
]顺子:[好的,好的,我会做得更好的。
]戴维从站立的桶上跳下来。
外景,农场,夜晚此时雅各布在拾掇庄稼,用一盏聚光灯照射着收成。
他寻找生命的迹象。
找到一个茄子。
己经熟过头了,另一侧爬满了虫子。
他把茄子扔掉。
外景,拖车房,夜晚镜头来回往复地拍摄这个家,我们仿佛在以一种奇怪的蛇形方式移动。
蛙鸣虫叫。
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了,低浅却让人毛骨悚然。
戴维的房间,夜晚外面雷雨正在酝酿中。
闪电不时照亮斗柜。
戴维躺在床上,揉搓着心口的位置。
顺子:[你在干什么?
]戴维急忙翻身,假装睡着了。
顺子:[你怎么不睡觉?
嗯?
怎么了?
]戴维:[妈妈说如果我祈祷,我能在梦中看到天堂。
]顺子:[……啊,那些看到天堂的孩子?
](戴维没有回答)[……你害怕吗?
](他继续沉默)[……如果你害怕,那就不要祈祷。
那是胡说八道的,你不必去看天堂。
]戴维:[可我已经祈祷了!
外婆,我祈祷了,现在我不想去了!
]顺子:[没事,没事,那就祈祷……]哦,上帝!
哦,上帝,[天堂]不用了,谢谢!
戴维:[但是外婆……那我就要下地狱了!
]顺子:[去去去,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说?
]戴维:[……我不想死。
]顺子:[啊哟……如果你害怕就过来。
]戴维爬到顺子的床上。
顺子:[外婆不会让你死的。
]戴维:[外婆……]顺子帮他擦掉眼泪,盖上被子。
顺子:[嘘,嘘,嘘。
谁敢这样吓唬我外孙子?
别害怕。
你不知道你有多强壮吗?
来……再唱一遍。
](唱)米纳里,米纳里,米纳里!
米纳里,米纳里,米纳里!
戴维:米纳里,米纳里,米纳里。
风把小小的拖车房吹得轻轻摇摆。
顺子:米纳里,米纳里,米纳里!
声音戛然而止。
内景,戴维的房间,早晨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卧室里,戴维掀开毯子。
他以为自己把床尿湿了,急忙想收拾。
但是他的裤子——没有湿。
然后他看看顺子。
他摸摸顺子身旁。
是她。
她把床尿湿了。
稍后。
戴维把安妮领进房间。
他们爬到顺子身边,顺子还在打鼾。
戴维指点着发生的情况。
戴维:[外婆……]安妮:[外婆……]顺子醒了,睡眼惺忪。
她抖动着,脸色也不对劲。
戴维:[外婆,你怎么把床尿湿了?
]顺子怪异地向戴维伸出手。
戴维躲开她。
顺子:[别管我。
走!
]她好像变了个人。
孩子们被吓到了。
内景,走廊,白天此时戴维很惊慌。
戴维:她为什么这个样子?
安妮看了看钟。
安妮:我们去教堂给妈妈打电话。
穿好衣服。
巴士要来了。
戴维:好的。
安妮:等等。
内景,戴维的房间,白天安妮和戴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戴维走向斗柜。
安妮(悄声地):退后,让我来。
安妮打开抽屉,拿出戴维的衣服。
戴维看到了旁边的花牌。
安妮关上抽屉,两人离开。
顺子睁开眼睛,看着斗柜。
她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东西,并感到了危险。
内景,卫生间,白天安妮急急忙忙用桶里的水洗了脸,然后跑出去。
内景,圣殿,白天教堂的风琴演奏着,教友罗伊正在结束他的布道。
罗伊:当耶稣再临的时候,我们都聚集在一起,那将是多么荣耀的一日!
安妮:我去给妈妈打电话。
安妮离开。
罗伊:坐好,孩子们。
戴维看着手里的东西。
罗伊:但是当他问道,为什么下了班的里克,银行的苏,杂货店的厄尔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你们要怎么回答?
你们为什么不把得救的好消息告诉这些宝贵的人?
天哪,我可不想面对这样的对话。
你们愿意吗?
戴维看着手中的花牌。
外景/内景,教堂巴士(行驶中),白天兰迪驾驶着教堂的巴士,孩子们玩闹、叫嚷。
安妮和戴维挨在一起坐。
安妮:爸爸妈妈送外婆去医院了。
一个大点的孩子:背十字架的家伙在那儿!
所有孩子都拥到巴士的一侧去看。
巴士驶近走在马路上的保罗和他的大十字架。
他们缓缓地驶过。
那个大点的孩子从后窗朝保罗丢东西。
约翰尼笑嘻嘻地看着戴维。
戴维也笑了。
约翰尼:你觉得他有没有看到?
大点的孩子:我听说他家是泥土地面,用桶大便。
他住的地方没有水。
孩子们哄笑。
大点的孩子(对红头发的孩子):你笑什么?
你们家还没有围墙呢。
孩子们笑了,而这一刻再次让戴维的心灵产生了一种愧悔的感觉。
巴士从保罗身旁经过,保罗抬头看着他。
戴维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内景,拖车房,客厅,白天安妮在打电话,戴维在旁边徘徊。
安妮(对着电话):[是的……还是没有水。
我们可以去水芹园再提一些回来……好的,我会的。
好的。
]戴维:让我和她说话。
告诉她我们饿了。
安妮(对着电话):再见。
她挂断了电话。
安妮:妈妈说我们可以和朋友待在一起。
戴维:真的?
外婆怎么样了?
安妮:她不肯说。
外景,小镇街道,白天一辆皮卡车拐过街角,按响喇叭。
一对年迈的夫妇坐在门廊上看着——自行车的前轮在路面上滚动向前。
约翰尼在街上骑着自行车,朝镇民们咧嘴笑。
戴维在远处看着。
约翰尼骑到街的尽头,然后朝戴维比了个中指。
他拍打自己的屁股嘲笑戴维。
然后约翰尼往回骑。
约翰尼:现在轮到你了。
戴维:好的。
戴维沿街骑行。
约翰尼:骑到最快!
戴维微笑,骑行。
他停了下来。
向约翰尼挥手。
约翰尼(在远处):不,向我比中指!
比中指!
戴维试着举起中指,皱着脸——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约翰尼:对了,蠢蛋!
约翰尼就是这样的孩子。
内景,妈妈的卧室,夜晚约翰尼在斗柜里翻找,掏出一盒口嚼烟。
约翰尼:我妈妈的朋友放在这里的。
他不介意。
约翰尼蘸了一点放进嘴里。
约翰尼:想尝尝吗?
戴维:会疼吗?
约翰尼:吃到肚子里就会疼。
所以别傻乎乎地吞下去。
(给他看自己的嘴唇)像这样放。
戴维照做。
约翰尼戴上一顶大大的牛仔帽。
约翰尼:我是个牛仔!
稍后。
两人在玩花牌,嘴里含着烟草,轮流往空可乐罐里吐。
他们身旁放着一些硬币和纸币。
约翰尼吃了一对。
戴维:这样子是不能得分的。
拿到鸟牌你能得一分。
不是那张!
用用你的脑子!
约翰尼:这张?
戴维:现在轮到我了。
(甩出一张牌)[吃一对,你个混蛋!
]约翰尼:这个游戏好玩!
内景,约翰尼家的卫生间,夜晚戴维在刷牙,手不动,头摆来摆去。
约翰尼也用同样的方式刷牙。
他们同时笑起来。
内景,医院病房,夜晚病房里摆着花。
顺子睡在病床上,佩戴着监护仪。
莫妮卡和她在一起。
内景,约翰尼的家,早上约翰尼坐到比利(将近30岁)的腿上,比利挠他痒痒,在他头上吻了一下。
约翰尼笑了。
戴维看着他们。
戴维见他们发现自己在盯着他们看,低头继续吃早餐。
比利:你爸爸那个新农场怎么样了?
戴维:很好。
比利:庄稼种得好吗?
都顺利吗?
戴维:是的。
比利:很好。
我认识之前在那里经营的人。
你知道他吗?
戴维:是的。
比利: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比利用手指着头,模仿开枪自杀的样子。
约翰尼:谁?
比利:巴基·里德。
破产了。
我想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你确定你爸爸喜欢那个农场?
没有鬼魂在附近游荡?
戴维呆呆坐在那里,看起来很害怕。
比利:我以前有个农场。
比贝里维尔的那个还要大。
比利说完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约翰尼的头。
比利:告诉你妈妈我昨晚整晚都待在家里。
(对戴维)你在农场里要给爸爸帮忙,知道吗?
别偷懒。
戴维:好的,先生。
外景/内景,约翰尼的家/旅行车,白天约翰尼从窗口注视着戴维爬上旅行车。
雅各布和安妮己经在车里了。
戴维坐到安妮旁边。
雅各布看起来很疲倦。
雅各布:[你玩得开心吗?
]戴维:是的。
安妮抱着个抱枕,看上去无精打采。
戴维打了个大哈欠。
雅各布开动车子。
他们驶离,戴维一直看着约翰尼家。
戴维(对安妮):你朋友家怎么样?
安妮:不错。
有点奇怪。
戴维:是的。
戴维看着约翰尼家。
内景,戴维的房间,白天安妮从门口看到顺子直挺挺地躺着,神色木然地盯着斗柜。
安妮:[外婆?
]没有回答。
安妮看向顺子一直盯着看的斗柜。
安妮:[你在看什么?
]顺子(声音微弱):[让它待在那里。
不然它会藏起来的。
]安妮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斗柜。
莫妮卡来了。
安妮:[外婆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莫妮卡:[这叫“中风”。
她需要好好休息。
]安妮:[为什么会这样?
]莫妮卡:[是妈妈的错。
我太自私,让她来到这里。
]安妮:[妈妈。
外婆会没事的。
]莫妮卡:[你长大了很多。
已经像个大人了。
妈妈很抱歉让你做这么多事。
我把你们两个丢下不管。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外景,农场,日落时分雅各布凝视着夕阳,抽着烟。
雅各布:拜托。
拜托。
内景,主卧浴室,白天水槽。
水龙头。
这时一阵呼哧声。
哗啦啦。
棕色的脏水流出来。
马桶水箱里听上去也正在进水。
内景,浴室,夜晚戴维和安妮在刷牙。
戴维用他滑稽的方式刷着,摇头晃脑而胳膊不动。
安妮:因为外婆,妈妈想回加州去。
戴维停止刷牙。
安妮:我听见他们说话了。
他们可能会离婚……戴维:什么时候?
安妮:他们说要等你的心脏检查结果出来再决定……我们俩一个将要跟爸爸,一个要跟妈妈,你不觉得吗?
戴维开始用正确的方式慢吞吞地刷牙,不再摇头晃脑。
内景,戴维的房间,夜晚戴维爬到床上,看着鼾声阵阵的顺子。
他仔细观察她的脸。
戴维:[外婆,这都是你的错。
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不该来美国。
]鼾声停止了。
戴维急忙转过身去睡觉。
顺子的眼睛睁开了。
她清醒地躺在那里。
内景,走廊,夜晚一条蛇在狭窄的走廊上游走。
内景,拖车房,白天家庭晚餐,保罗也在场。
他是他们家的第一个客人。
保罗面前递过来一些韩国食物。
保罗:谢谢。
顺子脸上挂着她怪异的新表情,摇摇晃晃,想要喝水。
莫妮卡:[戴维,帮帮外婆。
]戴维看着,却不帮忙。
顺子把水弄洒了。
莫妮卡:[戴维!
我说帮忙!
]莫妮卡清理水渍,然后倒水。
莫妮卡:[妈妈,你已经有水了。
]顺子(示意戴维):[给他。
]莫妮卡把杯子放到戴维面前。
戴维犹豫了一下,然后喝水。
莫妮卡挪动泡菜。
保罗:哦,不,别把泡菜放那么远。
(脸红了)……我吃得头上直冒汗。
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头。
孩子们似乎被逗乐了。
莫妮卡礼貌地微笑。
莫妮卡递过去一些韩式煎饼。
保罗看着莫妮卡给雅各布端茶递水的样子。
然后他悄悄瞥了一眼自己进食的顺子。
稍后,收拾餐桌时——保罗(学韩语的发音):很好吃。
莫妮卡:[噢,谢谢。
]你是我们的第一位客人。
保罗:我很荣幸。
非常感谢。
希望我能有所回报。
(目光搜寻着)戴维,你能过来一下吗?
保罗的手上有文身。
是他自己文的,很粗陋。
他还展示了自己脖子上的文身。
保罗:瞧瞧它们。
瞧瞧。
谁是傻瓜?
我把毒品注入自己的血管里,注入皮肉里。
这些记号是我在监狱里留下的——用一根缝纫针和圆珠笔墨水。
我就是这么傻。
现在我背着那个大十字架。
你看到了吗?
戴维:是的。
保罗:我知道人们怎么想。
你想在自己手上留下这样的记号吗?
戴维:不想。
保罗:很好。
记住这双手,戴维。
你们是好孩子。
你们记住了。
你和安妮都是。
多跟你们的神父在一起。
要为自己所拥有的感到高兴,宽厚待人。
戴维盯着文身。
保罗揉戴维的头发。
保罗:哦,我真喜欢这孩子!
……我把那盒油放哪儿了?
内景,戴维的房间,白天戴维和安妮在走廊里看着——保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从一个木头盒子里蘸了油抹在床柱上、门上,口里念念有词。
莫妮卡:她看到斗柜上有东西。
保罗:这个?
他见顺子盯着斗柜。
保罗(凶狠地对着斗柜):出去。
出去。
你这个肮脏的家伙。
去吧。
我以耶稣之名把你赶出去……(继续念念有词)然后保罗为顺子祈祷片刻。
莫妮卡在他旁边一起祈祷。
雅各布溜出了房间。
内景,客厅,白天雅各布一个人在客厅。
其他人走出来。
保罗:感觉轻松了一些!
你感觉到了吗?
莫妮卡:是的。
谢谢。
谢谢。
拜托。
在这里等一下。
我拿点东西。
莫妮卡微笑着,走到厨房把剩菜打包。
保罗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主动提议——保罗(压低声音):你想让我为你们祈祷吗……(示意莫妮卡)如果你希望的话。
雅各布:为什么?
保罗知道雅各布不喜欢这个提议,但他的关切显而易见。
雅各布瞥了一眼莫妮卡,她没有听到保罗的提议。
雅各布:不需要。
保罗:我不是有意……雅各布:明天早点来。
有很多工作。
保罗:……你是我的好朋友,雅各布,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
雅各布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莫妮卡:保罗,请拿着这个。
保罗:这是什么?
(看到剩菜)哦,谢谢你!
你能读懂我的心思!
稍后。
莫妮卡关上门。
雅各布:[你以前说他精神有问题,现在却让他做这样的事?
]莫妮卡:[我什么时候说过?
他过来是因为想帮我们。
我很感激。
]雅各布:[你跟他说了我们的事?
]莫妮卡:[我为什么要跟他说?
]莫妮卡走开了。
内景,谷仓,白天里面堆满了农产品。
保罗从中挑出最好的。
保罗:这个不错。
还有这个。
看到这些他们肯定无法拒绝。
他们把几盒样品连同一些“大型农场”的宣传册子放在一起。
内景,拖车房,白天莫妮卡把准备好的吃食装好放进冰箱里。
顺子试图帮忙,擦拭着厨房台面。
莫妮卡:[妈妈,看,吃的都在这里。
这个你都不用加热,好吗?
]顺子不小心把一口锅碰掉了。
莫妮卡捡起来。
莫妮卡:[别想着帮很多忙。
你就休息,看电视……我们会很晚回来。
]顺子:[我没事的。
]莫妮卡:[妈妈。
谢谢这个。
]莫妮卡拿着从韩国远道而来的装钱的信封。
内景,旅行车(行驶中),蒙太奇孩子们在后座睡着了。
莫妮卡和雅各布在前面沉默以对。
他们经过湖泊和森林。
孩子们吃莫妮卡递给他们的零食。
他们行驶在州际公路上。
内景,旅行车(行驶中),白天俄克拉荷马市的天际线。
安妮:醒醒,戴维。
你看!
莫妮卡:[我们以前住的城市更大。
还记得吗?
]外景,屋顶停车场(俄克拉荷马),白天莫妮卡、戴维和安妮朝楼梯间走去。
莫妮卡注意到雅各布抱着一大盒农产品跟在后面。
莫妮卡:[你要把这个带进去?
]雅各布:[上面太热了。
]莫妮卡:[瞧瞧上面的泥。
]雅各布:[那你们先进去。
我到地下去等个车位。
]莫妮卡:[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戴维。
]雅各布:[你们先进去。
我马上就来。
]莫妮卡走了。
内景,病房,白天安妮看着——实验室技术员给戴维做超声波检查。
雅各布抱着蔬果盒走了进来,显然他没有找到车位。
莫妮卡看样子对他感到很生气。
雅各布对戴维露出鼓励的微笑。
声波图有一块彩色图像显示心室壁之间有射血。
雅各布细看屏幕,他看着显示射血的图像。
安妮:情况不好吗?
实验室技术员:医生会告诉你们的。
(对戴维)她是个好姐姐吗?
戴维:是的。
实验室技术员:他是好弟弟吗?
安妮:是的。
实验室技术员:嘿嘿……好了,小朋友,你可以坐起来了,穿好衣服,在候诊室等着。
听起来怎么样?
安妮:很好。
谢谢。
他呵呵笑了。
实验室技术员:是个好姐姐。
外景,拖车房,白天顺子拄着拐杖走在树林间通往谷仓的小路上。
内景,候诊室,白天雅各布抠着拇指上的鸡粪渍。
戴维和安妮在远处看一张医学海报。
莫妮卡在雅各布身旁注视着孩子们。
雅各布:[当年在韩国生活很艰难。
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我们要去美国,拯救彼此。
记得吗?
]莫妮卡:[我记得。
]雅各布:[我们那时候懂什么?
结果我们来了,经常吵架,所以他生下来才会这样。
]戴维和安妮在一起玩游戏。
莫妮卡:[……亲爱的。
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们没有你不行。
]雅各布:[想离开的人不是我。
]莫妮卡:[如果我留下来,我们就完蛋了。
只有去加利福尼亚,我们才能挣到足够的钱来偿还所有的债务。
]雅各布:[然后我们到死都要干鉴别雏鸡的活。
]莫妮卡:[为孩子们考虑一下。
]雅各布:[孩子们需要看到他们的父亲在某件事上成功一次。
]那盒农产品就放在雅各布的脚边。
莫妮卡:[以什么为代价?
我们待在一起不是更重要吗?
]雅各布:[做你想做的事,别管我。
即使是失败,我也必须完成我未竟的工作。
]莫妮卡知道雅各布不会让步。
医生:易先生,易太太?
进来吧……内景,医生办公室,白天医生和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给他们展示一个心脏模型。
医生:这是血液流出的地方,像门一样,开、关,开、关。
看到这个洞离得有多近了吗?
这就是为什么加州的医生说等他长大了再做手术。
但是……准备好了吗?
这个洞看起来越变越小了。
医生等待他们的兴奋反应。
莫妮卡:什么?
医生:洞还在,但是比较检查结果发现有显著的好转。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不考虑手术,看看这个洞会不会自己愈合。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医生: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
莫妮卡:但是声音越来越大了……医生:对。
有时洞越小,声音反而越大。
声音大是好事……开心吗?
莫妮卡:是的。
谢谢。
雅各布:非常感谢。
医生:一定是因为阿肯色州的水。
雅各布笑了。
莫妮卡显然惊呆了。
安妮拥抱戴维。
安妮:干得好,戴维。
戴维微笑,仿佛他确实做了什么。
外景,谷仓,白天顺子在清理丢弃的腐烂农产品。
内景,停车场,白天雅各布搬动那盒农产品,让冰袋里的冰水流出来。
莫妮卡:[你们的父亲中途要停一下。
到时候我们再吃饭。
你们饿了吗?
]安妮:[我要吃咖喱面!
]莫妮卡:[咖喱面?
我们看看哪里有最好吃的咖喱面。
上车。
]孩子们上车。
雅各布:[我们好久没听到好消息了。
]莫妮卡:[这是个奇迹……]雅各布:[我告诉过你会没事的……]莫妮卡思量他的话。
内景,韩国杂货店,下午安妮和戴维在看待售的猪蹄。
安妮:看!
戴维看向里面的屋子——雅各布与店主(40多岁)在交谈。
两个人都笑着。
听不见在谈什么。
店主看着装农产品的盒子,闻了闻农产品。
内景,韩国杂货店,里屋主人翻阅农场的小册子。
其中有一张戴维和安妮在拖拉机上的照片。
店主:[有商业头脑,很多韩国人都搬到了这个地区……]莫妮卡在旁看着。
雅各布:[是的,你们大部分的农产品都来自加州,所以到货不新鲜,味道不好。
我们只有五个小时的车程。
]业主:[非常好。
]雅各布:[哪天合适?
我妻子上班,所以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外景,韩国杂货店,后巷,下午晚些时候一家人向店主鞠躬道别,然后走向旅行车。
雅各布(对莫妮卡):[你看见了吗?
他们现在有很多韩国食品。
这正是最佳时机。
店主说的。
不久他还会开一家更大的商店。
]莫妮卡看起来有所保留。
雅各布注意到了。
雅各布:[妈妈很震惊,都说不出话了。
]孩子们抬头注视着她。
莫妮卡:[安妮。
拿着钥匙。
带弟弟上车。
]安妮停下脚步。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莫妮卡:[去吧。
]孩子们拿着钥匙走向汽车。
雅各布:[怎么了?
]莫妮卡:[你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刚才在医院,当你不得不在农场和家庭之间做选择时,你选择了农场。
]雅各布:[没关系,一切都解决了。
]莫妮卡:[所以,如果境况好,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境况不好,我们就要分道扬镳?
]雅各布:[这是什么话?
从现在起,我们会赚很多钱,我们可以安居乐业了。
]莫妮卡:[所以我们不能拯救彼此,但金钱可以?
](没有听到回答)[事实上,我己经慢慢接受了离婚的想法……戴维变好了,这固然很好。
但总有一天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你会彻底失败,我们的结局不可避免。
]雅各布:[那就这样吧。
即使经历了这一切,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也有同感。
]一阵沉重的沉默之后——她似乎还抱有某种希望,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推翻己经说出的话。
雅各布搜肠刮肚了一会儿。
远处,杂货店的后门打开了。
店主:你们还没走呢!
雅各布转身礼貌地鞠躬。
雅各布:[我们马上就走了。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雅各布转过身来。
莫妮卡己经向汽车走去。
外景,拖车房,日落时分顺子向燃着火焰的焚烧桶倾身。
她想把一袋垃圾扔进火里,但没扔准。
她试图把垃圾往里推,垃圾却掉了出来。
一小簇火苗在草地上燃烧起来。
内景,旅行车(行驶中),夜晚雅各布、莫妮卡、戴维和安妮静静地坐在行驶的车中。
雅各布和莫妮卡注视前方。
这时戴维向前俯身。
戴维(悄声地):[妈妈。
]莫妮卡:[怎么了?
]戴维:[我有祈祷能看到天堂。
]莫妮卡:[是吗?
]戴维:[我看到了。
]莫妮卡(没有留神听):[好的。
谢谢你告诉我。
坐回你的座位上,戴维。
]外景,拖车房,夜晚焚烧桶中火焰熊熊。
桶边散落的垃圾烧着了。
周围的草地也燃烧起来,顺子竭力扑火。
火星飘浮到空中,飘向谷仓。
顺子的脸被熏黑了,瞪大了眼睛。
飘浮的火星落在一片草地上。
顺子扑打草地上渐渐向远处蔓延的火。
谷仓后面的禾捆着火了。
火势越来越大,木头也烧着了。
旅行车驶近,停车。
雅各布下车。
雅各布:[别出来!
]他跑过去看火势蔓延到了哪里。
惊恐不己。
他看到谷仓后面着火了。
他试图扑火,但只是徒劳。
莫妮卡下车。
她看到——顺子脸被熏黑了,从浓烟中走出来,仿佛从圣山归来。
莫妮卡急忙扶着顺子走近汽车。
雅各布转而奔向谷仓的前门。
他跑了进去。
莫妮卡看到了。
莫妮卡:[雅各布!
]内景,谷仓,夜晚在里面,雅各布看到谷仓后面火焰越来越旺。
他拉过一块帆布盖住箱子,开始扑火。
(火势越来越大,但似乎仍然可控。
)莫妮卡进来了。
莫妮卡:[雅各布!
]雅各布转向她。
莫妮卡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
莫妮卡加入到灭火行动中。
外景,谷仓,夜晚站在离汽车几米远的地方,顺子望着谷仓,火势越来越大。
她看向车里的孩子们。
内景,谷仓,夜晚空气中弥漫着烟雾。
后墙的着火面积更大了,成箱的农产品正在燃烧。
雅各布:[快走!
别在这儿!
跟孩子们待着!
]显然雅各布完全没打算离开。
他要战斗到底。
莫妮卡:[雅各布!
]就在这时,一根浓烟滚滚的柱子(燃烧的原木)阻隔了他们之间的空间,莫妮卡向雅各布伸出手,她消失在烟雾中。
莫妮卡不见了。
雅各布的眼神惊恐万状。
他不顾一切去找她。
雅各布:[莫妮卡!
莫妮卡!
]他终于看见了在地上爬的莫妮卡。
他找到她,伸出手,他们紧握双手往外逃。
外面。
莫妮卡和雅各布跑了出去,互相搀扶着。
顺子看到了,转身似乎要往公路上走。
安妮打开门,对父母喊——安妮:[妈妈!
爸爸!
]戴维留在车里,看到——莫妮卡和雅各布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戴维往另一边看去——火焰己开始吞噬谷仓的房梁。
里面的箱子好像烧着了。
戴维再度转向他的父母——莫妮卡和雅各布一起瘫软在地。
他们流着泪依偎在一起,表现出他从未见过的软弱和对彼此的需要。
火光映在他们身上,仿佛燃烧的余烬。
谷仓成了一片火海,雅各布甚至都没注意到。
戴维看向自己身旁。
旁边的位子上没有人。
远处,安妮着急地朝公路走去。
安妮:[外婆!
]戴维赶忙下车。
外景,土路,黎明前安妮和戴维并肩走着。
安妮:外婆!
戴维:外婆!
远处,顺子走在土路上。
一辆消防车驶来,灯光照亮了她的身影。
她脸上的表情介于自暴自弃、羞愧和内疚之间。
她走在通往未知的路上。
消防车经过,离她很近,危险。
戴维:[外婆!
]路过的消防车卷起尘土,戴维和安妮看不见顺子了。
戴维:[外婆!
]这时戴维开始狂奔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奔跑,他用尽全力跑向外婆所在的地方。
尘埃落定时,她又回到了视线中。
戴维终于来到了她身边,停下来,喘息。
戴维:[外婆。
外婆……]顺子停了下来。
这会儿安妮也赶上了他们。
安妮:[外婆。
不是走这条路。
]戴维看着。
安妮:[外婆,我们的房子在那边。
]戴维:[外婆!
]顺子试图继续走她的路。
戴维慌乱起来,想拦住她;我们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急切。
戴维:[外婆!
外婆!
别走!
跟我们回家吧!
外婆!
跟我们回家吧!
]顺子终于停了下来。
孩子们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家走。
戴维搀扶着她,小心地和她一起慢慢走。
外景,谷仓,黎明前谷仓被烧毁了。
地上的盒子里零散地装着一些烧焦的农产品。
内景,拖车房,黎明前装在相框里的家庭照片,一张接一张——年轻的莫妮卡和顺子的合影。
以前度假时的全家福。
孩子们和雅各布坐在拖拉机上。
内景,拖车房,黎明前戴维、安妮、莫妮卡和雅各布睡在地板上,前一天晚上把他们都累垮了。
雅各布的手上和指甲里还有黑灰的痕迹。
莫妮卡的白色睡衣上有烟黑的印子。
在他们上方,顺子醒着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睡觉。
外景,农场,白天一个占水师拿着一根占卜棒走在土地上寻找水源。
雅各布、莫妮卡和保罗跟在后面。
雅各布拿着一块石头。
一垄垄的作物己经到了收获的季节,周围还有在收获时被丢弃的腐烂果实。
木棒颤动着落下。
保罗和占水师都退后一步,让位置给雅各布放石头。
保罗:好的,标记一下。
就在这里!
雅各布一动不动。
莫妮卡(对雅各布):[快点。
]雅各把石头放在地上作标记。
它像一根梁柱,一座纪念碑。
外景,秋千,傍晚顺子看着戴维和安妮在树下荡秋千。
莫妮卡和雅各布一起走向那棵树。
莫妮卡问他们都干了什么。
告诉他们该回家吃晚饭了。
雅各布:[你们先去吧,我等下找你们。
]戴维:[爸爸,你要去哪里?
]雅各布:[你想去吗?
我们走。
]外景,树林,傍晚树林的尽头是一个陡坡。
雅各布先滑下去。
雅各布:[把那个递给我。
]戴维把桶递给他。
然后,雅各布把戴维抱下去。
雅各布看见溪水中蓬勃生长的米纳里。
稍后。
雅各布掐了米纳里放进桶里。
戴维也在采集嫩苗。
我们近距离看到一丛丛的米纳里。
雅各布:[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它们也会生长……外婆挑了个好地方。
]戴维把这些话记在心里,以备长大后再理解。
稍后。
我们远远地看见雅各布和戴维采摘完毕。
他们清理裤子上的泥污,动作如出一辙。
他们提着一桶米纳里攀上陡峭的小路回家去,将米纳里和溪流留在身后。
(淡出)(全剧终)注:“米纳里”是韩语中水芹菜的发音。
文中对白加方括号表示说的韩语。
——编者
这部电影又一次让我意识到,欣赏电影是一件多么私人化的事情。
看完之后习惯性打开豆瓣,惊讶地发现高赞评论很多提到“煽情”,第三幕大火太突兀的问题。
煽情我是完全没觉得,至于大火,我觉得其实不是这部电影的重点。
仔细想想,可能我在理解这部电影的时候,已经代入了很多的个人经验。
于是也明白了这样的评价从何而来。
一部试图引起共情的电影,在观众中产生分歧的情况非常常见,尤其是各种手法被反复使用,当代观众观影经验日益丰富之后。
一部分观众跳脱电影叙事,没有产生情绪共鸣,转而解构电影的表达动机甚至表达方法,这时导演试图引发某种感受的动机很容易被套上煽情的原罪。
一般表达方式越直接,叙事能力越差,煽情感越明显。
但事实是几乎所有的电影一定程度上都有唤起情感共鸣的意图(我觉得一定要举反例的话可能是库布里克)。
而观者的情感共鸣,很大程度上是和观看者的个人经验有关。
所以观众觉得是否煽情,实际上和观看者自身经验密不可分。
个人觉得引起情感共鸣不应该是电影的目的,甚至可能也不是电影好坏的标准,但对《minari》这样题材的电影来说,却很容易成为观众判断好坏的标准。
既然观影体验是如此依赖个人经验的东西,接下来也要不可避免地夹带私货了。
电影里的外婆自然而然地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
我小时候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外婆的时间除了做家务,几乎都给了方寸菜地。
当小男孩抱怨外婆身上有味道的时候,我几乎一瞬间回想起了那种农村老人身上独有的气味。
电影中有许多关于孩子和老人的天真的场景,作为观众我看的时候从未怀疑过这些细节的真实性。
一部分原因来自演员优秀的表演,但更重要的,我相信这些都来自导演自身的生活经历。
如果没有这些温馨的,有趣的生活细节,这部电影就失去了灵魂,灾难后的重建也不再有说服力。
电影丝毫不避讳人物的性格缺陷。
我们能看到妈妈的保守僵化,爸爸的固执和认为男人要干出一番事业的传统男性自尊,以及外婆不负责任传统守旧的一面。
某种程度上这是东方家庭的两面性,母亲过于心系家人常常也成了最不愿冒险的人,父亲承担太多责任却疏于沟通。
这种东亚文化下的缺陷却构成了电影独特的乡愁气息。
至于这场大火,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剧情的关键转折点,是灾难将家人重新联结在一起,因此导演的叙述略显生硬仓促。
但我的观点正好相反,导演刻意淡化了火灾的地位。
火灾是如何重新连起破碎的家庭的?
我们只看到大火中妻子奋不顾身抢救蔬菜,仿佛之前的隔阂都不存在。
大火之中丈夫最后关心的是自己的妻子在哪里,而不是未能抢救出的蔬菜。
至于火灾之后他们经历了什么,如何冰释前嫌,都没有交代。
因为答案都在火灾之前铺垫好了。
导演用前面的一百分钟告诉我们,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庭,却如何因为种种困难沟通出现障碍,因爱生怨。
显然这是一部十分朴素的电影,叙事克制,运镜也没有太多花样,连描绘乡村风光的远景镜头都少有(换作日本电影大概会多些)。
但我只想感谢导演将这些拍出来,而且是这样真诚的态度。
是否引起共情见仁见智,但煽情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的。
因为在我看来导演似乎是被一种分享的态度,一种天然的倾诉欲望驱动着。
但之后的电影水准会如何还很难说,毕竟讲自己的故事和讲别人的故事还是很不一样的,期待下一部作品。
2021年解封后看的第一场电影,有种悬浮感。
虽然同为一个漂泊在异乡的亚洲人,我也曾坐着地铁跨过整个城市去买法国普通超市买不到的空心菜,老家也有许多帮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带孩子的老人,溺爱又不得法,连“过敏”的不懂。
小时候我也曾经抱怨过奶奶身上有难闻的味道。
但是作为一个对农村生活略有体会的人,电影里的很多细节都让人很出戏,Steven到电影后期还是细皮嫩肉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每天忙着干农活的人。
而且一个老烟枪竟然有一口精致的烤瓷牙,让人怀疑是不是他还是烧仓房的那个富二代。
家里没有钱竟然说是都去买水了,种这么多蔬菜不需要买化肥和杀虫剂?
菜都要被虫子拱完了。
电影里看起来很像是滥用化肥和杀虫剂的年代,那么漂亮的茄子没有喷杀虫剂?
细皮嫩肉的Steven和一个疯子没有现代化设备可以种出这么多蔬菜?
女主有件浅蓝色的上衣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在HM还是Zara买的打折款。
一家人的很多衣服颜色和款式都过于现代,让人不知道这个电影到底是什么时代背景的故事。
Steven为啥要种田,感觉就是编剧想要他种的。
他买下农场开垦这件事情很荒谬,种过田的人都知道,种地太难了如果他在韩国种过田,应该到美国也不想再继续种了,他不会觉得在工厂检测小鸡性别是个苦差事,比种田轻松太多了。
他不应该想着让孩子们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么?
没有多少进城务工的农民的梦想是攒了钱回家把村里的地都包下来,继续种地。
虽然移民到了外国还是怀念田园生活,一般都是买个带小院的房子在花园里种点儿蔬菜自己吃。
整个电影一直好像要点火但是烧不着,最后才突然把仓房给点着了,感觉节奏把握的一般。
1.如果不分国籍,把东西方文化算成两个整体,本片确实表现了东方社会文化。
2.值得反思,韩国敢于把自己完全展现于世界面前,无论是丑态还是美丽,我能记起的中国电影只有李安的《推手》这么表现过,另一方面,这不仅表现了我国电影的固守,也是韩国电影敢于革命的体现,韩国究其历史,受西方文化侵袭太多,可以说被美国扒光了皮、看光了全身,但也有政治、意识形态方面的原因,但不得不肯定的是,此片展现了两个国家的文化碰撞,韩国以赤裸的姿态将祖国的文化丑陋展现出来,我相信,西方人往往不会觉得这是丑陋的,而是能感受到这是可爱的,能感受到这种表现的可贵和真实之处。
3.东西方文化包括电影大语境下都是处于针锋相对状态,这样的电影尤为珍贵,重点不在于电影表现内容的变革,而在于它放下了东方的架子,敢于平等的正视两种文化,中国电影乃至文化大多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们都端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盘子不放,认为这和西方文化是完全不同的,殊不知两种菜都是由同样的食物做出来的。
寻求中西文化的交流、碰撞、甚至交融,这难能可贵,本片独特的设定也是一大助力,但试问,中国电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样呢?
我们是继续走以前的道路,还是积极寻求变革,以另一种方式让世界更懂我们呢?
4.我的一个个人感受:掌握了意识形态分析法的人看很多电影大抵是意兴阑珊的,因为你一旦意识到背后的意识形态表达(有可能是过度分析),你就逐渐树立起防备心,逐渐失去对影片的兴趣,也就慢慢丧失了对超越意识形态的艺术本真的感知。
米纳里它是个极其私人以及隐藏的故事。
它发生在美国的农场,原因却是爸爸对于韩国农村日子的怀念。
城市的印记几乎很少出现,即使出现了,也是以许多国家都有的公共设施面貌,比如医院,比如教堂。
就连因为在教堂里出现的人,都不曾带着亚裔在其他片子里总是被歧视的片段。
这些淡化让观众真的就只是沉浸在这个家庭本身,我想,这也是导演希望做到的吧。
还有那个托着十字架的美国工人,那个在全片里美国气息最重的代表,他很不一样,不一样在不同于其他人的对基督教的虔诚,在我的猜想中,这个角色的出现,是不是为了替大卫他们家承受住异样眼光的人物,情境以及处境的转换,希望以此带给观众一丝思考。
还有 “米纳里”,那个大卫与姥姥的连接。
寻找“米纳里”土壤时的两人的不熟悉,收获“米纳里”时两人的进一步融洽,再后面的那首“米纳里”之歌,但蕴含着两者关系的一点点前进。
到最后父亲和大卫一同找到“米纳里”时,那依旧旺盛着的生命力,带着这个故事一起结束。
大卫给姥姥喂尿的“闯祸”,是姥姥奔跑着去追赶。
姥姥引发大火的“闯祸”,是大卫使出自己的第一次奔跑,阻止姥姥去那个代表着她自己的“米纳里”,阻止她去往终点。
全片最让我感动就是这段,当他逃避时,我用力奔跑保护你。
当你放弃时,我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来挽救你。
不论你是谁,你依旧是我的亲人,是我所爱之人。
还有父母亲那条线,是在困境中觉得彼此心不再相近,是我觉得你无法理解我的梦想,是我觉得你没有体会我的难处,但在绝境中,是你为了我的梦想闯进了着火的屋子,是你为了我的生命阻止了我,中年人那以为淡漠的爱,大概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刻才会显现吧。
总而言之,这个私密的故事,更多讲述的,大概是人与人之间的爱吧,那个故事发生的地点所蕴含着的社会,并不是导演想让我们看到的重点。
Ta所想展示的,大概是让人们知道,沉默的背后,其实也隐藏着所有的爱吧。
这是一个典型东亚家庭的故事,场景搬到了美国,身份变成了移民,但韩国人在美国实现的却不是美国梦。
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内心总有一部分始终和故乡的文化联系,难以融入的异族社会,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精神依靠,在狂风暴雨和熊熊烈火之中,他们唯有紧紧相依才能保护彼此。
从熟悉的西海岸搬到陌生又偏僻的阿肯色小镇,新家是一片荒野中的汽车房,裂隙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种子。
Monica并不理解丈夫将所有积蓄投入到农场的决定,放弃西海岸的稳定换来这样的生活难以令人满意,比起生活的不便,Monica更担心的是小儿子的心脏病,她必须时刻注意儿子的病情,还要尽快筹集到手术的医药费,而这些钱也许是她和丈夫做检查雏鸡性别的工作永远望尘莫及的。
所以Jacob决定冒险一次,带着妻子儿女来到阿肯色,就是为了不用一辈子都做盯着鸡屁股的工作,他希望自己农场主的梦想能够在这里实现,也坚信只有这样生活才会迎来转机。
在他们身上能看到无数东亚家庭的影子,勤劳、隐忍、坚韧,各自默默承受关于家庭的一切,但关系的裂痕不会自我愈合,它会被每一次关于疾病、贫困、矛盾的争吵撕裂,最终变得无可挽回。
也许这就是东亚家庭文化的某种特质,他们可以共患难,却难以同享受,在危难时刻彼此拥抱、互相支持是家人的本分,却不意味着可以做到毫无隐瞒的坦诚相待。
所以妻子才会在生活似乎刚刚出现希望时流露出疲惫的情绪,在此之前儿子的疾病和生活的重担让她无从停歇,唯有不停止手中的工作,才能让她获得一点生活的实感。
而这种日子显然不是她所期盼的,与母亲的重逢,家人团聚也只能给她带来短暂的安慰。
作为妻子的职责是实现丈夫的愿望,帮他照顾好家庭,她尽职尽责,而丈夫却一次次在梦想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这很难不让人身心俱疲。
一场大火烧毁了尚处在萌芽中的希望,却意外地没有摧毁这个家庭,当眼前的灾难需要他们共同面对时,所有家庭成员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为家庭做出自我牺牲似乎是某种东亚人的共识。
这是一曲写给东亚移民的挽歌,出身低微的人们,远走他乡并非为了多么宏大的理想,只为跟家人有个立足之地,你可以说他们如同杂草,四处飘荡。
溪边肆意生长的水芹,没有命运过多的眷顾,也缺少生活额外的施舍,就只是静默地生长,然后静悄悄死去。
等到缺少食物的季节人们会知道,吃了水芹能让人活下来,吃了它的人会像水芹一样活下去。
Minari其实直译过来就是水芹菜。
还有起其他的名字的,比如《梦想之地》但是,我觉得直接叫水芹菜,更合适。
其实这部电影中规中矩,不是那种特别激动和吸引人的故事,和其他的韩片来比,挺普通的。
就连尹汝贞老师演得也是她的正常水平。
一个不同寻常的外婆,不会做饭,喜欢打牌,比较特别的外婆。
这片子据説是导演自己编剧与执导的,因为就是他的父母的故事,80年代移 M美、、、国的韩裔家庭创业扎根的故事。
虽然不是很特别的故事,但是我个人认为还是可以看看,所以豆 BAN给的评分是7.3。
是很适合的(我个人觉得)。
亚裔在许多方面虽然不同国家,但是有近似的传统。
比如男主是长子,所以要供养他在国内的亲属,在异国明明很辛苦,钱赚了都寄回国。
我们老一代的华裔也大多如此。
一家人由富裕的加州搬到开荒的阿肯色州,因为男主有自己的梦想,他想做一个农场,80年代,每年有3W韩国人移M美国。
他想这个异国的土地上种出韩 国人喜欢的蔬菜。
全片都是这家人如何生活,还有家庭里的夫妻矛盾。
挺生活的故事。
这里面有段让我泪涌。
女主把自己的母亲从韩国接过来,母亲大老远的给她带来辣椒,还有一些土产,还带来了钱给女儿,希望她能帮到女儿。
看到这里,我想到我刚到深圳的头两年的时候,我妈还没退休,她趁暑假到深圳看我,我给她买的飞机票,她人生第一次坐飞机,抱着一个包裹,一直抱着,我接到她,她説,这里面是我烧好的你最喜欢吃的鸭子,我包了好几层,你摸摸还是热的,你可以直接吃。
我当时就如电影里的女主一样眼泪流出来。
所以这个电影与我来説,有共鸣……那么,如果你们喜欢比较简单的亲情故事的话,有空可以看看。
作者:Violet Lucca / 《视与听》(2021年3月16日)校对:Issac译文首发于《虹膜》「永远不要为能免费得到的东西付钱,」20世纪80年代初,韩国移民雅各布(史蒂文·元饰)在阿肯色州的农场上选择好了挖井的地方后,对儿子大卫(艾伦·金饰)如是说道。
这是很多人都熟悉的父亲式的建议,但对大卫这样的移民子女来说,它有一个独特的维度:父母的节俭是一种骄傲,表明他们已经超越了体制。
然而李·以萨克·郑有着敏锐洞察的《米纳里》并没有详细展开这一时刻,也没有为白人观众阐明其更深层次的共鸣——而是探索了同化的艰难过程、种族主义的创伤或一种非归属感,影片的叙事集中在完全可信的角色的欲望和他们之间的冲突。
李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取材自他本人的家庭经历,讲述了来自韩国农村的移民雅各布,从加州的家搬到阿肯色州的一个小镇上经营农场的故事。
(雅各布对儿子说,每年有3万韩国人移居美国,他认为韩国蔬菜市场会蓬勃发展。
)雅各布的妻子莫妮卡(韩艺璃饰)是一个城市女孩,她不喜欢新生活的乡下环境,经常公开蔑视雅各布为了实现梦想而做出的牺牲——这导致了夫妻关系的紧张,而这对夫妇观察敏锐的女儿安妮(诺尔·凯特·曹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莫妮卡的母亲顺子(尹汝贞饰)很快从韩国来到这里帮忙,但一开始就被大卫拒之门外——因为她和他心中的外婆形象相去甚远,她看摔跤比赛,喜欢打牌而不是烤饼干。
之后,她会两次无意中加重家庭负担。
尽管这些悲剧反映了生活中残酷的偶发事件,但它们是精心设计的叙事的一部分,与李此前结构相对松散的电影《自由日》(2007)以及即兴创作的《阿比盖尔·哈姆》(2012)有所不同。
《米纳里》——指一种在韩国和东南亚树林中生长的顽强的草本植物——在情感和叙事层面都有着丰富的表述,演员们的表演也相当精彩,尤其是韩裔美国演员史蒂文·元——以《行尸走肉》(2010-16)和李沧东的《燃烧》(2018)中邪恶的本一角而闻名。
在这里,他展示了宽广的戏路,完美诠释了一个敏感而坚定的普通人,拥有远大的梦想,但他的智慧无法应对复杂的现实。
《米纳里》颠覆了通常社会对移民的定义或诋毁,其压抑而凄美的戏剧性表达了对移民经历罕见的诚实,并将许多家庭无法对彼此或我们所有人说的话放在了聚光灯下。
记者:不同于你以前的电影,你在拍摄《米纳里》时使用了剧本而不是大纲。
尽管如此,它还是有很强的视觉连续性:聚焦于小手势的镜头,或者传达触感和情感的特写镜头。
这些是基于你自己的记忆,还是在拍摄过程中做出的审美决定?
李·以萨克·郑:我们的拍摄时间并不充裕,所以我们不得不当场抓拍很多镜头。
你提及的很多镜头都来自于我们开车在附近转悠,东张西望,最后可能就是一个瞬间:「这还挺有诗意的!
」记者:影片中有一个场景是,一家人在观看两个歌手的录像,外婆告诉孩子们,他们的父母过去一听到这首歌就会「卿卿我我」。
你把镜头对准父母的表情,显然他们已经离那种状态很远了。
它反映了现代移民的跨国性质。
这是一个理想化的旧国家的形象,然而科技传播着关于当今韩国的图像——这是人们记忆中的它,以及它实际的样子。
你和韩国媒体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李·以萨克·郑:你在电影里看到的很多都是。
我们会从韩国杂货店里买一些录像带,边吃晚饭边看。
你最终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与地点和媒体的联系,而是心灵层面的。
你在录像带上看到的,是你的父母试图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保存这种文化。
当然,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我以为这是我们做过的事。
记者:你说过你在写剧本的时候会回去看某些电影。
你看了哪些电影,你在寻找什么?
李·以萨克·郑:罗伯托·罗西里尼给了我巨大的灵感,尤其是《火山边缘之恋》(1950)和《游览意大利》(1954)。
他在这些影片中融入了许多与婚姻关系有关的精神挣扎:两部影片都以一对已经结婚的夫妇为开端,影片的重点是看他们的关系能否继续下去。
我仔细钻研了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以直觉的方式呈现的。
英格丽·褒曼在《游览意大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看一些东西。
她不断地思考死亡,以及精神上的共鸣和探索,所以我也在想该如何把它整合起来。
同时我也在重看斯皮尔伯格的电影,以及我过去没有向之致敬的东西,因为我想创造一部具有叙事性和戏剧性的电影。
记者:英国观众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当雅各布去银行申请贷款时,银行家说,「里根是想让那些农民高兴!
」——这绝对不是真的。
在里根执政期间,农民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这句话是一段明显带有政治色彩的对话。
李·以萨克·郑:是的。
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农业危机期间,有很多人自杀,还有银行家被农民枪杀。
那是一段可怕的时期。
你可以看到许多家庭农场的消亡所带来的影响。
那也是影片中的家庭开始经营农场的时间——很不明智!
2016年,我读到一些报道,说这一切又开始了。
破产和自杀的事件都在增多,人们质疑是否会出现或即将出现的第二次农业危机。
现在的情况是,每个人都被各种全国性的讨论分散了注意力并卷入其中。
我们真的在帮助农民吗?
我不会假装知道答案。
我知道我老家阿肯色州的很多人都是特朗普的铁杆支持者,我试图以某种方式理解他们。
我尽量不去评判他们。
记者:很少能在电影中看到农民的形象,尤其是以这样一种真诚的方式——你可以看到,当雅各布在田地里辛苦劳作一天后,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而莫妮卡不得不帮他穿衣服时,农业耕作需要付出多少体力。
李·以萨克·郑:我记得农民什么事情都会做。
电影中的火灾取材于真实发生在我们农场的一场灾难性的火灾。
但这对农民来说并不罕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在我现在居住的加州,也有很多农场着过火。
环境退化正变得越来越频繁。
记者:美国的南方其实也很少出现在大银幕上。
李·以萨克·郑:是的。
我认为我拍的这部电影是一部关于农民和阿肯色州居民的电影。
但每个人都把它视为一个移民故事,尤其是关于韩裔美国人的故事。
记者:说到南方人,你曾经提到弗兰纳里·奥康纳是你的灵感来源。
李·以萨克·郑:我一直很喜欢弗兰纳里·奥康纳,她并不是一味地想创造出引发共情的角色。
她的文字包含了很多优雅——而且她经常允许那种优雅的想法出现在受谴责的人身上。
我喜欢这样的想法——优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不是通过上帝,甚至不是通过教会。
你如何在一片土地上或一个社群中找到一个新的教堂理念?
对我来说,保罗(李家的邻居,由威尔·帕顿扮演,他是一个虔诚的人,在农场事务上帮助史蒂文)和阿肯色州中部住在房车里的一家人一起吃饭的画面,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基督教的意象。
文学对《米纳里》的影响比我过去制作的其他电影都要大,同时我也在看泰伦斯·马力克和侯孝贤的电影。
我想到了契诃夫、薇拉·凯瑟和约翰·斯坦贝克笔下的故事;我试图在这个空间里创作,讲述一个家庭试图在这片土地上创造一个新身份的故事。
记者:影片中贯穿着基督教的意象,比如外婆带着大卫来到水芹生长的小溪边,他们看到了一条蛇。
她告诉他,把危险的东西放在外面总比藏起来好——这是密西西比诗人克劳德·威尔金森的一句话。
基督教在你的生活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大多数韩国人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但那些基督徒通常都非常虔诚。
李·以萨克·郑:是的。
在韩国移民中,大多数人倾向于皈依基督教,因为这是他们移民到美国的方式——通过教堂的支持网络。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信仰是我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这是我在南方生活的结果——这似乎是你与生俱来的。
当时,多样性意味着:你是浸信会教徒还是卫理公会教徒?
(笑。
)但同时,当我上大学时,我选择了进化生物学作为我的专业。
我想对很多事情提出质疑,而不是对一切都想当然。
我仍然觉得它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深深依赖的。
但坦率地说,我认为教会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在我的生活中有那么几次,信仰激发了我内心的偏执,我意识到我必须成长、学习和质疑。
我想过这可能是我拍的最后一部电影了。
我思考和质疑的一切——从爱到生命、死亡到宗教——都在里面,真的:都是我私人的想法。
我希望每个角色都能与我所面临的问题进行斗争,但不是以一种自我严肃的方式去做。
希望我放入了足够多的粗俗笑话,让大家能够享受其中。
(笑)。
记者:保罗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你说过他的原型是你家人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
李·以萨克·郑:威尔和我觉得这个角色是一个圣愚——一个比所有人都聪明的傻瓜。
而保罗的原型总是这样称呼自己。
威尔和我想要那个元素,但我们也希望他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在很多场景中,重要的不是这些角色在做什么,而是他们为什么在做这些事。
例如,保罗走进屋子为他们驱魔的场景。
莫妮卡请他进来时的表情——你知道她是多么地绝望,她想要这场(净化)发生,因为她妈妈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我感兴趣的东西——每个角色身上的人性,让他们脱离了那种夸张描述。
记者:如今有一种倾向是把人贬得一文不值,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还因为他们的信仰。
这部电影是为了纠正这一点吗?
李·以萨克·郑:我想我们都受够了。
我们知道自己被放进了这些盒子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被关在这些盒子里。
记者:在这方面,莫妮卡和她的母亲远非典型的「东方女性」。
当莫妮卡不高兴的时候,她总是会让雅各布知道,然后让他继续做手头的工作,回家为全家人做晚餐。
当她坚持己见时,她从不唠叨。
这方面是你自己写的吗,还是通过和韩艺璃关于她的角色的对话得来的?
李·以萨克·郑:两者皆有吧。
艺璃担心她的角色有可能给人留下唠叨的印象,我告诉她我也很担心。
所以我说:「给我看看你觉得自己是在哪里产生那种感觉的。
」有几次我们做了改进,她又加入了一些想法,比如她为孩子们做的秋千。
她说:「在这部电影中,我没有看到我作为一个母亲试图为孩子们创造乐趣的任何时刻,而这正是我想要做的。
」我喜欢这个建议。
记者:同样,当莫妮卡第一次来到拖车旁边时,雅各布试图拉她上来,但她拒绝了他伸出的手。
这部电影非常注重角色与周围空间的互动方式,以及使用行动而非对话。
李·以萨克·郑:这是剧本里写的,她必须爬上拖车,这个动作会很笨拙,几乎是有失身份的。
我想这能立刻说明雅各布所做的决定对莫妮卡来说是多么大的错误。
我们拍了很多条,艺璃试图让这看起来非常艰难,但总是不尽人意。
最后,我问道:「要不然你试试抛开表演、真实地爬上这辆拖车?
」她照做了,你可以看到她往上攀爬的时候背部紧绷的肌肉,她是如此坚定。
一旦她按真实的方式去做,这个角色就活了。
记者:最初,电影以画外音结束。
后来你觉得这样并不合适?
李·以萨克·郑:我写的剧本在结尾有一个模糊的画外音,制片人建议我用它对我的父母说些什么——这就是我们拍这部电影的原因——为了我们的父母。
但就在拍摄之前,我们的剪辑师哈里·尹对我说,「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个。
因为你在时间上做了跳跃,用了不同的演员去扮演高中时代的大卫和安妮……我们已经爱上了这两个孩子,然后他们要被其他人所取代?
这是行不通的。
」他说得太对了。
我花了一个晚上重写结局。
我增加了一家人一起睡在地板上和外婆看向摄影机的镜头。
我还补充了,当雅各布用探测仪找水的时候,他不会马上把石头放下,而莫妮卡会说,「来吧,把它放下。
」我只需要证明他们之间发生了变化。
这让电影停留在了那个时期,而不是让我的父母和画外音说,「这是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我希望这个家庭能按照他们自己的方式生活,并在那一刻让他们离我而走。
原文链接: https://www.bfi.org.uk/sight-and-sound/interviews/lee-isaac-chung-minari-faith-farming-family-ties
Jacob和Monica在一次争吵的时候,Jacob提到他是长子,他要照顾他的家人,他大部分积蓄也都去向于此。
而Monica也提到了她的妈妈并在之后把妈妈接到美国。
Jacob和Monica是夫妻,他们与孩子是一家。
在此之外,他们有各自的原生家庭,他们在情感上或者经济上对其进行照顾,所以他们的原生家庭作为他们各自的延伸也是他们家的一部分。
假设Jacob没有承担他口中长子的责任,按照剧情的设定他们是有存款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想完成开农场的事业,他的妻子和儿女也不用过着拮据的生活,至少经济的宽裕可以给予他们更多的选择。
但是他承担了照顾原生家庭的责任,这就导致他必须牺牲个人的利益和自由,所谓的个人利益和自由其实也包含了妻子和孩子的利益与自由,比如Monica在未被告知全部信息的情况下搬到陌生的Arkansas,以及孩子们在父母为此争吵时折飞机劝架等等。
外婆搬来美国后,把自己的积蓄带给女儿,而且也承担了照顾孙子们的责任,甚至当她在中风后,依旧想着为女儿的家庭做事,所以原生家庭并不是问题的根源。
假如Jacob在决定要搬来Arkansas前,开诚布公地告诉Monica实情,Monica就可以自己决定她是要一起搬过来还是和孩子留在加州。
Jacob与Monica作为成年人,理应对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有足够的掌控力,即使吵架不可避免,但是在孩子已经害怕或者已经抗议的情况下,他们理应停止,但是两种情况都不是这样发生的。
Jacob在没有完全告知Monica的情况下,他替 Monica做了决定,但这个决定本身应该是要有Monica参与的,不管作为妻子,妈妈还是她自己,所以这件事超越了Monica的边界。
而夫妻在孩子面前肆无忌惮地争吵,完全不顾孩子的感受也是一样,他们觉得孩子是自己的一部分,他们不用考虑孩子。
Jacob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是紧密的,这种紧密来源于家人之间是没有边界的,就像他们的房子一样,即使好像不同的房间有分隔,但薄薄的墙壁完全起不到阻隔的作用。
边界是用来区分自己和他人的,当边界不清楚的时候,就会出现自己的部分和他人部分的重叠。
这种重叠可能会有好处,比如Jacob家庭成员之间也有相互理解和亲密的时刻。
但是这种重叠会带来很多问题,当自己与他人不分时,就会出现自己可以为他人做决定,反之亦然。
而且这种重叠将家庭里的所有人连在一起,责任就会沿着这些重叠自动转移到别人身上,比如Jacob承担了他原生家庭的责任,Monica和孩子承担了Jacob的决定,孩子承担了Jacob和Monica的情绪以及他们不在时自己对自己的照顾,甚至已经把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人的外婆也需要承担女儿照顾家庭的责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是共通的,一个人的情绪和面临的现实问题就会蔓延到家庭里的所有人身上,没有人是可以避开的,但相反地一个人问题的解决就会给他家庭里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的错觉。
影片一开始有两个现实问题,就是有心脏病的儿子以及需要做成的农场。
当儿子的心脏病被告知在变好以及农场的产品找好出路的情况下,Jacob说一切都在变好。
但是Monica,孩子以及外婆各自的问题是不是在变好,至少Monica在Arkansas依旧没有朋友。
所以问题就是,Jacob个人问题的解决让他觉得家庭内部所有人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甚至他可能都没有看到别人也有自己的问题。
所以Monica还是选择离开,当她个人的,孩子的以及妈妈的需求没有被丈夫看重甚至看到时,有没有丈夫在身边的确也没有差别。
家庭里现在唯一有能力可以辅助Jacob维护这个家的Monica因为个体的诉求被忽略而让她选择放弃,这也意味着这个家其实已经丧失了自我愈合的能力,如果没有外力推动的话它肯定会走向分裂,所以就有了农场着火这样一个集体问题让大家暂时放下个人的问题和诉求来面对共同的伤痛。
但是,我们都知道的是,在家庭成员互助互爱地解决了集体问题之后,个人的诉求又会再次出现然后因为边界问题再次被忽视,如此周而复始,这就是我们东方文化下的家庭。
内核完全是亚洲的,所以亚洲人很容易共情。但是韩国文化很多点,我可能也没看透。笑点都很棒。重男轻女,儒家长子这一点擦了个边。另外摄影不够好,母亲父亲火前吵架那场略奇怪。母亲的角色都快让人厌恶。很多部分可以十分明显看出同为编剧的导演自身经历。总之替us的亚裔高兴。进奥斯卡多多益善。
那个夜晚,我觉得奶奶与上帝交换了条件。
结果咋会这么处理……
喜欢莫塞利的配乐,舒缓含蓄恰到好处,有音乐叙事的画面感。第三幕妈妈的崩溃很唐突,而结尾水芹菜点题的生之希望少了些动人的力量。
感觉Steven的表演方式好像不是很适合家庭片 看着不太像过日子带孩子的人(可能剧情人设就是如此 不过两位演的还算不错 特别是韩艺璃 有点韩裔移民内味儿了 奶奶算是点睛之笔 几场戏都很不错 果然老戏骨 感觉那场火有点大不了从头再来的意思 很美式hhhh 另外韩语+英语听着还挺舒服的!
美国梦对家庭关系的影响以及移民家庭祖孙情都是不错的点,况且外婆这个人物个性还这么可圈可点,但是在两个都要讲于是哪个都没讲好的基础上,还扯上了宗教问题。
落地生根
根植,需要根治。
今年看来真的是没有好片的,绝对有点过誉,远远不如韩国本土导演的作品,但是第一代移民的共同记忆造就了这片子
两星半。寡淡如自来水,纪实、写意、叙事、情绪四不靠。美式文艺真的太烦人。尤其是接触到一大批相当优秀的欧洲移民电影以后,真的想问问这个故事到底试图说什么。
祝福尹阿姨走向全球,将来在尹食堂菜单里加一道水芹菜料理什么的。
minari即水芹,好养活。
典型的东亚关系里,非常不东亚的结构与走向处理。作为重新缔结家庭与土地关系的燃烧一场必不可少,位置与呈现形态却都不太恰当,本该是自发生成的。
不好意思给个个人评分,太狗血了,因为韩国元素一直担惊受怕不要太狗血,最后还是硬泼狗血。虐情就可以接近大众心理,叫好叫座,导演自然爱用,但这不是与本片平淡的镜头语言构成冲突吗。导演的问题,就是不能从生活世界找到力量,姥姥和小姐弟都是司空见惯的韩国花边,男女主角才是自闭的孩子,跟导演一样,以对自己的虐恋献礼他从家庭角度无以理解的移民生活。
题材和摄影很棒,故事还是稍微缺了点什么。好喜欢这个“妻子”,演得不比“姥姥”逊色啊。
在情节上一直刻意制造着冲突,画面上一直在摆各种符号。上来就是老爸要执着种地这种强设定,与土地的情怀抓了一把土以后就不再解释,所以看到后面一直很介意。少年成长、文化交融、亲情重建这几个问题没什么重点。所以哪一部分都挺割裂的,只能靠片段内的表演去稀释不断冒出来的问号。
大老远跑纸老虎地界种地.... 可不收录.
一部说着韩语的美国独立电影,讲述的是第一代韩国移民的故事。这个电影会让人疑惑,种族和语言真的很重要吗?虽然电影里的角色都是韩国人,说得也是韩语,可是他们的情感表达模式,他们的观念冲撞似乎都是普遍性的,而非特别的。丈夫和妻子的矛盾是事业和家庭,外孙和外婆的矛盾是人与人相处的边界问题,而这些问题似乎放在白人美国家庭里也是会有的。所以界定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呢?
看之前还以为是女导演,因为有一种刻意偏离理智的“母性”的感觉,看到是男导演才知道我思维定式了。虽然在极力塑造他们每个人的动机,但觉得只有妻子是成功的,当她从韩国食品店出来,满眼含泪的时候是女性意识坚定迸发的高光时刻。丈夫从开始就一厢情愿一意孤行,丝毫没有顾及家庭是由双方(甚至加入孩子的多方)构建的,农场计划也像是过家家一样想当然。史蒂文元实在适合演富二代,演这种角色总觉得硬凹落魄,有点撑不起来。姥姥真的太可爱了,自然又生动。可惜影片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式结尾,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却硬要岁月静好,大火虽然一开始就埋下伏笔却是最失败的使用。史蒂文元演了两次“烧仓房”。
就这?这奥斯卡女配我感觉国内不少女演员也能拿。韩国电影就怎么说,即使这么平淡的一个故事(不平淡的那个情节在其中显得刻意而突兀),你也觉得他们在暗处用力过猛。